1.001 穆岚将手中的客户资料，往成亦桌上一甩，“为什么把我的客户资源分给了顾雪？” 成亦看着眼前的女人，转动着自己的座椅，手中的笔丢去了穆岚甩在桌上的文件上，“客户资源是公司的，不是你个人的。我分给顾雪，不过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成亦，我们还没分手呢，你就当我看不见你和她暗地里眉来眼去是不是？” 穆岚高傲上扬的嘴角，精干的眼神，姣好的职场裸妆，瘦高的个子为了方便走路细高跟只有三厘米，一身松紧刚好的连衣裙，不失距离感地雕刻着女人的身材。 成亦将眼前的女人又打量了一番，不愧是他喜欢了十年的人，“顾雪是个有灵气儿的孩子，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我稍加培养怎么了？” “哦？成总想要怎么培养顾雪？手把手教吗？还是要去床上教？”和成亦认识十年了，穆岚以为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在这两个人的私人的场合，根本没给他留面子。 成亦觉得女人这话说得太过了，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穆岚，你说话放干净点儿！” “想让我说话干净，成总就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花蝴蝶往身上扑，心里没点儿B数么？” “够了穆岚，我不想在公司吵。如果需要，我们下班后好好谈谈。” 两个人吵了这么久，门外的员工也挤了一堆，都偷偷凑在门口，听听公司的创意总监和CEO这对七年长跑的cp是怎么干架的。 前台何月：“成总和穆姐可是认识很多年了，这吵架可不是为了那个顾雪么？” 法务林姗：“要说那顾雪还真有两把刷子，成总这固若金汤的墙角，她也能挖得动。我可是看到顾总和她一起吃过饭、喝过下午茶了，其他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资深设计徐亮：“别介，现在刚毕业的妹子就这么厉害了？真是靓瞎了我的狗眼！” …… 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CEO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大家见穆岚黑着脸，从成亦的办公室里出来，瞬间散开该干啥干啥去了。 穆岚正在气头上，刚不巧，顾雪从客户那里回来公司。 穆岚大步流星走过去，拦住了顾雪的去路，“顾雪，你倒是好手段，成亦把富明集团和万古集团两个大客户给你了。你可别辜负了人家！拿着资源做不好，才是最打脸的！” 顾雪刚见完客户回来，自己的上司就过来发飙，顾雪着实有些懵逼，“穆姐，是成总厚爱了，以后我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请穆姐多多指教。” “哼，你还需要我指教么？我看你自己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你这样的组员，我管不了了。刚刚我已经和成总建议了，以后策划团队分成两个组，我管理A组，你管理B组。后续的工作计划，你自己去和成总商量吧，这里他说了算！” 顾雪这才明白穆岚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了，本来策划组都由她策划总监一个人管理，现在要因为自己分家，穆岚当然是不乐意的，这背后，肯定是成亦的意思。 “穆姐，我才刚毕业没多久，公司这样的安排，好像不大合适吧？”顾雪明面上推脱，可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归根究底，这突如其来的“升职”是自己新得来的运气导致的。 “没什么不合适，有问题的话你直接找成亦。以后你直接汇报给他！”穆岚说着，直接走出了办公室。这样一个心情糟糕透了的下午，她已经没心思再在公司呆着工作了，索性回去了自己的公寓，给自己放假。 华英南华将军，便是在这天下午穿越过来的。拿着国师大人给自己的剧本的时候，华将军狠狠吐槽了一把这本小说的剧情走向： S大传媒系刚毕业的小萌新顾雪，初入广告公司，跟着穆岚做各个项目的广告策划。作为一个新入职的小白，一开始受了不少人的欺负，就连穆岚也频频让顾雪加班，做一些其他人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 某天晚上加班到十二点，下班回家的路上，顾雪不小心踩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那团东西称呼自己叫做运气。从那天开始，顾雪的运势便开始走高了。 买个彩票中了个20万，就算不能买车买房，也可以让刚刚毕业的生活不那么拮据，租了高档小区，买了名牌包包，办了张美容卡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见客户的时候有台面了，工作上顺心了不少。 吃个饭都能捡到总裁成亦的名片夹，送还给成亦的时候还被成亦邀请吃饭当作答谢。公司的大帅哥吴凡突然对顾雪表白，还每天给她送花，满足了小女生的虚荣心。 更加出奇的是，顾雪一直跟着的小主管离职了，把两个重要的客户资源留给了顾雪。顾雪拿下两个客户，当季度的绩效也是全公司最好，季度奖金发了10万。 从踩到运气那一天开始，顾雪的生活全都变了。 而这次成亦因为跟穆岚吵架，跟顾雪一起喝茶。问了问顾雪的职业规划和对广告策划的见解，顾雪回答得很不错。成亦就决定将重要的两个客户拨给顾雪，让这小姑娘放手试试。 照这么发展下去，故事应该是顾雪借着运气，完成所有工作上的难题，受到成亦的夸赞和关注。然后，穆岚和成亦分手，借口出国深造退出策划圈。而顾雪则怀抱霸总，升职加薪，嫁入豪门总走向人生巅峰。 “岂有此理，这民间的话本也太气人了！”华将军看完国师大人给的剧本，十分不满，“靠一坨运气就走向人生巅峰？作者在想什么呢？想我征战十载，身经百劫才受封右将军。难道现如今世道变了？话本的主角要靠一坨运气上位？” 华将军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喝着现代这个叫拿铁的东西，是穆岚回家的路上，在咖啡店打包回来的。味道还算不错，除了苦了一点儿，和胡人的羊奶茶味道差不多。 对面沙发上的国师大人轮廓虚幻，并不真实存在。因为这里是国师大人的幻阵水晶世界。 国师大人：“华将军，事到如此，也只能请你完成水晶任务。帮助穆岚将剧情扭转回来。” “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能回去接受军衔了吗？国师大人？” 国师摇了摇头，“幻阵水晶出了些问题，只能等完成任务，搜集到水晶碎片，才能知道能不能回去。” “那我也没有退路了，这现代叫做职场的东西，不是和带兵打仗差不多么？”华英南刚刚穿越来没多久，就已经将原主脑子里的信息过了一遍。 这个小说的设定里，原主穆岚从小就是“别人眼中的孩子”，优秀地考上了重点大学，在大学里认识了成亦。大三的时候，是成亦先追求的穆岚。毕业以后，成亦用爸妈给的一笔钱创业，穆岚就帮他做广告创意，二人一道打下来了梵梦广告公司这座江山，穆岚才身兼了策划总监这个职务。 可人家说七年之痒，感情旧了容易生灰尘。两天前成亦带着穆岚回家，见家长，可成亦的妈妈杜敬芝就不乐意了。自己儿子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出来创业才开了这家小广告公司，以后她还指望着成亦回来继承成氏实业集团的。而穆岚虽然家境干净，父母也算是勤勤恳恳过了一辈子，将穆岚培养得很优秀。可家底毕竟摆在那儿。 穆岚征战职场六年，早就练就了自己一副说一不二的脾气，饭席当中杜敬芝有意刁难，穆岚反驳了几句硬话。这不一顿饭下来，杜敬芝对穆岚的映象不好，觉得还不如让成亦娶了隔壁凌氏实业的千金凌楚君，强强联盟，到时候凌家千金还能在生意上帮帮成亦。 第二天成亦就和穆岚大吵了一架，成亦觉得既然是见家长，就不能让一让老人家嘛？毕竟杜敬芝卡着穆岚的进门的门槛呢，她不知道讨好老人么？穆岚倒也不是听不得坏话，只觉得明明就是杜敬芝无理讽刺自己的出身在先，成亦还帮着她。 这边吵完架，成亦便在咖啡厅遇到了刚跟客人提完案子的顾雪，和顾雪喝了顿下午茶。顾雪跟成亦说了几句自己对创意的见解，成亦便挥了挥手，决定给顾雪两个重要的客户。明面上是要培养新人，暗地里，是想挫一挫穆岚的锐气。 这些年来穆岚在职场说一不二，养成了现在这样强势的性格。成亦想让穆岚知道，要嫁入成家，就得学会服软。 可穆岚哪里会服软，这才出现了两人在成亦办公室吵起来的那一幕。 过完原主的信息，华英南也为穆岚不值，明明很努力才有今天，现在要被话本女主的一坨运气踩在脚底下了？ 哼，不存在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穆岚收到了成亦发来的信息： 大个砸老公：我们聊聊，老地方见！ 穆岚心想正好，来得真是时候。 2.002 两人所说的老地方，是离穆岚家不远的一家小酒馆。创业初期两人总加班到十一二点，成亦送穆岚回家，总会经过这家小酒馆，二人习惯了去里面喝一杯，放松一下一天紧张的工作状态，才好回家睡觉。 小酒馆里的气氛十分清淡，并不像城市里其他酒吧那样吵闹，非常适合谈话。 穆岚上身一件简单的真丝小衫，下身休闲的阔腿裤，一副轻松的模样，进来了小酒馆。成亦已经坐在老位置上等着穆岚了。桌上是穆岚喜欢的草莓鸡尾酒，和一碟下酒的鱿鱼圈儿。成亦一身西装，显然刚从公司出来。 穆岚坐来他对面的沙发上，翘起腿看着成亦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成总，找我什么事儿？” “你今天白天在公司，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不顾及我的面子，也要注意一下你自己创意总监的身份。” “我怎么了？”穆岚不明白，“我不过是抱怨了一下成总您勾搭下属的下属的事情。成总敢做了还怕别人知道么？” “什么勾搭？你说话能不能谨慎一点？”成亦不同意，“我跟顾雪只是普通上下级的关系。” “把自己女朋友的客户资源，交到一个刚入行六个月的黄毛丫头手上，成总对‘普通关系’的定义还真是很宽泛啊！” “穆岚，我不过是想让你服服软。你这样的性格，如果嫁来成家，放到名媛圈肯定会吃亏的！”成亦说得诚恳，“圈里勾心斗角，都是笑脸藏刀，你什么时候能学学？” “不好意思成总，我爹妈没什么背景，养出来我就是这样一副脾性。靠自己靠实力，不像你们上流社会，勾心斗角搞关系。我看我这辈子，也混不进什么名媛圈了，所以也不打算改。我知道成总为难，那不如早点分手吧，我们好聚好散。” 按照原来的剧情，穆岚是等到被顾雪逆袭上位，不息重本派人抄袭顾雪的创意，落得行业骂名，成亦才提出的分手。穆岚这样的女配角色，分明就是书里抗争到最后的炮灰。 华英南看完剧本觉得，反正早晚都要分手，倒不如早点说明白了。行兵打仗最忌犹豫不决。更何况，想华英南在军营征战十载，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当时自己的上司还是大名鼎鼎魏国名将。他成亦到底哪里好了，华英南并没有看出来。所以穆岚提出分手的时候，心里也没过多的波澜。 成亦却对穆岚突如其来提出分手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成亦怔在了原地，“不过是两个客户资源，穆岚你至于么？” “七年了也该痒了，反正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倒不如早点儿说清楚了。你去找你的毕业生小萌新，我要我的自由生活。”穆岚说的都是心里的大实话，华英南从军十载，还真没对谁动过心。单身挺好呀，单身万岁不是么？ 成亦看着穆岚一副说分手都不在意的模样，一股火憋在心里发不出来，“好一个自由生活！行，我尊重你的选择。” 当初在学校追穆岚的时候，穆岚就是这样一副向往自由的口吻。弄的成亦苦苦追了一年才将穆岚追到手。没想到再清纯的爱恋，也敌不过七年。成亦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穆岚，我敬你，这七年的青春。” 穆岚也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和成亦手中的杯子碰到一起，“也敬你这七年的青春！” 二人仰头一口喝下杯中酒，成亦去买了单出门了。 穆岚坐回沙发背对着他，没有回头。等他走出了小酒馆，才靠向沙发，双手搭在沙发背上，常常舒了一口气，“终于解决了个麻烦，想套牢我华英南，哼…” ** 第二天早起，穆岚按时来了公司上班。 按照剧情，今天女主就要和自己分庭抗礼，接手创意B组，并且挑选她的团队了。 挑人的事情，顾雪昨天是跟成亦商量过的。 梵梦广告的策划团队，可说都是穆岚一手培养起来的行业精英。创业初期，团队请不起资深的策划，是三个刚毕业的小年轻一起干起来的，这三个都是穆岚和成勤的同学。 到第二年的时候，公司业务发展不错，这才在外面挖了一个资深策划秦非。团队的核心人才搭建起来之后，穆岚便没有再从外面挖人，而是选择了自己培养，招应届毕业生，跟资深的策划学习的同时，帮他们打杂。 这样一方面形成了梵梦策划行业独到的创意风格，另一方面形成团队梯度，推进事情起来更加高效。正因为如此，短短六年的时间，穆岚就将梵梦策划打造成了传媒毕业生最向往的雇主之一。顾雪当时便也是冲着梵梦的策划团队来的。 可这次分组，也要依据工作的轻重，顾雪手上本有的两个客户，再加上成亦新派来的两个，一共四个客户。可穆岚手上，则还有十几个正在跟进的案子，自然顾雪并不能被分配到太多的人员，只能保证团队正常运作就可以了。 顾雪是萌新，成亦特别照顾，将资深的秦非派给了她，帮她的忙。另外一个则是一直对顾雪追求不断的大帅哥吴凡自告奋勇地来了顾雪的团队。 顾雪的团队，三个人，四个项目。穆岚清楚后面的剧情走向，靠着那坨运气，顾雪在一个宣导会遇到了万古集团的市场总监金柏，摸清楚了金柏喜好的同时，刚好竞争投标的对手内讧，准备不充分。另一个竞争对手，在来的路上遇到车祸大堵车，完美错过了提案会议。顾雪的方案便轻而易举地被万古集团采纳了。 看到这样剧情的时候，华英南的内心是在卧槽的。还以为她要靠实力，没想到全靠对手失误。 穆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顾雪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靠窗主管的位置，她身边两个得力干将，一个是吴凡，另一个便是秦非。 穆岚并不在意，反正一直跟着自己的精兵强将都还在，虽说分走了富明集团和万古集团两大客户，剩下的案子也并不是没有发展空间。好佳超市和豆蔻年华化妆品牌都是不错的苗子。 穆岚立马召集了团队开会，宣布了分组的事情，并且稳定军心，“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对自己团队的要求，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其他人爱折腾，我们吃吃瓜就好了。明白了吗？” 穆岚一袭话落，一直跟着她的三大元老集体响应： 设计徐亮：“放心吧穆穆，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资深策划李泽：“我和穆穆的看法一样，做好自己就行了。” 资深文案+穆岚的好闺蜜秦琴：“专业团队做专业的事，为公司创造价值才是关键。” 其余工作一两年的小年轻，平日里也不怎么敢在公司大佬面前说话，听老人们都这么说，也一一响应附和。只有最活泼的小鲜肉闵浩从人群里拔尖儿而起，“有各位前辈们带领，我突然觉得前途无量呢！” 创意类团队最需要激情，穆岚也看这小伙子可以培养，当下便把豆蔻年华的项目交给了他主导，要测试一下他的能力。 穆岚接下来领着大家讨论了一下手头上项目的细节，吩咐各自按照计划推进，有问题及时上报。才宣布散会。 创意A组开完组会，从会议室里出来，穆岚正瞥见成亦从门外回来公司。 成亦和平时一样，微笑地和创意A组的员工一一招呼。直到穆岚的时候，两人擦肩而过，好像看不到对方似的。 旁边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这两人好像还在吵得厉害，顾雪那小丫头，还挺有手段的。 顾雪明明就在一旁接茶水，却全当没听到吃瓜群众的话，沏好一壶茶，送进去成亦的办公室了。 顾雪借着送茶，要套一套成亦的口风，“成总，谢谢你给的机会，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是不是得罪了穆姐。她昨天好像生我的气了。” 成亦并没有抬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你不用理她，做好你手上的案子就行了。” “嗯！”顾雪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出办公室。 成亦却在身后喊道，“顾雪。” “嗯？”顾雪回身过来，“成总还有什么吩咐么？” 成亦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九头身眉眼好看，底子不错，打扮起来也是美女一枚，“这周六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有个朋友的聚会，需要一个女伴。” “女伴？”顾雪惊讶，“可是穆姐她…” “我们分手了。”成亦淡定道。 “分手了？”顾雪有些惊讶。 “所以我需要一个女伴，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成亦继续问道。 一直以来她只当成亦是大老板，是赏识和提拔自己的人，可这次要当成亦的女伴，顾雪还有些不知所措了。可自己心仪的霸总已经和女友分手，顾雪的机会来了，应该也是那坨运气的原因吧。“可…可以的。”顾雪糯糯答应道。 “你家地址在哪里？周六下午四点，我来接你。” “我稍后发到您手机上行吗，成总？” 顾雪乖乖把地址发给了成亦，没想到运气值这么逆天，不但职场风光，桃花运还见涨。第一眼看到成亦的时候，顾雪就觉得这大哥哥十分帅气，知道成亦已经名草有主，主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时候，顾雪还伤心了十秒钟。这下听到二人分手的消息，顾雪回家去了趟SPA馆，里里外外把自己打扮了一遍，心情不知道为何十分疏朗。 3.003 穆岚重获单身的自由，华将军用几天的时间迅速熟悉了现代社会。拉着秦琴下班后直接去了趟酒吧，虽然创业以来工作很忙，可每当大案子结案的时候，成亦总会带穆岚来酒吧放松一下。华将军初来现代，只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学习到了酒吧是什么东西，刚好亲自来视察视察具体情况。 原主穆岚可谓是化妆高手，白日里素淡的职业裸妆，只轻微修改了一下眉形，加上一支姨妈色的口红，就改将妆面改成了夜店妆。姨妈色的口红，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十分显气场。 一杯金酒下肚，穆岚却觉得这夜店场子太吵了，秦琴也突然接了个电话，家里有些事情要先回去。 穆岚送走了秦琴，正打算去旁边的商场逛逛街，迎面一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好久不见了，穆岚！” 穆岚看清楚来人，是原主的老同学凌宸。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校篮球队的大佬。后来出来工作了之后，穆岚才知道，凌宸还是凌氏实业的太子爷。 “好久不见了，凌大少！”穆岚打招呼带着戏谑，在学校的时候，穆岚是拉拉队队长，和凌宸这个篮球队队长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当时两人还传过一阵子绯闻。直到成亦把穆岚追到手了，校园里的那些八卦少女们才消停了下来。 凌宸大方邀请眼前的大美女再喝一轮。两人的话题多半围绕着二人都熟悉的同学，毕业后的去处。有的出国读研了，有的直接移民了，有的结婚了都生了二胎… 而凌宸不用问也知道，穆岚毕业后和成亦一起创业，成立了梵梦广告策划公司，在策划圈内混得风生水起。这些年来成氏集团和凌氏集团关系微妙。旗鼓相当的商场对手之间，明里互相帮助，暗里互相牵制本来就是商场上的老规矩了。凌宸一直关注着成亦的动向，更多的，其实是在关注他身边的穆岚。 穆岚的记忆里，凌宸毕业之后，就出国了。两年后硕士毕业，才回来操盘凌氏集团的大局。上回和成亦回家吃饭，成亦的妈妈还故意在穆岚面前提到过凌宸的妹妹凌家千金。人美嘴甜，还是美国哈佛的高材生。颇有要拿穆岚和凌楚君比一比的意思。 穆岚当场就甩了她一句话，“人美嘴甜高材生，可成亦不喜欢怎么办？” 杜敬芝当场脸就绿了，板了筷子不说话。还是成亦忙给她老人家夹菜才缓和了些气愤。 眼下凌宸和穆岚聊的，多半是那会儿在学校篮球队的事情。 那时候凌宸练球苦，穆岚练舞苦，可其实不只他们俩，所有队员都苦到一块儿去了，大家下了训练常一起去喝个汽水，开心一下。几年下来，学校隔壁村里的小吃，一帮人也吃了个遍。凌宸那时候，可一点富家子弟的样子都没有，直到毕业后两年，他接手凌氏集团，穆岚才在微博上看到，这凌氏集团新CEO不就是当年的校篮球队队长么？ 叙旧的场合，二人不知不觉聊过了十一点，凌宸这才对穆岚说，“这周六我妹妹生日，我正好缺个女伴儿，不知道穆穆能不能赏个脸？” 穆岚正好周末也没有安排，老同学见面不过帮个忙，这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凌宸不常有的高兴，“穆穆还是那么爽快，那周六下午四点，我来你家接你！” “行！”穆岚端起手中的酒杯。凌宸也端起来和穆岚碰杯。穆岚看时间不早，和凌宸道别，先回家了。 晚上回到家里，穆岚才猛地想起来，凌宸也是小说中的一个重要配角。这周六凌家千金大婚，书里本来的剧情是成亦要带穆岚去参加派对的。顾雪则在SPA馆做美容的时候，认识了凌氏实业的千金凌楚君，被凌楚君邀请去了派对，做她哥哥的女伴。 派对上，穆岚和顾雪相遇，两个女人之间还闹出了许多不愉快。成亦当场也站到了顾雪一边，弄得穆岚在派对现场丢尽了面子。 可是现在穆岚和成亦提前分了手，成亦自然不会叫穆岚去什么派对了。可穆岚没想到，剧情走向变了，这派对还是要去的，只不过自己的男伴儿换了。 ** 一周紧张的工作下来，策划A组完成了好佳超市的方案终版，和客户预沟通了几轮，下周三便是方案投标，客户公司的市场总监也会在。这个案子由李泽亲自主导，穆岚便放手交给了他。 而顾雪带领下的策划B组，也完成了好了万古集团的策划案，客户下周四会组织投标会。这个案子，则是顾雪亲自牵头的。 按照原来的剧情，穆岚知道顾雪已经在这周，了解了万古集团市场总监金柏的喜好，并且已经提前让成亦出面和金柏吃了一顿饭，来表示梵梦集团的诚意。下周四的投标会，她的两个竞争对手也会临时有事缺席，拿下这案子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穆岚倒是觉得，只要这丫头能完成她的项目，就算是靠着运气值，对公司来说也是件好事。所以也没打算在这个剧情上做什么手脚。策划A组的业绩，也不是靠踩踩她顾雪就能更快完成的，便放任她去了。 而穆岚和成亦，这几天在公司都把对方当作了透明人。 那天穆岚轻易说出分手之后，成亦便铁了心的不再理这个薄凉的女人。而穆岚本来就是来改变剧情的，对成亦也没什么感情，自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成亦怎么对自己，自己就怎么对成亦。穆岚觉得这很公平。 ** 去凌氏集团千金的生日宴会的，都该是成亦口中所说的名媛名流。穆岚为了这个，周六睡到自然醒，好好做了个面膜，又去理发店弄了个头发，才回家给自己化妆。 穆岚在学校就是拉拉队的，当时拉拉队没有请化妆师，同学们上台之前的妆容都是穆岚画的。拉拉队的妆容，属于表演妆容，眼眉需要突出的同时，也需要显现出来队员们的青春活力。出来职场之后，穆岚拓宽了自己的化妆路子，从职业裸妆，到气质女王妆，穆岚全都能hold住。 创业初期除了做策划，也经常和成亦一起拜见客户，出席各种交际场合，因此穆岚的衣柜，也是有几件战袍的。 穆岚打开衣柜，扫视了一干礼服。既然是做凌宸的女伴，气场上肯定不能输。另外，作为古代穿越过来的女将军，穆岚也极其不适应现代那些专为男人的口味打造的掐腰小裙子。因此小女人气质的礼服，都被穆岚抛弃了。 反倒是一件暗红色的鱼尾裙，吸引住了穆岚的目光。穆岚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领口是平肩，不会显山露水，总体很大方，只是鱼裙尾显得太拖沓。穆岚拿起一旁的剪刀，刷刷两下将常长鱼尾给削掉了。 穿上身试了试，平肩的款式，刚好能修饰出穆岚干练的锁骨和脖子的曲线，而裙尾被穆岚剪到了腿肚子，掐住了小腿修长的线条。暗红的颜色，十分讨巧地衬托出白皙的肤色。整条裙子上身，看起来大方又特别，穆岚十分满意。 化好了精致的晚妆，配好了同是暗红色的红宝石项链和耳钉，便接到了凌宸的电话。凌宸已经开车在楼下等候。穆岚登上一早准备好的高跟鞋下了楼。 凌宸见穆岚下来，风度地下车给穆岚开了车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扮的穆岚，当年学校里那个活泼可爱的蝴蝶兰，现在俨然已经长成了浓郁醉人的玫瑰。 凌宸礼貌称赞，“今天很漂亮。” 穆岚大方答谢，“谢谢。” 二人上了车，凌宸便驾车直奔自家远在城郊的别墅。 到了派对现场已经是下午六点，派对现场人能数清楚，能跟凌家大小姐攀上关系的人，毕竟本来就不多。凌宸却没有带穆岚走正门进去，说是太过招摇。凌宸直接将车开到车库，直接从车库的电梯，带着穆岚上来了别墅三楼。 别墅三楼也有个小客厅，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的就应该是凌家人各自休息的房间了。其他客人们大约都呆在了一楼。凌宸让仆人取来了水果和饮品，在三楼给穆岚开起了小灶。“现在下面太闹了，我们等我妹妹准备好了再下去。” 凌楚君正在隔壁房间化好妆出来，见着自己的大哥带来的女伴着实也惊艳到了。穆岚面容白皙，头发自然地盘着，鬓角和额角露出自然的碎发，嘴角上扬地和凌宸聊着天，笑容也很自在。今天穆岚的口红，用的是cpb正红c位扛把子311色号，配合着略微简单的眼妆，显白显气场，妆效持久还十分滋润。 凌楚君可是多年的老妆友了，一眼便瞟见了穆岚的口红，凑了上来二人身边，“哎呀，我万年清心寡欲的大哥今天终于自己挑女伴儿来了。真是不容易。” 4.004 凌宸见妹妹过来，忙将穆岚推了出去，“你一直让我找个‘大嫂’，这个你看满意不？” 穆岚今天是凌宸的舞伴，也没和他计较这些细节，温和对凌楚君一笑，自我介绍道，“楚君你好，刚刚凌宸还在聊你呢！我叫穆岚。” 凌楚君从小到大在美人堆里长大，名媛场上的美女很多，说话也都是上得排场，穆岚今天的打扮和表现，即便是放到名媛群里，也毫无违和感。反倒是这个名字，凌楚君好像听过很多次？“哦！你就是那我哥哥那个大学同学？” 穆岚笑笑，“是大学同学。”可那句‘就是’是什么意思？ 凌楚君看出穆岚面上的疑惑，可并没有去点明，而是对着自己哥哥调皮一笑，两人似是有什么秘密似的。凌楚君忙将穆岚从凌晨身边拉过来，问问她关心的事情，“诶，穆岚姐，你今天口红是什么色号，真是好看！” 穆岚就知道今天这支口红气场满分，就连凌家大小姐也一眼能看上，“cpb的311，这也是我最爱的一支。” 两个女人之间的话题，凌宸根本插不上话，在一旁清了清嗓子，“咳咳咳，二位大小姐，楼下的客人可是等了两个小时了，我们得赶紧出场了。” 凌宸这么一说，凌楚君便要下下楼去面见客人们了。凌家两位长辈正在国外度假，早上的时候才跟女儿视频，庆祝生日快乐。今天就只能由凌宸来帮妹妹主持大典了。 穆岚却拉住凌楚君，不紧不慢拉着凌楚君检视了一番她的妆容。因为是二十二岁生日，正值华茂，凌楚君今天是一个温柔的妆容，淡紫色的眼影，暗藏的眼线，口红的也是用的温柔的豆沙梅子色，来增加亲和感。乍一看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可越是温柔的妆容，越不容易显气色。靠着原主的化妆的本能，穆岚却一眼就揪出了凌楚君妆容的毛病，“腮红是不是忘了？” 凌楚君这才想起来，刚刚在房间化妆到一半，便听到外面哥哥回来了，急着出来便忘记了腮红的事情。 穆岚从包包里拿出自己常用的两块腮红挑了粉色的一款，给凌楚君补上了。凌楚君拿过腮红盘子里的小镜子看了看，“穆岚姐的手法真好，这么上腮红自然又显气色！” 穆岚道，“那是我们楚君本来就好看，我们下去吧！” 今天的主角是凌楚君，穆岚自然不能抢了凌大小姐的风头。凌家大管家吴唯在楼上告诉楼下嘈杂的人群，小寿星要下来了的时候。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着。 窗外的暮色已浓，大厅的光线是温暖的黄色。凌楚君淡紫色的一袭长裙，配着温婉的妆容，仿若从天而降的仙子。凌宸走在她身边，一米八八的身高，衬托着妹妹小鸟依人的样子。在场的也有些被人邀请过来，第一次见到这两兄妹的，乍一看差些以为是一对情侣。顾雪便是这其中一个。 凌宸一手让凌楚君挽着，“谢谢大家来我妹妹的生日派对，我可爱的妹妹终于又长大一点儿了，终于拿到了哈佛的学士学位，在我爸妈的检视下，被恩准可以恋爱了。不过你们别想着追她，第一她眼光太高了，不好追；第二，谁真要追求她，可得先过我凌宸这一关！” 凌宸说完，楼下的客人们都笑了起来。凌家的长辈们不在，所以来派对的也都是凌晨和凌楚君的同辈，气氛自然也活跃一些。 凌楚君等哥哥说完，接着凌宸的话，“我哥要把我的追求者都吓走了，我其实可不那么难追的，谁追谁知道！” 楼下的男生们乐开了花，凌楚君这么一席话，大胆又讨好，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凌宸等这阵笑声过去，则把握住了开趴的节奏，“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来玩儿的，就玩儿得开心。我们开趴吧！” 主人家宣布完，楼下众人起哄，音乐响起，凌宸和凌楚君带头，跳第一支舞。 作为凌宸的女伴，穆岚只能等在楼上，等凌宸陪今天的女主角跳完第一支舞，才会出来陪在凌宸身边。 可明明是站在二楼的角落里，穆岚也被成亦一眼瞄见了。 音乐响起的时候，顾雪本准备好了，让成亦领自己跳舞。可成亦却从顾雪身边晃了过去，趁着昏暗的灯光，快步上了楼来。 穆岚正撑在楼梯的栏杆上，看着楼下舞池中央的凌氏兄妹的舞步，不得不说，凌家的人生得好看，兄妹俩的舞步看得出来也很娴熟，该是多年在这名利场子里打混练出来的。 穆岚觉得身边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了一些，转眼一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成亦没有说话，他现在对穆岚惜字如金，只是带着疑惑看着眼前盛装的女人。 昏暗的光线下，穆岚仅能看清楚成亦半张脸的轮廓，其实不用仔细看，就着这么多年的相处，成亦现在的情绪，穆岚也能察觉出来，“怎么了成总，在这里看到我很惊讶么？” “穆岚，我们之间的回忆，你难道一点都不愿意留下吗？” 成亦的声音很低沉，穆岚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色。穆岚和成亦之间的回忆有很多，从校园一路走来职场，一起毕业一起创业，一起挨过苦一起庆过功。穆岚有些摸不清楚，他现在说的是什么回忆。“回忆再多，也会慢慢淡掉的。留不留下我说了也不算。”穆岚用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说了算。” “所以你是已经全部放下了？”成亦追问。 “成亦，如果我说，我看到了结局，你相信吗？在这个故事里，我们是走不到最后的，倒不如痛快一点。”想华将军带兵打仗，从来不拖泥带水。 “痛快？你说分手就分手，分手才几天，我们的礼服你就改成了宴会装？”成亦这才说出来他现在生气的哪一回事。 原主的记忆恍然浮现了出来，这身暗红色的礼服，并不普通。是毕业旅行的时候，成亦带着穆岚去巴黎的时候，两人买下来的。环游巴黎两人穿着礼服，拍了不少照片。穆岚还特地做了一个影集，现在还摆在自己的床头柜里。以前感情好的时候，成亦要是出差个一两周，穆岚总会拿出来翻看，看着看着，就能甜得笑出来。 可对于现在的穆岚来说，再甜蜜的影集，也不过是一幅幅画面罢了，“原来成总是在介意这个呀？！我琢磨着今天这场合刚好合适，这礼服的颜色也挺好看的，女人嘛，当然是漂亮最重要了。” 成亦没想到女人真的这么绝情，两个人之间最美好的回忆，也能这么快就放下了。成亦冷笑着，“哼，穆岚真是女中豪杰，七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了。好，就当我成亦看走眼了，这七年的事情，我再也不会提了。” 楼下的第一支舞曲早已经结束了，凌宸和楚君跳完舞，就上来找自己女伴。正看到眼前这一幕。 凌宸礼貌笑道，“成总看来和我今天的女伴有些误会啊？” 听到女伴两个字的时候，成亦脸色很不好看。在学校追穆岚的时候，凌宸就是成亦最担心的对手，还好当年成亦下手早，他们两人的绯闻刚传出来，就大胆跟穆岚表白，将这苗头扼杀在了摇篮里。然而今天，她却成了他的舞伴。成亦的眼光再一次落在穆岚身上，转而对凌宸道，“不，没有误会，以后也不会有误会了。” 成亦说着再也没有看穆岚，转身下了楼去找他的顾雪了。 凌宸则走来，“听说你们分手了？”这些年来，凌宸一直单身，离开学校后，他再也找不到那个青春又直爽的女孩儿。所以回国以后，凌宸就一直关注着梵梦广告，还有…穆岚。 穆岚有些惊讶，凌宸竟然知道她和成亦分手的事情，“嗯，不合适就分手了。” “是么？”凌宸看着穆岚眼里不知是淡漠还是哀伤，“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有新喜欢的人了？” 穆岚并不傻，听出来凌宸话里有话，爽朗笑道，“我一直都可以啊。” 凌宸伸出手来，“你今天这么漂亮，不请你跳一支舞，实在对不起自己。” 顾雪刚见成亦黑着脸下来，又看到楼上的穆岚，大约知道成亦该是又和穆岚吵架了。顾雪今天出席派对，还特地去化了个妆，买了一身白色的小礼服。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顾雪走去成亦身边，“成总，不请我跳只舞么？” 成亦看了看楼上正聊的开心的穆岚和凌宸，抱着一丝报复的欲望，拉起了顾雪的手，“May I？” 穆岚被凌宸牵着下来了舞池。音乐响起，凌宸舞步娴熟，一手环绕在穆岚腰上，带着穆岚起舞。虽然凌宸高出穆岚一截，可却小心照顾着穆岚的节奏，两人丝毫不乱，在人群之中俊男美女，瞬间就被聚光灯捕捉到了。 成亦却没有知难而退，抱着顾雪和凌宸在舞池中一起起舞。 聚光灯顿时也不能只照顾凌宸，时而转移到了这位不知趣的客人身上。 两对cp在舞池中间起舞，不时交错。成亦的目光偶尔投向穆岚，穆岚却刻意错开。 顾雪的运气却开始作怪，四人跳到一起的时候，穆岚的鞋跟和顾雪的绊在一起了。 “啊！”随着顾雪尖锐的叫声，音乐声忽地停了。 5.005 顾雪的鞋跟断掉，成亦也没拉住她，狠狠摔在了舞池中央。 舞池的聚光灯此时也停留在了摔倒在地上，一袭白色衣裙的顾雪身上。全场注目，不少男士注意到了这朵跌倒在舞池中央的美女。 看过剧本的穆岚自然知道这是顾雪的运气‘功劳’。原来的剧情走向，也有着这么一出。只不过当时顾雪是凌宸的舞伴。成亦觉得是穆岚刻意绊倒顾雪，便亲自将顾雪服了起来。原主哪里看得下眼，当场就甩脸色出来了别墅，和成亦大吵了一架，自己先回家了。顾雪顺带积攒了当场男士们的目光和好感，还收获成亦的注目。成亦当场从凌宸手上，将顾雪抢了过来，亲自送回了家。 可放到华将军这里，碰瓷可忍不了。战场上真刀真枪流血了都得忍着。现代人碰瓷简直让人发指！ 眼下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穆岚便走上前去了顾雪跟前，一手掐住顾雪的手腕道，“怎么？碰瓷？想要我们凌少陪多少钱，开个价吧！” 在场的诸位都没想到，凌大少的女伴儿会问这样一句话，顿时有些愣住了。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漂亮的女人，这么直接大气，然而碰瓷这事儿，在名流圈里可真是不可忍的。这些人身边，都不缺上来蹭伤擦伤，想要来讨便宜的。 “谁…谁碰瓷了？”顾雪糯糯反驳，看了看自己下午刚买的高跟鞋，“我鞋跟断掉了！” 成亦从穆岚手中将顾雪抢了过去，扶着她起来，投诉穆岚道，“绊倒了人还恶人先告状？” 成亦的看法还真和原来的剧情一样，穆岚笑了笑，“我绊倒她？成总的眼神儿是不是不大好？场地这么大，你们非要撞上来，不是碰瓷是什么？” 凌宸没说话，凌楚君却凑了过来，刚认识的好姐妹瞬间站到了一边，“我哥哥就想和女伴儿好好跳只舞，怎么总有人不大识趣，要坏了气氛？” 成亦没了话，刚才的确是他带着顾雪的舞步，想要靠近凌宸和穆岚，想给让穆岚看清楚，自己和顾雪跳舞的样子，看看穆岚还会不会介意吃醋。 聚光灯仍然打在顾雪身上，可却不是之前剧情里的我见犹怜。分明就是一朵故意来博眼球的大白莲。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顾雪解释道，“是我的鞋跟坏掉了，不是穆姐绊倒的...” 还以为是朵伪装成白莲的霸王花，不想就是一朵单纯的大白莲。穆岚有些失望，这对手也太弱鸡了！穆岚看着眼前的顾雪，叹了口气，“以后好好学学交际舞再来舞会吧。跳不好碰瓷就算了，万一还弄伤别人呢？这场子里非富即贵的，陪起来可是要命的，你这不坑我们成总么？” 凌宸握拳咳嗽了几声，对一旁目光仍落在穆岚身上的成亦道，“成总，快带你的女伴去换双鞋子吧！” 成亦脸色不好看。顾雪也知道丢了人，不好意思地脱下鞋子转身跑出了别墅。成亦却站在原地，多看了穆岚一眼，瞄见穆岚脸上波澜不惊的眼神，才追着顾雪出去了。 看他们离开派对，凌宸笑着对大家道，“虚惊一场，成总的女伴儿，估计回去补鞋子了。下回她可得买个名牌儿鞋来，那样比较不容易坏！” 众人听凌宸这么打趣，笑着一乐，继续喝酒交际。 穆岚也被凌宸拉着，跟派对上的凌宸的朋友们交际闲聊喝酒，开心地过完了一整晚。 散趴的时候，凌宸特地开车送穆兰回了家，才再次折返回去别墅。 一进家门，凌楚君便已经卸了妆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大哥，“我哥哥的心头爱，看来这回真是有苗头了？” 凌宸大学开始就喜欢穆岚的事情，凌楚君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之前两人的关系仅限于同学加朋友，这么多年过去，凌宸终于看到了希望，这回凌大少可是要一追到底了。 ** 周一一早的组会，本来是由穆岚组织的，成亦却早早坐在了办公室里。等策划组的人一来齐，便叫大家开会。 穆岚正在看着手上的资料，被吴凡通知，成总叫大家去会议室开会。 成亦以前从来不过问策划组的事情，都是交给穆岚一手打理的。今天却突然要亲自开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以为他要来事，成亦却只是简单让大家汇报工作进度。 穆岚让自己手下各项目负责人一一给成亦汇报，而轮到策划B组的时候，顾雪站了起来，亲自演讲。 在座的人才发现，顾雪今天竟然是一副职场女王打扮，看来是自视地位已经不一样了，想要彻底摆脱之前小萌新的形象。有成亦的背后撑腰，职场小萌新演讲的时候自信心爆棚，非常顺利地过完了整个案子，并且介绍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等顾雪讲完，成亦依次鼓励了A组和B组，并发表了一番激情感言，让大家继续努力。会后，组员各自回去干活，成亦却把穆岚和顾雪两个人叫住了。 等最后一个组员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成亦才缓缓开口道，“我觉得A组的工作效率，远比不上B组。” 怎么可能？A组刚刚向成亦汇报了四个项目，而B组只汇报了一个万古集团。穆岚心中不平，“成总是觉得工A组的作效率比不上B组？还是A组的人比不上B组？” “我说的是工作！”成亦一脸严肃，“B组只有三个人，就已经推进了万古集团这个重要客户，这周基本就能投标结案。可是A组呢，十个人的团队，只有一个好佳超市一个项目有突破？”成亦面上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可说话的语气却是反问句。分明就是要挑衅穆岚的意思。 顾雪在一旁却搭腔了，小白莲要扮老好人，“成总，万古集团这个项目也全靠穆姐之前的铺垫，我们B组接手起来才会这么顺利。”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穆岚可就忍不了，“既然策划B组的效率这么高，我建议再分一个项目给B组。这样能更快为公司创造价值。”以B组现在三个人的人力，接一个案子可以，接多几个，顾雪肯定做不过来。 “这么说，我也觉得不错，”成亦道，“那不如就豆蔻年华吧，这也是个大金主，不好让客户久等。就分给效率更高的策划B组吧。” 分给她顾雪一两个小项目，穆岚根本不在意，可豆蔻年华分明就是好苗子，容易出成绩的，成亦现在要分给顾雪，穆岚怎么可能愿意。“A组手上的项目还很多，豆蔻年华我们的案子都已经做了一半了，在这个阶段分给B组，不就跟万古集团一样，让我们A组替B组做了嫁衣裳吗？成总这偏私也太明显了。” “偏私？我怎么没觉得。职场如战场，穆岚你做不了的事情，别人能做。就是这么简单。”成亦一看到眼前女人的眉眼，就想到派对上她和凌宸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样子，桌子下面的双手，都不觉拧成了一团。今天他就是来公报私仇的。 穆岚听出成亦是刻意在刁难，一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扔开手中的资料，“我算是听明白了，成总这就是要断了我们A组的后路。可成总不要忘了，梵梦广告是谁和你一起打下来的江山。你这样逼我们A组，一帮元老会怎么看待你成亦成总！所以豆蔻年华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除非客户非要选她顾雪！”穆岚说着，一手指着一旁的顾雪。 顾雪脸上的表情，现在明显和她今天过分成熟的妆容有些不搭调。 穆岚没等成亦再开口，转身大步走出了会议室去。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机却响了起来。电话没有来电，是一个固话座机。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士的声音，十分客气甜美，“你好，请问是穆岚穆小姐吗？” 穆岚整理了情绪，舒了一口气道，“是我，请问哪位。” “你好，我们这里是Lizz猎头公司，我叫Jason，能和您简单聊一下吗？我们正在帮一家4A公司找创意总监，请问您现在考虑换工作吗？” ‘换工作’三个字出现在穆岚脑子里的时候，原主的情感忽地涌了上来。拿着电话，穆岚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望着身后窗外伫立如林的写字楼群，穆岚突然明白过来，这一片曾经熟悉的，充满着希望的疆土，如今已经不是自己的归属了。想华英男征战十载，回到国都正要接受军衔，却发现先王已经驾崩，坐在皇位上的虽是年轻的新王，可真正当权的却是柱国大将军尔朱荣。江山易主，国已不再。 “喂，穆小姐，您还在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将穆岚的记忆从厮杀的战场上拉了回来。 “暂时…不考虑。谢谢。”穆岚说着挂断了电话。有那么一刻，她对梵梦广告的眷恋，还有些不想醒来。如果说对成亦的感情，还可有可无。可是梵梦广告，是穆岚六年的心血，却不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就像易主的魏国，也纠缠着英南的情感和往事。 6.006 成亦却没给穆岚留喘气的时间，把穆岚组内负责豆蔻年华的小鲜肉闵浩叫去了办公室，直接宣布，他以后将汇报给顾雪。 闵浩从成亦办公室出来，心情糟糕。她顾雪今年年中入职，论工作年限，比闵浩还短。闵浩以前就觉得顾雪这妹子不好惹，年纪轻轻不靠自己努力，就会搞关系，要不上巴拉了成亦这座大靠山，她这能力还能做秦非的领导？ 现在要让闵浩直接汇报给顾雪，这不是屁股指挥脑袋，纯属搞笑么？ 闵浩走来穆岚座位前面，见穆岚正背着手看着窗外，敲了敲穆岚的桌角，“穆姐，我想跟你聊聊。” 穆岚看着眼前的闵浩，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上，充满了不安和疑惑。“怎么了？” “成总让我转去策划B组，汇报给顾雪。” 穆岚惊讶一闪而过，没想到成亦竟然在自己背后动刀。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穆岚却没把这一丝的惊讶表露在言语上，“闵浩，如果我要离开梵梦广告，你会跟我走么？” “那当然，跟着穆姐肯定比跟着顾雪那小白花有前途！”闵浩想都没想，就这么答应道。 “好的，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穆岚交代他，“刚才我和你说过的话，暂时不要和其他人说。” 原来的剧情里，穆岚也接到过这么一通猎头电话，可原主铁心了要留在成亦身边，将这猎头给拒了。可眼下，成亦这是要逼自己上梁山。穆岚已经别无选择。他成亦要拿走豆蔻年华，那就给他。反正跳出了梵梦广告，江湖再见！ 穆岚捉起手机，给刚才的电话回拨了过去，“喂，Jason，我是穆岚。你刚刚说的创意总监的职位，能跟我简单介绍一下嘛？” 正在挖人的是国内顶级4A公司互众广告，公司成立十多年了，论规模比梵梦要大，论行业经验比梵梦要深。穆岚觉得何不放手一试。便让Jason帮忙安排面试去了。 面试安排在了周三下午，要见的是互众广告的总裁方旭，互众广告的办公室，就在对面写字楼的顶层。 穆岚打扮好自己，按时来了互众广告，被前台领进了方旭的办公室。 方旭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儿，属于帅得很斯文那种。见到穆岚进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示对人才的尊重，伸手和穆岚握手道，“穆小姐，我可是久闻大名不如一见啊！” “方总好！”穆岚客气和对方握手，“过奖了方总，方总也是我非常尊敬的行业前辈，今天是我十分有幸，能来互众面试。” “诶，不是面试，我们就随便聊聊。” 两人早已有耳闻对方在行业内的名气，方旭十四年前大学刚毕业就创办互众广告，许多行业内的交流论坛都是主讲人。而穆岚也多在台下听闻过方旭的演讲，这是一个集个人魅力和执行力于一身的男人。没有过多的身家背景，光靠拉投资白手起家，放在现在的创业大浪潮里，可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放在十四年前，那绝对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事情。 而穆岚在方旭的印象中，虽然年纪轻轻，可梵梦广告这些年的成长有目共睹。穆岚带出来的梵梦广告的策划团队，在行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穆岚虽然不常在交流论坛上露面，可一定是低调做事偷偷把钱往兜里揣的好手。 两人一番交流下来，方旭便发出了英雄帖，“我们的创意总监，刚刚移民国外了。如果穆岚能来公司帮我，那该真是互众的福气了。” 穆岚此行来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跳槽，“互众是不错的平台，比梵梦的资历还要深，承蒙方总能容得下我，我是愿意过来的。” 方旭早听闻穆岚和成亦在公司不和，十分清楚穆岚跳槽的动机，笑答应道，“难得穆岚还是这么爽快的人，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的入职日程，我让HR加紧推进。” “谢谢方总给机会。我需要带一个帮手过来，资历不深可是肯干，方总觉得可以么？”初来新公司，穆岚肯定需要人手，资历深的肯定不愿意打杂，此时带一个新人过来，比资深老人更加好用。 方旭的口吻十分随意，“我们创意团队也正缺人，一个两个都不是问题。你来了以后，可以跟HR梳理一下创意团队的人员架构，看看还需要招哪些人，这些你说了算，不过也得考虑人力成本和公司战略。”方旭之所以走来今天，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决定邀请穆岚加入互众，就大胆放权。 这么聊定了新工作的事情，穆岚和方旭道别，回来梵梦便见着成亦的办公室房门开着，顾雪在里面，两人有说有笑。还真是能乐。 半小时后，穆岚就收到了Jason的电话：“穆小姐，互众那边对您特别满意，我已经在跟对方HR商量薪酬，您看看您这边现在离职的话，需要多久的流程？” 原本公司正常流程都需要一个月，以穆岚跟成亦现在的关系，就算甩脸走人说立刻马上都不为过，穆岚还是缓了缓，毕竟自己过去互众以后的业务，还需要好好铺垫，“半个月吧。” “明白！”Jason在电话那头道，“薪资您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尽量帮您往高的谈。” “多谢Jason，我到时候请你吃饭！” 聊完Jason的电话，穆岚便将小鲜肉闵浩叫来了办公室旁边的小花园，“上回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闵浩还有些懵，突然想起穆岚上回提到她要离开梵梦的事情，“穆姐，你真要走啊？” “是，已经谈好了。我还跟对方推了你一把，如果你愿意，就准备好辞职。” “穆姐还推了我？”闵浩一听到自己的重要性，顿时打起了三分精神，“跟着穆姐好，穆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可我需要你在那边先入职，关于豆蔻年华的策划案，仅留在你自己的私人邮箱里。”穆岚是要闵浩带着方案离职，直接将豆蔻年华这个大金主，带去互众广告，穆岚担心闵浩明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还特地加问了一句，“你明白吗？” 闵浩十分灵光一小伙子，瞬间秒懂了穆岚话里的意思，“嗯，我明白了。我明天就跟成总提辞呈！” 7.007 Jason的效率很高，五点钟的时候，便和对方谈定了穆岚过去的薪资，给穆岚回了个电话。 穆岚跳槽互众广告，并不是冲着钱去的，可原本在梵梦的工资并不高，因为当初梵梦是初创公司，穆岚也没有跟成亦谈过价钱，看着合适给能维持基本生计就可以了。而互众是大公司，猎头和HR之间对职位知根知底，价钱比较好谈。Jason直接帮穆岚将现在的薪资翻倍，外加项目提成奖励。眼看着综合薪资翻了三倍，穆岚的底气比以前也更加足了。 穆岚快速接下了offer，让Jason打点后续和HR商议入职流程。同时打算铺垫自己在互众广告的前路。以管理的身份加入一个成熟的团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团队内部的老人，很容易产生异心。两家公司做事的风格，也很有可能不同。过去之后，必定有一段适应的过程，需要收买人心，将原来的团队变成自己的团队，才能在管理的位置上坐稳。 正在自己座位上考虑着这些将来的挑战，顾雪却出现在了穆岚座位前面。一身女王的装扮，却掩盖不住脸上的稚气，“穆姐，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要不我请你吃晚饭吧！” 这白莲竟然自己找上门？穆岚总有种要被碰瓷的不良预感。“我跟你没什么误会，你心里想的什么，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稍需要我的意见和认同。你觉得怎么对就怎么来，挺好的！” “穆姐其实我也不想，破坏了你和成总之间的关系。” “对，我知道你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穆岚说着站起身来，将放在办公桌上的口红和钥匙收进了包里，拿起手机正要下班，“你只是想着，是成亦他死心塌地爱上你，成亦他什么最好的都要给你，为了你，可以不惜牺牲六年来公司元老为梵梦注入的心血。不过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提醒你一句，他成亦没了梵梦，背后还有个成氏实业，分分钟可以回家接掌家业。你可要在他为了你弄垮梵梦之前把他套牢了，不然，你的前途还真是堪忧呢！” 穆岚说着拿着包就要往办公室外走，谁知小白莲开口了，“穆姐，你总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能怪成总不喜欢吗？”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下班的点，办公室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人，穆岚来了兴致，“我认识成亦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样子，是他成亦先追的我。现在他不喜欢了是他变了不是我变了。而且我和他的感情是怎么样的，轮不到你来评论。你要喜欢成亦，直接放手上就行了，不需要来给我说这些。” “可男人可不都喜欢温柔一些的女孩子么？”顾雪糯糯地，“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一下穆姐。” 穆岚转身凑来顾雪面前，挑了挑她这身女王装束领口上的金色链子，“男人喜欢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既然你是好心提醒我，那我也好心提醒提醒你，只有像你这种没自信又不成熟的女人才会刻意去让男人喜欢。”穆岚说着撩了撩自己的齐肩短发，“对于跟你之间隔着不可逾越之鸿沟的我，我让自己喜欢就足够了。”穆岚说着冷笑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去。 顾雪看着穆岚出去，想着不吃饭就算了，这么窜干什么。现在漂漂亮亮下班回家做SPA去，说不定靠着运气好又能遇到什么贵人呢！ 顾雪回去碰运气，穆岚却没有闲散下来。既然决定要离开梵梦，在这里积攒下来的客户关系可不能放松。下午接完Jason的电话，穆岚就给富明集团和豆蔻年华的市场总监发了信息，看看能约着谁来吃个晚饭，提前走动一下关系，等到了互众再联系，就未免太突兀了。 豆蔻的市场总监王琴说是已经有约了，富明的市场总监杨华则回复了穆岚的信息，说是刚好有空，可以出来吃饭聊聊。 穆岚选好了一家安静适合谈话的餐厅，本来就是吃饭闲聊联络感情，穆岚便点了一支红酒，几道小菜。 杨华来的时候，见到打扮精致的穆岚，心情不错。事前谈合作的时候，两人已经见过几次了，也是类似的场合，不过人多一些。两人有说有笑，开始了饭局，聊的都是些工作场上人事的走动，偶尔才提到各自公司的近况和方向。 三杯酒下肚，杨华的手就开始不规矩了，平日里在办公室仗着职位的便利，揩油下面的小姑娘们，小姑娘都不敢作声。杨华一时碰碰穆岚的手，一时有意无意的往穆岚胸前靠。 这么两三次被穆岚刻意伸手挡了下来，等他再伸手过来的时候，华将军忍不了了，一把拧住杨华的手腕，给他转了个脱臼，“杨总的手好像总不自在，怎么这下舒服了没有？” 本来好好的一餐饭局，气氛顿时坏了。杨华疼得大喊一声，将隔壁桌的客人都惊动了，服务员也连忙过来，对二人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么？” “没有。谢谢！”穆岚没抬眼看服务员，继续狠狠对着杨华道。 杨华疼的酸泪在眼眶里转，“我*你这女人，摸一下怎么了？” “摸一下怎么了？”穆岚听着就来气，伸手拧起他另一只手就又是一个脱臼，“那拧一下怎么了？” 杨华疼得紧，这下明白了这女人碰不得，缩到一旁可嘴上不干净，“卧槽，可别忘了今天是谁主动的。你们这乙方广告公司说是卖创意，不就是玩这套吗？□□还想立牌坊吗？” 华将军的火焰高涨，想从军十载也没有一个兵士敢对自己不敬，就算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英南是女儿身，也都就着那句“华将军我敬你是条汉子！”退避三尺之外。眼前这货揩油还满嘴的脏话，穆岚捉起他那只已经脱臼了的爪子，“姐姐今天约你出来是看得起你，算我看走眼了。我告诉你，我们卖的还真就是脑子是创意，你这脑子被狗吃了的杂碎是体会不到的。不知道你们家谢总是怎么看上的你这货色，德性低劣还窃据高位！吃饱了没？吃饱了就滚！不然别怪姐直接废了你的手！” 一旁三五桌的客人看得目瞪口呆。杨华刚刚见识了穆岚的手劲，不敢再嚣张，夹着尾巴离席，“穆岚，今天这事儿我可记下了，这梁子咱结下了！” “滚！”穆岚大喝一声，四座惊起。 刚刚在一旁吃了好一阵瓜客人们，也听明白了些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一小声重复着穆岚的话: “快滚啊！” “给脸不要，还不走？” “斯文败类！” 杨华见激起了众怒，不敢再吱声，灰溜溜出了店门口。 穆岚还在气头上，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服务员小哥才过来，给穆岚加了一杯水。贴心的将插在胸前口袋里的玫瑰花放在穆岚眼前，小声对穆岚道，“姐好样的，这种社会败类就该这么教训了！” 穆岚接下玫瑰，对小哥露出了一丝微笑，“谢谢。” 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对面的位置上却突然坐下来另一个女人，如果穆岚没记错，这就是豆蔻的CEO孟灿。 8.008 孟灿温婉一副笑容，问道，“我能坐下来吗？” 穆岚对孟灿的映象，还是三个月前，和成亦一道去豆蔻拜访。孟灿是出了名的女强人，豆蔻是她一手创办的化妆品集团，旗下化妆品品牌涵盖众多消费客群，从女人到男人，从高中生到贵妇，可谓国内化妆品第一品牌。重量级的客户坐在自己对面，穆岚收拾了情绪，客气道，“孟总今天怎么会在这儿？” 孟灿指了指穆岚身后的卡座，“刚刚约了个朋友，这个朋友好像也认识你！” 穆岚正要回身，身后座位上的男人起身走了过来，绕到穆岚对面，孟灿身边坐了下来，凌宸脸上挂着戏谑的笑，“穆穆，几天不见，你这身手是什么时候练的？” “凌宸？”穆岚有些惊奇，“你和孟总刚才一直在这儿呢？” 凌宸一身休闲的装束，跟精干风韵的孟灿坐在一起，也不输气场，两人看起来还有些奇怪的般配感。“刚刚看你徒手虐杨华，真是爽快！” “你也认识他？”穆岚问道。 “我倒是不认识，可孟姐认识。”凌宸说着，看着一旁的孟灿。 孟灿缓缓道来，“两年前杨华是我们豆蔻的市场总监，我当时招他，也是看着他够果断，是个能担责任的人。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公司里，一直公然性*骚扰女下属。公司里的女孩子们都受不了了，联名上书给我。我才知道了这件事，把他炒了。” 没想到孟灿和杨华以前还有些梁子，穆岚多了些底气，“本来只是想着维护客户关系，不想那货竟然动手动脚。我这也不是哪儿练来的，就是看不下去这败类才动的手。” 凌宸打着哈哈笑道，“刚刚和孟姐看到你和这色狼吃饭，我还担心了一把，想过来英雄救美来着，没想到穆穆完全没给我这机会，就自己上了。哎…真是让我英雄无用武之处啊。” 凌宸这么说着，穆岚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孟灿也乐了，三人有说有笑，聊了一晚上。 原来孟灿和凌宸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两人也是老熟人了。孟灿是前辈，凌氏实业旗下的化工厂，承包了大半豆蔻年华的产品制作工业，今天凌宸也是约了孟灿出来叙旧，当是“维护客户关系”。 一直聊到九点多，见时间不早了，三人才散了席。孟灿的司机已经在饭店门口等着，凌宸和穆岚送她上了车。剩下两人相似一笑，凌宸便主动提议，送穆兰回家。 穆岚选的饭店，离自己的公寓不远，大概十五分钟的走路距离。秋天天气正是爽朗，两人便也没有叫车，打算徒步走回去。 路上有些小小的微风，人行道上，一个个小栏杆，像极了大学时候，从训练场走去隔壁村夜宵摊子的那条路。那时凌宸身高就突出，总往树上蹦，去摘些青芒果，然后回头向穆岚炫耀。那些场景，在穆岚的记忆里很很是清晰。 现在走在小路上，两人抬头看着头上的银杏树，已经发了黄。凌宸一个箭步，跳高摘了一片银杏叶下来，递到穆岚眼前。银杏的黄色叶子在灯光下看起来，很是透明，泛着细腻的美好。 凌宸将穆岚送回家，看着穆岚上了楼，才肯离开，发了条微信到穆岚手机上： 【我走了，早点儿休息！】 穆岚心中倒也没有过多的波澜，可看到这句问候，多少能感受到些温情，便捉起手机回复三个字过去：【你也是】 ** 第二天一早，闵浩打好了辞职信，来了成亦办公室，递了过去。“成总，我想好了，这份工作大概不适合我。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成亦没怎么在意这“小朋友”的牢骚和辞职，也就多说了一句，“现在的小年轻，都是这样对待工作的？” 闵浩敷衍着成亦，编着假话，“我大学学的是时装设计，我觉得还是应该回去时尚圈，比较适合自己。” 成亦冷笑一声，不屑地在闵浩的辞职信上签了字。 “成总，其实我手上也就一个豆蔻年华的策划案，我想交接完了，就可以走了。和女朋友约好了，要去爱琴海旅行，想早点离开公司！” 成亦没多问，“只要交接好就行。” 就这么轻易过了成亦这一关，闵浩拿着签字版的辞职信，去找公司HR办理辞职手续，确定了离职日期在一周以后。一上午忙完，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顾雪就找来了，“成总让我和你交接一下。” 闵浩交出昨天加班赶好的一版豆蔻年华的策划案假稿，便要急着吃中饭。 顾雪却来事儿了，“本来你是要过来我团队的，你要走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顾雪要不是爬得快，工资涨得比自己高，能这么主动请自己吃饭？不过闵浩觉着能省一顿饭钱，为啥不呀？“哎呀，承蒙顾雪姐姐照顾，那我们去哪儿？” 顾雪带着闵浩来了公司对面写字楼二楼的江户料理。点了两个午市套餐，可人均也得200+。 顾雪免不了八卦闵浩的去处，闵浩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自己会回去时尚领域，顾雪对那里并不熟悉，便也没有追问。很快吃完一顿饭，等顾雪买完了单，正打算走。 闵浩却靠在椅背上，插着手看着顾雪，“顾雪，我叫你一声姐，你还真敢答应了？” 顾雪有些懵逼，看着突然变脸的闵浩，“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这‘姐’的位置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儿B数么？”反正都要走，跟这种人也不稍担心江湖再见，闵浩道，“不是你的小组长菲林姐走，你又搞关系搞上了成总，你能当上我‘姐’么？” “闵浩，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顾雪，按理儿，我比你进公司早，跟着前辈们学东西比你多，为啥你在我前面升职，是因为你能力比我强么？”闵浩说着站起身来。 顾雪被闵浩这句话憋得说不上话来。 “那是因为你够婊！”闵浩说着吹着口哨，溜出了日料馆子去。 9.009 一周后，闵浩按时离职。可却没有和什么女朋友去爱琴海。而是在穆岚的安排下，在互众入职。 闵浩入职第二天，穆岚让闵浩直接联系豆蔻的市场总监王琴，初步沟通了这一次豆蔻招标的高端品牌“时光之轮”的提案。当周经过两轮和王琴团队沟通，豆蔻对互众的提案十分感兴趣。招标定在了两周后，届时互众、梵梦，还有另外一家广告公司飞伦将一道在豆蔻进行提案会议。 梵梦这边，穆岚在闵浩在互众入职的同时，给成亦递上了辞呈。 成亦看完辞呈，直接在穆岚面前撕了，“这是你给我的下马威？” “不成总，这就是辞职信。”穆岚插着双手，立在成亦办公室里，办公室门都没关，引得门外一帮人偷偷围观。 成亦靠向自己的椅背，长叹一口气，“说吧，想要什么条件。是拿回你那几个大客户，还是加工资？” 穆岚嘴角一勾，“我现在就想好好休个假。信碎了没关系，我可以再给成总打一封。” “梵梦也是你一手做起来的？说走就能走？六年的心血说放下就放下？”成亦脸上表情凝重，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女人。 穆岚深吸一口气，“六年的心血，谁能说放下就放下。不过我看梵梦也没什么地方用得上我了，倒不如痛快一点。不过我可要提醒成总一句，梵梦的策划团队，骨干都在，大家看着的是成总你的面子，不是她顾雪的。成总要重用谁，给谁机会，大家都看在眼里心照不宣的。管理上的经验，成总比我多，不稍我多说。我这是铁了心要走，成总也别留了。大家好聚好散。” “好一个好聚好散，行，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在梵梦那3%的股份，你也别想拿了。这是你自己提前终止劳动协议，我会请律师来处理。” 两人创办梵梦的时候，本来成亦给了穆岚百分之三的股份。因为创业资金有限，当时成亦能发出去的工资不高，只能用股份激励来补足工资的缺口。成亦此时气急败坏，拿股份的事情说事儿。 穆岚觉得好笑，“不必了成亦，不是我不看好梵梦。我要是走了，这百分之三可不得缩水成什么样子呢？那股份你自己拿着吧。”穆岚说着出了成亦的办公室，去自己位置上收拾东西了。 团队的老人一一来跟穆岚道别。 徐亮从大学开始，就是穆岚的好Gay蜜，听穆岚要走，拉着穆岚的手臂撒娇：“穆穆，你这一走，我们可惨了。那小白莲不定把成总勾引得公司什么大权都给她了呢！” 李泽平日里严肃得很，听穆岚要走，也来送别，“走了也好，咱这一流策划团队，不受这气。” 徐亮看了看李泽的脸色，小声凑来穆岚耳边，“穆穆有新的去处可别忘了我们，哥几个都是铁了心的跟你。” 秦琴刚刚被成亦叫进了办公室，出来看到穆岚正在收拾东西，“穆穆，咱都是十年的老同学了，成亦他是不对。可你这也不能扔下我们就这么走了。” 穆岚笑了笑，“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可工作归工作，我是不想在这儿呆了，以后私底下咱常约起来。” 大家伙响应。顾雪本来坐在一旁，见秦琴从成亦的办公室里出来，便溜进了成亦的办公室，被徐亮瞄见了，“心机婊又不知道去和成亦说什么了。” 穆岚无心再管这两人的事情，收拾好了东西，对徐亮和其他人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创业时候的口号？” 李泽深厚的声音道，“天道为大，不忘初心！” 创业之初，几个小年轻在一起干得热火朝天，就是这么天天地给自己打鸡血，这一句天道为大，意思是不做违背原则的事情，而不忘初心则是这些年拼搏的力量源泉。 穆岚伸出手来，握拳放在众人身前，“天道为大，不忘初心！” 众人将手放来穆岚手上，“天道为大，不忘初心。” 隔壁B组的秦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搭上了众人的手臂，“加我一个！穆岚，我们以后会再见的！” 从公司出来，穆岚把梵梦收拾的纸箱送回了自己公寓。便给闵浩去了个电话，问了问“时光之轮”的进展。 闵浩平日里打扮时髦，看起来还有几分油滑。可做起事情来，却十分靠谱。听到闵浩汇报的项目进展，穆岚满意点了点头，在电话这头鼓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而后给互众的HR李楠去了个电话，约了她下午出来喝个咖啡，顺便了解自己的新团队，事先做做人员上的了解和规划。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穆岚才开始给自己放假。下周一，穆岚就会暗地里在互众入职，开始下一场的征战。所以得要抓紧这短暂的一周，给自己放松一下。 那天凌宸步行送穆兰回家后，每天总会给穆岚发几条信息，有时候是当天遇到的新奇事务，有时候是搞笑的图片，有时候则是简单的问候。穆岚也都一一回复了过去。凌大少在商业场子上有些人脉。而穆岚在广告界也有些小名气，这边刚离职梵梦，就在圈子里传开了，不怪乎凌宸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风声，给穆岚发了一条信息：【听说你今天离职梵梦了？】 穆岚刚回到家，换下职业装，倒在床上，看到凌宸的信息，【嗯！】 【那我们得庆祝一下！】 甩开旧日的包袱，穆岚的确心情不错，躺在床上想了想，给凌宸回复了过去：【今晚我下厨，你来我公寓么？】 凌宸那边收到穆岚的信息，嘴角差些咧成了六十度，秒回了过去，【六点半，我结束了这个会议就来！】 10.010 放下手机，国师大人的灰色长袍在天花板上缓缓飘了下来。国师大人带着面具，轮廓虚无，“华将军，任务进展不错。接下来要担心顾雪的运气了，在这个话本里，顾雪的那团运气，是可以帮她挡掉所有困难的。” 穆岚嘴角一翘，“哼，我华英南还没怕过。” 国师一挥衣袖，“华将军的实力我是相信的。可是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国师大人请讲。” “这里是虚幻世界，华将军最终是不会留在这个世界的。” “国师大人是担心我对这个世界产生眷恋？” 国师大人声音温柔，“看来华将军已经有准备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国师大人便消失在了天花板一角。 国师的提醒，穆岚没怎么往心里去，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算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眷恋，不过是在帮原主把应得的拿回来罢了。 休息了片刻，穆岚便去了趟超市，按照凌宸刚刚发来穆岚手机上的食物清单，买了牛排和蔬菜。凌大少说他今晚也要亲自下厨。 六点半的时候，穆岚的门铃准时想了起来。凌宸一手一捧玫瑰，一手一支红酒，慵懒地站在门口微笑看着穆岚。 穆岚接过鲜花，邀请他进来。“你要的牛排和沙拉我都买好了，另外，我刚做了一只烤鸡。一会儿你也试试我的手艺！” 凌宸好奇逛着穆岚的公寓，一室一厅的空间刚好够穆岚一个人居住。开放式的厨房就在客厅旁边。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别致，还有前些年穆岚出去旅行，各地收集回来的手工艺品。然而，吸引住凌宸眼球的，却不是这间有格调的房间，而是今天一身休闲装的穆岚。 穆岚今天下午回来，就换下了职业装，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和真丝阔腿裤，看起来轻松又有质感。“今天这身打扮，还真像回到学校里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女生。” 穆岚挑了挑自己的头发，“我这是上得了职场，High得起派对，下得了厨房！” 凌宸一笑，心道，还是当初那个活泼精灵的小姑娘。穆岚则看着凌宸刚刚从重要会议上回来，一身严肃的西装打扮，便走过去松了松他的领带，“这些外面的面子工程，在我这儿你就别端着了。难得今是个轻松的晚上。” 凌宸任由穆岚帮自己把领带解开，自己脱下了西服外套，便开始下厨了。凌宸做饭的样子认真，拿着夹子煎牛排也十分专业。穆岚看着他的精致的侧脸，嘴角勾着，“以前不知道凌大少还有这一手，今天真是见识了。” 凌宸侧脸过来笑笑，“一会儿你试试味道，我可是很自信自己的厨艺的。”说着，又转脸回去煎牛扒了。 穆岚看着他额上的细汗，脸上的轮廓精致，皮肤白得让人想咬一口。穆岚想着便宜不占白不占，便凑了过去，轻啄在了凌宸的侧脸上。 凌宸察觉到刚刚的触感，那是…穆岚的唇！回脸过来带着几分惊讶地看着穆岚。 穆岚笑着，食指钩了钩他的下巴，“我去开红酒了！”说着便绕出了厨房。 烛光晚餐，配着蓝调爵士音乐。饭后穆岚被凌宸邀请，在不大的公寓里跳了一支舞。音乐轻柔，凌宸的舞步也十分缓慢，房间里仅仅开着几盏微弱的射灯。不觉两人的面孔就凑到了一起，凌宸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眼如星辰，嘴角傲慢，挑起了男人的征服欲望。 凌宸吻了过来，正要轻轻点在穆岚唇上，却被穆岚一手挡在了嘴前，“今天我很开心，谢谢。时间不早了。”刚刚才离开原主的大包袱，穆岚并不想这么快就陷入另一个。 房间里的小浪漫，顿时变成了小尴尬，凌大少珍视穆岚的一举一动，知道穆岚还没有准备好，便将刚刚的欲望压了下去，“是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送走了凌宸，穆岚开亮了房间的灯，刚才的音乐还在耳边回响。国师大人出现在了沙发对面，“华将军动心了？” 穆岚插手靠向沙发背，翘起腿对对面的国师大人道，“国师大人多虑了，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就好好享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爱情，我也不亏啊！从军十载可没时间谈情说爱，这下有闲了，我要好好享受一下。” ** 周一一早，穆岚按照计划在互众入职。方旭领着穆岚见了新团队，还跟其他几个部门打了照面。穆岚便安排的刘鹏和杨蕾跟自己来汇报一遍工作。 为了让谈话气氛更融洽，穆岚把地点选在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杨蕾看上去，是个听话的女人。可也是在职场上打拼多年，穿着的都是名牌，十分讲究。 刘鹏则却是个不那么好说话的人，见到穆岚第一句话便是，“你是空降的？入行多久了？” 杠精？穆岚来了兴致，“不才，刚满六年。”华将军在战场上遇见过不少敌人，话多的都是炮灰这个道理，难道在这本话本里不成立了？搞笑？ “才六年？”刘鹏舔着肚子，靠在椅背上，幽幽对穆岚道，“你知道我和杨蕾多久了么？” “HR的资料我都看过了，你十年前大学毕业就加入互众，行业经验非常资深，这也是方总器重的地方。杨蕾嘛，比你少两年，八年。” “那你觉得，你凭什么空降作我们的领导？” 穆岚叹了口气，插着手对刘鹏道，“那你觉得，让你现在跳槽去另一家广告公司，能胜任我这个位置么？” 刘鹏没了话，工作十年都只是做设计，突然要让自己当创意总监，刘鹏心里还真没谱。 穆岚看着刘鹏脸上的表情，面上微笑不改，“我虽然入行只有六年，可这六年上百个客户，从创意策划，到落地执行，都是我和团队一起干出来的。职场上不是用工作年限来评价你的能力的，而是你敬业度和对市场的价值。你如果想，以后跟着我，我会让你知道怎么坐上我这个位置。” 刘鹏眼里的光一闪而过，自己的确工作了十年，可是在一个岗位上呆久了，有时候也是老油条，不怎么花心思也能完成现在的工作。这样的工作格局，自然没办法升职。而职场之中谁又不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只是没人带、没人培养、没有机会。穆岚感放这样的话，气度和自信，着实让刘鹏有几分佩服。“我觉得，我的确需要扩展眼界，和更多的学习！” 11.011 入职互众第二天一早，穆岚组织了全组会议，向团队正式介绍自己，演讲对广告创意的理解，以及对行业走向的预测。对团队展示自己专业度的同时，给他们画了个饼，“创意最重要的是打动人心，广告行业这些年的发展，大家都有目共睹。而我对团队的要求，是做到行业第一。哪天就算你们要离开互众，也是行业里面最抢手的热饽饽。” 进得了互众的都是聪明人，现在的小年轻们，钱赚的不多，可真要能用好了，潜力无限。谁又不是冲着前景这个两个字来的？穆岚这一席话落，小年轻们都感受到新领导身上的魄力，都打起了几分干劲。 杨蕾见风使舵，连忙顺着穆岚的话说，“穆总以前的团队，是行业内最专业的团队，现在来了我们互众，也是互众的增值。大家只要跟着穆总肯学肯干，一定前途无量。” 刘鹏在一旁则不做声响。 穆岚暗地里观察着这两人的脸色。杨蕾情商高，嘴里的官腔比自己打得还好。刘鹏一看就是干活的苦力派，人多的时候不善言辞。穆岚心里盘算了个数，真要有重要的活计，她更愿意交给刘鹏这样的，有啥说啥，能扛得下活来。 一周过去，穆岚快速熟悉团队。周二的时候，闵浩却紧张跑进了穆岚的办公室里来。眼看豆蔻的投标会就在明天一早。闵浩的电脑突然死机，修好以后，却发现硬盘也坏了。修改过多版的PPT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穆岚想起国师那句提醒的话来，不用说这一定是顾雪运气的功劳。久经沙场，穆岚不像闵浩那么慌张，想起离开梵梦之前，闵浩曾把豆蔻的方案存进他的私人邮箱。虽然后面改过许多版，可都是在那个大框架下面修改的。 穆岚让闵浩把他私人邮箱里的PPT重新找了回来，两人连夜熬了一个通宵，凭着记忆把之前的稿件复原了。这回，穆岚让闵浩把文件上传到了多个大网站的邮箱，她顾雪的运气能让一台电脑死机，总不能让全世界的邮箱都被黑客了把？ 做完这些工作，天已经大亮，看了一眼时间，是早上七点，离会议开始还有三个小时。穆岚拉着闵浩去隔壁五星级酒店顶层，吃了一顿高配版的早餐，两人又在酒店的沙发上，蒙头大睡了三十分钟，而后灌下了三杯黑咖啡。穆岚才和闵浩，分头赶去了会场。 闵浩坐地铁，穆岚打出租车。顾雪的气运总不能影响了两头。果不其然，这次顾雪气运的目标是闵浩，路面的交通都没出问题，可地铁却生生因为调度问题，要停运整整两个小时。 闵浩出来地铁给穆岚发短信的时候，穆岚已经生龙活虎坐在了豆蔻的会议室里，跟豆蔻的市场总监王琴握手，也和她的市场团队点了点头，“今天我团队的同事刚好生病，由我来演讲这次的提案。” 穆岚正要开始演讲，却见王琴的秘书进来，小声对王琴道，“王总，飞伦广告的代表人出了车祸了，赶不来了。” “算了，那下次再和飞伦合作吧。”王琴道。 一开场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顾雪的气运果真不是吃素的。 见秘书出去，王琴对穆岚道，“请开始吧。” “这一次我们策划案的主角是‘时光之轮’这个高端化妆品牌。互众作为资深策划公司，我们的宗旨是为客户提供最能打动人心的广告策划方案。我们的策划分为三个部分，市场调研、策划设计，以及落地执行。”穆岚娴熟的演讲台风，让在座各位都听得十分入耳，跟着穆岚的节奏，进入了方案的精华内容。 策划案是闵浩独立想出来的，小伙子当时听闻穆岚交给自己大任，就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在新点子上。时光之轮的产品，主打天然植物成分，无添加无污染。闵浩了解了产品后，大胆创新，做出了时光□□的设计，投放在各大广场，能让行人走过去的转动□□，从一片寡薄的草原，看到象征生命力的绿色森林。和观众互动的时光□□，配合其他电视、传媒投放，是整个方案的一大亮点。穆岚的演讲过程，亲自点亮了ppt中的时光之轮，将绿色茂密的丛林，配合着鸟语清风，震撼地展现在大屏幕上，象征着使用完时光之轮之后的青春体验。 最后方案落幕，展示闵浩想来的广告语：“每天都从森林里醒来”。不仅回避了用户群年龄偏大这个事实，也给与观众活力和清新的感觉，这也是根据客户调研中，年龄偏大的女性用户，更注重化妆品的使用体验，而不是价格和牌子的结论。 在座听完穆岚一气呵成的提案演讲，都纷纷讨论点头。总监王琴虽然没有当面表示出认可还是不认可，可却暗地里知道，这个方案，是闵浩这两周来，跟自己团队沟通过多轮，并且修改过的。 穆岚看着大家的表情，依着多年的经验估摸着这一标十有八九了，这才被秘书带出了会议室来。 成亦带着顾雪和秦非，正在门外等着进场，接着下一场的竞标演讲。见着穆岚从会议室里出来，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秦非也道，“穆穆，你加入互众了？” 穆岚对着她们笑着点点头，轻声一句，“祝你们好运！”看也没看顾雪一眼，便踏着高跟鞋，绕开他们走出了豆蔻。 他们三人进去了会议室，今天由顾雪跟王琴的团队展示那份方案。在闵浩留下来的方案基础上，顾雪本着运气能解决一切困难的侥幸，只是稍加修改。连广告词，“时光倒退，遇见最好的自己。”都没有改动。 秦非本来跟顾雪建议，让她多加一些创意。却被忙着下班去和成亦吃饭的顾雪回绝了，“现在的方案已经定稿了，挺好的。” 顾雪激情演讲完，对面的王琴不动声色，“这就是你们眼里的时光之轮？” 顾雪被这句话问得有些懵，重复了一便，“对，遇见最好的自己，就是我们对时光之轮的理解。” 成亦凭着多年的经验，知道王琴这问话风向不对，“王总看来有些别的想法，我们可以改改。” 王琴却道，“今天是提案的日子，你们今天才来问我的想法，是不是太晚了？” 穆岚离开梵梦之后，成亦也无心指导顾雪，便也没有管她是如何和客户沟通的。顾雪觉得反正气运就能解决问题，自然也没来和王琴沟通。顾雪身后的秦非忙帮梵梦解释，“没有早来和王总沟通，是我们疏忽了。还请王总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两方公司实力相差悬殊，王琴刚刚也和团队讨论过了互众的方案，当下又小声和团队议论了一番，才宣布道，“我就权当你们这次没有准备好，梵梦的实力，应该不是这个水平。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成总不介意，下一次主打品牌‘豆蔻年华’的案子，早点开始准备吧。” 12.012 闵浩是在两个小时后，才赶到的豆蔻，见到穆岚在约定好的咖啡厅等自己，连忙道歉，“不好意思穆姐，真是地铁都停运了。” 穆岚自然知道这是顾雪的运气导致的，不是闵浩的责任，一手勾着弟弟的肩膀，“没事儿，姐都搞定了。我们去泡个脚，然后回家睡觉。今天给你放假。” 带着闵浩去了按摩洗脚，闵浩还有些不开心，“本来今天该能演讲自己的创意的，结果，都怪那该死的地铁！” 穆岚安慰他不必在意，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 一周后，穆岚收到了王琴的电话，正式确定互众中标。 这是穆岚进互众之后的第一单，向公司证明了自己的业务能力，也跟方旭交上了分量不轻的第一笔订单。王琴还通知穆岚，希望和互众进行深度合作，主打品牌‘豆蔻年华’的广告方案，会在下个月开始招标。 方旭看着这单五百万的合约，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穆岚道，“明天有个慈善拍卖，许多商界大人物都会出席，你和我一起去，多认识些人。以后谈生意起来方便。” 穆岚一口答应了下来，出来方旭的办公室，却收到了秦非的电话，“穆岚，我从梵梦离职了，能跟你喝个咖啡吗？” 秦非可以说是梵梦第一个资深员工，当时几个小年轻创意是好，可却是秦非把大家带上的行业规范。在梵梦的五年时间，秦非也一直恪守本分，邀功的时候不说话，可遇到困难的时候就站出来了，是大家靠谱的好大哥。不想穆岚离职后的没多久，秦非也步了自己的后尘。 咖啡店里两人见面，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梵梦的事情。穆岚问起秦非现在的打算。秦非说工作这么多年也没好好放假，打算独自一个人出去旅行一圈。 “那工作呢？”穆岚有些担心秦非的前景。 “等回来再说吧！”秦非此时心中三分豁达，七分轻松，“我打算去欧美玩一圈，然后去尼泊尔徒步，去珠峰大本营看看。” 穆岚觉得秦非现在的状态，还比工作时要好，便也不那么担心了，“也好，你的实力在，什么时候要养活自己都不是问题。”穆岚也想身边能留住像秦非这样的帮手，可互众的策划团队，目前并没有适合他的空缺。不确定的事情，穆岚没有开口提。 秦非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梵梦六年，有你们过得挺开心的。我总觉得，为事为人，都要和对的人在一起，才能顺心。顾雪那个姑娘，我不喜欢，轻飘飘的没有底蕴，做事也不踏实。” 穆岚笑道，“那个人不提也罢，他成亦自有他的算盘。我们现在都是局外人了！” ** 第二天的拍卖会从早上十点开始，穆岚一身白色衬衣加上黑色半长裙，打扮得知性大方，跟着方旭提前来了拍卖会现场交际。交换了几张名片，一副熟悉的面孔便从会场外面风尘仆仆地走来进来。 中年女人一身冷色系的真丝的套裙，踏着高跟鞋，身后紧跟着女秘书，正要进去主会场，却一眼瞄见了这边同样打扮抢眼的穆岚。杜敬芝早听成亦说，已经和这个女人分手了。可不管私下里关系好不好，名流圈里打招呼都是同样一副泛滥的微笑。 杜敬芝走来，先和穆岚身边的方旭招呼道，“我说这是谁啊！不是我们的大才子方总吗？” 方旭正在和另一位客人聊着，见着重量级的成氏实业老板娘过来，忙转身来招呼，“杜女士今天也来参加慈善拍卖？” “凌家大小姐主办的慈善拍卖，当然得来走动走动啊！”杜敬芝说着瞄了一眼方旭旁边的穆岚。 穆岚这才知道，这场慈善拍卖，该是凌楚君主办的。看着杜敬芝一副笑里藏刀的面孔，穆岚主动招呼她老人家，“杜女士今天气色真好！” “是你啊？！”杜敬芝这个时候扔出来这么一句话，让方旭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为了给方旭面子，穆岚却不紧不慢，装弱相客气道，“是我呢，杜女士，今天陪我新老板来，我也涨涨见识。” “哼！”杜敬芝冷笑一声，“有些人的见识再怎么涨，也还是那个样子。这场子里的东西，一件也拍不起，倒是蹭名片的好手。” 方旭这下明白了过来，杜敬芝和穆岚之间，连着梵梦的老板成亦，两人看起来有些过节，“杜女士，是不是有些误会？” “对对对，我就是来蹭名片的。”穆岚却让方旭给自己挡话，客客气气地给杜敬芝递上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杜女士，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 杜敬芝瞄了一眼穆岚的名片，上面“互众广告创意总监”几个字，接了过来紧接着随手扔在了地上，给了穆岚一句“不知所谓”便转身进了主会场。 方旭看着中年女人的背影，小声调侃穆岚道，“这仇结得挺深的啊？” 穆岚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压低了声音为了让方旭听得见，往他身边凑了凑，“这不甩了他儿子，过来您这儿就职了么？” 方旭打着哈哈，“这我可担不起…” 两人玩笑着，跟着杜敬芝后面也进了主会场，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没多久拍卖便开始了。凌楚君一袭黑色的平胸小礼服，今天显得端庄又明丽，“很高兴各位今天能出席这场拍卖会，今天的十件藏品，是由商圈诸位前辈拿出来做拍卖的，希望大家都能拍到自己的心头好。另外，拍卖成交价格的10%，将会被组织方明善基督教堂捐赠去贫困山区办学。再次感谢大家的出席，拍卖会现在开始。” 拍卖的藏品都是各商界大佬拿出来的，品质自然不一般，有宋代的青花瓷碗，日本京都的名剑，古罗马时期教皇的戒指，还有南非五星五钻的坦桑石，每一件的成交价格，最后都不下百万。 拍卖开到一半，凌楚君才腾出空来，下来和穆岚打招呼，“姐姐，在台上就看到你了，今天真漂亮！” 穆岚今天的打扮精致，知性而暗藏锋芒，一对长耳环点缀着略微平淡的装束，“可别光夸我，楚君今天也很漂亮。” 凌楚君看了看穆岚身边的方旭，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穆岚连忙介绍，两人互相道礼，方旭才递上了名片。两人以前在别的场子也见过，不过也只是点头之交。凌楚君年轻漂亮，少有男人看了不动心的，方旭虽然心底里觉得这女孩儿不一般，可面上依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绅士地称赞了一番眼前女孩儿的气质。 凌楚君见过不少总裁级的人物，年轻有为的也不少，可方旭的气度，却能让人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 三人正小声聊着，杜敬芝看到凌楚君的影子，便走了过来，凌楚君可是她看上的头号儿媳妇候选人。 “哎呀楚君啊，半年没见又出落得大方漂亮了！” 凌楚君忙转身过来，“杜阿姨，又变年轻了是不是？”凌楚君果然嘴甜。 杜敬芝瞄了一眼旁边的穆岚和方旭，便拉着凌楚君的胳膊要走开，“楚君啊，这交朋友可要擦亮了眼睛，少让那些不入流的勾搭上了，以后甩都甩不掉。” 穆岚故意咳嗽两声，声音不低的自顾自地咕哝着，“也不知道，是谁甩谁…” 杜敬芝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呢？” 凌楚君听出来气氛不对，笑着跟穆岚和方旭使了个眼色，便拉着杜敬芝拉走了。 这边穆岚肩膀上却突然一沉，被什么人敲了一下，回头一看，凌宸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勾着嘴角对穆岚道，“你们也来了？” 13.013 凌大少一来，方旭和穆岚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凌宸邀请二位跟着自己，走去了凌楚君专门为他留在前排的雅座。 而凌楚君此时，正被杜敬芝拉着，坐在凌宸雅座后面一排。穆岚知道杜敬芝的位置，可却故意没去看，抬着头微笑着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得蹬蹬直响。 凌宸绅士地帮穆岚拉开椅子，让穆兰坐了下来。 杜敬芝的位置，刚好在穆岚背后。穆岚来了恶趣味，靠向椅背回头对杜敬芝一笑，“哎呀，杜女士，这么巧又见面了！” 杜敬芝有气无力答腔，“有些人呢，总想着找个靠山，混入我们上流社会。” 凌宸听到杜敬芝这句，就听不入耳了。她杜敬芝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在圈子里谁不知道，名声在外出了名的挑剔毒舌。凌宸坐怀不乱，没搭理杜敬芝，却故意伸手撩了撩穆岚侧脸耳旁的碎发给杜敬芝看，“难得碰见，我叫秘书推了晚上的饭局了，我们一起吃饭！” “好呀，会馆旁边有家米其林三星的日料馆子，一直想去试试。” 凌宸笑着，“那儿位置可不好定，不过我让秘书去搞定吧。” 杜敬芝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拉着一旁的凌楚君小声嘱咐，“提醒提醒你哥哥，要小心这女人。” 凌楚君当然是站在自己哥哥这边，笑着站起身来，小声在杜敬芝耳边，“杜阿姨，我哥哥喜欢穆姐好多年了，好不容易有点儿苗头，您就别操别人的心了。” 杜敬芝听凌楚君这么一说，便知道大小姐不乐意她这么说自己哥哥，故意绕开刚才的话题，“算了算了，我们不提这个。对了楚君，这周末要不来我家吃饭吧，我们成亦也回来。” 凌楚君也不是不知道，自从去年自己从国外回来，杜敬芝就把自己往他成亦身边推，“不用了杜阿姨，成大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您还不知道吗？广告圈子里可都传遍了，成亦看上了梵梦刚毕业的小白花，不顾下面人怎么想，连创意总监的大权都交给她了。” 杜敬芝只听成亦说他跟穆岚分手了，这点她求之不得，可却没听成亦说是为什么。要是赶走了穆岚，再来一朵小白花，那成亦和凌楚君的事儿，该怎么都成不了了。凌楚君刚才这口气看来，已经对自家宝贝儿子挺不满意的，杜敬芝忙道，“怎么可能？我们家成亦怎么能看上那些货色？楚君啊，你可别轻信了别人的话。” 凌楚君懒得和这妇人再浪费口舌，“杜阿姨还是先和成亦好好聊聊吧，看来杜阿姨还蒙在鼓里呢。我后台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杜阿姨聊天了。” 凌楚君微笑不改，和杜敬芝点了点头，又和穆岚使了个“帮你出气了”的眼色，才进去了后台。 穆岚刚才听到凌楚君跟杜敬芝的一席话，心里爽快，这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几分失落的杜敬芝，“杜阿姨，我就说您不太了解自己儿子。哦呀，我还是提醒提醒你，那小白花比起我来，可是差远了。不信你自己问问成亦。” 杜敬芝白了穆岚一眼，哼了一声就乖乖闭嘴了。 那边凌楚君走上了台，亲自主持最后一件重量级藏品的拍卖。凌楚君介绍，这是一块上古的血玉，鉴定年份远早于夏朝，也就是这块血玉的历史，在人类文明历史之前。可穆岚却觉得这块血玉十分眼熟。猛地想了起来，这是华南英自幼就带在身上的吉祥玉，魂穿来原主身上的时候，血玉并没有被带过来，穆岚便也没觉得奇怪。 看到这块雪玉竟然出现在了这拍卖场上，穆岚却觉得有几分诡异，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那块血玉走去。 突然手腕上却忽地一疼，转头一看，手被凌宸拉住了。穆岚这才察觉到自己不自觉的举动。 凌宸刚才见穆岚双目放空，不受控制的样子，有些紧张，将穆岚拉回来座位上，“怎么了？不舒服？” 穆岚这才回神过来，“没什么。只是那块玉有点眼熟。” 凌宸拉着穆岚的坐回来位子上，另一只手拍了拍穆岚的手背，“安了。” 凌宸早从凌楚君那里了解了这块血玉信息。这块血玉是刚从一座古墓里出土的。它的主人，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可从墓穴的布局来看，是个风水高手。血玉的估价在十亿以上。而今天拍卖，从五亿起拍。 在座的各位，拿出一两亿来做文玩收藏没什么问题，可多半身家还是沉在商场里当资本，用来钱滚钱的。一时间让他们腾出五亿十亿做收藏，不做投资，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这件孤品，就这么被晾在台上，半天没人叫价。 正当冷场的时候，凌大少抬手，“五亿！” 台上的凌楚君都有些惊讶，凌家不缺文玩，来之前凌宸也只是稍微了解了这块血玉，可没说今天要拍啊。 凌宸一方面，是帮妹妹抬抬场，一方面打着如果真拍回来，能送给穆岚当礼物的小算盘，这血玉独一无二，总比些几克拉的钻石有诚意。本以为没什么竞争对手的，凌宸身后的杜敬芝却抬手了，“五亿五千万！” 这场子里能和凌氏实业较上劲的人，也就属成氏实业老板娘杜敬芝了。杜敬芝倒也不是看上了这块血玉，只是照例想跟凌家人抬抬杠。 凌宸早就习惯了，凌氏实业看上的东西，商场上从来不缺想来分一杯羹却又下不起狠手的。凌宸不动声色地等到拍卖官敲了第三下钟，才再次举手，“六亿。” 杜敬芝继续抬着价，“六亿五。” 穆岚拉了拉凌宸，“一块玉而已，值那么多钱吗？” “我看你喜欢。”凌宸小声在穆岚耳边说着，然后举了手，“十亿。” 杜敬芝接着答腔，“十亿五千万。” 凌宸没有再接腔，回身对杜敬芝道，“杜女士，怕您拍亏了，跟您抬抬价，十亿五千万，刚好是这块玉的市值，一亿五千万的抽成，捐给明善教堂去山区办学，您这回可是做了大善事了！” 杜敬芝只记得，以往和凌家叫劲儿，从来没有叫赢过。本来以为凌宸这次为了身边的祸水势在必得的，不想却停了叫价。杜敬芝当场脸就绿了，赢是赢了，可这十亿身家，分分钟要卖掉几间大公司才凑得起来。杜敬芝嘴上却硬得很，“怎么凌大少，还以为势在必得，突然退了？凌氏还有怕的时候？” 凌宸打着哈哈，“是怕了，怕了您了，哈哈哈哈。” 杜敬芝脸绿得难看，穆岚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杜女士，真是恭喜啊！” 杜敬芝这回落了血本，一言不合起身便被离场，去办理拍卖手续了。 这边凌宸和穆岚相似一笑，两人击掌表示合作愉快。 14.014 散了拍卖会，凌宸还真订到了隔壁丘山料理的位置，带着穆岚过来吃完饭。 店里的大厨是日本人，食材也是当天从海鲜市场运过来的，从不过夜。凌宸点了标准的“和食”流程，二人按照日本人的用食礼节，正在房间等着上菜。 那晚在穆岚公寓相处之后，两人因为各自忙，加上上回的小尴尬，断了一阵子的联系。房间里点着淡淡的檀香，窗户刚好能看见整座城市的夜景。穆岚开口道，“今天杜敬芝最后的脸色，一看着就觉得爽快。” 凌宸笑了笑，给穆岚加了一口茶水，“她杜敬芝在名媛圈里，可没几个合得来。出了名的毒舌挑剔。” “一亿零五百万，她这是要把全中国的山区希望小学都承包了，让楚君给她个冠名吧，不然真替她亏！”穆岚说着，轻轻夹起一块生鱼片，沾了沾酱油芥末，放进嘴里。肉质鲜嫩，入口即化。 穆岚当初跟成亦好的时候，凌宸还真替她捏了一把汗，真要嫁进去成家，杜敬芝可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正聊着，房间的门却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不是服务员，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见二人正在吃饭，直接问道，“这儿的位置是我定的，你们是谁？” 穆岚和凌宸同时看向这男人，男人眉目冷艳，属于女生一看就会喜欢的类型。穆岚觉得眼熟，在脑子里搜索着原主的记忆，这男人是前段时间出道的一个小明星，还没什么名气，男人的名字在穆岚脑子里冒了出来，“你是…赵未庭？” “少来跟我套近乎，老子不认识你们。”男人年纪二十出头，出道以来就以冰山美男著称，不想私底下说话还真不客气。 凌宸悠哉悠哉，“这是我秘书定的位置，麻烦你去外面问问服务员吧。” “哼，你的位置？所以是抢了位置还要我去问服务员？”赵未庭十分不耐烦。 服务员是个穿着和服姑娘，看着这边两边的客人吵了起来，小碎步地赶了过来微笑道，“不好意思，请问怎么能帮到你们呢？” 凌宸道，“这位先生说这里是他定的位置，你们要不要帮他看看？” “你们帮他们查查看，他们是不是走错了。”赵未庭怕是不知道这房间里坐着的男人的江湖地位。出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虽然还没彻底红透了，可也算是同届出道里面的佼佼者，人一红气焰就压不住了。 穆岚可忍不了了，“明星就能不讲道理了？”拿出手机就开始对着赵未庭录像，“你继续啊！” 赵未庭连忙堵着穆岚的镜头，“你干什么？”明星私底下最怕被偷拍，偷拍完了传上网，黑粉抱团总能把你名声弄臭了。 “堵着镜头不是欲盖弥彰么？”穆岚道，“你继续堵，我继续拍！” 赵未庭这才甩了手，“把视频删了！” “凭什么？视频现在在我手机里，是我的私人财产。”穆岚道，“我看你这小鲜肉挺不错的，我还打算晚上回家慢慢欣赏呢！” “你！”赵未庭没了办法，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好，你给我记着！”说着这才乖乖坐回去大厅，等着他的朋友去了。 服务员给二人道了歉，将房门关上了，凌宸才对穆岚道，“还是你厉害～” 穆岚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翘着眉毛对凌宸道，“那当然了。” 结束了饭席，凌宸亲自开车，送穆岚回了家。穆岚正要下车，左手却被凌宸拉住了，“其实，这几天没见到你，我心里都空空的。” 穆岚看着凌宸，“嗯？什么意思。” “明天还想见你，可以么？”凌宸道。 穆岚笑了笑，凑去他耳朵边上，小声道，“可以。” 凌宸耳旁，穆岚说话时吹出的暖风挠得心里痒痒的，听到这句迷幻的“可以”心都化掉了。可穆岚却随即抽身离开，下了车。见她在车窗口弯下腰来，对自己挥了挥手，“明天见。” 凌宸看着穆岚进去了楼梯口，等着穆岚公寓窗户的灯被点亮，才开车离开。 ** 一早，穆岚回来互众的办公室，处理完几封邮件，便去洗手间补了补妆。早上十点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勤劳工作，或是在讨论会议。可厕所里却传来女生嘤嘤嘤的哭声。穆岚觉得奇怪，过去敲了敲厕所门，“有事吗？我可以帮上什么么？” 厕所里的抽泣声停住了，女生强忍住了情绪，可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回道，“没…没有什么。” 可穆岚耳朵尖，想当年战场上知晓敌人行踪，听觉也被训练得十分灵光。认出来这声音是杨蕾团队年纪最小的姑娘佳佳。穆岚没当场拆穿。却回去自己办公室，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佳佳从厕所回来，坐回了自己座位，才走过来女孩儿的位置，敲了敲她的桌面，“我跟你聊聊。” 穆岚说着，走出了办公室，透过玻璃门对着佳佳招了招手。佳佳这才收拾了收拾，拿好工牌跟着穆岚过来。 穆岚带着佳佳来了楼下的咖啡厅，叫了两杯拿铁。看佳佳怯懦抱着自己的杯子，有些慌乱，穆岚先开口道，“刚刚工作，肯定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跟我说说吧，我不希望我的团队因为工作而不开心。” 佳佳抱着拿铁杯子，犹豫地看了穆岚一眼，才怯懦道，“穆…穆姐，我能申请去刘鹏的团队吗？” “到底怎么了？” “我…杨蕾姐，大概不喜欢我。我做的万古集团策划案，投标输给了梵梦，她就把我大骂了一顿。可飞柔洗发水的案子中标了，她却跟方总说，是梁轩亲自策划的。”佳佳说着一脸的委屈。 “锅由你背，功由他领？哼！好笑。”穆岚来互众没多久，可是听说了杨蕾和梁轩的关系，梁轩是杨蕾的小侄子，是在杨蕾的庇佑下才进来的互众。穆岚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回到办公室，穆岚约见了ＨＲ，向ＨＲ提议依据亲属回避原则劝退梁轩，一方面保证公司管理的公平性，另一方面杀鸡儆猴告诉公司一干管理者，别再乱搞私人关系。在人力资源总监和穆岚的共同汇报压力下，方旭在劝退决议上签了字。 穆岚则亲自叫了杨蕾进来自己的办公室谈话，“我们互众虽然是小公司，可在管理上是向上市公司看齐的。这一份是方总签署过的亲属回避发函，你先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由你亲自和梁轩谈吧！” 15.015 杨蕾看着手里梁轩的劝退书，杨蕾情商高，知道眼前这女人还是自己的老板，不能得罪，“明白了穆总，乱搞私人关系，是我不对。梁轩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看着杨蕾转身要出门，穆岚多提醒了一句，“团队管理方面，我觉得你是有潜力能做好的。” “嗯，谢谢穆总提点，我知道了。”杨蕾说着出了穆岚的办公室门。可出来穆岚的办公室，杨蕾的脸色就变了。梁轩在互众时间也不久了，连方旭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穆岚这刚来就在老人头上动土，还真以为自己这总监的位置坐稳了？ 杨蕾捏紧了手里的劝退书，黑着脸找梁轩宣布了公司的决定。 梁轩得知自己被炒了，大动声响去自己位置上收拾东西，惹得全办公室的人都看着他。穆岚听见外面的动静，让人把梁轩叫了进来。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我希望你不要影响别的同事的工作。” 梁轩一副纨绔皮相，不努力就靠讨好他姑混饭吃，眼下又在气头上，“是你炒的我对不对？老子在这儿三年了，你凭什么说炒就炒。” “对，你是在这儿三年了，去年还升了高级策划。可你扪心自问你何德何能升职？你凭什么用别人的业绩来升职？” “升职是姑姑给的，从小姑姑就宠我，给我升个职怎么了？” 听过妈宝没听过姑宝，他还觉得自己升职有理了，“真希望你姑姑能保你一辈子，可惜她不行。不好意思，至少在互众她不行。” “我姑说了是你不准我再在这儿了，这事儿我记住了！你等着！” “呵！”穆岚走到窗户旁边，把百叶窗转了个角度，外面就看不到办公室里面的情况了，穆岚口气变得强硬，“姐从不等人，想要干什么就现在上！” 梁轩被穆岚突然上涨的气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我…” 还没等他“我”完，穆岚就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我看你大概是从小到大没被教训过，我现在就替你那些不长心眼儿的爸妈和姑姑，尽尽做人长辈的责任！”穆岚说着一巴掌扇在了梁轩的脸上。 梁轩再一抬头，脸红了半边。从小到大被妈妈和姑姑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哪儿被人扇过巴掌。梁轩捂着红着的半边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连忙往门口逃去。 穆岚拍了拍手掌，看着正要逃出去的梁轩，“慢着，所以请你现在出去，悄悄收拾你的东西，然后悄悄地走。不然我亲自过来请你出互众。” 梁轩夹着尾巴从穆岚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组员，都看了过来。大家都猜到梁轩这下吃不了好果子了。这三年杨蕾利用职位便利，偏私宠溺自己侄子。谁没吃过这憋屈。大家一个两个看着梁轩红着半边脸的样子，心里都不知道多爽快。要不是看杨蕾正故作镇定地坐在一旁敲邮件，巴不得各个走过去，跟梁轩说一句“道别”。 梁轩灰溜溜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抱着自己的箱子，出了互众的门。 办公室里一派静悄悄地喜气，大家心照不宣，最资深的组员庄就暗地里在同事微信群里发消息：【今天中午聚餐，庆祝二世祖离职~】 其他人纷纷响应： 【一定要庆祝，去年我的案子都开完投标会了，才分给梁轩。】 【那坨老鼠屎走了，真是大快人心！】 【你们看到梁轩那半边脸红着出来的么？我们穆姐真霸气！】 杨蕾自然不在这个微信群里，中午去哄着自己侄子吃饭，正遇到在一起庆祝的办公室一干人等。双方见面，气氛尴尬。可办公室的人早就不服杨蕾这么公然偏私，心里都是怨恨的。 还是庄就胆子最大，走去梁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一路走好啊，外面的广告圈儿可不好混，最重要的是，没人把做好的案子送到你手上替你邀功了！” “你们，你们就都看戏吧！哼，总有一天我让你们好看！”梁轩口气不小，可谁能看得起一个靠姑姑吃饭的人。 佳佳站了出来，“我们等着呢！” 看着自己侄子一副憋气的模样，杨蕾连忙把梁轩拉了出来，换了个馆子吃饭。 剩下饭店里一桌子小年轻们，欢庆了一中午。 ** 穆岚这边则收到了凌宸送来办公室的鲜花，卡片上写着： “想见你，六点半来接你吃晚饭！” 穆岚捉起手机给凌宸回复了过去：谢谢你的花。 凌宸秒回了回来：晚上想吃什么？ 穆岚：我们吃辣的吧。 凌宸：收到。 六点半的时候，凌大少让司机把自己放在了穆岚办公室楼下。穆岚今天一身专业的职业装，小西服配着九分裤，干练又不失温柔，下了班穆岚将口红的颜色从女王色，换成了温柔的裸妆大表姐色，亲和力满分。 凌宸看着女神精致的打扮，带着风朝自己走来，喜悦按捺不住，咧嘴笑着，“怎么这么准时，该让我多等一会儿。” 穆岚知道他是开玩笑，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没听说过约人有这种要求的。” 两人正说笑，要往凌宸定好的餐厅走。正撞见了成亦和顾雪从对面的写字楼里出来。 顾雪今天也是一身职业套裙，成亦则是一贯的西服打扮。 穆岚笑着迎了上去，对顾雪道，“几天不见，顾雪妹妹的品味有点儿进步了。这裙子可比以前的好看多了！” 经过时光之轮一战，顾雪成熟了不少，看到穆岚话锋凌厉，“多亏了穆姐指点。上回时光之轮是我不小心，不过下次穆姐可没这么轻松了。” 这是…下战书？小白花真要变霸王花，穆岚还挺感兴趣会是什么样子的，“嗯？好呀，我等着看你表演呢！” 一旁的成亦见到穆岚和凌宸，颇为不爽，毕竟穆岚是自己喜欢了十年的女人，如今跟了别人不要紧，可偏偏是跟了从小到大事事都高自己一头的凌家大少。论家底，成家比不过凌家；做生意，成家比不过凌家；进篮球队，成亦比不过他凌宸；这下就连穆岚也沦陷成了失地。成亦一手背去身后，紧紧捏成了一拳，对凌宸道，“怎么，凌大少现在喜欢穿别人的旧鞋了？” 一旁的顾雪听到“旧鞋”这两个字，捂嘴笑了起来。 凌宸听到这话，当场就冒火了，捏起一拳头便打在成亦脸上。凌宸一米八八的个头，压得他成亦死死的。成亦捂着脸，差些摔倒在地，看着凌宸和穆岚冷笑道，“呵！怎么，凌大少这就生气了？” 穆岚紧接着过来一脚登在他成亦的脚上，疼得他大叫出声来。引得一旁的路人都看了过来。 “成亦你真他妈的混蛋。”穆岚大声道。路人看着这一幕悍妇平反图，都停下了脚步。 顾雪连忙去扶起成亦，“成总，你没事儿吧？” 成亦一瘸一拐站了起来，“你行啊穆岚，一点儿旧情都不顾，开始动手了？” 穆岚指着一旁的顾雪对成亦道，“老娘跟你的旧情，早就被这小贱人给耗没了。你他吗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去，别来恶心人！还有，你给老娘记住了，你才是破鞋！” 穆岚一手勾上凌宸的手臂，“我们走。”说完迎着路人们的目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成亦和顾雪的视线。 路人们就当看了一场热闹，看着留在原地的这对男女，露出鄙夷的目光。有人小声议论： “渣男贱女啊？” “这妹子年纪轻轻干啥不好，当小三。” “你们都看错了，这是个带着现女友来渣前女友反被渣了的故事！” …… 众人一乐，都散开了。 成亦收拾了收拾嘴角的伤痕，便被顾雪扶着，往停车场去了。 穆岚边走还边有些生气，“早没看出来，他成亦竟然是这样的人。” 凌宸被自己女神挽着走了一路，一动都不敢乱动，一句话也不敢答。 “你那一拳头打得真给力！”穆岚继续说着，半晌才觉得凌宸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凌宸这才低下眼眉，扫在正疑惑地仰视着自己的女人脸上，“怕一说话，你就不挽着我了。” 穆岚一笑，刚才的的情绪都消散了，紧了紧挽着凌宸的手，“不就是挽个手么？哪儿有那么夸张。” ** 第二天一上班，穆岚就把闵浩叫进了办公室，她顾雪敢给自己下战书，穆岚可不打没把握的仗。吩咐闵浩加紧戒入豆蔻主打品牌的策划案，并和客户快速建立沟通机制。 闵浩办事效率高，当晚就约上了王琴团队一起吃饭。 上一次闵浩做的方案，让王琴很是满意。饭局上，王琴便毫无保留地透露了这一次主打品牌“豆蔻年华”的策划案要求： 这是“豆蔻年华”下一年全年的广告创意和投放规划，同时，因为上一届代言人的合约到期，豆蔻希望互众能帮忙挑选最合适的代言人选。 16.016 第二天一早，穆岚便和闵浩商量了“豆蔻年华”策划案的大方向，点子创意什么的都难不倒闵浩，可是代言人这件事儿，却不是闵浩擅长的。以前在梵梦的时候，也帮一些客户找过明星，可都是捎带的。 好消息是，这样看来，明星资源也不会是顾雪的强项。 而穆岚知道，在互众明星资源，是杨蕾亲自跟的。在广告策划圈子里，互众的明星资源是核心竞争力之一。穆岚便让闵浩去找杨蕾商量代言人的事情。 杨蕾对穆岚让自己宝贝侄子受憋的事情，明面上虽然不敢提，可暗地里可是记了仇的。闵浩是穆岚带来互众的，并没有归属到杨蕾或者刘鹏的团队里，杨蕾这下找到了好抓手来刁难穆岚，一再推挡拖延闵浩。白白浪费了三天的时间。 闵浩只好找穆岚，抱怨杨蕾的不合作态度。听到闵浩的抱怨，穆岚猜到杨蕾是在暗地里报复，便叫她进来了办公室，将“豆蔻年华”做了杨蕾绩效的一部分，并承诺豆蔻的案子如果拿下来，50%的奖金提成将算到她杨蕾头上。 果然，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豆蔻的全年策划案子，真要能拿下来，那可是两千两百万的大单子。除去公司成本，发起奖金来，少说也有个十几二十万。 杨蕾分分钟来了热情，不看僧面看钱面，当天下午就跟闵浩提出了适合豆蔻的明星方案，并且联系了三大热门人选的经纪人，影视一姐吴冰冰，新晋嫩模LunaBaby，还有人气流量少女娜娜。行内的代言都是两年一签，像豆蔻这样的国内一线品牌，对代言明星有一定的选择空间。闵浩便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客户王琴。 因为“豆蔻年华”主打年轻女生市场，王琴一眼便看中了青春活力满分的娜娜，将代言人提案汇报给CEO孟灿的时候，孟灿也很是满意。 杨蕾依着自己的私人关系，联系上了娜娜的经纪人。娜娜现在手上也没有别的化妆品牌的代言，没有理由有钱不赚，很快双方确定了意向，就等着签订合同了。 闵浩则在杨蕾搞定娜娜的同时，完成了初步的广告策划提案，正打算和王琴的团队第一次沟通。穆岚这天，却收到了庄就递上来的辞职信，可辞职的人，并不是庄就，而是杨蕾。辞职书上的理由是家庭原因离职。可杨蕾手上，现在正拿着互众要和娜娜的经纪公司签署的中介协议。 穆岚连忙拨了杨蕾的电话，可电话那头，无非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闵浩透过玻璃看到穆岚办公室里紧张的状况，走来敲了敲门，“穆姐，怎么了？” 穆岚拿着杨蕾的辞职信，对闵浩和庄就晃了晃，“我想，我们被人翘墙角了。” 当周，杨蕾拿着和娜娜的经济公司的中介协议，在梵梦入职。协议内容原封不动，只是签约主体从互众，变成了梵梦。 互众遇到了难题，投标会就在一周以后，而客户认定的代言人，已经和竞争对手签了约。 闵浩在穆岚办公室里懊恼，“早知道我该早把那份合同要过来的。” 穆岚靠在椅背上，尽量放松着身体，好让头脑快速运转，“杨蕾是有预谋地报复我梁轩的事，你怎么提防都提防不住的。更何况，她现在入职梵梦，肯定是顾雪有意挖人，开的条件比我们的好。早知道也留不住。” “穆姐，那现在怎么办？” 一旁站着的庄就出主意，“其实联系艺人的事情，可以很快的，我们要不要换一个代言人？” 穆岚淡定定地回复，“是个解决的办法。” 闵浩则担心道，“可互众的艺人资源，都在杨蕾手上啊。”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选…”穆岚脑子转的飞快，想起了自己手机里存着的那段某人的撒泼视频。穆岚在广告圈子里混了六年，早就在媒体那边混了个大V微博账号。调出赵未庭那段视频，穆岚点了播放，给闵浩和庄就看了一眼。 庄就：“穆姐，这是赵未庭？” 闵浩：“可我们没他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啊！” 穆岚收回来手机，嘴角一钩，打开自己的大V微博账号，将视频加载发上了微博，题目是：#赵未庭吃日料蛮不讲理和路人抢座# 闵浩看着穆岚发完，猛地也灵光一闪，“我明白了，我们没他们的联系方式，穆姐是想让他们来找我们！” 穆岚笑着站起来，拍了拍闵浩的肩膀，“就是看你聪明，才带着你过来！” 庄就也忽地明白了过来，“穆姐真是好手段！” ** 穆岚的大V账号虽然没有明星们有粉丝量，可认证也是“知名广告策划人”的称号。那条视频一发，便引发了微博上路人们的转发。明星在频幕前苦心经营的人设，在频幕后的大崩塌，绝对是让路人们热衷的话题。而赵未庭自从蹿红，仗着年轻在得罪了不少人，争议很大。 转发的路人中，不乏他的黑粉： 【核桃夹子：仗着自己是明星就抢平民百姓的座位！早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料！】 【会飞的猪猪：简直就是崩人设啊！】 【来呀快活呀：还以为是冰山美男，原来是火山毒舌男啊！】 …… 赵未庭的粉丝们看到了，引发了跟黑粉之间的口水大战 【迷妹TT：庭庭本来就定好了位置嘛，肯定是误会！】 【庭庭的妈妈：庭庭怎么辣么可爱，日料不要太常吃啊，对肠胃不好！】 【赵小妹儿：庭庭在我心里就是冰山大美男！从未崩人设！】 …… 赵未庭的公关团队在穆岚的微博发出引发话题后，便注意到了这条微博，立马发了一条私信给到了穆岚的微博账号：【您好，我们是赵未庭的经纪公司，如果有什么误会，希望我们可以私下解决，我们替赵未庭跟您道歉。】 穆岚一下午都在关注微博上的水军大战，弹出来私信窗口的时候，给对方回复了过去，【我要赵未庭本人向我道歉。】 信息发过去不过一会儿，穆岚的私信又亮了，【小小艇：八婆，给我把视频删了！】 这个小小艇可不是赵未庭的大V账号，这肯定是赵未庭的马甲，而且回复私信的人，正是赵未庭本人。 穆岚来了兴致，回复了这个小小艇的私信：【要删可以啊，让你的经纪人打电话给我】穆岚紧接着，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发到了私信里。 不过三分钟，穆岚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穆岚心想大鱼终于上了钩，接通了电话，“喂。” “你好，我是赵未庭的经纪人李楠。”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穆岚切换了职业的口音，“你好，我是互众广告策划总监穆岚。” 互众在广告圈子里的影响力是有的，对方的口气客气了几分，“请问我们未庭那条视频是您发的么？” “是我。”穆岚直言承认。 李楠算是老道的经纪人，这种案件以前遇见过许多，这种刻意做黑艺人的，多数也都是求个名利，“那您开个条件吧，怎么样才能让您把视频给删了？” 穆岚道，“想让您帮个忙，让赵未庭接我们一个代言。“ 以往黑粉闹，要钱要名要签名的不少，直接要代言的李楠还是第一次听到，“呵呵，这个条件有点儿太过了。” 穆岚道，“过不过，您不想听完我们的方案再决定吗？豆蔻年华可是国内第一的化妆品牌。另一位代言候选人，可是人气女星娜娜。” 明星接代言的考量，无外乎名气和品牌对等，两个ip价值不能差距太大，还有就是同行对标。娜娜的名气这两年来，日益走高，比起刚刚有点儿起色的赵未庭，是月亮和星星的差别。如果能拿到娜娜的代言品牌，对赵未庭的星途运营上来说，的确是个升值。 李楠考虑少许，答应了穆岚的提议。双方约好，晚上一起商议方案。 挂了电话，穆岚便删掉了微博上的视频。李楠那边看到，体会到了穆岚的合作诚意。闵浩则趁着下午，根据闵浩的冰山形象，重新出了一套创意方案。女生使用的化妆品牌，让小鲜肉来代言，是这两年来的流行趋势。新方案一出，穆岚便觉得有底，这比用娜娜的形象的那一套方案，更加出彩。 晚上和李楠吃饭，闵浩当场演示了新的创意，说服了李楠，让赵未庭来代言豆蔻。 赵未庭本来还不大愿意，可看到互众开出的800万的代言价格，没理由和钱过不去。 第二天一早，闵浩却收到了王琴的电话，“喂，闵浩啊，你们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现在娜娜的代言提案由梵梦提出来了？还直接越过我，跟孟总聊？” 17.017 “看来顾雪这回是先下手为强了。”穆岚看闵浩在一旁挂了王琴的电话，多少猜到了些他们的谈话内容。 闵浩点点头，“穆姐，顾雪他们，直接找了孟总过方案。” “看来那丫头这回是动真格的了，”穆岚不紧不慢，吩咐闵浩不用着急，按部就班准备好自己的方案。 顾雪能约上孟灿，不用说一定是成亦在背后的关系。穆岚不打没准备的仗，如果孟灿只看了顾雪一方的方案，很可能会被洗了耳根。可如果孟灿看到互众的创意，觉得双方的创意都不错，自然就会把决定的大权下放回去给到王琴。这样互众的胜面才会公平。 可上回在饭店遇到孟灿的时候，穆岚并没有主动要孟灿的电话。便捉起手机约凌宸一起晚饭，希望能借助凌宸的人脉，联系上孟灿，将互众的方案也和孟灿提前说一说。 正在办公室里考虑着，穆岚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李楠的来电。穆岚接起电话，一如既往的职业口音，“喂，李楠你好！”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声音，“我不是李楠，我是赵未庭。” 穆岚的声音松软了下来，“小鲜肉啊？怎么，找姐姐什么事儿？” “今天下午有空吗？想请你喝个咖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明星要请我喝咖啡！” “你别得意，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楠姐让我找你！” 电话那头说着，被李楠拿了回去，“穆总，不好意思，我是想让未庭跟你道个歉。” 穆岚听出了李楠的意思，收回了刚才跟赵未庭玩笑的语气，“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合作的机会多，我们是该好好聊聊。” 答应了和赵未庭下午茶的约会，穆岚也收到了凌宸晚饭的回复，安排好了办公室下午的工作，便出来到了和赵未庭约好的咖啡厅。 这是在A市文艺小巷里的一家安静的店子，闹市中的一家小店，人流却不多也不少。穆岚走进来的时候，店里只有三五的客人，一对小年轻情侣，还有一对带着孩童来吃甜品的夫妇。 怕被粉丝认出来，赵未庭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乍一看去路人一般坐在了咖啡店的角落里，可再看第二眼，这九头身和白皮肤，该不是网红就是小明星。好在工作日的下午，店里的人不多。 穆岚在赵未庭对面坐了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你们家楠姐呢？” 赵未庭面上看不出表情，“楠姐不来了，就我！” “哦？有点儿意思。”穆岚招手跟服务员照例点了一杯拿铁，“赵大明星，今天约我听说是要道歉的？可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赵未庭冷笑一声，“哪儿不像了，我道歉就是这个样子！” “嗯？这样道歉还挺…”穆岚故意欲言又止。 “挺什么？”赵未庭好奇。 “挺特别的。” 赵未庭叉起了双手，话语简洁明了，“上回在餐厅是我助理忘记定位置了，今天来跟你说声抱歉。” “嗯，这还不错。”穆岚接着道，“怎么，发现我能帮你找到金主，急着道歉维护人脉关系？”圈子里可不都这样，谁有资源谁有脸，李楠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自然知道不能树敌的道理，这才急着让赵未庭来找穆岚道歉。 “我在圈子里吃这口饭，都是姐你们这行人赏的，这点我清楚，不稍姐姐提醒。可姐姐急着找我不也是救急么？我可找人打听过了，是娜娜被人翘了墙角，姐姐才找上我的。”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儿智商，穆岚虽然有点儿没料到，可面上却不改色，“小鲜肉还挺精灵的。现在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那八百万的代言合约，可是刷新了你以往的代言价格的。你在别处也找不到了。” 赵未庭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凑来穆岚面前，“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所以姐看来也不记仇了。” 穆岚端起服务员刚刚端过来的拿铁，在赵未庭的黑咖啡杯延上轻轻碰了一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 “利益！”两人异口同声。 以前的事情就这么了了，赵未庭接着问道，“姐，平常都喜欢玩儿什么，周末约出来high呀！” “你们小年轻的世界，姐还真high不起来了，你们开心就好！”穆岚算是婉拒。 “那，加我个微信吧。”赵未庭说着拿出了手机，在穆岚面前晃了晃，“楠姐给我的任务！” 穆岚一笑，二人交换二维码，互加了好友。穆岚往周围望了望，看到刚才那对带孩子的夫妇，起身结账要走了。 赵未庭注意到穆岚的目光，“姐喜欢孩子？” 穆岚摇了摇头，而是是注意到店里另一桌上的黑衣人，趁着孩子妈妈去上厕所，爸爸去吧台买单，正抱起了孩子往店外走。孩子的父母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儿童拐带！ 穆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着赵未庭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冲到黑衣人面前，拉住他手中带孩子。孩子受到惊吓，这才哇哇哇地哭了起来，一旁的孩子的父亲这才注意到这样的情形，过来和赵未庭一起，从黑衣人手里将孩子抢了回来。 黑衣人见到拐卖孩子的计划败露，正要逃走。赵未庭却一把拉住黑衣人的衣服，和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对店里的服务员喊道，“快报警啊！” 话没完，赵未庭左脸上就挨了一拳。穆岚一个箭步上去，掖住黑衣人的手腕，就是一个过肩摔，三下五除二将黑衣人按倒在了地上。赵未庭有些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厉害！” “发什么呆？给我找绳子来绑着他啊！” 赵未庭这才回神过来，跟店员一起找来了绳子，将黑衣人给绑住了。 警方半个小时候赶来，给在场的人都录了口供。穆岚和赵未庭则要回去警局，协助调查。警方调出黑衣人的档案，证实了黑衣人是多起儿童拐卖案件的涉案人，十分狡猾，之前一直在逃，持续有儿童失踪，并被拐带到偏远山区，卖给那些生不出儿子的家庭做养子。这对孩子的亲生父母来说，无疑是一场家庭灾难。 两人在警局录完笔录已经是晚上七点，穆岚这才想起晚上和凌宸的约会来。刚刚录笔录也没时间看手机，穆岚这才掏出手机来，上面果然十来个凌宸打来的电话。 穆岚忙给他拨了回去，“喂，我在警局呢！不好意思，今天遇到点儿事儿。” 凌宸听到穆岚在警局，语气却很是镇定，“我知道，我现在就在警局外！” 穆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下午的事情，上了微博热搜了。” “你等我一下，我正出来！” 赵未庭在一旁听穆岚挂了电话，问道，“姐的男朋友？” 穆岚笑着，“管太多了吧，你？”穆岚和赵未庭一道从警局里出来，果真见到凌大少在门口等着。 赵未庭见着凌宸，“又是你啊？！怎么老缠着我姐？” 凌宸有些一头雾水，“姐？” 穆岚解释，“刚认了个不长心眼儿的弟弟。” 凌宸被穆岚逗乐，赵未庭却道，“行啊姐，这才多久你就吃里扒外了。” “你姐我得约会了。你快自己该乐啥乐啥去。”穆岚有意支开赵未庭。 赵未庭对凌宸飘了个手礼，“行啊，我先走了，再联系！”赵未庭说完，吊儿郎当地走出了警局的巷子。 穆岚问凌宸，“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看你不接电话，本来还在到处找你。看到微博上的视频，就知道你肯定在附近的警局。” “视频？”穆岚这才打开微博。 刚刚下午的事情，果然被路人拍了视频发上了微博，赵未庭毕竟是流量小生，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被粉丝们转发送上了热搜。 #赵未庭英霸出手，协助警方截获人贩重犯# “赵未庭？”穆岚惊讶了出来，“明明就是姐出的手好吗？他赵未庭的粉丝也太不尊重事实了！” 凌宸笑了笑，“他家的粉丝，自然眼里只看得到他们的爱豆。你跟一个小毛孩子较什么劲儿？”凌宸说着，拉着穆岚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哪儿磕碰到了？” 以穆岚的武力值，要是很难的，突然肚子一阵咕噜，“碰倒是没碰到，就是饿了。” 凌宸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我怎么记得，今天是有人要请我吃饭？” 穆岚这才想起来，要让他帮忙约孟灿的事情。拉着凌宸便往周边一家川菜馆子里走，“我饿了，就这儿吧。对了，其实是想让你帮我约孟总，我的团队想跟她当面提案。” 两人走进馆子，凌宸有些为难，“孟灿可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她的时间不好约。” 穆岚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担心。他却话锋一转，“去年孟姐在我这儿欠了个小人情，我倒是可以用那个试试，不过你得怎么报答我？” 穆岚挑了挑眉毛，“凌大少想怎么样？” 凌宸左思右想，“想你今天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好，那一言为定了！”穆岚伸出小指母，摆出拉钩的样子。 凌宸一手勾了上来，“一言为定。” 18.018（入V公告） 二人吃完饭，凌宸却没有让司机来接。而是带着穆岚走了半个小时，回来了S大学，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一路从校门走来篮球场，路上有泥土的味道和栀子花的香气，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时光。 秋日的晚上，有些微微的凉风，两人坐在篮球场的台阶上，穆岚先问了凌宸，“怎么想着带我回来学校了？” 商场上一向稳重的凌大少，手却背在身后，捏出了细汗，面上微笑不改，“偶尔怀怀旧嘛。” 凌宸的眼睛，被篮球场旁边的大灯照得光影流转，穆岚接着问他，“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穆岚耳边的细发，被秋风清扫，摇摇晃晃地衬托着穆岚脸颊白皙的皮肤，仿佛在挠动着什么。凌宸却故意避开穆岚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篮球架子，“想着在这所学校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每天都过得没心没肺的。” 穆岚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这些日子在职场征战，能体会到这个时代的苦楚，日子并不比自己在军中的生涯轻松，“嗯，毕业以后，大家都为了生计奔波，为了在这座城市能站住脚，为了名利，为了野心和荣耀，每天在人心虞诈中撬开前路。不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开开心心的。” 凌宸点了点头，“穆岚，其实我是想说，当时我的开心都是因为，每天都能看到你！”凌宸说着，眼眸流转回来，落在了穆岚脸上，“如果那时候，我抢在成亦前面跟你说今天的话，你会不会就会选择我了？” 凌宸这一席话很是动听，如果是原主穆岚坐在这里，她应该会很感动，可现在的穆岚，是华南英，借助这副身子来完成水晶任务的魂穿者。这也是上回在公寓里，穆岚拒绝了凌宸的原因。她从不欺骗内心，只要最真挚的爱情。穆岚绕开了凌宸的目光，看着远处的篮球场，原主的记忆画面奇怪的冒了出来。凌宸领着篮球队，在这场地上征战的英姿，原主在拉拉队中，整齐划一的舞步。 而对华南英来说，不过是一张张没有情感的图画。 穆岚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俯视着坐在原地的凌宸，“凌宸，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我也不是你心里那个穆岚。我和她们不一样，你喜欢的是她们，不是我。” 凌宸对穆岚突如其来的这一席话绕得有些晕，他一直珍视着的，是那些记忆，还有重遇后这个女人的直爽睿智，若即若离的一步步将他的心死死锁在了她身上。可是现在她说，自己喜欢的是别人？“什么…意思？”凌宸紧张的，一手拉住穆岚的左臂。 穆岚用右手轻轻拨开了他，“对不起，我想今天是个错误的时候。”穆岚说完，独自离开。 凌宸没有追过去，第二次收到穆岚的拒绝，让他有些挫败。本以为这段时日的相处，早就应该填平了两人之前的缝隙。可显而易见的是，并没有。 穆岚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凌宸的信息：到家了么？ 穆岚没有回复，她想着该是时候，将两人的关系晾一晾。或许凌宸需要的，只是她现在占着的这副身躯和灵魂罢了。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报个平安总可以吧，我会担心。 穆岚这才回了过去，没有感情的平淡语句：我已经安全到家了，不用担心了。 凌宸看到这句话，明显地感受到了穆岚刻意的距离感，便也没有再回复。 ** 整整两天的时间，两人没有再联系。凌宸会议间隔，会打开和穆岚的微信聊天界面，翻看着以前的记录。期待着手机什么时候会响起来，弹出穆岚的信息。可是并没有。 为了豆蔻的案子一直忙碌着的穆岚，自问也不是没了爱情就不能生存的生物，可整整两天，都没有凌大少的一点消息，还真觉得少了什么。 这天闵浩安排了赵未庭去摄影棚，为了豆蔻的方案试拍几张图，作为提案时候的展示。 穆岚也亲自到场，给出拍摄构图的建议。 李楠一见到穆岚来，便凑了上来跟穆岚寒暄，客气了一番之后，便一道看着正在拍摄的赵未庭。 赵未庭也注意到了今天的穆岚，一身米色的连衣裙，雕刻着女人的身材和气场。赵未庭趁着拍摄间隙，和穆岚飞了个礼，算是打招呼。 穆岚则轻轻点头表示回应。 一轮拍摄下来，完成了护肤品部分的图样。赵未庭要去换一身衣服，准备彩妆部分的图样拍摄。 赵未庭朝穆岚走了过来，“姐，特地来看我啊？” 穆岚白了他一眼，“特地来，看看现场，和我们家闵浩！”穆岚说着，指了指在一旁忙着拿着方案，正和摄影师沟通的闵浩。 “他呀？姐你的眼光还真不咋地，上回那个什么宸，还有这小子，货色都一般啊！” “嗯？”穆岚听出来他是拿着凌宸和闵浩跟他自己作比较呢，“姐姐的口味，你这种小年轻不懂很正常。你这这种呢…看看养养眼就行了，用起来不靠谱。” 李楠看两人争锋相对，笑着在旁边咳嗽了两声，对赵未庭道，“你要忙就忙去吧，我和穆总有别的话说！” 赵未庭其他人的话不听，可是毕竟是李楠一手扶起来的，听经纪人开口，才走开了。 李楠见他走远才跟穆岚道歉，“我们家未庭年纪小你别跟他计较。” 穆岚却笑了，拉着李楠过来在一旁的桌子坐下，“我一向觉得自己看人眼光不错，你们家未庭是个好苗子。” 李楠带了多年的艺人，心里当然清楚，不然也不会将手上的资源往他身上砸。李楠点了点头，“谢谢穆总夸奖，其实未庭的形象在行内不算最好的。” 穆岚接着道，“可我想楠姐，也带过许多怎么捧都红不起来的新人吧？这圈子里不缺好形象，难的是有个性还讨人喜欢。现在的新人，能听话的不少，可有自己风格和个性的不多。我倒是想着，能跟楠姐谈个新合约。互众这边的明星资源，一项是有统筹管理的。如果楠姐不嫌弃，我们可以帮未庭，运营商业上的前途。” 李楠知道互众在广告圈内的地位，接触商业上的金主不计其数，来钱的事情，没理由不答应，“穆总厚爱了，互众是广告行业领头羊，我个人觉得这是个双赢的事儿。可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得回去跟领导们汇报一下。不过穆总放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李楠算是答应了。穆岚这边算盘打得快，签下赵未庭只是第一步，更大的明星资源布局，才是接下来的重点。杨蕾走了，不代表互众的明星资源倒了，穆岚要亲手把这烂摊子再扶起来。 一天的拍摄结束，赵未庭卸了妆走来穆岚身边，拍了拍穆岚的肩膀，“姐，赏个脸吃饭去？” 穆岚把他的手抚开，“起开，你姐我忙着呢。没时间。” 赵未庭不依不饶，绕来穆岚面前，“姐，你可真是第一个拒绝我这么多次的女人。别的妹子，我都不稍叫，分分钟送上门来。为啥你这么不一样？” “也没啥，我跟她们不一样的地方，就在，我对你没兴趣！” “哦！”赵未庭看起来几分失落，摸着自己心口，演技一百分，“扎心了，受伤了，求安慰。姐，看在我这么痛苦的份上，跟我吃个饭吧！” “你算是在追我么？”穆岚直接问道。 赵未庭：“算！” 19.019（修，凌宸版） 在赵未庭一再死缠烂打之下，穆岚终于答应和他吃一顿饭，就一顿！ 赵未庭兴冲冲选了家高档酒店自助餐，便带着穆岚过来，找了位置坐下，开了桌台，一起起身去拿吃的。 “伟斯汀酒店的自助餐，知道什么最出名么？”赵未庭王婆卖瓜，给穆岚安利他选的地方。 穆岚夹着沙拉，慵懒道，“安哥拉直进牛肉，不限量！”原主好歹是见过世面的，穆岚不难找到这条记忆。 “姐，不错诶。” “我倒是喜欢这儿的牡蛎，个大鲜嫩。” 赵未庭夹了一盘子的煮鸡蛋，“我去，我就说姐这样的女人，有见地有主意。难怪那个什么宸，天天跟在姐身后转。” 听到凌宸的名字，穆岚连忙绕开了话题，“咳咳，你们圈子里像你这样的，都没女朋友？” “这不，正在约我未来女朋友吃饭么？”赵未庭够油滑，不过竟然不讨人厌，大概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取着食物，穆岚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凌宸的，穆岚拿着碟子走独自回来了座位，半晌，穆岚才接起电话，“喂。” 几天不见，凌宸的声音有些沙哑，“喂，穆岚。” “有…什么事情么？” “孟灿的时间我帮你约好了，她说明天上午，在她办公室见。” 没想到凌宸会继续帮自己约孟灿的时间，“你还记着那件事儿呢？多谢了！” “答应过你的事情，当然要办到。”凌宸说着咳嗽了两声。 “你感冒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隔着些距离，“没有。好了，我还有约，不跟你说了。” “拜拜！”穆岚听他这么说，回复道。 “拜拜！” 挂了凌宸的电话，穆岚盯着沙拉发了一会儿子呆，才发了信息给闵浩：约好了明天上午和孟总过方案，你准备一下！ 闵浩秒回：棒！我还在加班看今天的片子，顺便把ppt给改了！ 穆岚放下手机，便见着赵未庭端着三个盘子走了过来，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见他东倒西歪地将三个盘子放下，然后把其中一盘推到穆岚面前，“安哥拉牛肉，我排队排了好久的！” 穆岚听他忙着邀功，笑道，“记你一大功！”穆岚见他全部拿的肉类，把自己的沙拉推到他面前，“光吃肉不怕消化不良吗？” 赵未庭将盘子推了回去，“不喜欢吃。” 穆岚自己叉了一叉子蔬菜放到嘴里，“儿童才不吃蔬菜。” 赵未庭来气了，“你说谁儿童呢？” “谁搭话说谁！” 赵未庭这才学着穆岚的样子，叉了一叉子蔬菜大口放进嘴里，“哼！” 吃完饭，赵未庭要求送穆岚回家，算是完成了一个圆满的约会。两人走到穆岚家楼下，正要分开，赵未庭却偷偷凑过来穆岚脸边上亲了一口。 穆岚有些猝不及防。 “手都没牵到，不亲一口怎么算约会。”赵未庭说着转身就走，和以往一样，给穆岚一个飞礼，“拜拜！” ** 一早，穆岚和闵浩赶来了豆蔻，孟灿的办公室。带着昨天刚刚做好的样板海报和最新的方案，闵浩流畅的演讲自己的创意，激情满分。 孟灿全程听得十分认真，这是作为顶级总裁的素养。闵浩讲完，孟灿道，“整体很新颖，我很喜欢冰山豆蔻这个创意，可是有些细节还可以再极致一些。比如整体投放的节奏，方案之间的衔接，乃至海报的构图上，都可以再下些功夫。” “谢谢孟总的意见，我们会再改进的。”穆岚忙帮着闵浩道。 闵浩能得到大佬的指点，也连连弯腰，“多谢孟总！” 孟灿起身道，“我想穆岚也知道，梵梦也来找过我了，我知道穆岚你不打没把握的仗。但其实这件事情我是会公平对待的。保证公平竞争，才能使我们豆蔻的利益最大化。过早偏向于一方的方案，会影响一个最好的方案成形。离投标会还有三天的时间，我想你们都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不愧是顶级的CEO，格局和视野都让穆岚觉得钦佩。再次跟孟灿道谢，穆岚带着闵浩出来。 回去的路上，穆岚给凌宸发了一条微信：跟孟总的沟通很顺利，谢谢你的安排！ 坐在出租车上等了好一会儿，穆岚的手机才响了起来，信息却不是凌宸的，而是梵梦的老友群。 小亮亮（徐亮）：穆总，有没有时间跟老朋友吃顿饭啊？ 很久没见老朋友，穆岚也有些想他们，回复了过去：就中午吧！ 小亮亮：好呀，我去选选地方。李泽和秦琴在开会，我一会儿叫他们一起。 穆岚：好的。 ** 午饭的餐厅选在了离梵梦和互众都不远的地方。穆岚进来餐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徐亮见穆岚进来，就站了起来，“穆总，等你可久了。” 在老同学面前，穆岚撒着娇，“不好意思拉大家！” 秦琴和李泽笑着将穆岚迎着坐了下来。 徐亮早点好了菜，给穆岚倒上了一杯茶，就开始吐苦水，“那个顾雪，从你们互众挖了个老人过来，杨蕾。” “嗯，我知道了，还带着我们和娜娜的代言合约，准备和我们竞争豆蔻呢。“ 李泽喝了口茶，“重点可不是杨蕾。” 徐亮抢了话，“重点是杨蕾带来的那个妈宝。不不不，不是妈宝，应该叫姑宝。” 秦琴听着噗嗤笑了出啦，徐亮讲话向来搞笑又不留情面。 穆岚点了点头，“嗯，从互众出去的，我亲手炒的。你是说，杨蕾把他也带过去了？” 李泽冷笑，“也是顾雪她招的。” “那可是颗老鼠屎，”穆岚对众人道，“你们可当心着点儿。她杨蕾在互众的时候，就总移花接木把所有功劳都往她那宝贝侄子身上堆，为了给他升职。也不知道那梁轩何德何能。” 徐亮道，“穆穆，这可要苦了我们秦琴了，那老鼠屎被分到秦琴手下了。” “嗯？杨蕾为啥不自己带？” 徐亮：“顾雪特地说了，避嫌！” 穆岚大笑了出来，“避嫌？避嫌她还招那个废柴？” 还是李泽看得清楚：“应该是杨蕾入职的时候，开的条件。带着娜娜的代言过来，总得满足点儿她的奇怪条件。” 穆岚这才点了点头，问秦琴，“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琴一向好脾气，“怎么办？当佛爷供奉着呗。” 穆岚叹气，“你要真受不了了，就来互众找我。” 秦琴摇了摇头，“暂时不了。” 徐亮：“为啥不啊？我还巴不得穆穆跟我提这个呢！” “你想动了，也随时过来！”穆岚说着转向李泽，“你也是，不就是口饭碗，别憋屈自己。” 众人低下头去摇了摇头。穆岚疑惑，“怎么了？对梵梦还有感情？” 徐亮：“真要走了，梵梦可就真要被顾雪搞垮了。” 李泽：“都是大家的心血，不容易。” 穆岚表示理解，可在穆岚眼里，梵梦可不是什么旧东家。梵梦，是穆岚看中的，一块不瘦不肥的，却势在必得的肉。 穆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凌宸的信息：上午都是会议，刚刚才看到。顺利就好。 穆岚回复了过去：别忘了午饭。 凌宸：谢谢。 午饭完，徐亮和李泽先回了公司，秦琴则留下来，和穆岚聊聊闺蜜之间的悄悄话。 秦琴一开口，就把穆岚吓到了，“我怀孕了！” “什么？”穆岚没记错，秦琴明明一直单身，“哪个渣男的，让他来见我！” 秦琴欲言又止，“他，不是渣男。” “那是谁？把我家女王肚子搞大了，什么时候结婚？”穆岚打趣着。 “是秦非的。”秦琴道。 “不是吧？？？”秦非前阵子去国外的时候，穆岚见过，“他在国外gap year呢，他知道吗？” 秦琴摇头。穆岚真替她着急，“不会他回来的时候，孩子都落地了吧，你联系他了么？” 秦琴接着摇头。 “我的姑奶奶，你还真是前卫，未婚先孕，孩子他爸还不知道！！” “我们…真是意外的。” 穆岚戏谑，“嗯，孩子都是意外的天使，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就打算在梵梦好好呆着，把孩子生下来。” “那孩子他爸呢？” “再说吧！” “那不行，我帮你联系他！”穆岚说着正要拿起手机，却被秦琴拦了下来，“别，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留给我们两处理吧。” 穆岚没办法，感情的事情，外人的确越帮越忙。可看着好闺蜜单身怀孕，穆岚坐不住了，给秦琴买了一堆补品送了过去，又帮她找了个专门负责饮食的保姆，多做些营养餐。虽然和秦琴说是不联系秦非，穆岚却私底下试着发了几条短信给秦非的手机，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收到的回复都是“信息未发送成功”的提示。多半在国外，换了手机卡了。 ** 除了照顾秦琴，工作上的事情，穆岚也没落下。好在闵浩是个出色的帮手，依照上回孟灿提出的几个建议，改了几版的方案，跟王琴的团队也商量过了。 投标会眼看就在明天，穆岚让闵浩早点回去休息，保持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挑战。依着上两次顾雪的运气，穆岚做了同样的备案，明天一早，将和闵浩分头去豆蔻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等大家都下班了，穆岚亲自做了两遍演讲演练。本来方案将由闵浩呈现，可穆岚担心顾雪的运气作怪，便做好完全的准备。 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穆岚也也回家准备休息。 刚到家，手机收到了凌宸久违了的信息：还好么？ 穆岚：嗯，忙着豆蔻的方案，其他还好。 凌宸在手机那边，敲着字：“很想见你…” 太不稳重了，删掉重来：“你…还在生气么？” 不对，那天的事情不该在提了：“有没有按时吃饭？” 太幼稚了，凌大少最后敲定了一行字给穆岚发了过去：明天投标会，我来接你去豆蔻吧。 穆岚：好啊！ ** 次日一早，穆岚打扮干练，白色小西服，七分裤配着细高跟鞋，下了楼来。 凌大少开着奥迪早早停在了穆岚楼下，“今天很漂亮。凌宸说着，给穆岚打开了车门。 “谢谢。” 车在路上疾驰。凌宸：“看来你今天，是势在必得了？” 穆岚笑了笑，“闵浩准备得很充分，我们互众很有信心。” 明明还有很多话想和穆岚说，担心影响到穆岚的状态，凌宸却生生忍住了，打算等投标会后再和穆岚说。 从高速下来，凌宸开车进入小道。左边忽然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晃入了凌宸的眼帘。眼见就要被他撞到，凌宸将方向盘往右边打死，急踩了刹车，车子狠狠撞在了扎道的护栏上。可因为转速太快，却是凌宸这边先着的力，安全气囊喷发了出来。凌宸的身子往右边一侧，将穆岚护在了自己身下。 20.020（你们想要的凌宸版） 车挂在道路的护栏上，凌宸的右脚死死卡在了车里, 人已经昏死了过去。穆岚摇了摇他, 才将他叫醒。 “呃！”凌宸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穆岚摸索着找到手机，注意到自己手上已经裂开了几道血口子, 拨通急救电话，穆岚等着救护车来，把凌宸送去了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检查后，道明凌宸没什么大事，只是左腿骨折。 凌宸忍着对穆岚道，“投标会对你很重要, 你去赶紧去吧, 我没事，已经通知秘书过来了。” 穆岚有些不舍得，可又担心闵浩那边顾雪的气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穆岚在凌宸脸上亲了一下，“我就去开完会就回来！” 凌宸点头。 出来了医院，穆岚赶紧拦了辆出租车, 往豆蔻的会场赶去。 出租车上穆岚拿出镜子补了个妆, 额角上刚被撞出来的血块, 用遮瑕和头发盖住了。这下才像回了去参加投标会的样子。 到了豆蔻大楼十九层, 投标会已经开始, 因为厄运降在了穆岚身上，闵浩这回好好的坐在了会议室里。 顾雪也打扮得端庄大方, 坐在了闵浩对面。穆岚走进来的时候, 虽然补了妆, 可也能看出来气色和原来不大一样。 成亦看着有些慌乱的穆岚，捉起手机给穆岚发了条微信：怎么？不用怕成这样吧？ 穆岚看完微信，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正得意着的成亦，露出来一个自信的笑容。回复了一条微信过去：谁怕谁，一会儿走着瞧！ 这次由顾雪先开始方案展示。不得不说顾雪这回做了充分的准备，从策划案子创意，到整体展示华丽，落地计划也做的十分靠谱。娜娜的形象，做的几张大海报也算是中规中矩。 王琴和孟灿看完，都点了点头。 而后轮到了闵浩来做展示，闵浩自信地站了起来：“下面由我来向大家介绍我们互众的方案，'冰山豆蔻'。” 顾雪入行不久，天资平平，论点子和经验自然比不过闵浩。秦非走了之后，梵梦的老团队也没几个愿意帮她的。冰山豆蔻的方案一展现在众人面前，就连顾雪本人也被震撼到了。 闵浩从宏大的冰山场面切入，拉近镜头放到豆蔻花骨朵儿上。冰川化成溪流滋养着微小的豆蔻花朵。示意豆蔻产品的纯天然的保养效果。而赵未庭的形象运用也十分贴合，冰山男神可是不少小女生的国民老公。 闵浩终于完整的演讲完了自己的创意，首次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看到王琴和孟灿脸蛋露出的满意，羞涩一笑，“谢谢大家。” 穆岚对闵浩的表现也很满意，不愧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穆岚起身补充道，“其实这一次，我们的方案远不止大家现在看到的。这只是冰山一角。配合这一套创意，我们做了全年详尽的宣传计划，覆盖节假日，品牌生日，以及大型购物日等等。一个出色的策划团队，创意是生命力，而执行能力才是肥沃的土壤，让创意生根发芽，涨到消费者的心里去。” 穆岚说的这些，六年来的行业领悟，如果不是多年的积累，可能有这么深刻的见解。 孟灿微笑着点头，“谢谢互众的演示。我想，我们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讨论，才能有最后的答案。” 穆岚也点头，“谢谢孟总和大家。那我们先出去等候消息。” 互众和梵梦一起撤离会议现场，等待豆蔻给出最后的决定。 刚刚一走出来会议室的门，穆岚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华将军！”国师大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该醒了，华将军！”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国师大人一袭灰袍，背手走在穆岚身前，终于是一个实在的身影。穆岚跟了过去，“国师大人，我们这是在哪里？” “华将军，这是你的梦境。”国师大人没有回头，他身体的边缘，透着白光。 穆岚这才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梦境…” ** 穆岚缓缓睁开了眼睛，白茫茫的阳光透过阳光照射进来，眼前晃入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秦琴，闵浩。 “你醒了？”秦琴问道，“可吓死我们了。” 穆岚看了看四周，这该是医院没错。穆岚忽地回想起来，豆蔻的投标会一结束，结果还没公布，自己就晕倒在了会议室门口。 秦琴道，“医生说你撞到了头，没什么大关系，可要好好养几天。” “投标会呢？结果到底怎样？”穆岚看着闵浩。 闵浩拍了拍胸脯，“放心吧穆姐，孟总她们很喜欢冰山豆蔻的创意，也十分方心全权交给我们来执行，是我们赢了！” 穆岚心落了定，忽然想起投标会前帮自己挡了一劫的凌宸来。“凌宸呢？他还好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他呢？”秦琴本来听到是凌宸开车，才让穆岚撞伤的消息，就十分不满，“要不是他，你能出事儿么？” “能！”穆岚十分确定，这是书里顾雪运气的功劳。穆岚说着想要下床去看看他。 秦琴见穆岚要动，忙把穆岚扶着坐了起来，“他在隔壁病房呢，你放心吧，断了条腿，其余没有什么大碍。” 听秦琴这么说，穆岚放了心。 等秦琴和闵浩离开，穆岚才走来了凌宸的病房。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进来”，穆岚才推门走了进去。 凌宸正坐在床上，手里看着报纸，右脚打着石膏，被吊在空中，见穆岚进来，凌宸微笑道，“听闵浩说，你们胜出了，恭喜。” 几日不见，凌宸消瘦了些，看着他脸上的担心，穆岚笑了笑，“谢谢。” 凌宸看着站得离自己床一尺远的穆岚，伸出手来，对穆岚道，“别老跟我说谢谢。” 穆岚搭上他的手，被他拉着坐来床边上，看了看他打着石膏的脚，“还疼不疼？” “疼啊！”凌大少可没客气。 “你少来！”穆岚说着转了话锋，“其实还真是要谢谢你，车祸本来应该是我受伤的！”顾雪的气运，分明就是冲着穆岚来的。 凌宸拉着穆岚的手，“穆穆，别跟我说这么多谢谢，总觉得隔着什么。” 穆岚一拍凌宸的肩膀，“行啊，那不谢了！” 凌宸想起那天在学校里的事情，自己憋了好多天的话，终于有机会能跟穆岚好好说说，“穆穆，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愿意委屈求全，眼里也容不下沙子。我分不清楚，学校里的你，以前的你，还有现在的你，可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最真实的感觉。这些天分开，我想你，每天都想见你。穆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地想见到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穆岚这次，没有挣脱开凌宸的手，分开的日子穆岚也想他，穆岚勾起嘴角笑道，“那就…先试一试？” “试一试？”凌大少不放心，“要试多久？” “试用期三个月，在这期间不准看其他女人，不准不理我，我生气了不准不哄我，别人说我不好要帮我怼回去，我是对的我什么都好，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以上条款如果被发现有一条不满足，试用期就提前终止！” 凌大少笑了出来，“这完全没有挑战啊，那三个月试用期后呢？” “考虑给你转正！” 凌宸伸出小指头，“拉勾勾为定！” 穆岚将手指勾了上去，却被凌宸顺势拉进怀里，“别说三个月，一辈子我都能做到！” 凌宸看着怀里的穆岚，一副卸了妆的样子，刚刚车祸后，脸色还没完全恢复，可看起来比平日里都要娇柔几分，“要不，你以后见我就别化妆了？” “为啥？” “这样子才好看。” ** 穆岚从凌宸的病房里出来，国师大人的幻影，便飘在了医院的天花板上，“华将军，还记得我上次的提醒么？” 穆岚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病房门，冷静道，“国师大人放心吧，并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眷恋。“ 国师大人微微颔首，“这样就好。” ** 穆岚出院已经是两周以后，可凌宸的右腿受伤，还要再多呆两周，才能回家修养。 期间闵浩过来医院汇报过了豆蔻项目的进展： 王琴那边已经确定了互众“冰山”豆蔻的方案，梵梦再次落标，顾雪连丢了两次大案子。本以为用运气能解决的事情，都没有完成。顾雪信心大搓，却把责任推给了一干梵梦的老人。 徐亮最先忍不了，和成亦提出了离职。穆岚听到这消息，帮徐亮无缝衔接，在互众安排了位置。 不久，在穆岚的撬动下，李泽也过来了互众，接手杨蕾留在互众的团队。李泽为人谦逊稳重，很受团队爱戴，很快就融入了新环境。 剩了秦琴独自一个人，留在梵梦，穆岚还有些担心。秦琴却说，熬过这几个月就休产假了，就不给穆岚添麻烦了。等出了月子，再来找穆岚。 眼看着梵梦团队分崩离析，成亦开始意识到了顾雪的问题。有些人，人多的时候觉得顺眼，要是天天都见，而且只见这么一个，就会开始心烦了。 梵梦老团队集体入驻互众，穆岚带着大家开始了新的征途。一举又拿下了几个大案。 而顾雪的日子则不那么好过，梵梦的业务压力全压在了她身上，而手下人力却严重不足。大着肚子的秦琴，顾雪不敢随便动，那边梁轩也不靠谱，杨蕾徒有一身娱乐圈资源，也带不动效能低下的策划团队。更何况，徐亮和李泽都是带着客户资源走的，加盟互众之后，便帮互众又谈下来了两单大生意。 这天，穆岚正在办公室开会，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穆岚立马从办公室里出来，劈头盖脸就把电话那头的男人骂了一通：“秦非，你倒是走得潇洒，你老婆孩子还管不管？” 秦非昨天才回国，离开之前和秦琴就那么一晚上的意外，双方商量好了，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秦非这才决定辞职和出国旅行。当下在电话里听穆岚这么讲，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穆穆，怎么突然这么说？” “秦琴怀孕了！”穆岚刚说完，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 三天后，秦琴约穆岚下午茶，走进来的时候，穿着件紫色的防辐射服，坐在穆岚面前，一脸的幸福。 穆岚问她，“秦非回来了，他找你了？” 秦琴点了点头，“嗯。”秦琴说着，手放到了桌上。穆岚一眼就看到闺蜜手上那颗大钻石，“哇塞，秦非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这得有一克拉吧？！” 秦琴脸上洋溢着笑容，“施尔法的设计师限量版，我那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看到钻石没有抵抗力。你知道的，秦非还是工薪阶层，自己赚来的钱，不用来买车买房做投资，而买一颗只能看不能吃的钻石来求婚，真的不容易。” “所以啊，钻石是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分量体现。”穆岚笑着替她开心，“羡慕你们，真幸福！” “穆穆，你也可以啊。你和凌家大少最近怎么样了？”秦琴说着，举起手指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钻石，“凌大少求婚，可得有个鸽子蛋吧！” 穆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可能吧。” ** 冰山豆蔻广告策划一敲定，广告宣传素材就要投入拍摄。这天穆岚和闵浩一起，来拍摄现场指导正式的海报拍摄。 赵未庭一进来，看到一旁正和闵浩商议着一会儿拍摄方案的穆岚，跟穆岚飞礼招呼，“姐，你也来了？！” “来监督你干活！”穆岚打趣。 赵未庭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烧饼，啃了一口，扔给穆岚道，“早饭吃没？不嫌弃的话这个挺好吃的！” 话音没落，赵未庭扔过来的烧饼就被人一把抓住了，顺势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凌大少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手里却提着刚刚让秘书买到的白粥和油条，送来穆岚面前，“白粥油条，养胃健康。那些油腻的东西，对肠胃不好。”说着当场舀了一勺，送到穆岚面前。 穆岚也没觉着人多羞涩，当着赵未庭的面把这口粥喝了下去。 赵未庭哼地一声，乖乖先去拍摄了。凌宸被穆岚安排着在现场坐下休息。 赵未庭趁着拍摄空隙，看着一旁行动不便的凌宸，偷偷蹭来了穆岚身边，“姐，他咋来了？” “他试用期呢！”穆岚看着手里的方案，也没抬眼望赵未庭一眼。 “什么意思？” “男朋友试用期，三个月！” 赵未庭听着这话，不耐烦着抢过穆岚手里的方案，“姐！” “咋了？” “我说可别跟他好！你可别看他有钱，越有钱的男人越不靠谱！” “他敢不靠谱我把他另一只腿也给打折了！”穆岚打趣。 赵未庭着急了，“姐，你咋不明白呢？” “啥？” “我喜欢姐！想和姐一直在一起！” 穆岚抢过他手里的方案，往他头上一拍，“想的美你！” 凌大少幽灵般地飘了过来，走来赵未庭面前，“怎么看我瘸着欺负我女人？” 赵未庭哪里肯让。眼看着两人要打起来，穆岚忙让闵浩过来，把赵未庭拉去拍摄了。” ** 顾雪两次投标失败之后，气运越来越丧。那团气运本是精怪，本来打算伏在顾雪身上，旺顾雪的同时，能滋养他自身。可因为现在顾雪的丧气，精怪不得不提前终止合约。顾雪一夜之间，变回了那个平凡的女孩，可在这段时间顾雪，却什么也没积攒下来。人脉、资源、经验，要什么没什么，就连成亦对她的好感也顿时消失了。 当下梵梦的前途堪忧，以她顾雪的实力和经验，也撑不起逆境和压力。顾雪只好跟成亦提出了离职。 这段时间顾雪在梵梦闹得老员工怨声载道，成亦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算看到了顾雪的辞呈，什么都没说便批准了。 这天穆岚正和徐亮他们下了班，正要一起去吃饭，在公司楼下见到了搬着箱子从梵梦走出来的顾雪。 穆岚翘着高跟鞋，走去她面前，“怎么？输了两次就引咎辞职？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没了运气的顾雪，变回了一只小白兔，“穆姐，我已经退出广告圈了。”说着抬眼看了看徐亮和李泽，还有闵浩，“祝你们以后好运！” 徐亮翘着兰花指点在了顾雪头上，“小姑娘要是当初肯喊我一句老师，现在也不是这个样子。” 李泽沉稳道，“如果当时多听听秦非的话，也能有长进。” 闵浩则笑了道，“顾雪姐，好走不送了！” 穆岚却凑去顾雪耳边，用只有顾雪能听到的声音道，“顾雪，忠告你一句，靠气运不如靠自己。” 顾雪有些懵，“你知道那团气运的事情？” 穆岚抽身回来，“什么气运，你说什么呢？”说着跟大家一块，往饭店的方向去了。 剩得一脸迷茫的顾雪，抱着纸箱，站在广场中央。 ** 一年后，互众业务越做越大，而梵梦因为没有了核心员工，无法创造价值一再缩水。成亦无心经营，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接掌成氏集团上。方旭在穆岚的建议下，趁着低价，低调收购梵梦。 一年的时间，刘鹏跟着穆岚学了不少东西，穆岚实现当时的诺言，跟方旭推荐，提拔刘鹏作为互众的策划总监。而自己则由方旭派去，重新接掌梵梦，成为梵梦名正言顺的CEO。 走进总裁办公室，穆岚让人将成亦名牌，换成了自己的。重回梵梦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杨蕾和梁轩捆绑炒掉，重新搭建梵梦核心团队。秦非被穆岚请了回来，李泽和徐亮则自告奋勇，要回来梵梦，和穆岚一起把原来的梵梦再找回来。闵浩也回来，成了穆岚的私人秘书。 一切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背手站在总裁办公室，看着窗外伫立如林的写字楼群，穆岚心里很满意，这是收复的江山。 原主的记忆忽然冒了出来，那是在巴黎卢浮宫的博物馆里，原主正在一副梵高的画面前停留，不愿意离开。这是穆岚第一次看到，世界闻名的“星空”的真迹，颜料的流转，色泽的融合冲突，是视觉和思想的盛宴。 成亦那时正从穆岚身后走来过来，从身后抱住了穆岚，“看得这么认真？” “嗯！”穆岚转身对他道，“不如，以后我们开的公司，就叫做梵梦把！梵高的梦想！” “好啊，你喜欢就好。” …… 国师大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玻璃上，“华将军，原主的命运已经扭转，幻阵水晶已经搜集到了一片碎片，你还要留在这里么？” 穆岚道，“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那…凌宸呢？”国师大人问道，“没有眷恋么？” 穆岚回头，看了看手机上二人的合照，对国师大人道，“没有我，他还有原来的穆岚，他们会幸福的。”穆岚拍了拍手掌，“而华将军我呢，可没那么容易被套牢了。可以离开了，国师大人。” 眼前的景象开始虚幻，华南英被国师从穆岚身体里抽离了出来。两个虚幻的影子，从玻璃里飘出了这个世界。 “国师大人，你恋爱过么？” “咳咳，个人隐私，我选择不回答。” ------- 因为修过文，这里放一小段下个故事的开头，后面会用一千字的番外补上： ------- 重生七零抢竹马？滚！ “糟了糟了，李家妈你怎么还擀面呢？你家小哇掉进河里了！” 王春花正在擀面做馒头，准备一家五口的晚饭，听陈阿婆这么一喊，吓得脸都白了。小哇可是家里的独苗，李丰收和王春花要了三个娃，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带把儿的。 王春花这下可急的，扔下擀面杖就往河边跑，边跑边抹着眼泪，“天娘哟，可要保佑我们家小哇别出事儿了！” 河边里里外外围了两圈人，王春花剥开人群，一眼望见地上湿漉漉的小人儿，扑了过去，“我苦命的娃儿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小哇下午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地，问王春花要麦芽糖吃，可现在躺在王春花怀里，冰凉冰凉脸色惨白惨白的。王春花哭得六神无主，还是旁边的简宁忙着拉起王春花，“姨娘，小哇看起来还有得救，让我试试吧！” 听到这话，一直站在旁边绞着自己手指的李大英心里打了个颤，“你能救我弟？” 王春花一听到大英的声音就来气，一个巴掌扇到了大英脸上，“你还有脸说话？我叫你看着你弟，你看到河里去了？” 李大英捂着被王春花掴红的半边脸，鼓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憋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小哇掉进水里，着实就是李大英故意推的。虽说是自己的亲弟弟，可小哇一出生，李丰收和王春花就往死里疼幺崽，李家本来就一穷二白，好东西都顾着给小哇，大英和二英在家里便连口饱饭也吃不上了。 今儿早上大英来问陈阿婆家借牛车锄地，陈阿婆跟大英说了句悄悄话，“你们家呀，就数你大英最能干了，要不是你家阿爸阿娘有了小哇，钱都堆到了幺崽身上，大英你那年准能去城里上大学。” 五年前城里的大学来村里招生，大英跟家里闹着要上大学，还被李丰收狠狠打了一顿板子，最后也没上成，村里的两个名额，最后都给了简家两兄妹。事情过去了五年，可李大英现在想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使，要不是有了这个幺弟，大英也能跟简宁一样上大学。李大英那把所有气都堆在了自己的幺弟身上，就算是个男娃，六岁了还没断娘的奶，将来能有个什么出息。见着幺弟举着麦芽糖蹦跶着走去了河边，李大英一个狠心，往他后背心上一推，这麻烦锁头就落了河水。 看着他在河里扑腾，李大英当时心里那个爽快。没过三分钟，简宁就出现了。简宁在大学可是学过游泳的，单枪匹马跳下河，生生又把小哇捞了上来。 李大英这才回神过来，这可是她亲弟啊！大英有些后悔推了他，没死成现在还要惊动爹娘了，要让李丰收和王春花看到小哇这个样子，少不了自己一顿狠打。 21.021（玄学） “糟了糟了，李家妈你怎么还擀面呢？你家小哇掉进河里了！” 王春花正在擀面做馒头, 准备一家五口的晚饭, 听陈阿婆这么一喊，吓得脸都白了。小哇可是家里的独苗, 李丰收和王春花要了三个娃，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带把儿的。 王春花这下可急的，扔下擀面杖就往河边跑，边跑边抹着眼泪，“天娘哟，可要保佑我们家小哇别出事儿了！” 河边里里外外围了两圈人, 王春花剥开人群, 一眼望见地上湿漉漉的小人儿，扑了过去，“我苦命的娃儿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小哇下午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地，问王春花要麦芽糖吃, 可现在躺在王春花怀里, 冰凉冰凉脸色惨白惨白的。王春花哭得六神无主, 还是旁边的简宁忙着拉起王春花, “姨娘, 小哇看起来还有得救，让我试试吧！” 听到这话, 一直站在旁边绞着自己手指的李大英心里打了个颤, “你能救我弟？” 王春花一听到大英的声音就来气, 一个巴掌扇到了大英脸上，“你还有脸说话？我叫你看着你弟，你看到河里去了？” 李大英捂着被王春花掴红的半边脸，鼓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憋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小哇掉进水里，着实就是李大英故意推的。虽说是自己的亲弟弟，可小哇一出生，李丰收和王春花就往死里疼幺崽，李家本来就一穷二白，好东西都顾着给小哇，大英和二英在家里便连口饱饭也吃不上了。 今儿早上大英来问陈阿婆家借牛车锄地，陈阿婆跟大英说了句悄悄话，“你们家呀，就数你大英最能干了，要不是你家阿爸阿娘有了小哇，钱都堆到了幺崽身上，大英你那年准能去城里上大学。” 五年前城里的大学来村里招生，大英跟家里闹着要上大学，还被李丰收狠狠打了一顿板子，最后也没上成，村里的两个名额，最后都给了简家两兄妹。事情过去了五年，可李大英现在想起来还是气不打一处使，要不是有了这个幺弟，大英也能跟简宁一样上大学。李大英那把所有气都堆在了自己的幺弟身上，就算是个男娃，六岁了还没断娘的奶，将来能有个什么出息。见着幺弟举着麦芽糖蹦跶着走去了河边，李大英一个狠心，往他后背心上一推，这麻烦锁头就落了河水。 看着他在河里扑腾，李大英当时心里那个爽快。没过三分钟，简宁就出现了。简宁在大学可是学过游泳的，单枪匹马跳下河，生生又把小哇捞了上来。 李大英这才回神过来，这可是她亲弟啊！大英有些后悔推了他，没死成现在还要惊动爹娘了，要让李丰收和王春花看到小哇这个样子，少不了自己一顿狠打。眼见着乡里乡亲都围了过来，李大英只好当场演了起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的幺弟哟，你咋么这么皮，去河里玩水哟！” 简宁刚才可是亲眼见到李大英推的小哇，可却没当着众人拆穿。给小哇按着胸口，做了一遍人工呼吸，王春花才赶了过来。 “还敢鼓着眼睛看我，我看你这衰丫头就是故意的！”王春花一指头狠狠戳在大英额头上。大英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李丰收刚还在田里赶着牛耕地，听到乡亲们来喊，小哇掉了水。牛都不管了，赶紧跑了过来。看到正被简宁做着心肺复苏的小哇，还有地上被王春花已经教训过的大英，火气便直往脑门儿上冒。 李丰收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来，两脚狠狠踩在大英的肚子上，“你这臭丫头，又作妖是不是？” 自从上回和李丰收因为上大学的事情吵开了，李大英就没见过李丰收的笑脸。李丰收看也没多看大英一眼，就过去问简宁，“怎么样大学生，我们家小哇还有救么？” “姨父，再让我试试。”简宁镇定地继续给小哇做人工呼吸。 李大英心里嫉恨，小声嘟囔着，“要不是你拦着，我现在也是大学生，也能救幺弟！” “你他妈的还跟老子来神儿了？”李丰收说着，一拳头过来揍在了大英的额头上。大英眼前一黑，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书里的故事到这里，李大英就这么被李丰收一拳给打傻了，成了整本书里疯疯癫癫的，又必不可少的线索人物。而女主简宁则一路苏爽，带领简家和村民发家致富，迎娶兵哥哥，过上了七零年代幸福的小日子。 夜色正浓，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摇摇晃晃闹得人心烦。 “简宁？”华南英正躺在李大英的床上，跟国师大人吐槽着这女主的名字，“整本小说都是春花、大英、丰收、建国，为啥就她搞特殊？” 国师大人透明的身影，正坐在屋子的房梁上，“主角光环，小说里很常见的。” “嗯？所以我这次是要穿成这个傻子？” 国师大人点头，“是。” “这简直就是个炮灰，还是个不让死透的炮灰。作者是有多恨李大英这个人物？” 国师大人握拳咳嗽了一声，提醒着华南英道，“华将军，有人来了我先走了！”话还没完，国师大人便消失在了房梁上。 卧槽走得可真快！华南英小声嘟囔。 进来屋子里的是李大英的二妹李二英。李二英手里端着一碗清粥，给李大英送了过来，“姐，阿娘让我给你送粥来，你看阿娘还是疼你的！” 这个年代本来每顿饭都吃不饱，原主又大半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大英这时候听到有东西吃，一股脑坐了起来，抢过二英端来的米粥，咕噜咕噜一口喝干了。可米粥滑下嗓子，却一颗米也没有，“骗人！”李大英对二英道，“阿娘要真疼我，为什么粥里一颗米也没有？” 二英挠着脑袋，“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姐你自己去问问阿娘。” 李大英要是真傻了，才会这会子去问她娘到底疼不疼自己。小哇救是救活了，可还在发着烧。要让王春花和李丰收看到现在自己这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得不又给打成个残废才解气。可大英看着眼前二英这副做了贼似的样子，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二英，是你把那碗米粥里的米都捞到自己嘴里了不是？” 二英支支吾吾，“没…没有啊姐，你还病着呢，我怎么可能捞你碗里的米？” 原主的记忆里，二英是个好吃鬼，有什么能吃的，绝对留不给别人。李大英也懒得跟她计较这碗粥的事儿，把碗递到她跟前儿，“我饿了，再去给我乘一碗。” “没有了，粥都吃完了。姐你也知道，家里最近口粮紧。” “什么？这是要饿死老娘啊？”大英不能忍。 二英做了个嘘的手势，“姐你小点儿声，要是吵着小哇，咱肯定得挨爹的揍。” 大英一股脑从床上爬了起来，头还有点儿晕晕的，不过不影响走路。大英扛起李丰收用来砍柴的斧头，挑着一盏煤油灯，便自个儿走出来了李家。家里没粥喝，这偌大的一片山区，总不能连肉也找不着吧？ 大英走来河边，提起煤油灯照见水里游着一条大鱼，大鱼精灵得很，游来游去身法很快。华将军以前可是用惯了刀剑的，看准了大鱼一斧头下去，斧头再提起，斧头尖尖上，就挂着一条小腿肚子那么长的肥鱼。 大英用斧头，顺带砍了几根柴，拿油灯升起火堆，就在河边烤起鱼来。 鱼肉还没熟，鱼肉的香气就飘了几里路。这年头，村里没几个能吃饱饭的，一闻到这肉的香气，住在河边的几户人家，顿时都亮了灯。有的出来晃了晃，看看这么晚了，哪儿来的肉香。各个儿站在房门前，看着大英的背影吞着口水。 陈家阿婆也看到了大英，心念着这丫头不是傍晚的时候，被她爹李丰收敲晕了么？怎么现在还有精神，来河边捉鱼了？不过这鱼肉可真香啊。陈阿婆咽了咽口水，便往大英这边走了过来，想要问大英要口肉吃。 “大英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河边捉鱼哟？”陈阿婆在火堆对面坐了下来，“不怕鬼哟？” 野风嗖嗖的，火光闪在陈阿婆缺了几颗的牙齿上，俨然就一副吃人鬼的样子。大英想起白天要不是她煽风点火，让原主吃了幺弟的醋。原主能去推她幺弟那一把么？大英给了她一个白眼儿，“我就是鬼，你倒是不怕哟？” 大英这么一说，陈家阿婆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陈家阿婆记得，傍晚那场事故以后，大英也是被人抬着回去的，李丰收出了名的手力大，那一拳头敲在自家闺女的脑门儿上，还真说不准这丫有没有条活路。“你…你真是鬼？” 大英将手里的烤鱼往柴火上一扔，双手拉着下眼睑，伸出长舌对陈阿婆道，“陈阿婆，你害得我可惨了，阿爹那一拳头把我给打死了。地府又冷又饿，我只能回来找鱼吃。” “鬼…鬼…”陈阿婆惊叫着，当场就尿了出来，连滚打爬摸着黑跑回屋子，一路大喊着，“大英回魂了！大英回魂了！” 听到陈阿婆的鬼哭狼嚎，原来亮着灯都指望着吃大英一口鱼肉的村民们，也都赶紧回屋关紧了自家屋门，生怕大英的鬼魂儿找上门了。 大英见着该走的都走了，自个儿噗嗤笑了一声，这才继续烤起鱼来。 吃完一整条鱼，大英在河边吹着小风，打了个饱嗝儿，这才灭了灭火堆，要回李家睡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简宁出现在了大英身后，背着手也不说话，真真个鬼魂儿似的。 大英见她一脸严肃的正义感，“怎么了，大学生，有什么指教？” 22.022（玄学） 华将军晓得，这简宁可不简单, 身为这话本里的女主, 她可是从二十一世纪重生到这个世界的简宁身上的。带着二十一世纪的见识，一出生就自带主角光环, 爹妈疼大哥爱，一路顺风顺水。 五年前跟大哥简大志去读了大学，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学生。毕业后，学校也留简宁继续工作，要不是知青下乡，简宁准不就留在学校当上教导主任了。 这不知青一下乡, 她和她大哥便一同回来了村里。一回来就带着村民们发展农业搞建设, 村里年年丰收，都跟她有关系，现在连村长都常问她的意见，还给了她一个村办公室的小科长当。 今天白天，简宁正撞见大英推了自己幺弟进河里, 现在又路过看到大英在河边吃鱼, 就走了过来, 准备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三观不正的李大英。 “我今天明明看到是你推的小哇, 那可是亲弟, 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原主三观的确不咋地，可也轮不到她来教训啊。大英拎起地上的斧头往肩膀上一扛, “咋地了？就算是我推的, 这也是我们李家的家事, 你这是替谁教训我呢？” 简宁和小哇有着相似的童年境遇，阿爹阿娘把什么最好的都给他们，就觉得一切都来得理所当然，其他人吃不吃得饱他们哪里管，此时简宁就是为小哇觉得不平，“我今天故意没在村民们面前拆穿你，你还不知道悔改！亲弟弟都推，你还是不是人了？” 大英扛着斧头懒得理她，就要往回走，“少跟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全村子就数你们简家最有钱，养出来你和你哥两个大学生。要让你来李家当女儿试试？估计你也会恨不得把我那幺弟一把给掐死咯！”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简宁不依不饶，拉着大英的手臂，“你还要肯不认错，我就去跟姨父说了，不然下回你还得要害小哇。”她这是要拿小红花的节奏。 大英心里压根儿没害怕，他李丰收跟自己打起来，还真不是自己的对手。大英抹开简宁的手，弹了弹身上的灰，“要去告小状就去啊，哪儿那么多废话，婆婆妈妈，赶紧的！”说着便没甩着这简宁，回李家睡觉了。 简宁从小就是乖乖女，爹妈宠大哥宠，还没哪个不顺着她意思的。第二天一大清早，简宁就去了李家找李丰收告了大英的状。 大英还在房里睡得香，一旁的二英正打着呼噜。 李丰收操着斧头一脚踢开了姐妹俩的屋门，“老子砍了你这个赔钱货！老子白养了你了，他娘的连亲弟弟你都不放过！” 大英从床上一股脑爬了起来，推了推旁边还在打呼噜的二英，“还睡？阿爹要打人了还不跑？” 二英揉了揉眼睛，看见凶神恶煞冲进来的李丰收，嗞溜地爬了起来，躲在大英背后，“阿爹，我真没偷吃厨房的玉米，都是大英吃的！” 卧槽这一屋子还有没有靠谱的人了？ 李丰收哪里管得着玉米，对着大英身后的二英喊道，“不想挨打就给老子滚出去，今个儿老子要掐死这狗娘养的贱货。” 二英拔腿就跑。大英却镇定得很，看着李丰收一斧头劈了过来，大英空手接白刃，将李丰收手里的斧头生生抢了过来。 “你还他妈敢还手？造*反了这是？！”李丰收接着右手就是一锤头，又往大英脑门儿上扣。 大英的擒拿手可不是盖的，捏着李丰收的手腕就是一招四两拨千斤，把这渣爹狠狠摔在了地上，“就还手咋地了？从小到大你和阿娘都偏袒幺弟，啥好东西都分不到我和二英头上，不造*反才怪！” 二英在门外对李丰收喊着，“阿爹，可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可不敢造*反。” 大英指着这没用的妹妹，“就你这出息，活该你一辈子吃不饱！” 二英缩回门外一嗞溜跑了。 地上的李丰收挣扎着，大英可是帮元帅扛过几年大刀的，手力比他李丰收这锄地的劲儿绰绰有余了，李丰收哪里能动弹。 李丰收脾气暴，大喊着，“你给老子放开！” “不放，我是个傻子才放。” 父女俩这么大吵，可把邻里都招惹过来了。 “这不是大英么？以前可没见这么能打啊？” “昨天不是还被李丰收给打死了么？陈阿婆昨晚还在河边说见到大英回魂儿呢！” “这可不是真的阎王殿里回魂儿了，来报复他李丰收的吧？这李丰收对俩丫头可真不怎么样。” …… 王春花刚给病好的小哇喂完奶，就听到家里的动静，忙抱着小哇赶了过来。见房里这糙丫头骑到了老子头上，王春花拿起一旁的脸盆就要往大英头上扣，“你这丫头反了你了？！” 大英一阵掌风将脸盆震回了墙上，哐当一声，邻居都惊得往后一弹。大英对门外的人喊道，“看什么看，这是我李家的家事。都给老娘滚！” 邻里刚刚见识了大英的武力，深怕惹得自己身上晦气，一眨眼的功夫都散了没影。小哇也被吓得哇哇大哭，王春花深怕吓着小哇，抱着小哇躲到门外去了。 这下好，屋子里就剩了这父女俩。大英先开口了，“你给我说说，有你这么当爹的么？儿子就是亲生的，女儿就不是了？凭什么他小哇喂得像头猪那么胖，可二英那么能吃，还瘦得皮包骨。你这当爹的，心里就过得去？” 李丰收还被大英擒在地上，可嘴里却不服软，“你们这些赔钱货，以后养大了都是别人家的媳妇儿，我凭什么当自己生的养？” 大英一巴掌删到他头上，“你不当我们自己生的，还别说我今天就不认你这个爹了。老娘以后不吃你李家的憋屈饭，你以后也别来求老娘！” 李丰收嘴硬得石头似的，“笑话，要老子来求你？你他妈的吃了豹子胆了？” “李丰收，你可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老娘今天就放话在这儿了。你这个爹，老娘不认了，我们断绝父女关系！” “我说李大英，你可以啊，你可别后悔咯。出了我李家的门儿，到时候别要可怜巴巴回来问你老子要饭吃！”李丰收巴不得甩了这个累赘，粮食是按家里人口分的，可上面分的口粮不够，家里五个人本来就吃不饱，大英要是真走了，李家不得拿着五个人的口粮，四个人吃，那感情好！ “行，成交！”大英手上一松，这才把李丰收放了开来。李丰收趁机再要打人，大英一个眼神，生生把他吓退了回去。 李丰收后退了几步，指着自己身后的房门板子，“你给老子滚！” 大英也没想啥，插着手朝着渣爹脚下吐了口口水沫子，“呸！你配不上‘爹’这个字！” 就这么着出了李家，大英一下就想到，是谁惹得李丰收一大清早的来找晦气，可不是那简宁么？这会子那丫头盖在村办公室里开会，大英就要去会会她，这丫头真他么是个事儿逼！ 村长办公室在村头的小学旁边，大英还没进去找人，简宁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英问她，“你果真去给他李丰收告密了？” 简宁义正言辞，“明明就是你心怀不轨，我可不能害了小哇。” “对对对，就你厉害，你正义。”大英笑着拍了拍手，“拖你的福，我今天可跟他李丰收断绝父女关系了！还真得谢谢你，我这还巴不得呢，他李丰收没能耐，我李大英可有的是。真谢谢您咯！” “大英，这粮食可是按家按户分配的，你不在李家呆着，不得饿死自己？” “哼？饿死？不存在的！”大英行军打仗，也总有粮草断的时候，大英带着兵都能扛过来，更何况现在单枪匹马，养活自己真不是问题。 村办公室的小公务员赵明这时候冲了过来，跟简宁报喜，“好消息好消息，前几年去当兵的陈爱军还记得吗？部队调剂，回来我们村当干部了。” 大英记得这个陈爱军的名字，小时候李丰收给大英定的娃娃亲，跟原主一起长大，两人感情还不错。可大英却记得，原来小说里，陈爱军回来的时候，大英已经疯疯癫癫了，于是陈爱军最后和简宁好上了。 大英没往心里去，这年代都已经自由恋爱了，娃娃亲的事儿，当故事听听吧。这兵哥哥在七零年是个宝，在华南英那时候，就是个搬粮草的小喽啰，能好到哪里去？ 简宁却欢喜起来，“真的啊？那我得赶紧去通知村长！陈爱军肯定是个好帮手！” 大英望着简宁的样子，看这明媚的笑容，看这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这3D立体环绕的主角光环，一听到兵哥哥的名字，心花怒放的小婊砸！ 23.023 李丰收可跟乡亲们都放了话了，谁要敢收留大英这贱丫头, 就是跟他李丰收作对。李丰收倒要看看, 这丫头是要饿死在外面，还是要回来李家求自己。 乡亲们本身口粮也紧, 谁有那闲工夫再收留个连自家老子都敢打的丫头。更何况，大英这回名声都臭了，以后要想找个好人家嫁了怕是都难，真是一丁点儿也指望不上的拖油瓶。 大英本来也没想着要去投靠邻居，就在河边，捡了些枯枝, 扑了几片芭蕉叶子, 搭了个小帐篷住着。白天还能凑合凑合，夜里没火种冷得很，睡到大半夜，大英给冻醒了。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忽然出现在大英面前，旁边带着一盏被风吹得摇曳的煤油灯。 “是谁？！”大英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人三十来岁, 是个一脸油光的朴实汉子。男人手里拿着一件小袄, 递给大英, 然后又把煤油灯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一句话也没说, 便走开了。 大英这才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出了这个男人信息，村里的吴哑巴, 因为不能说话, 性子又有些孤僻, 都三十多了，村里还没哪家敢把姑娘嫁过来。这年头，锦上添花的不少，可火中送炭的却不多，大英觉得这吴哑巴，心还挺好的。袄子和煤油灯，刚好是自己现在最缺的。 有了火种，大英忙去再弄了些枯枝来，生了一团小火。捂着袄子才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醒来，大英便看见吴哑巴的屋子，正在河边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大英走了过去，要给吴哑巴道声谢谢。 吴哑巴在院子里刚洗漱完，光着膀子，露出常年劳作才会有的紧实的肌肉。看到大英过来，憨厚地对大英笑了笑。 大英走了过去，“昨晚，谢谢你的袄子和煤油灯！” 吴哑巴不能说话，嘴咧得更开了，对大英又笑了笑。 大英四周围望了望，一眼望见立在房角根下的斧头，指着斧头问吴哑巴道，“我想借你家斧头用用！” 吴哑巴勾着腰小跑去墙角，把斧头拎了起来，递过来给大英，点了点头。 吴哑巴看来也不那么孤僻啊？明明就是个老好人。大英接着斧头过来，“谢谢，我傍晚就还回来！” 大英扛着斧头，就往山里走。吴哑巴却拉住了大英，往大英手里塞了一盒东西。大英摊开手一看，是一小盒方方正正的火柴。独居在外，的确需要火源。“你想得真周到！” 大英心存感激却没说出来。吴哑巴继续傻笑着，二人道了别。 李丰收他把大英给赶出来了，大英可不能委屈自己。一大清早山里还满是雾气，果子上都结着露水，大英摘了片芭蕉叶子，做成了个包裹，摘了一大捧的野果子当早饭吃了。 山里宝贝多，大英先围着山腰逛了一圈儿，有这座山可不愁饿死。 大英先去砍了几根毛竹，将竹子劈开成了竹匾。劳作完一身的汗，热气直冒。大英抱着竹匾走来了溪水边上，纯净的溪水从山顶流下来，带着小风，吹得很是凉爽。大英舀了一口溪水喝，便开始编竹子，将一页页竹匾交错编织，大半个晌午的功夫，编成了个竹筐。大英又砍了几根棕榈叶子，扭成一团，做成了两条背带。 这竹筐一做好，大英把竹筐背了起来，拎起一旁的斧头，便继续上山。正要淌过一片树林，一条小蛇追着一只田鼠从草里钻了出来。田鼠一溜烟儿没了影。小蛇却和大英撞了个正脸。小蛇吐着信子，试探着大英的危险程度。大英则镇定地举起了斧头。忙了大半天，肚子咕噜咕噜叫，大英看着小蛇咽了咽口水，看准蛇头三寸，一斧头下去，小蛇就丢了小命。 大英拎起血淋淋小蛇，扔进了竹筐，打算一会儿找到水源就把它给烤了填填肚子。 走过树林的时候，大英找到了几个蘑菇，这不也是烧烤的好材料。一会子和蛇一起烤了吃！山上宝贝多，还有不少好药材。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士兵们多有生病的时候，军中的药材储备也没那么充足。大英认识几味山林里常见的，金银花、田七、柴胡，都是好东西。大英看见了就摘了一些，草药晒干了可以存起来，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要用呢。 吃完烤蛇和烤蘑菇，大英接着，先把山上的路给摸清楚了。下午的时候，又活捉了只山鸡，摘了些野果。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大英才往回走。 路过刚才那片小树林，大英砍了一颗小树。河边那个窝太简陋，大英打算给它装修一下。 回到河边，大英先把食物放了起来，把小树砍了做了个鸡窝。那山鸡还活蹦乱跳的，养着说不定能下蛋。其余的木材，大英给做了块木板，竖在了自己窝门口，就当是家里的大门吧！ 吴哑巴见大英回来了，抱着两个馒头跑了过来。 大英看到他怀里揣着的两个热乎乎的馒头，不说还真饿了。吴哑巴给大英一个，自己吃一个。两人一道坐在河边，吃起馒头来。大英掰着一小块馒头，揉碎了洒进了鸡窝里。 大英问他，“村里的口粮可都是按人头分的，你给了我你自己能吃饱么？” 吴哑巴点了点头。大英抿了抿嘴，将山上摘的野果拿了出来，招待这位好心的朋友。两人吃干了一筐子水果。大英把斧头还给他。吴哑巴却推了回来，让大英留在身边。大英一个人在外面，的确需要一个利器防身，便也没有再推却。想着吴哑巴这两天帮自己不少，大英挑着灯去河里，用斧头又劈了一条大鱼上来，送给吴哑巴当报酬。 吴哑巴开心得很，抱着鱼回去了。 大英忙活了一天累得很，眯着眼睛在火堆旁边睡着了。地上凉，虽然垫着几层芭蕉叶，大英还是蜷成了一团。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是吴哑巴把大英推醒的。丝丝香气爬进大英的鼻子，是鱼汤！大英咽了口口水，饿了！ 吴哑巴果真端着一碗香喷喷白花花的鱼汤，送来给大英，里面乘着大半碗的鱼肉。原主的情绪忽地冒了出来，从小到大，都被李丰收克扣得一顿饱饭都吃不到，就算哪天偶尔吃到好吃的，还不得先被好吃的二英给抢了。眼下看到吴哑巴送上来的满满的一碗鱼肉和鱼汤，原主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华将军还不大适应这副身体流泪的状况，抹着眼泪，“我这是怎么了？” 吴哑巴把鱼汤又往大英面前送了一送。大英这才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这鲜美，这香甜，大英看着吴哑巴，眼泪巴巴地道，“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汤！” 华将军内心是卧槽的，原主虽然三观不咋地，身世还真挺可怜的，咋就忍不住眼泪呢？ ** 第二天大英醒来，正准备去山里再逛逛，今天要做弓箭和陷阱，这样能更方便打猎。 刚要上山，大英看见远处的村民就集成了一团，都往村口走，听他们喊着，“哎，当兵的那个陈爱军回来了！” 村里郑重举行了对陈爱军的迎接仪式，这都是简宁安排的。毕竟是村儿里唯一一个选进部队的，现在回来，村民们都像看熊猫似的，盯着陈爱军看。 陈爱军从军多年，练得一身肌肉修长，皮肤黝黑健康，笑起来那个阳光，那个帅气。 大英也跟着来凑凑热闹。大英看着这陈爱军的样貌行头，这陈爱军长得还真挺不错，不愧是男主啊！ 国师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大英身边，从灰袍里伸出手来，指了指陈爱军的方向，“华将军，你看到了吗？” 大英被他吓了一跳，“国师大人，下次你出现，能不能先说一声！” “不能。” 大英：…… 国师大人指着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黝黑黝黑的陈爱军，哪里还有别的东西，大英看着国师大人疑惑得很，“什么也没看到呀？” “男主的主角光环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到？”国师大人说完便消失了没影儿。 男主光环？黑的么？ 陈爱军一路笑着走进村口，简宁捧着花圈跑了过去，戴到了陈爱军脖子上。陈爱军笑得灿烂，连连对简宁说谢谢。 简宁那羞红的一张脸哟，跟大年初一挂在村口的红布似的。 大英也就看看热闹，正转身要去山里干活。却被陈爱军一声大喊叫住了，“李大英！” 村民们本来吵闹的欢迎声戛然而止。大英得罪了自己亲爹，现在在村里可正是被村民们冷落的时候。不少人也知道，这陈爱军当年可是和大英定过娃娃亲的。可大概都没想到，这大红人在人群中谁也没看到，竟然看到了这丫头。 大英可感受不到村民们的冷眼，回头过来对陈爱军，“嗯？啥子事儿？” 陈爱军奔腾着跑了过来，跟大英刻意保持着距离，咧着嘴笑着，“好多年不见，你都是大姑娘了！” “嗯，那可不是么？”大英使劲儿在原主的记忆里调着这陈爱军的资料，“你咋的还能长高了？黑了。啧啧啧，部队里可不好混吧？” 陈爱军可没理会大英的问话，此时他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差点就扑了过来，“我回来了大英！” 大英：“嗯哼？然后呢？！” “我回来了大英，我想着过两天和李叔叔提亲，我们就结婚！” 卧槽要不要这么快，大英：“你说个啥子？” 一旁简宁看得心痒痒，这帅气的兵哥哥，全村里独一无二的兵哥哥，咋就看上了个连自己亲弟弟都害，自己老子都敢打的悍妇？简宁可不允许这事儿发生，心里盘算着，得找个时候告诉陈爱军李大英这两天干的事儿！ 24.024（一更） 陈家爹和陈家娘年纪老迈，这时候才被乡亲扶着赶了过来。陈家娘看到自家宝贝儿子, 正和这臭名声的李大花求婚, 可不能让儿子吃了亏，甩开乡亲的手, 就过来拉着陈爱军，“儿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这婚事我们再商量，你一走三年，好多人和事儿都变了！”陈家娘说着狠狠看大英了一眼。 陈家娘这话, 分明就是针对大英的, 陈爱军可听出来了，看了一眼大英，才对自己娘道，“娘，我和大英不是你们给定的娃娃亲？而且我们从小玩儿到大, 我去当兵之前, 答应过回来就娶她。” 陈家爹一辈子脾气憨厚, 可也耐不住了, 跟上来道, “你这刚回来，咱先不说这些。家里煮了饭菜了, 咱赶紧回家吃顿饭！” 大英对陈家道, “别都防着我巴上你们家了, 老娘对结婚这事儿没兴趣。”大英说着指了指远处的简宁，对陈大军道，“那儿，那姑娘挺想和你结的，赶紧的别冷落人家了！” 简宁本来就正盯着这边，深怕大英真一口答应了陈爱军的求婚。忽然见陈爱军回头一看自己，简宁捂着烫红的脸就跑开了。 趁着陈爱军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大英就从人群里溜达了出来。一整天的口粮还没着落呢，听他们一家子废了这么久的话。 陈爱军再一回过头，便见到大英的身影已经走到了桥上，一身黑色的粗麻布衣服，背着竹筐，大步流星地往大山里走去。 ** 今天进山，大英寻了颗杉树，砍了一条粗壮的枝干下来，半天的功夫，劈成了弓秉的形状，扔进了竹筐。在山里又找到一些野生的土豆，大英连根拔了一些，放进竹筐，打算在河边开块菜地，也能种出自己的口粮。然后去树林挖了个陷阱，指不定夜里能有什么小动物掉进去。 下午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落了一场雨。大英赶回来自己的小窝，已经全被淋湿了。下着大雨没地方去，大英背着竹筐，抱着山鸡笼子，往吴哑巴屋子里跑。 吴哑巴不在家，估计下地干活去了还没赶回来。大英躲在屋檐下坐了下来。 山鸡突然在笼子里叫唤，大英打开笼子一看，竟然多了一颗青色的山鸡蛋！大英开心得紧，拍了拍山鸡的头，“不杀你还真有点儿用处！” 吴哑巴这时候才赶了回来，见大英坐在自家屋檐下，笑着跑了过来，指了指天上正落着的雨，推开了自己的堂屋门，把大英领了进去。 大英刚把山鸡笼子放下，吴哑巴就给大英找来了自己的干衣服。大英进里屋换好了出来，吴哑巴却不见了人影子。厨房里飘出来白米的香气，大英跟了过来，看见吴哑巴煮了一小锅香喷喷的米饭，还有昨天剩下的半条鱼，撒一把辣椒给炒了，真是诱人。 大英则趁着吴哑巴做饭，逛了逛吴哑巴的屋子和院子。堂屋旁边空着另一边空着的小屋，大英想着自己那个小窝，实在不牢靠，准备好了，一会子跟吴哑巴商量商量，用“租房子”的方式和吴哑巴谈谈。 饭菜上了桌，吴哑巴笑着招呼大英来吃饭。 大英坐来桌子前面，指了指吴哑巴空着的那间屋子，“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吴哑巴抬起头来，看着大英点了点头。 “反正你那间屋子空着，我想着借来住住。不过你放心，我不白住，也不会摊你的口粮。我会打猎。”大英说着指了指门边上自己的竹筐里的快成型的杉木，“弓都快做好了，就差一条牛筋了。我以后打猎得来的，都分你一半，当作住你屋子的报酬！” 吴哑巴自从八岁死了娘，家里就没别人了，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前两日在河边看到大英住的小窝，正觉得可怜，要不是不能开口说话，还有害怕村里人的闲人闲语，早就把她给拉过来了。这下大英先开了口，还能打猎给自己住屋子的报酬，吴哑巴连连点头答应。 大英正式搬了过来吴哑巴家里，这不就被河边上其他人家看到了，村里人说话可不好听，都说大英这没名没分给吴哑巴做了姘头了。 陈家阿婆还特地跑去李家，给李丰收和王春花吹耳朵风，“哎哟，李家爹李家妈，你们别说，那吴哑巴，除了不会说话，那感情体力好得不得了，下地干起活来可是把好手，年年村里都数他交粮交得多。就着大英现在这名声，能找到这样的汉子，真是不错了。可惜了，就是也没个名分，只能做个姘头！” 陈家阿婆这话说得，王春花都脸红了，捂着着怀里小哇的耳朵，“当着小哇的面，陈家阿婆你别说这些！” 李丰收一听到姘头这两个字，火气就冒了三丈，要不是想起上回大英那不知道哪里来的身手，李丰收这会儿肯定得提着斧头去吴哑巴家，砍了那不要脸的臭丫头。可李丰收想着自己真不是大英的对手，这会儿，只好把脾气撒在了陈家阿婆身上，“她李大英早和我李家没关系了，陈阿婆你以后少来我李家嚼舌根，老子不想听。” 陈阿婆见李丰收生了气，连忙收了嘴。端起刚才王春花拿来招呼她的白糖水，一口气儿喝了个底朝天，这才站起身来灰溜溜地走出了李家门。 边出来门口，边回头骂骂咧咧，“养了个这么不要脸的臭丫头，还有什么好神气的？” 简宁听说了大英搬进吴哑巴家的消息，可乐开了花，这下陈爱军总不能喜欢给人当了姘头的李大英了。前阵子简宁去了趟城里开会，买了两罐子糖果，本来是想留着自己吃的。晚上陈爱军肯定在陈家，简宁这便抱着糖果，跑来了陈家找他。 陈家阿爹和陈家阿妈见着简大千金跑了过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简家可是村里的大户，简家阿爸是村里唯一能和城里人做生意的人，简家有钱，村里都知道。如果陈爱军真能和简宁走到一起去，陈家脸上得多大的光啊！ 简宁客客气气给二老问好，陈爱军却还在屋子后面，帮陈家妈劈明天的柴火。 简宁抱着糖果罐子，绕到后院见到了陈爱军，递过去糖果罐子给他，“这个，给你的！” 陈爱军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趁着微弱的煤油灯，看着眼前的可爱的妹子，还有她手里递过来的糖果，“简大小姐怎么来了？”陈爱军还记得简家的姑娘，从小就白嫩白嫩的，被人宠得到蜜罐子里去了。自己去参军的时候，简宁刚好去上大学。姑娘挺好看，可简家那高高在上的，陈家条件比不上，村里人老实，陈爱军当时也不敢高攀他们简家，只和大英走得近。 简宁早就准备好了来找他的说辞，“我是替村长来找你的。村儿里就你一个当兵回来的，村长想让你也去办公室帮忙，带动村子的生产建设！” 陈爱军回村，本来也想着有一番作为，这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行，明天一早我就去办公室找村长聊聊。” 简宁可没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对了，我听说李大英她和吴哑巴好上了，两人可都住到一起去了，连个婚礼也没有，真是不大好。” “什么？！”陈爱军一回家，就在陈家帮爹妈干活，从简宁口里听到这消息，当下就震惊了，忙丢下手里的斧头，“我要去找她。” 简宁忙拉住他，“爱军，你走了这么多年，李大英她可变了！前阵子，我亲眼见到她把自己亲亲的幺弟推下了河水，要不是我去得及时，把小哇捞了上来，现在她可都成杀人犯了！还有，你没回来的时候，她连自己亲爹都打，我姨父这不刚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陈爱军替大英辩解道，“为了她那幺弟，她爹妈把她和二英的口粮都克扣了，也不能怪她。”陈爱军说着，甩开了简宁的手，便要去吴哑巴那里找大英问问清楚。 简宁故意大喊着，“你真要去找她李大英啊！”这可把陈家爹妈都给惊动了。 陈家妈堵在门口，哭着喊着，“儿啊，你可别去啊，那李大英名声都臭成啥样了，你可别再中了她的迷魂阵了。” 陈家爹也劝着陈爱军，“是啊，就算以前再要好，现在也是他吴哑巴的女人了，跟你有哪门子关系哟？” “我得去问问清楚她呀！”陈爱军执拗着要出门。陈家妈这急的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就瘫软在了地上，晕死过去了。 陈爱军看阿娘晕倒，只好照顾着，去村里找了医生来给娘看病。要去找大英的事情，就只能以后再说了。 简宁心里落了定，不管他陈爱军还是不是想着李大英，可陈家爹娘，肯定是不会让李大英进门。 25.025(二更，玄学) 第二天起早，大英就把弓的模子都打好了, 可牛筋并不好找。在这个年代, 各家的牛都当宝贝似的，老得走不动了的才会杀了分牛肉。 大英索性去找了几根麻绳, 重新拧在一起，当了弓弦。好在杉木的弹力好，弓勉强能用起来。 大英拿起斧头和箩筐，背着新做好的弓，就进了山。路过竹林的时候，砍了几根毛竹, 削成竹箭扔进了竹筐里。刚下完雨, 山里空气清新，竹笋也冒了出来，大英掰了几个，今晚可以加菜。 边往山上走，大英便注意听着旁边的动静, 今天上山是来打猎的, 下山的时候, 可不能空着手回去。经过自己昨天挖的陷阱的时候, 大英突然觉得不对, 陷阱里传来小兽的呼吸声，大英突然兴奋起来, 看来今天真要有收成了！ 陷阱挖得很深,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 里面还积了些水。大英悄咪咪凑过去看的时候，那可不是一头小兽，而是一头肥壮的野猪！大英心里想，野猪力道大，不好对付。 野猪耳朵灵，也听到了动静，抬眼一看就看到了大英。野猪踉跄着爬了起来，看来是掉进陷阱的时候摔伤了。 大英架好弓箭对准了陷阱里的野猪。野猪见势不妙正要逃，可这陷阱挖得深，根本挑不出来。大英一箭射中了他心脏的位置。 野猪倒在里面还在嘶喊，声音越来越小。大英走到一旁，等野猪的血流干，才去把他从坑里扛了出来。 野猪可真沉，大英砍了几根树干，做了个小架子，才把它从山上拖了下来。 吴哑巴干活刚回来，看到远处拖着野猪的大英，忙过来帮忙。大英对他一笑，“今天有大收获了！”吴哑巴也欢喜得紧，对大英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 两人把野猪拖进院子，河边不少人家可看到了。大家都传吴哑巴家里今天有野猪肉吃咯。 吴哑巴刚和大英把野猪皮扒下来，几个脸皮厚的村民就带着自家的碗过来，想要口肉吃。 隔壁的张富贵，站在吴哑巴家门口，对正忙活着的吴哑巴道，“这大热天的，肉吃不完，可不得坏咯，都分给点儿邻里吧。” 赵家阿叔也道，“是啊，叔知道，哑巴你可不是吃独食的，我家小娃娃多，营养跟不上，我拿些木柴来跟你换，你可别嫌不值钱！” 吴哑巴心善，砍了一块猪腿肉，就要送去给赵家阿叔。 大英却精灵得很，这一块猪腿肉送出去，吴哑巴的家门槛怕是都得给村民踩破咯。大英忙拦住了吴哑巴，“没有没有，都走吧。这野猪肉要留着做熏肉的，坏不了。不劳你们费心了！” 张富贵听到这话，也不好再开口，在门口吐了口口水沫子，转身就走了，“这吃独食的玩意儿！” 赵阿叔也不好意思再拉着脸，端着碗跟着回去了。 吴哑巴对大英指了指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英知道他想说啥，“我知道，大家都是邻里不容易。你要真给了他们俩，村里的人可不都听着消息就来了？这头野猪也不够咱一村的人分。你要真想救济几个，一会儿子你悄悄送过去！” 吴哑巴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两人合作动作快，天黑之前就把野猪肉切好了。 这新鲜的野猪肉，还热乎着。吴哑巴包了两大块，暗地里送去给了赵家阿叔。他家一家六口，四个娃娃好久都没吃上肉了，这年头的确都不容易。 大英则在家里，把今天早晨山里摘的竹笋切好了，合着猪肉下锅一炒。煮好一小锅白米饭。等吴哑巴回来的时候，刚好能吃上了。这野猪肉韧劲儿大，可却鲜得很。两人刚吃饱，门口就有人敲门。 大英一看，是二英跑了过来，手里捧着碗，“姐，听说你们打了头野猪了，分我一块吧。家里好久没吃上肉了，我饿！” 大英插着手，一眼就看出来猫腻，“是王春花她让你来的不是？我说二英，你还没长脑子呢？这猪肉真要了回去，能是给你吃的？还不是给他小哇吃的？” 二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闻见刚才屋里的肉味，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姐，我真的饿！” 大英拉着她进了厨房，用刚才剩下的竹笋，炒了一碗野猪肉递到二英面前，“给你的，吃吧。” 二英眼泪儿都要流出来了，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大一碗肉。李家的肉，都喂到了小哇肚子里了。二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大英看着她的样子，倒了碗水给她，“你慢点儿吃！还有，回去你就告诉王春花，说猪肉我不给，村里别人我都没给，李家跟我没啥关系，所以也不给！以后你要真饿，就来我这儿吃饭，姐我保你能吃饱。” 二英塞得满满一嘴的猪肉，看着大英连连点头，“嗯嗯！” “还有，别让他们知道你来我这儿吃饭了，不然你可得挨板子咯。” 二英扒着猪肉，头也没抬，继续点着头。 吃得饱饱二英，捧着空碗回来李家，给王春花学了大英说的话，“姐她不肯给我猪肉，她说，她跟李家没啥关系了，让我们别再指望她了。” 王春花刚刚就在哄着小哇，一会子就有野猪肉吃了。小哇这下子听明白了二英没要到肉，哇得一下哭了出来，直往王春花怀里钻，“娘，肉肉呢？我要吃肉肉。” 二英看着小哇哭的，心里那个爽快。脸上却一副苦瓜相，把碗放到桌上，假装喊着，“娘，我也饿！” 王春花忙着哄着小哇，哪儿有闲工夫理会二英，“你饿，你就知道饿！你真有本事跟你姐一样，去山上打头野猪回来啊！光知道喊饿有什么用？” 二英装着委屈，“我…我没我姐厉害。” 王春花瞟了一眼二英，把二英赶出了堂屋。二英不知道多欢喜，躺回了炕上，摸着自己吃得饱饱的肚皮，想起刚才小哇那吃不到肉的委屈样子，心里就痛快。这么些年，从来都是大英和二英看着小哇吃肉流口水，这回总算让给他也试试，看着别人吃肉自己吃不着的憋屈！ ** 其实张富贵说得没错，天气热，这一整头的野猪肉，大英和吴哑巴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大英说要做熏肉可也做不了那么多。而且野猪肉本来肉质就硬，做了熏肉就更难咬动了，还白白浪费了这股子鲜味儿。 第二天一早，大英就把一半的猪肉放进了竹筐，打算去镇子上卖掉，野猪肉好歹是野味，城里的人一般吃不上。能卖掉的话，说不定能捞一笔回来。 镇子上的早集还是很热闹的，大英看了真是大开眼界，有卖泥鳅的，卖山鸡的，卖野蘑菇的，还有卖野人参，野何首乌的。原来山里的东西，在这儿都是宝贝！ 这年代，城里的猪肉都是按人头分到家的，而且跟口粮一样，分量根本不够吃。好些人家里，一个月只能开两顿昏。大英这一大筐子的野猪肉，很快就招来了买家，大英也不大清楚物价，问了问旁边卖山鸡的价钱，一整只鸡也才卖一块钱。大英琢磨着自己这么大一筐子的肉，要赶紧卖完不然都得坏了。喊价才五毛钱一斤。 城里的饲养猪肉，分到家里，也要七毛钱一斤。想要调剂一下家里饮食的人，也都一大早地来了集市，大英这儿的野猪肉着实便宜又新鲜。不过一会儿，一整筐子的野猪肉，就被一抢而空。收到手里整整25块钱。 大英起身，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找找自己要的东西。牛筋可不便宜，花掉了大英整整五块。大英看了看一旁的山鸡，半天也没卖出去。看着山鸡通红的鸡冠，该是只发情的公鸡。大英掏了钱，把它买了下来。想着回去给自己家那只配一对儿。 回到家里，吴哑巴还在地里干活。大英把两只山鸡放到一起，一开始他俩还互相看不顺眼，大半晌才各自安静了起来。大英则在院子里支起了火架子，把剩下的野猪肉，都上架子熏了，免得坏掉了。 大英掏出还剩下的十九块钱，把十块钱偷偷塞到了吴哑巴枕头底下，算是给他一半当房租了。 给弓换上了牛筋，大英在院子里练了几把，一只竹箭飞出去，就把院子外树上的青枇杷射下来一个，看来功夫没荒废。 吴哑巴干活回来，正看到大英射箭的姿势，那个帅气，吴哑巴当场看傻了眼。枇杷一落地，吴哑巴连连鼓掌。大英一笑，摸着自己的弓，“厉害吧，明天我带着它上山，准能有好收获。” 吴哑巴连连点头，拉着大英往院子外面跑。大英还有点儿没明白，“干啥呀？” 吴哑巴停在河边一块挖好的小泥坑前，给大英做了个水流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河里。 大英观察了一阵子，顿时明白了过来。吴哑巴这是从河里引了一道水源过来，顺着河水的方向，又挖了一条小通路能让水流回河里。放水的口子上，吴哑巴做好了一道渔网。这样鱼就能自然从河水溜进来水潭里，但却又游不出去了。 他这是要开潭养鱼的意思！看不出来吴哑巴还挺聪明的，能想出这样好的养鱼的法子。这样不稍大英拿斧头劈，也能每天来水潭里找鱼吃了。 眼看着两人的小日子，就要过得舒爽红火了，村里的人可看红了眼。这天晚上，大英放在院子里连夜熏着的野猪肉，便被人顺走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大英把火架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竟然一块野猪肉也不剩！ 大英当下就来了火气，“赶在我李大英头上动土？胆子不小！” 26.026（一更） 吴哑巴一向厚道，吃了亏也不着急, 拉了拉大英的袖子, 用手往自己胸前按了按，让大英消消气。 大英明白他的意思, 故意冲着院子外面喊，“得让我知道是谁偷的，老娘切了他的狗腿当猪肉吃！” 吴哑巴倒是冷静，指了指村口的方向。大英知道他要去找村长，吴哑巴好歹也是村里有名有户的，家里这么大件东西被偷了, 还不得找村长来主持公道？ 大英让吴哑巴先去, 自己则在院子里，寻着些蛛丝马迹。火架子还烧着，一旁火堆灰里，印着几个脚印，脚印的模子, 一大一小, 看来这偷子不止一个。 大英拿了块白布, 又在火堆里捡了块炭, 把两个脚印模子都拓了下来。脚印是从院子门口进来的, 又从院子门口出了去。吴哑巴一向一穷二白，院子门就那么一半人高, 真想要来偷的随手一掰就能把院门给打开。那两人搬着几十斤重的野猪肉, 应该是抬着出去的, 脚步比进来的时候，重了许多。大英寻着两人的脚印，一路追到了小路上。脚印便不见了，换成了两道车辙子印。 哼，还真是存心来偷的，连车都准备好了！ 顺着车辙子的印子，大英一路跟着，走到几户人家前面的时候，车辙子突然消失了。有人用扫帚扫过了地，故意把车辙子印字给抹掉了。可偷子就在这几家人里面没跑了。 大英又在几家人门口都看了看，琢磨着些细节。才去了村办公室和吴哑巴会和。 来的时候，村长正举着水烟杆儿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吴哑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巴巴的看着。这屋子里另外两人，简宁和陈爱军，正给一筹莫展的村长出着主意。 简宁：“村长，那么多的野猪肉谁能搬得动啊？我可不是听说，昨天大英去集市上都给卖了吗？还挣了不少钱回来呢！” 吴哑巴有口说不出来，摇着手对着简宁。大英推开门就帮他道明了，“哑巴是说，大英我昨个儿就卖了一半的野猪肉，再多了，我也抗不过去到镇子集市上。剩下那一半野猪肉，就是放在吴家院子里连夜熏着，还被人给偷了！” 大英一来，陈爱军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英，你来了啊？！” 大英也没看陈爱军一眼，又对村长道，“我可是找到些证据了，就看村长叫不叫得齐伙人了！” “什么意思？”村长孙长青敲了敲水枪里的烟灰，抬眼看着大英。 “我刚刚仔细看了我家门口，那些偷儿走得急，脚印都没扫干净。从脚印来看，偷儿有两个。一个脚大，一个脚小。我家的野猪肉，是被他俩抬着出去的，后来又用小车运回了自家院子。” “看来大英有些线索了？”村长听得仔细，大英这一套寻踪的方法，可是自己在城里刑侦队的时候常用的，“那车辙子后来去哪儿了？” “就在村北，张富贵家、陈家阿婆，还有赵阿叔。” 村长年轻的时候，可是在城里的刑侦队干过的。听到大英这分析，顿时兴奋了起来，让简宁和陈爱军，去把这三家子的人都给找来了。一会儿子功夫，村办公室里来了十几个人，村长则亲自一个一个审问。 这张富贵和赵阿叔，当天可都是来吴家摸过底儿的，看着那头野猪被膛了，猪肉几斤几两他们最清楚。 简宁就着大英的那两张脚印图，就给村长说，“这肯定是赵阿叔，赵家四个娃，两个是男丁，大的那个已经十五了。看起来和这一大一小的鞋印最能合得上。” 陈爱军则看了看赵阿叔，那副唯唯诺诺模样，的确有些可疑。而一旁的张富贵，家里两个女儿，还真不一定能帮他搬得动那野猪肉。陈家阿婆家里就她一个人，是最没有嫌疑的一个。 村长却让陈爱军，拿着那副脚印图，把合得上的人给挑了出来。赵阿叔和赵家大娃果然被挑了出来，可张富贵和大闺女也没落下。其他人都被这脚印给筛了出去。大英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众人，村长正要好好审审这剩下的两家人。大英便开口了，“陈家阿婆，你今天这鞋子怕不是小了吧？走起路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没…没有啊！”陈家阿婆心里有鬼，说话也不畅快。 大英就是看着她走路的样子和平常不一样，一把过去抓着她的鞋子给拖了下来，果真真的鞋比脚还小了一码。 村长问道，“陈家阿婆，那就你先说吧，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了？” “在家睡觉呢！”陈家阿婆想都没想。 大英却绕着她转了三圈儿，“陈阿婆，你这去偷完我家的野猪肉，衣服都不换一下？换鞋子有个什么用？” 大家这才看到，陈家阿婆的手肘上蹭得黑黑的，陈爱军凑过去闻了闻，“还有一股子野猪肉的熏香味儿。”这个小脚印子准没跑就是她了。陈阿婆还嘴硬，“我这是今儿早上做饭的时候蹭的，跟野猪肉可没啥子关系！” “这都是证物，陈家阿婆，衣服脱下来留在办公室吧！”孙长青公道。 “我家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偷野猪肉也出不了几顿。再说了，就我一个也搬不动那么多的野猪肉啊！” 大英道，“那么多的野猪肉，陈阿婆你家里可放得下么？让我们去搜搜就知道了！” 陈阿婆顿时慌了脚，“我家…我家什么也没有啊！” 村长二话不说，对陈爱军道，“爱军，你和简宁赶紧去她家看看，厨房地窖里，有没有放过熏野猪肉的痕迹？” 陈阿婆一听村长说要搜，心里更慌了，地窖里可是还放着那二十几斤的野猪肉呢，别说要下去看，就连站在厨房里，也能闻到那股子香味儿。陈家阿婆顿时腿都软了，跪在地上认了罪，给村长磕着头，“村长，我认错我知道错了，那一半的野猪肉，现在在地窖里呢。我这就还给吴哑巴家！” 村长继续问道，“一半野猪肉？那另一半呢？” 陈家阿婆知道说漏了嘴，下意识地往张富贵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蛛丝马迹，被大英和村长同时看在眼里，她一个人的确搬不动那些野猪肉，看来这合谋就是张富贵了。陈阿婆接着道，“没…没有啊！” 村长假作生气，用烟杆子狠狠一敲桌子，“哼！陈阿婆，这偷窃可是要进局子的。你这不供出来另一个共犯，可就算一个人担了这罪名了！” 陈阿婆一脸的惊讶，指着一旁的张富贵，“是…是他。” 张富贵连连弓着腰给村长作揖，“村…村长，这可都是陈阿婆的主意，我不过是帮她偷了，然后一起分的脏…” 村长一笑，“行啊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偷同村人的东西？！” 简宁抓住了好时机，“还是村长火眼晶晶，一眼就把犯人给找出来了！” 大英拉着吴哑巴，就来给村长道谢，“现在犯人都找出来了，村长一会子，能不能让人帮我们把野猪肉送回来。那野猪肉是我和哑巴辛辛苦苦打回来的个人劳动财产。村长肯定能主持公道。” 村长答应了下来，又对大英道，“大英啊，你这刑侦能力挺不错的。以后村里如果有什么案子，还得多让你帮帮忙啊！” 陈爱军也过来称赞，“还真是，多亏了你机灵去探了脚印，不然我们哪儿能这么快找来这两个小偷？！” 简宁可不服气，大英这么一闹腾，可不抢了她身上的主角光环了么，不就是画了两个脚印，有什么好厉害的？！ 村长对其余一干人都挥了挥手，让他们散了，张富贵那一家子，还不知道张富贵藏了二十多斤野猪肉的事情，听到一家之主要被抓进局子，张家妈哇啦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打着自己的汉子，“要你去偷什么哟？我们一家吃少点儿，也不能害人啊！你这丢脸的事儿做出来，让我们两个闺女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哟？” 张富贵也泪汪汪看着自己那清秀的俩闺女，“是爹一时犯傻了，听了陈婆子的话。爹对不起你们哟！” 陈婆子可不背这个锅，“你不是也眼红那几十斤的猪肉么？大英上集市去卖猪肉，可卖了不少钱，你说要去给闺女换两身好衣服来着！怎么现在全怪我了？！”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陈爱军和简宁忙着维持办公室里的秩序。大英则趁机，拉着吴哑巴出来了办公室要回家。 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吴哑巴就停下了叫不来，用手比了个狗头的形状。 相处了几天，大英也渐渐能跟吴哑巴用肢体语言沟通，“你是想去找条恶狗来，养在家里防贼？” 吴哑巴连连点头，又比划着给炒菜的动作给大英看，让大英先回去做饭，等他回。 两人分头行事。 家里，大英刚把饭菜做好上了桌子。吴哑巴还没回来，这边陈爱军却扛着一□□布袋子，笑着对大英道，“诶，村长让我们去把陈阿婆地窖里的野猪肉给找出来了，还给你们！” “谢谢！”大英将陈爱军领进了吴家，陈爱军则帮大英把野猪扛进了厨房，放到了地板上，才出来。 时候正是大中午的，大英见陈爱军一头的大汗，舀了一碗水给他解解凉。 陈爱军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碗水，见机问出了自己两天前就想来问的，“大英，你…真和吴哑巴好上了？” 27.027（二更） 大英看了看他那一脸只想娶媳妇儿的模样，“好不好上也不关你的事儿啊！” 陈爱军傻呵呵地笑着, “大英, 我当兵是去了几年，可我这几年日日里都想着回来就能和你成亲的。” “我上回都说了, 咱俩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儿，你就当扮家家酒了行不？” 家家酒这说法，陈爱军不能接受，两人当时明明就好得不要不要的，怎么回来以后，大英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陈爱军只好把原因都归结在了吴哑巴身上, “当作扮家家酒？所以大英你真是为了和吴哑巴好？” “好啥呀好，我就为了日子能过得好。”大英说着，便要回堂屋子准备吃饭的碗筷。 陈爱军却拦住了大英，“大英，如果只是为了日子好, 等我们结婚了, 我保正让你过得好！” “说啥结婚呢？”大英不乐意, 就他陈家爹娘那性子, 一个怕吃亏, 一个怕老婆，大英真要嫁过去了, 能过得好才怪了？“老娘不急着嫁人！” 陈爱军却从大英的话里, 挖出了些别的信息, “你是说，你和吴哑巴也还没好成呢？” 大英正视着陈爱军，“陈爱军同志，我们俩可能有过一些误会，你虽然说过当兵回来以后就娶我，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人是会变的。我现在，一丁点儿想跟你结婚的想法都没有。所以我跟别人好不好上了，也和你没啥子关系。我还有活要忙呢，你该回回吧，啊！” 陈爱军正还要有话说，吴哑巴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了条恶狗回来。看到陈爱军在自己家门口纠缠大英，故意放开了牵恶狗的绳子。 恶狗朝着陈爱军扑了过去，不得不说，男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跟恶狗过了两招，便将恶狗的绳子重新抓了回来。 吴哑巴则趁着这个功夫，把大英拉回了堂屋，又一把把大门关上了。 陈爱军制服了恶狗，却听得身后哐当一声，吴哑把家里关了门。陈爱军也没办法，把狗绳子绑在吴家门口，才走出了吴家。 大英和吴哑巴一笑，两人便在桌子上坐下，吃了饭起来。 吃完饭，吴哑巴才重新把门打开，把狗牵进了屋子，把刚刚的剩饭拌了肉汤，给它先吃了顿好的，让他知道换了新主子了。吴哑巴才走回房里，打算睡个午觉，等太阳不那么晒了，再下地干农活。刚往床上躺，便看见枕头下面露出了一个小角。拿出来竟然是一张十块钱的票子。那时候的十块钱，可是一个人两个月的口粮钱。吴哑巴记起来昨天大英去集市卖了野猪肉，应该就是她塞在自己床头下的。 吴哑巴知道，大英不喜欢靠别人，即便住在吴家屋子里，分分账也算得清楚，吴哑巴明白要是不收这钱，才是不给她面子。吴哑巴把钱收了起来，放进了自己衣柜里的装着锁的小抽屉。 ** 大英有了新弓，下午的时候去山里射了只大鸟。这头看着时间不早，刚要下山，一只兔子晃入了大英的眼帘。大英急忙拉弓对准了兔子，看着它一路疾跑，大英的箭跟着它飞了出去，一击即中。兔子倒了下去。大英连忙过去，把死兔子捡了起来。却正看见一旁的草丛后面，黑漆漆的一片。 大英拨开草丛，发现了一个山洞。大英拿出火柴，就着地上的枯叶和枝干，做了一个火把，点着火把便往山洞里走。 山洞大得很，火光一眼找不到头。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大英脚下却忽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拿火把凑近了一看，竟然是一副动物的白骨。大英举着火把，观察了这堆骨头一阵子，应该是头成年的野狼。沿着骨头堆看过去，地板上堆着几个大箱子。大英有些欣喜，莫不是找到了宝藏了？ 大英走了过去，可那箱子是铁皮做的，分明是现代文明的产物。铁皮上面是还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一种大英看不懂的文字。依着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大英隐隐约约判断了出来，这是日文！大英挥起火把，看了看铁皮箱子四周围，竟然是一大片一模一样的大箱子。 铁皮箱子上都有一把大锁，大英挥起斧头，一把砍了过去，劈下锁掀开了箱子，一股子灰尘飘了起来，大英忙捂着鼻子等灰尘散开了，才继续用火把看着里面。箱子里面竟然是一把把的刺刀！ 大英虽然没亲眼见过枪*支，可顿时也明白了过来，这该是打仗用的重型武器。大英又掀开了另一个箱子，里面果然，还有手榴弹之类的东西。可这些枪支怎么会在这儿的？而且看这灰尘，应该是放了很多年了！ 不管怎样，这可是件大事儿，应该让村长来处理才对。大英从箱子里拿了个手榴弹出来，打算回去找村长，给村长看看，让村长派人来调查。 从山洞里出来，太阳已经落了山，大英继续点着火把往山下走。走到山口的时候，却看到另一把火把也正在山口晃悠。 走近了，大英才看到，是吴哑巴。 吴哑巴捂着自己心口，脸上一面惆怅，又指了指刚落下去的太阳的方向。大英知道他是想说自己回来得太晚了，他担心了才来山口找自己。大英戳了戳他坚实的手臂，“今儿收获不错，咱回吧！” 回到家，两人将大鸟切了一半，炖了下锅。二英不知什么时候蹭了过来，扒拉着吴哑巴家的厨房门口，对大英道，“姐，娘她给我的米粥都没有米。我饿！” 大英看了一眼二英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指了指堂屋，“去堂屋等着吧，一会子就有得吃了！” 大英给吴哑巴说，“我明天去开片菜地，从山上搬些野土豆回来种，不然你这一人份的口粮都不够了！” 吴哑巴摇了摇头，指了指锅里的鸟肉，又指了指院子外面鱼潭的方向。大英知道他的意思，约莫是说，有这么多肉吃，够了。可一个念头却莫名就起来了，大英问他，“哑巴，你要是能说话该有多好？” 吴哑巴则对大英笑了笑，端着炖好的鸟肉，送出去堂屋了。 ** 第二日一早，大英就来办公室找村长了。简宁刚从村长办公室里出来，见着大英要进去，忙堵了大英的路，“你来做什么？” “有事儿找村长啊！” “村长说了，有什么事儿，找我就行。我要是能解决就我帮你解决了，解决不了，你再去找他。”简宁这些日子，帮村长做了不少事儿，这个规矩后来也不成文就这么定了。 大英却觉得，这军*火的事情她一个枪杆子都扛不动的小丫头能帮上什么？“这事儿，你可解决不了！”大英可不是唬她，绕开她就要往村长办公室走。 简宁又堵了大英的路，“你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你先跟我说说！” 华将军心里在吐槽，这弱鸡女主哪来的勇气拦自己的路？“跟你客气你还来劲儿了？怎么长得白嫩老娘就不敢动手了？你去问问李丰收，老娘打他那巴掌疼不疼！” 简宁义正言辞，“你少吓唬我，反正今天你就是要先和我说，才能去村长的办公室！” “啥子？”大英撸了撸袖子，逼着简宁走了过去。 大英个头和简宁差不多，可常年下地干农活，身板子可比她硬朗多了。简宁这会子才知道害怕，往后退着，声音比刚才小了五十分呗，“就是…要见村长，得先和我说说！” “起开！”大英一声低沉的声音，吓得她简宁又后退了几步。村长办公室的门口就在大英左边。大英起手敲了敲门。 “请进！”村长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大英对着简宁，指了指里面小声道，“听到了没？村长让我进去！” 简宁威严扫地，可也不敢再招惹大英。 大英给了她一个，爱干啥干啥去的眼神，这才推门进去。 “村长。”大英把房门一关，简宁就在门外气得难受，从小到大，可没人敢这么对自己。 村长见来人是大英，忙从办公桌前起了身，“哟，是大英啊！” “嗯！” 村长笑着，“你们家那剩下的二十斤野猪肉啊，我刚让人去张家取，今天就给你们送过去！啊！” “谢谢村长。”大英在口袋里摸着那个手榴弹，“其实我今天来，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让村长定夺！” “哦？”村长在一旁的木头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什么事儿，来坐下说！” 大英走了过去，坐在村长对面，“我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发现了个大山洞，里面有些东西，想让村长派人去看看。” “哦？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村长和善笑着，打开自己的玻璃杯，咕噜喝了一口冷茶。 大英这才从口袋里，把那个手榴弹掏了出来，放到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这只是其中一个！” 村长以前，也是在军队里呆过的，一眼便认出来这是颗手榴弹，而且还是抗战时候，日军用的那种手榴弹。村长小心翼翼拿着手榴弹过来，看了看，“这事儿，怕是得惊动市里了！” 28.028 村长当场就写了封急信给市里的领导，还吩咐了大英, 这事情, 先谁也不要告诉了。大英自然明白村长的意思，这山洞里的东西可大可小, 如果让图谋不轨的人拿走了，那肯定是会引起慌乱的。 过了三天，市里果然派人来了。一行五个人，都是公安，腰里都别着把枪。 这市里来了领导和公安，村子里也热闹了起来。一窝一窝的村民, 都来看热闹, 相互打听着市里的人是来做什么的。可村长保着密，就连简宁和陈爱军也不知道今天这安排。 大英和村长也正从办公室里出来迎接市里的人，双方一碰面，村长笑着招呼来人，“我们可把市里的领导给盼来了！” 为首的公安刘怀庆, 带着公安的圆帽, 一身笔挺的军装, 过来跟村长握手, “哎呀老孙, 好久不见了。” 村长和这公安局里的领导是老战友，两人那时候感情好, 见了面把他们带进去办公室喝了口茶, 叙了叙旧, 村长就忙跟刘怀庆说了正事儿，“那些东西还在山上，要不，我们就赶紧去看看！” 刘怀庆在局子里是个处长，做事情向来雷厉风行，这便同意村长的话，立马带人上山。 大英走在他们前面，给他们带路。一行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村里的人围得更密了，都看到大英帮市里来的领导领路。这王春花抱着小哇，正看到那不争气的闺女竟然走在市里领导的前面。 一旁的邻里拉着王春花问，“你们家大英，这是要帮市里领导做事情了啊？真是厉害了！” “李家妈，市里领导都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那天大英和李丰收断绝了父女关系，可是闹得全村都知道了的，这下不怀好心要王春花难受难受的邻里，故意讽刺道，“就是啊，大英这回可是给你们李家涨脸咯！” 王春花哪里肯认这坏丫头的行径，“哼，不就是给带个路么？神气个什么？” 大英一路带着市里的人上山，那处山洞里，果然找到了十几大箱子的日军军火。刘怀庆在部队里资历深，判断出来，这些军火是几十年前日军侵略的时候留下来的。村子历史久远，打仗的时候的确被日军占领过一段时间。市里来的五个人也搬不动这些军火。刘怀庆赶忙给市里去了个电话，叫了辆大卡车来。村长则组织了村里的劳力，把这十几箱子的军火都搬下山了，当天就运回市里的公安局去了。 这下村子里可传开了话，大英这回立下大功劳了，找到了日军遗留的武器，上交给了国家。这保不定市里是要给奖励的。 三天后，市里果然下来了人了。在村长的举荐下，市里给大英搬了块小红旗，上面写着“爱国先锋”的称号，刘怀庆还特地跟政府申请了二十斤大白米还有两桶花生油，给大英做奖励。 大英在村口当着村民们面前领了刘怀庆搬下来的奖旗，这会子村民们算是知道了，李大英可不是好得罪的人。 这头大英和吴哑巴一起，把那油和米搬回了家。吴哑巴家门口就挤着一堆的村民，送鸡蛋的送鸡蛋，送野菜的送野菜，以前保不齐得罪过大英的，都想着趁机挽回一下。大英却张罗着把来送礼的人都给挡了回去，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保不齐哪天他们开口说要帮忙，大英不得忙活死咯。唯独赵阿叔这头送来的两个棉花心的枕头，被吴哑巴留了下来。前两回吴哑巴给是给他家送了肉，那天大英还帮他解了偷猪肉的围的，大英觉着这礼才收得妥当。 刚送走一波人，这头李家来人了。王春花抱着小哇，还有带着笑脸的李丰收。 “哼，稀奇了！”大英看着李丰收的样子，便觉得蹊跷。五年了没见过这当爹的笑脸，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春花刚把怀里的小哇放在地上，小哇就吭哧地跑了过来，抱住大英的大腿，“大姐大姐，小哇可想你了，你跟我们回家吧！” 卧槽？打亲情牌还想卖萌？大英伸手抹开这没断奶的娃娃，“少给我来这套，这话是王春花教你的不是？” 小哇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王春花见心思被大英拆穿了，这也走了两步过来，“大英啊，以前啊都是我们不好，光顾着小哇了。忽略了你和二英，这不今个儿，我和你阿爹一起来跟你赔个不是，让你消消气。” 让自己消气？大英倒是好奇了，“嗯？想让我消气？那为啥早不来晚不来，偏选今天来？” 王春花接着道，“这不今天是好日子么？也来给你道道喜，你这回可是市里领导面前的大红人了。以后啊，也多照顾着我们家里人。”王春花边说着，边戳了戳一旁的李丰收。李丰收才咧着一口的黑牙，给大英道，“是啊大英，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和你娘不对，你可别记着了。一家人嘛，哪有隔夜的仇啊？！” “我说李丰收，你这口才是越来越好了！少给我来这套，我和李家早就没关系了，照顾谁也照顾不到你们！”大英说着就把他们往门外赶，“赶紧回吧，在我这儿这一套不管用，你们该干啥干啥去！” 吴哑巴看着这两个人就不爽快，手里正忙活着打井水给大英洗脸，走来这头，故意把一盆子水浇在了王春花和李丰收的脚上。 李丰收本来就看吴哑巴不顺眼，拐走了自己的大闺女，还贪了本来该是李家的几十斤野猪肉，现在那市里奖的奖旗和油米也都落在了吴家，李丰收想着就来气，“诶，我说你这哑巴做什么呢？拐了我家的闺女还没跟你算账呢！”说着就要操起拳头打人。 大英忙站来吴哑巴面前，“怎么？本相露出来了不是？李丰收，那天我说的话你怕是没听进去，我再说一遍给你听听，老娘以后不吃你李家的憋屈饭，你以后也别来求老娘！” “呸！”李丰收收起了笑脸来，“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你觉得在这儿给人当姘头还光荣了？李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姘头？谁是姘头？李丰收我告诉你，现在都自由恋爱了，我要真喜欢吴哑巴，明天就能去叫村长给我们主持婚礼，到时候可别不来喝喜酒！” 王春花可急了，这连着十村八乡的姑娘，哪个敢这么说话的，羞都羞死了，对象偏偏还是个哑巴。“你这丫头也忒不要脸了，哪儿有自己说把自己嫁了的？” “脸？我可有脸了！王春花，我告诉你什么是脸。脸就是不靠男人，就能把自己养活咯。脸就是，不靠男人，我大英也能活的让人看得起。嫁不嫁人，嫁给谁，我能自己说了算，不用你们给张罗。”大英说着指了指门口，“以后你们也别来了，我看着晦气！” 哑巴又舀了一盆子井水要往外泼，李丰收忙躲开了，“行啊，李大英你有脸了！这十几年算我养了头白眼狼！”说着这才对王春花道，“咱们走！” “好走不送！”大英这么说着。 王春花忙拉上了一旁还在吃手指的小哇，跟在气吁吁的李丰收身后出了门去。李家的人这回算是知道，在大英这儿捞不着什么好处，这便也不会有啥子往来了。 ** 大英这边有了口粮，吃得饱，穿得暖，该是时候，想想发展的事情。每天照例去山里打猎，多余吃不完的野味，第二天早拿到早市上去卖掉，没多久，头手上就攒下了百来块钱。 这年头只要劳作就能有收成。吴哑巴一个人就能把地里的农活忙完咯，大英则琢磨起经营鱼塘来。鱼塘里虽然也养了几条河里游来的鱼，却被邻里偷走了不少。都是河里的东西，吴哑巴和大英也没跟他们计较，毕竟大家都吃不饱，就当接济接济。可如果真要经营起来，这鱼塘可不能再让他们惦记着。大英这便去跟村长报备了，这鱼塘暂时由吴家经营，赚来的钱，分两成给村办公室当组织费用，省得一些人打主意。 吴哑巴趁着农活的闲余功夫，在鱼塘周围做了一圈栅栏，大英就着手上的百来块钱，去城里进了些鱼苗来，小鱼长得快，两个月的功夫就能捞上来卖了。两人轮流着去集市卖鱼，这一个月的时间，便又赚足了三百块。按照大英的规矩，上缴了六十块给村长当组织费，剩下的钱，还是两人平分了。 村里人见着养鱼是条好路子，一一效仿着大英家的鱼塘，开潭养起鱼来。村长看着开心，大英这么一带动，整村子的收入都上来了不少。 日子越过越暖，村里人也都渐渐知道，这李大英可是有能耐的，刚去吴家没多久，两人的存款就破了百。村里的大事儿，村长也常把大英叫过去问问，简宁的风头，可被大英抢了不少。 这天吃完晚饭，大英正和吴哑巴商量着，“要不我们攒好的钱，去城里找家医院，给你看看哑巴的毛病？” 二英却急冲冲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清楚，“不…不好了，家里起大火了！” 29.029（二更，玄学） 大英和吴哑巴赶来李家的时候，浓浓的火苗已经燃上了天。 村民们都帮忙着接了井水去扑火。二英站在旁边呜呜呜呜地抹着眼泪, “娘, 爹，小哇！” 吴哑巴也急忙跟着去打水救火了。 大英在屋子前, 来回观察着火势，却刚好看着屋子脚下一个晃动着的小身板子，是小哇！大英二话没说，冲进了火堆里，往屋子墙角下跑。一把将已经吓蒙了的小哇拉过来了到自己怀里。抬眼却见到火堆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那人身躯已经被横梁压了下来了, 是王春花。 王春花嘴里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小哇身上。大英捂住了小哇的眼睛，对王春花道，“小哇我救到了，你放心吧！” 王春花听到这话, 脸上才露出了最后一抹笑容。那是她宠了六年还没断奶的崽, 她这么些年活着唯一的指望。看到小哇得救, 王春花也算是瞑目了。 大火烧了大半夜。大英拉着二英和小哇站在火场前面。二英哇哇地哭, 小哇则一直不吵不闹也不说话。等到大火被村民都扑灭了, 大英蹲下身子来，先对二英道, “不准哭！” 二英抽泣着, “姐…爹…爹娘都没了, 屋子也没了，我害怕！” 大英镇定道，“你还有姐呢，有姐在，李家就还在！”说着把二英抱进了自己怀里。 小哇脸上木讷，大英也把他抱了过来，对他和二英道，“李家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我们也得活得好好的！” 二英点了点头，“有姐在，二英不怕了！” 小哇这时候才哇地一声，眼泪如山崩一般流了下来，“爹！娘！” ** 天亮后，村民们才在火堆里，翻出来了两具烧焦了的尸体。李丰收和王春花就这么去了。大英张罗了二老的葬礼，找了个视野好的山头，把二人葬了。 没了李丰收和王春花，大英只好先把二英和小哇拉来了吴哑巴家里住。姐妹三人同住一间屋子，二英倒是没什么。小哇从小到大，可都是和王春花睡的，现在没了娘哄，也喝不到娘奶，小哇几乎从早哭到晚。二英不耐烦，抱着枕头去堂屋里睡在了板凳上。大英只好当着妈每天夜里哄着这小祖宗睡觉。 时日一长，小哇也渐渐习惯了没娘的日子，跟着大英不吵也不闹了。 眼看着天气转凉，吴哑巴家的大米见了底，村里按人头分的口粮，却迟迟没有分到李家头上。大英寻思着不对，以往的口粮都是按月发的，这可都两个月了，一粒米也没发到自己手上。李丰收虽然没了，可李家三姐妹的口粮，难不成被组织给忘记了？ 大英这天便去了趟村办公室，想要找村长问问口粮的事情。这头刚进了办公室，便见着村长的小秘书赵明。以往大英来办公室，赵明都会乐呵呵的打招呼，今天却急匆匆往外赶。 “赵秘书，村长在吗？”大英问他。 “村长今个儿病了，我这要去给他送封市里来的急信呢！” “那你赶紧去吧！不耽搁你了！”大英说着看着赵明走开，这口粮的事情向来都是组织部那边管的，村长不在，大英寻思着去找找组织部主任蒋大舟问问。 走到组织部的办公室门口，透过门缝刚好看到简宁和蒋大舟在房里商量着什么。大英过去礼貌敲了敲门，“蒋主任，我有点事儿想找组织问问。” 蒋大舟却一派官架子，“怎么，什么事儿？” 简宁看是大英来了，给蒋大舟说道，“咳咳，是李大英来了。蒋主任，那开山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说吧！” 蒋大舟可知道简宁家里的厚底，这回是来跟自己商量来钱的事儿的，简宁这么一说，蒋大舟深怕得罪了，“不用不用，当然是开山的事情重要。”蒋大舟说着就对门口的大英道，“大英啊，有什么事情，下午再来一趟吧，我这会子正忙着呢！” 大英能让他这么就把自己打发了？才怪。“蒋主任，我今天来可是为了人命关天的事儿，您忙的事儿，能比人命还重要吗？” 蒋大舟听大英这么一说，左右为难，看了看简宁，“这…简宁，这不得先处理了大英这事儿，我马上去找你啊！” 简宁表现得善解人意，“当然可以拉，肯定是大英的事情比较要紧！”简宁说着，站起身来对蒋大舟温暖一笑，“那我下午再来找您吧，蒋主任！” 蒋大舟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简宁。” “没事儿！”简宁笑着，往门口走去，经过大英身边的时候，微微一笑，“大英，我和爱军订婚了，九月十八在村里摆酒，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呀！” 订亲就订亲，神气个啥子？大英白了她一眼，就走进了蒋大舟的办公室，“蒋主任，我爹李丰收虽然没了，可我李家的口粮呢为啥两个月了也没发下来？” 蒋大舟咳嗽了两声，“大英啊，你爹娘的死亡证明这不是还没办下来么？组织上还在调查这件事儿。口粮呢要等死亡证明办好了，才能发下来。” 大英老道得很，听出来这蒋主任是在找理由推脱，可却先礼后兵客气问道，“蒋主任，如果要等着死亡证明办下来，才能发口粮，那这段时间我弟妹怎么办？” 蒋大舟当了这么多年官，脸皮子厚的很，“大英啊，组织有组织的难处。你和吴哑巴养鱼不是赚了钱吗？养活你弟妹不是什么难事儿吧？何必这么急着要组织的口粮，组织手头上的口粮也不大够的。” “组织上的口粮，一向都是市里按人头发下来的，我们姐弟三个都还在，怎么会不够呢？”大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组织上的口粮不够只是个借口，怕是李家的口粮，早就分到他蒋大舟家的米缸里去了。 “大英啊，这事儿我得先向上面反应，你过两天再来吧，啊！”蒋大舟急着赶人，这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人，是他惯用的手段了。 大英却找到好法子让他服气，“本来我今天来是想找村长的，可村长刚好病了。蒋主任，那我过几天等村长病好了，再来问他吧！” 蒋大舟听大英这么一说，心虚得很，自己这贪了李家口粮的事情，得让那公正不阿的孙长青知道了，这组织部主任的官帽子怕是都得丢了。这李大英还是市里领导都认的大功臣，看来不得是那随便能捏的软柿子。思忖少许，蒋大舟立马转了口风，“大英啊，村长还病着，就别麻烦他老人家了。你李家的口粮，我让人去仓库找找，今个儿就给你送到吴哑巴家里去！啊！” 大英听着蒋大舟这么一说，心里想着，这货还不算太傻，“那就谢谢蒋主任了。村长病了，我还打算傍晚收了农活，去探探病。您看，在那之前我李家的口粮能送过来么？” 蒋大舟拍着胸脯，打着哈哈，“大英你就放心吧，组织上不会骗你的。” 大英这才再次给他蒋大舟道了谢，才从办公室出来。 ** 下午的时候，大英还在自家鱼塘边上，插着甘蔗苗。便见着蒋大舟领着一个大汉，扛了一袋子米和一袋子馒头给吴家送了过来。 大英拍了拍手上的泥，放下手中的活计就赶回来吴家院子，数了数送来的口粮，“蒋主任，我们三姐弟两个月的口粮，怎么这么少？” 蒋大舟拍了拍大英的肩膀，“大英啊，组织上困难，你呢，理解理解。你们家没了大人，都是小孩子，这些啊也都该够了。这年头村里人都吃不饱，这不你们还有鱼塘吗？多给弟妹炖点儿鱼汤，补充营养，啊！” “蒋主任，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家有鱼塘，也是我和哑巴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组织上不能因为我家有鱼塘就克扣我们的口粮啊？您这不是欺负人么？” 蒋大舟皱起了眉头，“啧啧啧，怎么说话的呢？大英，这组织可没克扣你们李家的口粮，可都给你们送来了。” 大英懒得再和他扯，这亏可以吃，可不能吃第二次，“蒋主任，你要非得这么说，我也得给您个面子。那下个月的口粮按时发吗？就不劳组织费心送过来了，我让我们家哑巴去办公室领。按我们李家一家三口加上哑巴的人头领。如果还是不够，我只能叫着村里大家伙都跟我哦一起去领，看看我们李家的口粮到底发不发得足了！” 蒋大舟这么一听，这李大英是要领着乡亲闹事儿了，连忙采取了安抚政策，“大英啊，不用，下个月的口粮，我肯定得让他们给你们李家发足咯！” 大英这才笑着和他打哈哈，“有蒋主任这么一句话，我可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让哑巴去办公室搬粮吧，”大英看着一旁搬粮过来的大汉，“让这位同志搬得也挺辛苦的！” 蒋大舟没了办法，只能客气道，“好好好，那就让哑巴去办公室领啊！那，大英你先忙，我们这回办公室还有事儿。” “您好走，不送诶！” 蒋大舟一出来吴家院子，便一口口水沫子吐在了地上，“呸，敢要挟到老子头上来了！” 30.030 二英早过了上学的年纪，之前李丰收和王春花不舍得在女儿们身上花钱。大英可不能再让二英荒废了, 女儿们要自强, 先得提升自己。二英这懒馋的性子，都是被李丰收和王春花克扣出来的, 现在没了那两人，二英的前途，大英得给她打算一下。 正好卖鱼赚来的钱，够交的学费了。九月村里的小学就要开学，大英拉着二英来学校报道。 一路走，二英一路扭捏着, “姐, 我不喜欢上学！学费还那么贵，得够我买好多蜜糖了！要不咱回家吧！” “你就知道吃！”大英一戳她的脑门子，“以前呢，是爹娘不公平，钱都花在小哇身上了, 现在姐有钱了, 保你读书, 到时候你才能有自己的主意, 过好日子, 吃更多好吃的！” “更多好吃的？那是什么？”二英咽了咽口水，其他的可都没听进去, 光顾着听着吃的了。 “你没吃过的好吃的多了去了, 等你以后进城里读大学, 你才能吃个够。”大英这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二英吞着口水点着头。 今天正是各家各户都带着娃娃来小学报道的时候。大英遇上了那张富贵的老婆，也牵着幺女来报道。见着大英牵着二英过来，张家妈还挺不好意思的对大英点头，“大英啊，上回的事情是我们家的不是。你可别一直放在心上，我们家富贵也是想为了闺女。” 上回的野猪肉也要回来了，张富贵和陈阿婆都进了局子拘留半年，该报应的都报了，大英也没全放在心上。看着张家妈这副样子，大英回道，“只要张富贵回来好好做人，我就前事不计了。” 张家妈连连弯腰，拉着一旁的幺女给大英鞠躬，“太好了，这样我们小九在学校里读书，也能抬得起些头来。” 二英也过去拉着张小九，“那咱以后一起玩儿！” 张小九性子内向，一双大眼睛看着二英点了点头。 看着俩丫头好上了，大英和张家妈也放心了。大英给二英交了学费，便看着她和小九一起进了教室。 ** 回头大英吧鱼塘旁边的甘蔗地也种起来了，这年头白糖贵，种好的甘蔗能卖去城里的白糖厂，剩下的给弟妹们打打牙祭，让他们开心开心。 这天后院子里那两只山鸡，孵出了一窝小鸡，大英正喜庆，小鸡们一个个机灵健康，到时候能生更多的山鸡蛋了！这会儿，二英却气喘吁吁跑回来了，“姐，不好了，小九她被坏人给拉走了！” “被谁拉走了？你怎么不拦着？” 二英说着，脸色都惨白了，“那男人比哑巴叔还高，好像是村里的大官，同学们都不敢得罪他。” “大官？什么大官？” “他们都叫他蒋主任！” 是蒋大舟？“小九是在哪里被他抱走的，你带我去看看！” 二英点了点头，忙拉着大英到学校附近，指着学校墙壁下面一块空地，“就是在这儿。” “你们看到他带着小九去哪里了？”大英问她。 二英摇了摇头。 一旁还在原地玩耍的一帮男孩子跑了过来，指着村办公室的方向，“蒋主任把小九带进去那儿了！” 大英二话没说，便往办公室里走。蒋大舟的办公室门口，果然传来女娃娃的哭声。还有蒋大舟萎缩的声音，“不要哭！叔叔给你糖吃！” 里面的张小九一下子被蒋大舟的样子给吓到了，止住了哭声。 大英一脚把门踹开，里面的场景让人心寒。小九正被蒋大舟抱在身前，使劲儿亲吻着。大英冲了过去，一拳头锤在蒋大舟脸上，将小九抢了下来，“蒋大舟你不是人！” 蒋大舟摸了摸被大英打掉的门牙，在地上打着滚喊疼，“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老子？” 小九见到有人来救自己，这才委屈地趴在大英怀里哭了出来。村长刚刚病好，从办公室外进来，正撞见抱着小九的大英，还有一片狼藉的蒋大舟的办公室，“大英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大英指着房间里的蒋大舟，“这蒋主任，欺负小女娃娃。” 村长看着大英怀里的小九，那可不像是假事儿。村长走进蒋大舟的办公室，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自己嘴的蒋大舟，“大舟，你这是在做什么？” 蒋大舟看是村长来了，这下子怂了了起来，“村长，我这只是看这女娃娃摔了一跤，带她回来办公室包扎包扎。” 大英道，“你还满嘴胡话！你的心肝是被狗吃了，才会对这么小的孩子做那种龌龊的事！” 村长把大英拉进了办公室里来，关好了门怕引来多余的人，传出去对小九的名声不好，“你们俩跟我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蒋大舟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被大英打伤的嘴角，“我这正帮孩子包扎呢，这李大英不讲道理就上来大人。” 大英则冷静的把小九放到地上，拉着女孩儿的手道，“小九，不要怕，有大英姐姐和村长爷爷帮你。你说给村长爷爷听，有人欺负你，我们会帮你打他！” 村长也蹲下身子来，和善地对小九劝道，“小九，你说说看。” 小九刚刚就见识了大英拳头的威力，又听大英和村长这么一说，鼓起了几分勇气，用手狠狠指着蒋大舟，“他是坏人，我根本没摔伤，是他把我抱来办公室，然后就欺负我！” 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村长听小九这么一说，看着蒋大舟，“大舟啊，你平时中饱私囊，克扣村民的口粮，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这样的行径，我这办公室里实在是容不下你了。” 蒋大舟一听官职不保，连忙给村长和大英鞠躬，“大英，村长，别这样，我改还不行吗？” 村长道，“为人父母官，本应该为人表率。你以权谋私，现在还欺压欺负女童。这主任的位置，你还是让贤吧。另外，小九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市里头局子里，你明天跟我去一趟，自己去自首吧！” 蒋大舟听得心拔凉拔凉的，丢了官职不说，现在还闹得要进局子。这下才给村长磕起头来，“村长，求求你啊，就看在我爹生前和你铁铁的哥们关系上，你放过一次吧！” 村长扔下来四个字，“不苟辜且。” 蒋大舟彻底没了希望，听到村长这话，散了魂儿似的摊在了地上。 大英把小九送回家，好在蒋大舟没欺负成小姑娘，可也是会给人小姑娘留下不好的记忆的。大英嘱咐了张家妈多关心女儿。又让二英多来陪陪小九说心里话。 第二日一早，蒋大舟果然被村长派人送进了局子里。大英则被村长叫去了办公室，村长敲着水烟枪，“大英啊，我孙长青看人准，让你来当当这组织办干部怎么样？给村民们分配口粮，为村民干实事儿，也算是给我当个帮手。” 大英这头一口答应了下来，办公室里能发些工资，续上二英明年的学费。再说了，这干实事儿，分口粮的事情，大英觉得再简单不过了，也不知道在蒋大舟那里，怎么就那么难。 村里听闻了新组织办的新干部上任，纷纷来吴家道喜。吴哑巴把年前酿好了，埋在院子里的果酒挖了出来，给大英庆祝。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简宁这边刚和蒋大舟合计好开山挖石头，卖给城里工地里的事儿，因为蒋大舟落马，彻底落了空。眼下组织办干事儿的人，都得听大英的了。简宁这头当然不肯低头哈腰，来问她李大英的意见。这不要第二天，就直接去找村长了。 第二天一早，大英刚走进村办公室，路过村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简宁在给村长讲着开山挖石的好处。 村长忙招了招手，把大英叫了进去，“简宁这有个大方案，能帮村里搞建设。大英，你也来参谋参谋。” 简宁本以为，找村长来说方案，就能完美地绕过李大英。他爹简建国在城里有路子，把山里的石头子儿，往城里的建设工地上卖。简宁和简大志这头，就在十里八乡地到处找石材。上一单子在隔壁村开的山，简家就足足赚了三千块钱，这富贵可是多少人都得眼红的。简家闷声赚大钱，做了假账自家拿得多，村里拿得少。得来的红利，给简大志在乡里又盖了栋房子，打算娶媳妇儿用。这头简宁的嫁妆，也准备的颇为丰厚。 大英走进来，看着简宁正举手划脚地给村长说方案，对她道，“嗯，上回听她跟蒋大舟说了，是开山的事儿！” 村长一听到蒋大舟的名字，脸色变了变，一瞬间又挂回了笑容。“大舟经手过的事情，我们以后都得小心评估。他思想不正当，办事不牢靠。只想着自家的利益，不顾着村民的，这样不行！” 简宁忙圆着场，“村长，那是肯定的。这个方案，我们肯定得再好好评估。” 就这样，大英作为组织办干部，介入了简家的开山采石方案。 31.031 真要评估采石方案是否可行，大英还是要公正一些的, 毕竟这是大买卖, 他们简家带头，村里还能拿到不少报酬。村长正愁着没钱修路, 如果开山真能给村里带来收益，还是挺不错的。大英这头让手下的干事，去搜集了十里八乡过往三年的采石资料。连着三天看完了资料，大英对采石这件事儿了解了个大概。 这头简宁也只是提出来要采石，项目一毛钱影子都没有看到。 说干就干，那肯定是不行的。大英让简宁去写个具体一点儿的可行性报告, 大家一起好评估。 “组织部那么多干事, 随便找一个写写不就行了么？”简宁推脱着大英，“过两天就要结婚了，还要回家试嫁衣呢！” 明明就是她简家要开山采石，这回变成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行，那你就先回去结婚。反正, 如果真要开山采石, 就麻烦简大小姐, 送一份项目可行性分析报告到组织部办公室来。” 简宁就是不服, 凭什么村长让她李大英来参谋这个项目, 现在还管到自己头上了，“大英你可是当大官儿了, 现在说话都有官腔了！” 大英理直气壮, “官当然要有官的样子！你要在这儿说风凉话, 还不如回去把报告写了。” “哼！”简宁被怼的没话说，走出了办公室去。 ** 简宁不提，大英可真忘了她和陈爱军就要结婚的事情。那天陈爱军被自己和吴哑巴从吴家赶走，大英就没怎么见过他。 话说自从陈爱军回来，陈家妈知道陈爱军一心念着还要娶大英的事情，身体就不爽朗。陈爱军这头，忙乎着照顾着自家亲妈的身体，还有陈家地里的农活，一来是没什么功夫，二来的确也被大英上次弄得有些心凉。 可知道大英和吴哑巴都还没好上，陈爱军也没死心，每每真想去找大英再聊聊，陈家妈就开始犯病。这头简宁抓住了好机会，和简家妈一起，带着奶粉蜂蜜麦乳精常来看望陈家二老，收买了人心。陈家妈心底里清楚，这李大英哪儿能跟简家的大腿比，难得简宁对自己儿子有兴致，陈家妈可不能让自己儿子犯了迷糊，去取个名声都不干不净的臭丫头。 这头趁着上回的病，陈家妈就一直合着村里的钱大夫装着病，硬逼着陈爱军把这简家的婚事给答应了下来。 大英本来就不想理会原主在这个世界这档子感情的事儿，幻阵水晶的任务，不过是将原主的炮灰命运扭转回来。种种田，发展发展家里的小经济，培养弟妹长大，过上村里人都羡慕的幸福小日子才是正解。 可今天这头大英从办公室下班，正要回家，便撞了陈爱军个正着。 陈爱军还挺不好意思的，“大英…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和简宁要结婚了！”大英大方招呼。 陈爱军道，“大英，这都是我娘的意思，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想在有生之年见到我能结婚。” “简家在村里，那可是妥妥的富贵，陈家妈妈还真是有眼光！”她简宁什么货色，大英能不知道？可谁叫陈家妈喜欢…喜欢钱呢？事情都定了，大英也懒得戳破，左右陈家的命运又不需要自己来拯救。 “大英，你没怪我吧？”陈爱军心里还有几分愧疚。 原来小说里，陈爱军最后不也是和简宁走到一块儿去了，大英没啥太多的感觉，“人之常情，有啥好怪的？”大英说着，绕开了陈爱军，便往家里走。 陈爱军转身过来，望着大英远去的背影，披着夕阳的金色，那是他逝去的梦。 ** 眼看着离婚礼还有三天，陈家妈正在屋子里忙里忙外准备婚宴上的菜。村里好久没大喜事儿了，这简家女儿要嫁的人家，想要巴结的人多了去了。 这不钱大夫就忙派了媳妇儿过来送礼。一篮子鸡蛋那时候可不容易，钱家媳妇儿这回是下了血本了，提上两个刚糊好的大红灯笼，黄黑黄黑的脸上，笑得满是褶子，“陈家妈呀，你看我这是来恭喜的，这爱军的好事儿近了，怕你忙不过来，我这儿给你糊了两个大红灯笼！” 陈家妈这会子心情正顺，这陈爱军和简宁的事儿能成，钱大夫的功劳可不小。陈家妈看着钱家媳妇儿，这便觉得更喜气了，接了那两个灯笼和鸡蛋过来，便招呼着钱家媳妇儿喝白糖水，“哎呀钱家媳妇儿，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这不我提前来沾沾喜气！” “可不是嘛！”陈家妈便说着边转着手里两个打灯笼，“啧啧啧，钱家媳妇儿你这手艺可真是没有第二个了，我这儿啊得赶紧给挂起来！你先喝着白糖水啊！” 陈家妈说着，提着两个大灯笼就出去挂了，钱家媳妇儿笑嘻嘻，“你可小心着点儿啊！” “诶！”陈家妈答应着，去后院子里把自家的长梯给找了过来，靠在门前的大柱上，提着灯笼便往梯子上爬。 红灯笼上了房梁，陈家妈看着，这灯笼的颜色可真正。陈家这独独的苗子，从小就优秀，考上了部队，回来还娶了村里条件最好的姑娘做媳妇儿，这下子陈家可都得让村里人羡慕了。陈家妈又把灯笼摆了摆直，这才转身过来，就着高处，望了望黄昏村子里层层叠叠的屋顶，仿佛这小日子以后都要高人一等了。 突然脚下一个不留心，踩了一片空空的空气，哐当一声，陈家妈整个人从梯子上就横着摔了下来，头先着了地，那头后面的血哦，墨汁儿似的流了满地。 “陈家妈？”钱家媳妇儿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儿，忙起了身出来看看。一见地上那躺在血泊里的老妇人，哭喊了出来，“哎哟，这可出人命咯！陈家爹！爱军，你们快来哟！陈家妈快不行咯！” 陈爱军这头从门外回来，就听到钱家媳妇儿的喊声，心道事情不妙，这头便看到自己亲娘倒在血泊里，眼睛直直地望着天，嘴里还咕哝着什么。陈爱军赶忙跑过去，把自己亲娘抱了起来往房里送，一边对钱家媳妇儿喊道，“劳您赶紧去喊一下钱大夫！” 钱家媳妇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时候，不是正该找自己的汉子么？“好！好！”钱家媳妇儿拔腿就往自己家里跑。 可钱大夫这头，还是没赶得上陈家妈头上那口子流血的速度。来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陈家妈死前嘴里还一张一合，要跟陈爱军说些什么。她那最后的愿望，怕是也得憋在肚子里，带下去地府跟阎王爷爷说了，“爱军啊，一定要和简宁结婚啊，然后给我们家生个大胖小子。” 陈爱军愣是一句也没听清，就见她撒手人寰了。 原本的大喜事儿，现在变成了大丧事儿。村里人都说，这简家姑娘怕是克夫的命，刚要结婚还没嫁过去呢，就把人家妈给克死了。 死了亲妈，陈爱军只好把婚期也推后了，说是等守丧一年，再和简宁完婚。 简宁哪里吞得下这口子气，这头陈家妈还没入土，就跑来找陈爱军，“我不管，我们这都订亲了，你说不结就不结，我的名声怎么办？” 陈爱军给她讲道理，这亲妈的事儿，就是孝道的事儿，怎么能白事红事一起办呢？ 简宁这头也没办法，哭丧着回去给她娘诉苦。简家再能耐，也不能坏了道义的事情，只能劝着自己女儿再等等。 听着陈家妈出事儿的消息，大英这头给准备了菊花和白酒，放进篮子里，让二英给陈爱军送了过来，就当时慰藉生人，尽绵薄之力。 要不是菊花不能吃，白酒她二英不爱喝，怕是送到的时候篮子都空了。二英把那篮子递给了陈爱军：“我姐让我送过来的，她说陈家妈走得急，让你们节哀。” 陈爱军接过那新鲜的菊花过来，道了句谢。这头给了二英一颗蜜糖吃。 ＊＊ 这婚一时半会儿是结不成了，简大志在隔壁村跟村长谈开山采石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可那石头的产量不够，还得指望着自己村子里。简建国这头就哄着女儿，既然婚结不成，急也急不来，就赶紧把这赚钱的事儿给办了。 简宁一想着，要给大英写那可行性报告就头疼，这头便磨了简大志，给自己写了一份，便让人送到了大英的办公室里。 简大志的方案列得详细得很，采石的地点也都选好了。大英这头就准备带着人，按照他选好的地方去看看现场。 这片山区，大英可是再熟悉不过了，采石不能选在山中，应该选在山边。最好就是独立于其他山脉的小山，不然山崩了，可是要影响整个村子的命途的。 可到了现场，大英就觉得不对，这块采石的地方，虽然是在山边，可是临着河水。真要动了这地方的山石，河水改道无处可去，来年雨季的时候，村子里的大灾难可就得来了。 32.032 开山这事儿，大英心里有数了, 简家如果真的要干, 大英可不能同意在这儿开山。 刚回到办公室，简宁就找来了, “大英，村长让你过去一下。” 大英心里打鼓，这丫的不知道又生了什么幺蛾子。 两人进来村长的房间，简宁对村长道，“村长，大英来了。” “大英啊, 这简宁开山的可行性报告看得怎么样了呀？”村长说着, 敲了敲长烟杆，“这事儿，可不只是简家的事儿，村里也需要这笔收入搞搞交通建设，多和外界交流, 村子里的经济才能起来。” 简宁听村长催促大英, 心里就美滋滋, 刚才她被村长问到开山的进度, 这不就顺势推到了李大英头上, 说是大英故意拖延。 大英看着简宁在一旁乐滋滋的眼神，就猜到了一二, 这货肯定又不知道跟村长说了些什么了, 忙给村长解释, “村长，这份可行性报告，简宁昨天才给我。我这头刚看完，今早就去看了开石的地方。” 村长听大英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哦？简宁啊，这怎么和你跟我说的不大一样？” 简宁这推脱不成，只好撒着娇认了不是，“村长，我前阵子忙着结婚的事情，后来爱军家不是又出事儿了，还真没忙过来。” 村长看着简宁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丫头的印象打了几分折扣，明明是自己的责任，却推脱给别人。村长却没道明，转而问大英，“大英，那那喀山的地点，看得怎么样了？” “这山，不能开！”大英说话果断，村长都有些惊讶了。 “怎么就不能开了？！”简宁却第一个表示不满意，“我就说你是故意刁难的不是？” 大英掏出刚才在山上画好的图纸，摊开来在村长的书桌上，指着那条河水道，“在这里开山，碎石会引发河水改道，一但堵了通水的要道，地形要转移，会引发山崩的！”大英那时在军中，跟着元帅看过不少地形，这种山势和河水，元帅曾用来打过一场漂亮的胜仗，用的就是雨季山崩，水石淹三万大军的计策。 村长拿起那副图纸来仔细琢磨了一番，对大英的观点表示认同，点着头对简宁道，“简宁啊，我看这开山，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简宁哪里懂什么山势地势，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足不出户平常也就去去公园。重生来这个世界，从小也锦衣玉食，上山的路在哪儿都没见过。这开山的方案，是她带着二十一世纪的建议给自己爹，让他去张罗好发财的。可她毕竟不是做工程的，哪里懂什么风险点。这时候，简宁拖长了尾音跟村长撒娇，“村长，可我们不是说好了，这开山的石头运出去卖了，村里能分到七成利么？” 村长可是有原则的人，“钱固然重要，可总不能拿村子里几百号人的性命开玩笑。” 大英道，“这个风险，不要说你们简家，放到市里领导都担不起。” “是啊，简宁，我看开山这事儿就先放一放吧。等你们再找到好地方，我们再重新决定。”村长也这么劝着。 简宁才消停了下来，嘟着嘴，“既然村长都这么说，那我回去跟爹和大哥说说。”简宁说着不高兴的出了门口。 村长则称赞了大英一番，“你这丫头，还挺有见解和魄力的，这么大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到风险。” 大英可办法跟村长解释，水石淹三万大军的气势，对村长笑了笑，“哪有啊，村长你太夸我了。” ** 简家的开山计划在自己村子里落了空。听简宁描述着李大英是怎么和简家作对的，简建国这头气得吹胡子。 大英却觉得了却了一件事儿，这天早早处理完办公室里事情，就回家忙活着农活去了。前些日子种下去的野土豆苗子都长了起来。大英这头便拉着小哇，一起去挖土豆。 小哇哪里下过地里，从小被王春花和李丰收捧在手里怕化了。一下了农地，小哇就哇哇地哭，“姐，我热，我脚疼，我头疼，我想回家。” 大英真恨不得抽他两耳光子，这还啥事儿都还没开始干呢？就开始喊天喊地的。大英拉着小哇到田边，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字。“虽然你还没开始读书，姐我先教你写这个字。”大英先敲着左边那个字，跟我念，“这个字念‘男’。” 小哇一听不用干农活，收了眼泪抽泣着，跟着大英的发音读着，“男。” 大英道，“小哇，你知道为啥咱爹娘那么疼你么？就是因为这个字！” 小哇懵懵懂懂看着大英，大英接着道，“就因为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娃。可他们光疼你了，以为生了你是个带把儿的，就是个男的了。可他们没教好你，男娃该是什么样的！这个字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字，上面是个田字，就是你眼前这样的田地，下面是个力气的力字。用力气扛起整一片田地收成的，才是男人！小哇，你以后是要做大男人的，姐从今天就开始教你，怎么才能叫做男人！” 小哇似懂非懂，眨着眼睛看着大英。大英也不知道，跟一个六岁的娃娃说这些，他能明白么？可大英还有许多话，并没有说出口，除了种田扛起地里的收成，还要保护好你的女人和孩子，对得起兄弟，赡养好父母，乃至守护好你的国家，才算是个好男人。 大英说完，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去地里挖土豆了。 半晌，才看到小哇从田埂的地上爬了起来，跑来大英身边，用手刨着地里的泥巴，“小哇要做男人了！” 大英对着他一笑，刮了刮他的鼻子，“想要做男人，以后就算要吃苦受累，也不准掉一滴眼泪！” “小哇不掉眼泪！”小孩子当了真。 大英还真不枉费刚刚那一番苦口婆心，可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大英要看看他说的话，到底能不能实现咯。 姐弟俩挖好土豆，从田里回来。吴哑巴也扛着锄头，乐呵呵地刚从农田里回来。这头刚进了吴家院子，吴哑巴身后，一片黑漆漆的人扑了过来。 来人各个五大三粗，蒙着半边脸，手里的镰刀在夕阳下，刀刀见光。 大英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把小哇推给了吴哑巴，抡起墙角下的斧头，对着和这些蒙面大汉就是一顿打。 吴哑巴身体健硕，扛起手里的锄头，也教训了两个。 蒙面大汉一看不是大英的对手，纷纷使了眼色要往外跑，却被大英一个箭步拦住了，“这么急着走？不想跟我说说你们主子是谁？”大英心里早有了答案，村子里能花钱请的动这么多打手的，除了简家还有谁？ 蒙面大汉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可是收了钱过来的，哪儿能随便说出金主的名字，那可是犯了行规的。这下众人一道，便冲着大英砍了过去。大英几个闪躲，躲开了几个。一个黑衣的大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大英胸前刺。 吴哑巴见势不妙，一个闪身把那大汉撞开了，可自己额头上却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大英跟上一脚，把那大汉给踢开。对众人道，“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李大英不是好欺负的，有本事明着来，暗地里跟老娘玩这种把戏，没种！” 蒙面大汉这才扶着伤员，从吴家门里出去了。 大英忙着把吴哑巴扶了起来，让小哇去屋子里取了自己存好的田七和金银花来，给吴哑巴止血。 刚被大英包扎好了伤口，吴哑巴神情紧张起来，指着刚才的门口，摇着头。 大英知道吴哑巴是让自己小心，坏人不好招惹。大英却十万分的淡定，“放心吧，他们动不了我。” 吴哑巴举起自己强壮的手臂，在煤油等下，那块常年劳作的肌肉还泛着油光，吴哑巴想说：我一定护着你！ 大英看着他的样子一笑，“行，我等着呢！” 简家这下手可不轻，这么十个大汉来做这高风险的买卖，还不得是高价买来的。大英觉得自己的命真值钱，真是让简家破费了！ ** 眼下这头又到了城里分粮的日子。大英这回得做一次公公正正的分粮。大英亲自看着各个干事，把粮食都分好了。 蒋大舟平日里，专门克扣一些孤儿寡母家里没男人做主的，大英这次都给分足了，还亲自监督给人家送了过去。 这粮食一到村民家，按斤两，按人头，分毫不少。村里人都说，这下可有福气了，这组织部的新主任，可都是给村民们做主的。 日子一天天过，吴哑巴家后院子的里小山鸡，一天看着一个样子。家里粮食养的好，一窝七八个母鸡，各个儿能生蛋。 山鸡蛋营养价值高，城里人动了手术，生了重病，或是孩子要补充营养的，都来买。自然，山鸡蛋和家鸡蛋也不是一个价钱，大英这头两三天就能收了一篮子，拿出去集市上卖掉。收获不少，提前把二英下一学年的学费给攒齐了。 后来，母山鸡又生了一窝小鸡，村民们看着大英家的这窝子小山鸡，都是生财的宝贝，一个两个地掏钱给大英，要买几只回家下蛋，也能去集市上卖个好价钱。 大英这头和吴哑巴商量着，真真两块钱一只母鸡，都卖了出去。村民们心存感激，拿着母鸡回去下蛋，也都能去集市上赚一把。大英这头则自己留了一手，这卖出去的，可都是母鸡。公鸡是不卖拿来配种的。 大英赚来的钱，除了村办公室的公子，全都照例分给了吴哑巴一半。 眼看着手上的积蓄越来越多，大英回去李家，看了看那块烧焦了的空地，是时候，把这屋子重新修一修，带着弟妹搬回来了。 33.033（玄学） 这修房子的事儿，说干就干。 大英去隔壁王家村里买了大土砖, 花了钱, 让人给运了回来。吴哑巴便找了几个相熟的村里的劳力，过来帮大英起屋子。组织部的干事们, 也都过来帮忙。 大英忙着先做了个炉灶，去山里打了野兔肉，回来给帮忙的大家伙烧米饭吃。冷水壶里总是满满的一壶冷茶，能解渴。 吃饱喝足的大汉们，干起活来倍儿快。个把月的时间，就帮着大英把李家屋子重新修好了。 这天, 大英拉着二英和小哇来看修好的老屋子。小哇怯怯地躲在大英身后, 那件事情过去了小半年，可那场大火，在小哇断断续续残留的记忆里，忽然冒了出来。 那天，王春花在厨房里忙着做饭没理自己。小哇一不小心, 碰倒了床角边上的煤油灯, 火苗沿着床帐往上爬。李丰收喝醉了酒, 早早就躺在床里睡着了。小哇想去喊他, 可隔着火苗, 怎么叫也叫不醒。 直到大火烧着了整间屋子，王春花才把哭懵了的小哇抱了出来。然而一个转身就被房梁砸中了。王春花用命护住了小哇, 脸上都是血。小哇只觉得热, 热得喘不过气来, 哭着喊着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直到一双大手把自己从大火中捞了出来。大英冰凉的皮肤碰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小哇才猛地止住了哭声。亲娘的面孔被大英冰凉的手挡住了，然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姐我害怕！”小哇缩着鼻子，要不是答应过大英不能留眼泪，这会子早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不怕，火能旺家，以后我们姐弟三儿住这儿，保准过的红红火火的！” ** 大英这头忙着给新房添置家具，办公室里却来了人，是村长派来，喊大英回办公室一趟，据说是，市里有重要领导来了。 大英赶来办公室的到时候，村长办公室里果然坐了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村长招呼着大英进去，拉着大英给两男人介绍道，“这是李大英，我们村里组织部的干部，特别能干。我看，刚才两位领导说的事情，就交给她去跟进吧。这样我也放心！” 跟着大英才听明白了，这两位是市里电力局来的领导。眼下城里都用上电了，国家想给百姓办些实事儿，把电力普及到农村里。这头便派了两位领导下来，跟村长商量，修水坝发电的方案。 就着高处的水力，冲入闸轮，就能让村里的人都用起电灯，这的确是好事儿。有城里派来的地质专家和水利专家做后盾，这水坝的地址很快就选好了。 因为需要储水，地质专家建议在河流上游加深加宽水道，修个大水库。城里来了施工队，大英组织了村里的劳动力配合，这修水库和水坝的工程，分分钟开展了起来。 这半年来，村里各个挨家挨户，学着吴哑巴家里，都开了块鱼塘。自家能吃吃鱼调剂伙食，也能拿出去集市，换换家里需要的东西。眼看水库就要在河流上游修起来，大英给村长提了建议，不然就把咱村子打造成鱼米之村，等水库修好了，就做个大型的养鱼场，直接给城里的菜市场和机关单位供应。 村长觉得这个主意好，城里也正缺吃的。村长的老战友，现在还散落在了各个机关单位里，办事儿也有个门路，说不定真能给村子里创创收。 可这第一笔的鱼苗却不好办。 大英这头事先动员了村民们，等水库一修好，如果挨家能捐献个三十斤的大鱼，繁殖养好的鱼，来年村长找门路卖进城里，利润大头留给村子里做修路的基金，其余就按照捐献的多少，挨家挨户再分回给大家。水库水源丰富，周边的植被生态好，肯定都是赚的。 村民们知道大英平日里向来公事公办，从来都是为大家着想，一个两个纷纷响应。 “大英开口了，肯定是为了我们好，我捐！” “是啊，这开鱼塘还是学着大英家的才得来的，应该的。” “我家这鱼苗都是吴哑巴家塘里捞来的，哪儿能自己都吃完呀？！捐点儿给村子里，为了大家嘛。” 这跟村民协议好，就等着来年水库修好，便能往水库里投鱼苗了。 ** 时日一晃而过，眼看到年关口上，水坝的工程完成得差不多了，可发电的设备还在往村子里运。李家大屋的家具，也总算添置齐全了。大英正想着带着弟妹，回李家过年。 可看着剩了吴哑巴一个人在家里，大英有些不舍得。这大过年，当然要人多热热闹闹的。大英便选了年后初一，才搬回去李家。 吴哑巴知道大英要走，心里并不爽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大英的性子，吴哑巴钦佩得很。要说第一次在河边，给她送袄子和煤油灯，那是觉得她一个女子实在可怜。可越到后来，吴哑巴越觉得，大英不是个简单的女子。撇开打猎经营小家庭的能耐不说，这村里人一开始还传着她和自己的谣言，可后来也对她服服帖帖的，谁也不敢再提姘头这两个字。这两弟妹，原来都被李丰收和王春花带偏了，现在大英都给掰了回来。只要德行正气，何必畏惧人言？ 吴哑巴就想娶一个这样的女子。 可吴哑巴知道，自己这天生残疾，怕是配不上大英这么好的女人。大年二十五，吴哑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那个已经塞得满满的小铁匣子上的锁，取出了二十块钱，交给了大英，让大英去集市上换些过年用的好东西来。 大英去了趟集市，采了两块好布，红色的给自己和二英，亮蓝色的给小哇和吴哑巴。又买了些白棉花，回来便趁着过年前的闲散日子，做好了四件新袄子。 过年穿新衣，来年日子才能喜庆。 吴哑巴则收了收铁匣子里剩下了千把块钱，揣进了大英送给自己的袄子的口袋里。 年三十外面下起了大雪，吴家屋子里却升起了暖暖的炭火。吴哑巴烧了条大鱼，大英烤了两只山鸡腿，分给二英和小哇，一人一只。村子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吴哑巴也拎起了一串鞭炮，走去院子里放。 小哇和二英捏着耳朵，举着鸡腿，开心地在院子里蹦跶。大英眼里被鞭炮印着星光，很是好看。 吴哑巴走来大英身边，比划了起来：过完年，我要去趟城里，去找个亲戚。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你要进城里？”大英问道，“什么时候？” 吴哑巴：给你们搬完家就去。 ** 年初一，大英带着弟妹，正式住回了李家的屋子。吴哑巴帮着搬的家，左右他都要去城里，又把家里剩下的米粮和存肉，都搬了过来，让大英别克扣了弟妹的伙食。 出了十五，吴哑巴就要走。大英送到了村口，“城里可不像村子里这么简单，你要是想家了，就回来李家找我！” 吴哑巴点了点头，捂着胸口的那千把块钱，转身就走出了村子。 这天夜里，浩浩荡荡又下了一场大雪。大英哄着弟妹睡觉，起身看了看窗外簌簌的雪花，已经把李家的院子都铺白了。一夜睡得深深沉沉，夜里仿佛听到隆隆的雷声。 次日清晨，大英是被外面的人声吵醒的。 弟妹还在熟睡，大英披了袄子，走出来院子里。大雪已经停了，积雪却没过了膝盖。人声都往村子东边跑。大英寻着人*流跟了出来。 “隔壁村子可真倒霉！” “还好我们离那儿远，这回真是捡了条命回来咯。” …… 大英听得有些一头雾水，正碰见个组织部的干事，拉了过来问道，“小刘，隔壁村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干部，村长让我们赶紧去救援呢，隔壁村子，雪崩被淹了。活口怕是没几个了！” “雪崩了？那我也去看看！”大英捂了捂领口，便随着小刘，往那王家村赶。 原来安详的村落，现在已经全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淹没得都没了影子。几个得救跑出来的村民，一张张脸上都写着不安，有些脸上还淌着泪水。大英觉得不对劲儿，这好好的村子，平时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能雪崩了呢？ 村长和陈爱军这时候也赶了过来，村长背着手叹气道，“真是不幸啊！” 一旁村子里逃出来的神婆，疯疯癫癫地喊着，“这是天怒了，天要灭了我们！” 当过兵的陈爱军拉着那神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 神婆哪里理会陈爱军的话，重复着道，“天怒！是天怒啊！” 大英看着远处山上那个雪崩的缺口，“这不是天怒，是人祸！” 34.034（玄学） 大英之前看采石资料的时候，了解过十里八乡近年来的采石资料。大英指了指雪崩的山缺口, 对村长道, “那里山崩的位置，是那时候王家村开山采石的位置。” 村长也顿时明白了过来, “看来要好好好找简家聊聊了。” 简家一早也听到了山崩的消息，简建国一看那山崩的缺口，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王家村开山的时候，王家村的村长年纪大经验深，早年在城里地质局里工作过，劝着简建国, 那处山脉的地方, 上面压着一片厚重的山石，如果挖空了怕是会出问题的。 可这大钱摆在眼前呢，简建国哪儿能轻易放弃咯。简建国让人去打听了，王家村村长家的长子正在考大学，正也缺钱准备学费的事情。简建国这便亲自去送了礼, 这头村长看在钱的面子上, 才抱着一丝侥幸, 批准了简家的开山方案。 没想到, 这下果真出了事儿, 简建国知道大祸临头了，收拾好了东西, 交代了简家人, 如果村里有人来过问采石的事情, 就把错都推到自己头上。没了简建国，简家还有简大志和简宁，只要儿女能好，也不枉费简建国这些年淌着刀尖子，发了一回横财。 大英和村长赶来简家的时候，简建国已经收拾着包裹出逃了。王春丽和简宁正坐在堂屋里，和面做馒头，简大志忙活在外面捡着柴火。这一家子看起来平静无奇，独独少了一个简建国。 村长问王春丽，“简家妈，你家当家的呢？” 王春丽指了指村口，“这刚出了十五，就进城找活计去了。他呀，闲不下来！” 简宁忙给村长倒茶，“村长，来喝杯茶吧。” 村长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简宁。” 隔壁村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简家却这么镇定，分明就是装出来的，大英道，“隔壁王家村雪崩的消息，简建国早知道了，才跑路了不是？人命关天，真难得你们还坐得住。” 王春丽这回坐不住了，她和王春花可是亲姐妹，原主得叫王春丽一声姨妈。王春丽一把走来大英面前，就要一嘴巴，“你这吃里扒外的，你怎么说你姨父的？！” 大英哪儿能被她欺负，这巴掌还没删下来，王春丽的手腕儿就差点断掉了，哎哟喊着疼坐了回去，“真要叫，那我就叫一声他‘姨父’，姨娘要是知道姨父的行踪，就劝他早些去自首，说不定能罚得轻一些。” 简宁听得自己老爹要去自首，顿时慌了起来，可面上强打着气势，“我爹有没有罪，那是市里公安局说的算，轮不到你李大英来叛罪！” “简宁，我是不知道公安局到底会判什么罪。可我也知道判断是非善恶，孰轻孰重。王家村里几百条人命，就算简建国他逃得掉法律的惩罚，人在做天在看，他能逃的过自己的良心么？” 简宁没了话，王春丽叹了口气，哭丧了起来，“村长啊，我们家建国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如果您能找到他，就劝劝他去自首吧。” 等村长和大英从简家出来，简大志才从屋子后面进来堂屋，看着娘和妹妹一副哭丧的样子，简大志道，“哭什么？没了爹，还有我呢！我一样能把简家撑起来！” 第二天，市里就派了人来调查王家村雪崩的事情。地质局的专家，也跟着公安一道，在雪崩山口去调查了。大家再调出一年前王家村开山的资料，这案子也就落了定，简建国成了最大责任人，目前在逃。公安局发了通缉令，这头简家的人，也被公安请去局子里，一一审问了一遍。简宁跟这王家村开山的事儿没什么关系，可简大志就不一定了，这开山的事儿，还是他跟王家村村长去提议的。 简大志忙把所有责任推给了自己老爹，可公安觉得，虽然主谋是简建国，这下面的打手，也脱不了关系。这头简大志被拘留了起来。逃亡在外的简建国听闻儿子被抓，再也坐不住了，回去局子里认了罪。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帮简大志拖了罪。 可等简大志回来村子，村里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原来简家何等的风光，简直就是整个村子的光荣。可眼下大家看着简家人，就像看着杀人凶手似的。 简大志咽不下这口气，还没落家门，转身就回了城里，大志要把简家重新扛起来。简大志找到那些建设工地，说要再供应石子。这头刚和工头下了定，工地上的一块钢筋从天而降，砸在了简大志腿上。 简宁和王春丽去医院看简大志的时候，简大志两条腿，已经全断了。以当时的医疗水平，这下半辈子可就要瘸了。 王春丽哭得睁不开眼，大喊道，“人在做天在看。都是报应啊！” ** 简家大势已去，村里的建设却发展得红火。年前修好的水库，年后等雪水化了，下了几场大雨，就灌满了水。大英这时候依着年前和村民们的约定，去挨家挨户要大鱼，往水库里投。 这天村民们在水库前结了采，水库水养场正式开业。村长剪了采，村民们便将早准备好的大鱼往水库里投放。春季是鱼群繁殖的好季节，眼看着再过两个月就能有些收获了。 二英接着上学，小哇又长高了些，能帮着大英捡柴火下地插插稻苗了。李家这小日子，越过越顺溜，村里人也都说，大英这能干，一个人带着弟妹都能过得这么好，要是谁家娶回去，肯定得有福咯。 简大志瘸着腿回了村子，可也没引来多少同情的目光。村里都把他们当杀人凶手看，谁也不敢再和简家来往。 简宁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在家里和王春丽闹着要回城里，留在村子里，没前途。 可眼下知青下乡，城里也不好回，没有她呆的坑。简宁这头又去找了陈爱军，让他赶紧结婚了，还能给简家挽回几分面子。 现在陈家妈死了，简家又是这个下场，陈爱军对简宁也没什么多余的感情，还真找不到个好理由要和她结婚。这便说服了陈家爹，顺道把这结亲的事情，连着简家当时送来的嫁妆，一道退了回去。 简宁见两头都落了空，闹着回城里的事情，只好用了最后的绝招，找了瓶农药喝了一小半，又让王春丽去找了村长来，这才闹着把她送去城里的医院里看病。可这喝农药的事情，落下了病根子，简宁那白皙的皮肤，被毒得不轻，落得个蜡黄蜡黄的，怎么也调理不回来了。 简宁出院以后，不愿意再回来村子，回去学校，求着校长让她留下来。校长知道简家在村子里的事儿，简建国现在也进了局子，要当老师是不可能的了，只让简宁在学校，帮学生们搞搞卫生，扫扫厕所。 简宁不乐意，她一个大学生，哪儿能做这些事儿。王春丽忙劝着，这不哥哥没了劳力，村子回去也没有立足的地方，能在学校有份工作，已经是好事儿了。简宁这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了下来。东山再起的本事，她简宁是没有了，日后也只能苟延残喘下去了。 ** 两个月后，村民们投放下去的鱼苗，果真大丰收。村长找好了路子，供应给了城里的菜市场和机关单位。村里这次赚了一大笔钱，村长收了六成，用来建设村里的公路，这样能方便日后村子和外界交流，要知道，交通是能带动经济的。 其余的四成红利，则由大英平均分配给了当时捐鱼苗的村民们。家家户户都喜庆，这两个月的时间，就收了十个月的口粮钱。这回真是要富起来了。 大英却没闲下来，这头依着村长的安排，去城里开养殖和种植交流会议，跟其他村子交流经验，请教专家的建议。去年水果收成不好，大英特地问了专家种植水果的要诀。第二天便去农贸局，领了一些果种回来。江南的水土富饶，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以后的小日子，一定能风生水起。 这么些日子过去，哑巴却全没了消息。大英问了人，也不知道他说的城里的亲戚在哪里。 和简宁退了婚以后，陈爱军日日里，便往李家跑，今天帮二英复习功课，明天抱着小哇举高高。大英看在眼里，他这是在讨好自己。这原主的青梅竹马，除了愚孝了一点儿，好像也没什么大的过失。 村里的人可都看在眼里，本来陈爱军从军回来的时候，就当着村民们的面，说过要娶大英的。这下没了简宁夹在中间，两个人走到一起，好像也挺理所当然的。 陈家阿婆和张富贵，从局子里劳改被放了回来。张富贵这一回来，下定了决心，以后老实做人。和老婆孩子踏踏实实过日子。 可陈家阿婆这满口烂八卦的毛病，却没改过来，这天正拉着几个村名背地里说着大英的坏话：“诶那李大英当时可不是和吴哑巴好着的么？两个人都睡一个屋了。怎么现在还和陈爱军好啊？这脸还真厚！” 几个村民看到陈阿婆背后的大英走了过来，都没敢说话。陈阿婆却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接着道，“别看李家现在风光了，她这样做女人，可是要浸猪笼的！” 这头大英还没动手，陈家阿婆的下巴就被一只大手给掐住了，来人声音深厚，怒喊一声，“再敢嚼李大英的舌根，我就把你舌头给□□！” 大英这才看清楚，这熟悉的身板子，魁梧健硕，只不过面色比原先白皙了几分。是吴哑巴！ 陈家阿婆也吃了一惊，可下巴被吴哑巴捏着，话都说不清楚，“我…我再也不敢了！” 吴哑巴这才把陈阿婆甩开，正看到她身后迎面走来的大英，面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大英，我回来了！” “你的嗓子好了？”大英欣喜。 吴哑巴道，“亏了你分给我的那些钱，我这几个月去城里治病了，我再也不是吴哑巴了。” 大英替他高兴，拉着他往李家走，“走，回家，喝口茶水去！” 一进了李家屋子，二英和小哇看到是吴哑巴，坑次坑次地跑了过来，抱着哑巴的大腿。 小哇：“哑巴叔，我好想你啊。” 二英：“哑巴叔你去哪儿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姐都要给那个陈爱军给抢走了！” 哑巴开口，把两个小娃娃都吓到了，“小哇，二英，我回来了，我也不哑巴了。以后啊，叫我大力叔。” 大英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真名。你这嗓子治好了，以后的日子就舒坦咯。” 吴大力放下两个娃娃，接过大英的茶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尽了，这才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色的包裹，递给大英道，“在城里买的，觉得你会喜欢。” 大英打开包裹，里面是个金灿灿的戒指，又望了望满脸期待的吴大力，“怎么？要收买我？” 吴大力道，“大英，嫁给我吧。我有力气有能耐，现在也不哑巴了，你的弟妹我当亲生的。李家，我帮你扛。” 小哇和二英一起起哄，“姐，快答应吧！” 温暖又大力的男人，大英是不会拒绝的，这才缓缓把戒指拿出来戴在了中指上，“挺合适的。” 吴哑巴欢喜，一把抱着大英过来，在大英耳边道，“这些日子在病床上，我天天都想着你。大英，你是我的亲人，我爱的人。” ** 半年后，靠着水库经营得来的钱，村里修出了一条水泥路，这可是十里八乡第一条，能直接通向城里的水泥路。村子里的小日子，也如同这条康庄大道，越来越红火。 这天夜里，大英顺着山路，走来了水坝上。哗哗的水流，正转动着闸轮，为村里发着电。远处的村子里，星星点点，是电灯的光芒。 国师大人走来大英身边，“幻阵水晶碎片搜集完成，华将军这回又顺利完成了任务。” 华南英远眺这那一片星火，里面有李家屋子里活泼的弟妹，还有那勤勤恳恳一心对大英好的吴大力，“我们该去下一个世界了吧？国师大人？” “华将军可有眷念么？”国师大人道。 “人非草木，不过我华南英不会被这些绑住的。” 说着，便见国师大人在二人身后画出一个银色的漩涡，“这边请，华将军。” 华南英的灵魂，被国师大人抽离出了李大英的身体，和他一起走进了漩涡之中。 “华将军，好像有点儿喜欢上吴大力了。” “一点点吧，”华南英道，“遇上我，让他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35.035 “2018年度金色魅影最佳女主角提名，请看大屏幕。”主持人顾晓今天一袭红色的晚礼服, 举着话筒, 正在帮主办方揭晓大会的最后三个终极奖项。 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大屏幕上, 开始展示本届最佳女主角提名。 《我的摇滚我的梦》— 沈乔 《东港风云》— 吴珊珊 《浮华背后》— 林千容 《白色的时间》— 秦悦 《姗姗来迟》— 刘芊芊 《那年风华》— 岳灵 金色魅影被圈内人士看成华语影视界的权威，今天来这颁奖礼的，也都是圈内顶级的演员和导演，制片人和电影音乐人。聚光灯一一扫过被提名到的女星，最后又回到了舞台上。 顾晓接着道，“那么最后, 我们有请Stars娱乐, 艺人经纪总裁易晗先生，为本届大会揭晓，最佳女主角花落谁家。” 易晗，圈内被冠名魔鬼经纪人的头衔，三十岁不到, 就登上Stars娱乐, 艺人板块总经理的职位, 手下艺人过百, 能被易晗亲手捧的新人必火。这已经成了圈内心照不宣的共识。而去年选美出道的岳灵, 便是这其中的一个。 易晗一身黑色的西服，扶着胸前的纽扣, 走来顾晓身边。顾晓俨然心花怒放, 对频幕前的观众叹息, “真的好帅啊！大家都叫易总魔鬼经纪人，没想到魔鬼竟然有着天使的面孔。” 易晗微微欠身，“没有没有，主持人过奖了。” 顾晓大方答话，“太谦虚了！那么就有请易总，帮忙揭晓最佳女主角得主。” 聚光灯开始在几位候选人身上游走。易晗接过顾晓递过来的卡片，慢慢打开卡片，读道，“2018年度，金色魅影最佳女主角得主，《那年风华》，岳灵。” 聚光灯最终停留在岳灵身上的时候，岳灵捂着嘴站起身来，高兴得说不出话。今天她一袭温柔的粉色长裙，姣好的衬出她白皙的肤色，为了颁奖礼特地染好的深红色的大波浪卷，看起来妩媚动人。 镜头不忘照顾到其他几位落选的女星，各人面上本能地带着祝福的笑容，可也不难看出落选的落寞。唯独前影后沈乔，露出招牌微笑，对着镜头微微点头，仿佛刚才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代新人剩旧人的修罗场，在这里征战多年，沈乔早已习惯。和自己一起出道的几个女星，有些已经早早嫁入豪门，有些也仅仅昙花一现就消失在了观众的眼界之中。她沈乔能走到今天，除了根基稳，在这娱乐圈内，学会做人才是关键。这些年也不缺新人快速爬上位的，可也没几个能像岳灵一样，出道第二年，就拿到最佳女演员这个奖杯。 沈乔看着台上的衣冠楚楚易晗，心道，这只老谋神算的狐狸，不知道又有什么新招数了。 一年前，沈乔捧回小金人的那天晚上，两人和平分手。易晗身边花里胡哨的小白花太多，沈乔觉得麻烦。易晗则觉得，作为艺人沈乔不该这么早确定恋爱关系，这样会有阻她发展的前程。 刚分完手，他就力捧选美出神的岳灵，把所有好的资源，都砸在了她身上。沈乔在Stars娱乐地位稳，每年接两部大戏，一个代言就能养活公司几十号人。沈乔也不是没替自己打算，等明年合约到期，她就能名正言顺，离开Stars传媒自立门户，自己当老板了。所以易晗他要怎么打算，那就随他吧。左右艺人资源都是他手里的棋，只要能盘活了，对Stars娱乐和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 颁奖礼结束，沈乔面带微笑地走出场地，娱记就纷纷涌了过来，“沈乔小姐，请问您对今年影后的位置，落到岳灵身上，有什么感想么？” “错过今年小金人，请问您觉得遗憾吗？” “岳灵也是Stars传媒的艺人，这一次她拿了影后，会不会影响您在公司的发展呢？” … 经纪人顾兰麻利地帮沈乔挡着这帮娱记。沈乔则大方一笑，转身过来对娱记们道，“这一次岳灵捧起影后的小金人，我也为她高兴。我们都是Stars娱乐的艺人，我很高兴能看到公司备出人才。公司对我们两人的发展，都很看重，会根据我们各自的优势来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谢谢大家的关心。”沈乔说着，依然不改微笑，坐进了来接自己的房车座驾。 国师大人和华将军早早坐在了房车后座，等沈乔坐进车里，国师大人双手在她面前一晃，沈乔便暂时失去了意识。 华将军趁机，穿进了沈乔的身体，听国师大人念着这一个世界的剧本： 这个故事的女主岳灵，在学校里本来是个胖墩墩的女孩儿，重生到现在这个岳灵身上，获得了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身体。自此岳灵自信心爆棚，报名参加选美，一路踩过选美比赛其余100名候选人，夺得了冠军。从而签约Stars娱乐出道。 本来出道的时候，只是试演几个小配角。却因为相貌出众而引人注目，拿了几个小奖项。后来，又跟前影帝陆浩闹出了绯闻，微博流量增长不少，这才受到了魔鬼经纪人易晗的重视。易晗看中她的样貌，还有微博暴涨的流量，便将手上资源向她身上倾斜。她这才在今年年初，接下了《那年风华》这部名导演卫城主导的文艺片，靠着片中的女主角美丽而坚韧的形象，一举夺得小金人，碾压前影后沈乔。可谓一路平步青云。 这部小说的设定中，沈乔可是易晗的前女友，而这岳灵喜欢的，也正是这魔鬼经纪人易晗。沈乔自视甚高，向来都是一副高岭之花的形象。然而岳灵在易晗面前活泼可爱，最终赢得易晗的心。 岳灵最后自带buff，接下好莱坞的几个大屏幕作品中女二的角色，走向国际银幕，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而过气的沈乔，则退出娱乐圈，嫁给了自己的小助理卢飞。 “所以我现在已经过气了是么，国师大人？”华将军正打量着原主的身材，九头身大长腿，样貌不算特别惊艳，可却是越看越美的第二眼美人。今天沈乔一身的黑色晚礼服，和岳灵那妩媚的打扮相比，更加庄重得体。 “过不过气，就要看华将军怎么帮沈乔扭转接下来的命运了。”国师大人淡淡道。 “长得好看就一路顺风顺水？这合乎你们玄学一派的宗旨么？国师大人？” “长得好看，的确会有助于人的气运。不过也不是绝对的。” 虽然房车的后座和驾驶座离得远，可坐在副驾的顾兰，还是听到了后座上的声响，回头过来问沈乔道，“乔姐，有什么事儿么？” “没事，送我回公寓吧！”华将军学着沈乔的语气，这么答着顾兰的话。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国师大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华将军身边，影子都不剩。 行吧，看来这过气影后，要逆风翻盘，只能靠华将军了。 到了沈乔公寓楼下，顾兰过来帮沈乔开了车门，“乔姐，那我就不上去了。明天一天，我帮你向公司争取了休息。你可以自己安排时间。”在沈乔这个段位的明星，顾兰这样的经济人，已经类似于私人秘书的角色，职责只是负责安排沈乔的日程和档期。至于曝光资源的安排，则是易晗亲手来。 沈乔点了点头，“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乔姐。”顾兰说着，回了车上，让司机顺道送自己回家。顾兰的公寓就在沈乔对面的小区，这也是为了方便沈乔随传随到。 沈乔按了电梯上了楼，这原主的公寓在这栋楼的顶楼，开放式的两室一厅，一间房间作为卧室，另外一间做为工作室，客厅则是休闲和吃饭的地方。 华将军找到原主存着的陈年红酒，慰劳了一下自己。上个世界那穷日子，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点儿小酒喝。而在沈乔这儿，客厅里放着满满一酒柜的红酒。 ** 喝了些红酒，一夜好眠。 第二天本来是沈乔的休息日，可一早醒来，沈乔的手机上，就弹出了一条微信。 易晗：下一部戏的计划有变，投资方要求由新晋影后来出演女主角，我只能让岳灵顶上。你和她的戏份交换一下，你饰演陆家三小姐，我和导演商量过了，虽然把你放到女二，可是戏份不会少。毕竟这是一部双女主的戏。 看到这样一条信息，过气两个字缓缓飘过了沈乔的脑海。看来这原主，还真是要给岳灵让位置了。 沈乔从床上爬了起来。梳洗好自己，化了个素淡的妆容，带好墨镜便往Stars娱乐赶去。 就算是要让位置，可总得拿些好处回来，不然别人还真以为她沈乔过气了。 36.036（玄学） 昨晚岳灵的庆功宴，办到的凌宸三点, 易晗也参加了小半段, 等到零点过后，才回去。 今天一早, 《民国烟雨录》的投资方帝国影视集团就临时通知易晗，说要让岳灵出演女主角，将沈乔换下去。自己亲手捧的艺人，能得到资方认可，易晗本来是该高兴的，可这手下两大女艺人资源冲突, 却是易晗不乐意看到的。 偏偏帝国影视是行内大牌, Stars娱乐谈判起来，并没有多少议价空间，才会在《民国烟雨录》中投放了两员大将。 岳灵这边早上也收到自己经济人蒋明的通知，自己即将代替沈乔的位置，出演《民国烟雨录》的女主角方敏, 而沈乔则被换成了女二号。岳灵知道这事情, 肯定不是蒋明的能耐, 而是蒋明背后的易晗。 这头易晗正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处理着邮件, 岳灵就在外面敲了敲门, “易总，在吗？” 易晗听到是岳灵的声音, 对门外喊了一声, “请进。” 岳灵推门进来, “蒋哥通知我，说《民国烟雨录》的女主角换成我了？这样对沈乔姐会不会不好？” 易晗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邮件，走来岳灵身边，“这是资方的要求，他们是冲着影后的名号去的。沈乔她，我相信她能理解。” “我是能理解！”沈乔这时候，正从易晗敞开的办公室门口进来，听到两人的谈话，“可这是临时换角色，我相信公司方面也能做出公平的对策。” “沈乔？”易晗看到沈乔出现在公司，有些惊讶，“你今天不是休息么？” “本来想好好放个假，可易总你早上那条信息，让我不能省心啊！” 岳灵见沈乔进来，忙招呼，“沈乔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资方临时要换人的。” 眼前的美人儿真好看，沈乔在心里啧啧了几声，“资方临时换人，你该高兴才对，今天是该特地来公司，感谢感谢易总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在我面前，不用演戏，我一不是你的观众，二不是你的粉丝。” 易晗咳嗽两声，对岳灵道，“岳灵，你先出去吧，我和沈乔聊聊。” “好的易总。”岳灵乖巧地对沈乔道，“沈乔姐，那你和易总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沈乔没理会她，等她乖乖把易晗的办公室房门关好了，才开口对易晗道，“易总，怎么这次是要力捧新人，我们这些老人都不顾了？” “沈乔，我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些，这些小资源，以前你可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是么？可外面都说我要过气了，我着急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开什么玩笑，沈大影后，怎么会过气呢？”易晗笑着，在自己抽屉里翻出一沓资料来，“《民国烟雨录》只占到今年下半年你一个月的档期，剩下的时间还很多，我这里，还有几档综艺，两部大荧幕作品的女一号，沈大影后看中哪个，知会我一声就行了。” 沈乔看了一眼桌上那沓厚厚的资料，走来桌前，将他们推了回去，“不必了易总，你这么给我，我倒是不知道要怎么选了。一切还是都听易总的。岳灵的流量是怎么来的，易总比我清楚。真要做话题，我沈乔也有些手段。到时候，易总就不会这么为难了，是不？” 易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乔，因为出道早，沈乔靠着早年几部大剧大火了一把，形象深入人心，特别是那张脸，精致得让人越看越忘不了。正因为这样的优势，沈乔也常年都是一副高冷的姿态，以往的资源，不是故意往她身上倾斜，也都是资方评估过的，或者是公司觉得她才是最佳人选的。 这样说要自己去炒作话题，易晗觉得，沈乔这也未免有些掉价了。“公司对你的形象经营，一直走的是国际化路线。真要炒作话题，还是请你慎重一些！这样吧，本来我是定了岳灵去参加‘我们的悠闲时光’的档期，为了公平，我把那个资源掉过来。” 原主的记忆里，‘我们的悠闲时光’是去年大火的一档慢生活类的综艺节目，节目收视率创下全年综艺类节目第一。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资源，沈乔很是满意，“既然易总这么爽快，那就谢谢易总了。” “沈乔，不管外人怎么看，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重视。”易晗补充道。 “我没有怪过易总的意思，娱乐圈是什么样子，易总和我，早就该看清楚了。观众需要新面孔，可我，需要在这娱乐圈里生存。”沈乔说着，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回头对易晗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那我就安心回去休假了。多谢易总。” 办公室外的岳灵正在和易晗的秘书假装聊着天，听到沈乔这么和易晗说话，心里就觉得不对。 沈乔给岳灵点了点头，越过她便往电梯口走去。 岳灵则不安地望了望易晗的办公室里，见着易晗正皱着眉头，接着处理邮件，也没敢过去再打扰。 ** 沈乔回到家里安心度假，去健身房运动了一把，又去美容院做了个Spa放松身体。接下来几天按照顾兰的安排，完成了几档采访和影视试装的工作。接下来，就是《民国烟雨录》的拍摄工作了。 《民国烟雨录》是两年之中，畅销小说排行前三的一本。故事讲述的，是在整个民国战乱大上海的背景下，陆家三千金陆思雨，和普通大学生方敏，同时爱上了国民军官姜子良的故事。陆思雨爱得大胆彻底，为了保护姜子良的安全，最后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而方敏则机智果敢，辅助姜子良，带着上海一帮知识分子，走出了日军包围地带，成为和姜子良走到最后的人。 故事原著小说发行的时候，就引起过许多的争议，很多人对姜子良最爱的是谁，一直都存有猜测，有人说是已经死了再也得不到的陆思雨，而有些则说，是最后陪着他平淡走完一生的方敏。也是因为这样，易晗才说，这是一部双女主的戏。 作为女二号，沈乔是开机后三天，才去的片场。而岳灵和饰演男主的影帝韩文，已经磨合了许久了。 片场的人，对沈乔还是颇为尊敬的。毕竟拍了许多年的戏，台词功底和演技都有保障。各个场务都喊着沈乔，沈老师。沈乔也一一点头回应。 37.037（玄学） 岳灵这几天在片场可没白呆，凭着一副天生妩媚的面孔, 还有在戏中的女大学生的扮相, 穿着民国时期的小旗袍，撩得片场的男人们神魂颠倒。 影帝韩文自问也见过许多大美女, 可美得像岳灵这么惊艳的还真没有几个。加上一开机就是两人相遇和相处的戏份，岳灵有意无意利用剧情和韩文打着亲热的擦边球，却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导演卫城看在眼里，拍戏的时候，如果男女主角如果互生情愫，那到时候观众们看到的感情戏份便会更加写实。卫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吩咐一号机摄像大哥, 拍摄了许多二人戏外互动的花絮，打算用作前期的宣传。 这大影帝眼看就要掉进岳灵的糖衣陷阱里了，刚好在第三天遇上了和沈乔的对手戏份。 韩文是去年的影帝，可在演艺圈里，比起沈乔资历尚浅。要不是资方临时换人, 东方传媒安排韩文过来, 本来是想让他多和沈乔交流学习的。 上午八点, 沈乔一身运动装平底鞋, 从片场外进来的时候, 即便打扮普通，韩文也一眼就看到了沈乔的身影。有些人靠长相, 有些人靠气场。沈乔身上, 就有着这样的气场, 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目光放到她身上。韩文也不例外。 沈乔入组的第一场戏，便是姜子良在派对上初遇陆思雨的戏份。 沈乔的助理卢飞给沈乔送来了刚刚定制好的戏服，是一身贴身的绣花旗袍。戏中陆三小姐是富家千金，也十分有自己的主见。派对是国民党高级官员宴请大上海的财阀的宴会，男主姜子良奉命维护现场安全，陆家三位千金也应邀而至。 大姐陆思情和二姐陆思圆，都和现场其他女子一样，身着洋装礼服。只有陆思雨，身着一身华丽的绣花旗袍，出现在了派对上。在满眼放过去都是蓬蓬裙和波浪卷的女孩子中间，陆思雨一身旗袍，配着梳得整齐温婉的长发，十分引人注目。 沈乔边看着剧本，边等着化妆师完成自己的妆容，也不忘在心里温习着原主对演技的掌握。等到导演一声令下，便走进了戏场。 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岳灵也不得不惊叹，沈乔虽然没有自己这样绝世的容貌，可有着那股，让人不由自主想把目光锁在她身上的魅力。 音乐声响起，姜子良一眼就看中人群中间，与众不同的陆思雨，走过去亲吻了陆思雨的手背，“陆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么？” 剧中，陆思雨早听闻姜子良刚刚打了场胜仗，又是军中的青年才俊，心生钦佩，顺势握住他的手，微笑着大方答应了。 两人缓缓挪动在舞池中间，姜子良问道，“别人都穿的洋装，陆小姐怎么和别人打扮得不一样？” “洋装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老上海的旗袍，才是祖宗传下来的好手艺。”陆思雨张扬的性格，被沈乔拿捏的恰到好处，“我就是要让你们这些假洋人都看看，我们大中华的东西，不比他们洋人的差。” 姜子良一笑，“是是是，特别是中国的女人，才是世上最好的。”韩文不动声色说着台词，可心中暗地里钦佩着沈乔的演技，没有过排演，没有过事先对戏，这些台词一气呵成，简直就像是陆思雨亲口说的。不，她沈乔现在，就是陆思雨。这么提醒着自己，韩文也更快地带入了姜子良的角色。 “姜校尉是在笑话我？”一瞬张扬，一瞬敏感，这样的女人才真正让男人握不住，又放不下。 姜子良笑着圆场，“我怎么敢啊？！这是大实话！” “咔—”卫城一嗓子喊停，对着旁边的场务挥了挥手。 场务便道，“《民国烟雨》第三集第四场，过！” 片场里的都是有经验的，可人们都没想到，这沈乔一来，第一场戏就能这么顺利地通过，比这两天以来的拍摄效率都高。即便是刚刚拿了小金人的岳灵，拍起戏来也要两到三遍才能完成一场戏的拍摄。大家不禁感叹，沈乔真不愧老戏骨了！ 姜子良看着眼前沈乔的眼神，虽然听到卫城这一声，可还没从戏里出来。 “挺不错的。”沈乔夸赞着韩文。和自己对戏，气场不输不怯戏的人并不多。 韩文这才回神过来，出了戏的影帝，气场立马降了一截，“能和前辈对戏，今天真是学到东西了！太专业了！” 而轮到岳灵和姜子良的对手戏的时候，岳灵生生忘了两次台词，笑了一次场，直到第四遍，才拍好了一场戏。好不容易过戏，岳灵不忘跟韩文撒娇，“多亏了韩大哥帮我，不然可真难。” 韩文也是笑笑，可韩文心里却不自觉的把岳灵和沈乔做了对比，这演技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也不知道岳灵今年是怎么打败沈乔，拿下金色魅影小金人的。 娱乐圈内不好得罪人，韩文嘴上不说，可却刻意和这不称职的影后，保留了一些距离。 要按着以往的沈乔的性子，对这些场间小八卦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华将军现在身负帮原主平反的重任，这头便买了两瓶水，给韩文送了过来，“天气热，喝点儿凉的！” 韩文有些惊讶，圈内一向高冷的女神，竟然会亲自给自己买水，“多谢。”韩文没怎么多想，接了水过来，又摊开手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沈乔，指了指沈乔还没打开的那瓶水道，“我来吧。” 沈乔笑着将手中的谁递给了他。韩文帮沈乔开瓶盖的画面，被用来捕捉场间八卦的一号机位记录了下来，到时候，也可以作为宣传花絮的素材。 两人坐在椅子上，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不时地传来欢快的笑声。这画面看起来，十分亲密。除了一号机位，片场外围围墙上的头号狗仔左伟，也咔咔咔地拍了不少。虽然不是什么猛料，可韩文和沈乔的甜蜜镜头，也能卖给媒体几个钱。现在的媒体，即便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也能写成那么一回事儿了。 这边左伟拍好了照片，正要撤。爬下围墙，便撞见了一直等在身后的岳灵。看到岳灵这张脸，久经沙场的大娱记也脸红了，“怎…怎么，岳大影后有什么事儿？” 岳灵笑着，笑得像天使一样，“左大记者，我也就是想让你帮帮忙。” “什…什么忙？” “想让你帮我发条微博！”岳灵说着，双手勾过左伟的脖子，在左伟脸上亲了一口。“就说，沈乔过气沦为女二，新晋影后岳灵女主逆袭上位。你要是发了，那，我就和你吃晚饭！” ** 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了岳灵的美貌，这是这个故事中的设定。 果不其然，左伟转到墙后，就按照岳灵的意思，发了一条微博。 下午沈乔完成一天的拍摄，卸妆下戏，正由助理卢飞开车送自己回家。还在路上，沈乔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接起电话，那头是顾兰熟悉的声音：“乔姐，你看了么？微博上有情况了！” “什么情况？” “你上了热搜，可不是太正面。” 听顾兰一说完，沈乔便挂了电话，打开微博，果真自己的名字挂在了热搜上： #过气影后沈乔沦为女二，新晋影后岳灵逆袭上位# 相关热搜题材还挂在下面：#民国烟雨录原女主换人#，#民国烟雨录岳灵换沈乔# #岳灵金色魅影最佳女主角# 看来这岳灵除了肤白貌美，还是有点儿智商的，踩着沈乔过气的新闻，把自己送上了热搜。 “哼，小伎俩！”沈乔放下手机，对驾驶位置的卢飞道，“刚才让你拍的照，都拍了么？” “乔姐，我都拍好了。”卢飞边开着车，边答道。 “拿你手机来我用用。”刚才拍下沈乔和韩文亲密举动的，可不只有一号机和左伟。沈乔早就吩咐了卢飞，在远处用手机拍了下来。既然有人把自己送上了热搜，那沈乔就有办法让自己不下来。 沈乔捉起卢飞的手机，注册了个全新的微博账号，把刚刚自己和韩文的亲密照片也发上了微博，题目是，“民国烟雨录新店开拍，沈乔和韩文动作亲密，疑似情侣。” 如此暧昧的图文，瞬间被网友转载。围观的一半是微博大面积的吃瓜群众，其余的则是韩文和沈乔的粉丝。 双方粉丝都有些惊愕，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了？韩文的粉丝们，多半是年轻小女生，对沈乔是排斥的。 【文文的妹妹：老女人放开唔哩文文！】 【会飞的猪猪女孩：不敢相信，文文怎么会喜欢她呢？】 【singsingsing：不要，我们不同意！】 …… 沈乔的粉丝们则是出了明的护短： 【乔妹是我的：我们乔高贵冷艳，韩文是谁？不认识！】 【粉红色的妹纸：韩文是那根葱？乔姐拿影后的时候，他还在学校上表演课呢！】 【爱乔：女神就是女神，总有小草要往身上扑。我们当看不到就好了。】 …… 双方粉丝闹得不可开交，一个小时候后，就重新刷新的微博的热搜话题： #沈乔韩文绯闻##民国烟雨录沈乔韩文# 岳灵好不容易经营着自己上热搜的把戏，就这么被沈乔刷了下去。这头正和左伟这油头大脑的老男人吃着饭，岳灵心里那个憋闷，看着那条转发量已经上了千万的微博，岳灵揣度着，这绯闻就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发出来，看来沈乔也不是省油的灯。 大经纪人易晗在办公室里，正吃着楼下打包的饭盒加班，和吃瓜群众一起围观着这一场微博大战。门口被人敲响，是公司的公关负责人莉娜，“易总，微博上，沈乔的事情，需不需要我们公关介入？” 易晗擦了擦嘴，对莉娜挥了挥手，“热度可控，不需要了。” 莉娜对易晗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如果需要紧急公关，易总随时给我电话！” 易晗勾起嘴一笑，“这么平淡的话题，就不用出动我们的精兵强将了。你安心下班休息吧！” “好的易总。”莉娜说着，走出了易晗的办公室。 易晗靠着向自己的椅背，看着沈乔和韩文的亲密照片，笑了笑，“有点儿意思！” 38.038（玄学） 易晗稀奇的是，沈乔出道以来, 还没跟任何人传过绯闻。就算那时候和自己确认关系, 也只是地下恋情，当时两人连约会都小心翼翼, 从来没有公开过。这次和韩文这么轻易地被人抓到亲热尽头，要不是沈乔自己乐意，易晗还真想不出来别的解释。 上回沈乔来自己办公室，说她要炒作自己的话题的时候，易晗只当是她玩笑说说罢了，没想到她还真下了狠手了。有那么一点点, 易晗心里是不乐意的, 韩文这种重流量轻实力的伪影帝，怎么能配得上女神范儿的沈乔？这绯闻未免传得有些掉价了。 易晗想着，捉起手机给沈乔发了条信息过去：怎么，沈大影后也要改走流量路线了？可这绯闻对象能不能先和公司商量一下？ 没多久，易晗手机上就收到了沈乔的回复：易总如果想帮我安排绯闻对象, 那我可以考虑换一个！总不是易总你自己就行。 “呵！”易晗冷笑一声, 这沈乔真的变了, 变得有些呛口了。不过, 有点儿意思！ ** 第二天一早, 沈乔按时回来片场。今天的戏份是和岳灵的一场对手戏。两个女主知道在姜子良的世界中，彼此的存在之后, 在街角偶遇, 陆思雨大方邀请方敏去咖啡厅喝咖啡的剧情。 沈乔换好戏服, 化好了妆，这头韩文也进来了剧场。看到正要去上戏的沈乔，韩文走过来，“昨天的事情，没想到被人拍到了，给你带来麻烦了！” 沈乔笑了笑，“没事，就当给我们俩都带带流量吧，我这娱乐圈的旧面孔，也上了一次热搜，挺不错的。” 韩文没想到沈乔这么豁达，这便也没当回事儿，笑笑过了。 导演卫城一声宣布开机，镜头便跟到两位女主角在街角偶遇的情形。 陈思雨微笑看着方敏，大方道，“这么巧，方小姐。” 方敏的出身，不及陈思雨，面对陈思雨的时候，导演要求岳灵表现出方敏当时复杂的心情。面对卫城这样的要求，岳灵却频频卡戏，试了几次都把握不住方敏当时的心情。 卡戏太久，沈乔有些不耐烦，对卫城道，“卫导，要不，我和岳灵先换一下，我演方敏，她演陈思雨，让她找找感觉。” 互换角色对戏，是拍戏时候，常用的方法，能让演员们能换位思考，快速找到自己的角色应有的感觉。卫城和沈乔也是合作过的老搭档了，十分相信沈乔的能力。这便点头答应了。 沈乔看剧本的时候，一向都是看所有角色的台词，才能帮自己快速找到戏中应有的感觉。这下拿起方敏的剧本，沈乔也毫无压力。 而换成陈思雨的岳灵，看过沈乔演过几次，便学着沈乔的样子，很快找到了陈思雨的戏感。 岳灵：“这么巧，方小姐。” 沈乔则早就琢磨过方敏的性格，在剧中，她是一个独立于她的原生家庭的女孩子，十分努力地想要脱离原生家庭落后的思想，也因此，十分需要被人理解。因此，她对姜子良是从知己的关系开始，渐渐想要独自占有这个知己。方敏的爱，不像陈思雨那么如山如海，却有着她独到的魅力，隐忍压抑，却又浓厚如墨。 因此，看到陆思雨的方敏，因为家庭出身不同，多少会有些自卑，比起陆思雨此时的大方微笑。沈乔只是微微点头，露出一丝并不想笑的笑意，“陆三小姐，早上好。” “正好遇到，我请你喝杯咖啡吧！”陈思雨接着道。 方敏低着眉眼，含蓄点头，“好。” 这么几个细微的表情，卫城看得连连点头，“咔！”地一声，便走过来问岳灵，“沈乔亲自示范，你照着演就行！”卫城现在可全然没把岳灵当影后看，这些年走流量路线出来的影帝影后不少，他卫城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能带得动，也就多费点儿功夫，就当工作难度需要克服吧。 岳灵脸色却不好看，昨天处心积虑，却不想只在微博热搜上呆了一个小时，就被沈乔和韩文的绯闻刷了下去。现在她沈乔还在片场一人分饰两角，自己的风头都抢了过去，连导演都让自己跟她学。可岳灵虽然心里不乐意，戏还是要拍的。更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然要讨乖巧，这便对沈乔笑得甜美，“谢谢沈老师指导，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演了！” 按照刚才沈乔示范的表情和动作，两人终于完成了这场戏份。镜头跟着两人的背影走进咖啡馆，却拍不到咖啡馆里面的镜头。岳灵抓住机会，刚走进来门里，就在门口伸脚摆了一道，想让沈乔摔个正着。 现在的沈乔是什么身手，哪儿能让她欺负了。看到她那些小动作，沈乔大跨了一步，踩在岳灵脚背上进了咖啡馆。 只听岳灵啊地一声，一边捂着脚背喊疼，一边横着眼睛，看着站在一旁的沈乔。 沈乔终于看到这小婊砸恶狠狠眼神，却当没看到一样，“啊呀，对不起啊岳灵，刚才没注意。实在不好意思了。” 刚刚明明是自己想害人在先，不想最后还是自己受了伤，岳灵这头被助理扶着进了休息室，心里更加清楚了，这沈乔真是个对手。以后真要小心对待了。 沈乔悠哉悠哉坐回来自己座位上休息，便收到了顾兰的电话，“乔姐，易总临时想让你加拍一挡广告。” 沈乔：“接下来的工作不是早就满了么？” 顾兰：“易总说，这是广告商刚刚找上门来的，是国内最大的旅游电商平台。想让您，和韩文一起代言。” “和韩文？”沈乔本来还惊讶，韩文是Stars娱乐的竞争对手东方传媒的艺人，以往两家公司可从来没有一起接过代言，可想了一想，易晗这只老狐狸，肯定是趁着昨天微博热搜的热度，给广告商坐地起价了。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嗯，大概是因为…昨天您和韩影帝传出来的绯闻。” “行，我大概知道了。” “乔姐，你同意接了？” “易总对热度的把握，我是相信的。那就接吧。” “可是对方要求您和韩文一起去泰国拍摄三天。我只能帮您把其他工作再压缩了！” “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挂了电话，沈乔这头给易晗去了条微信：易总，动作挺快呀。这么快就把昨天的热点变现了。 易晗的微信，等收到了顾兰的电话，才回了过来：也要乔姐肯配合，多谢多谢。 ** 这边广告商要赶进度，顾兰帮沈乔在剧组按照进程，请了三天假。场务把沈乔和韩文的戏份往后排了些，先拍摄女主和配角的戏份。而后顾兰又按照广告的排期，让广告商帮沈乔定了机票和酒店。 易晗同时也搞定了东方传媒，互盈互利的合作，总是比较好谈。韩文这边也定下了同期的机票，和沈乔一起出境旅游广告。 当天落地泰国清迈，已经是傍晚。韩文这头也定了同一家酒店，两人由自己的经纪人办理入住的时候，便在大堂遇到了。出国在外，朋友不多，韩文便邀请沈乔，一会儿一起去吃晚饭。 沈乔晚上也没有什么安排，便一口答应了。 两人下楼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白色T恤加牛仔裤，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情侣装。韩文出道之前，曾经自行旅行过一段时间，找好吃的本领十分厉害，便带着沈乔，去了一家当地的格调小餐厅，享用一顿当地的美食。 清迈也是泰国著名的旅游城市，当地华人游客不少，餐厅里刚好遇到两对华人情侣。华人游客们偷瞄着这两张熟悉的荧幕面孔。一对情侣过来大胆地要了签名，另一对则拍下两人共享晚餐的画面，又发上了微博。 继前几天沈乔和韩文的疑似绯闻之后，微博上又热闹了起来。 多数两人的粉丝还是纷纷表示惊讶，不愿意相信这个似乎已经被证实了的情况。 【爱乔：真是确认关系了么？天啊！】 【文文的妹妹：突然失恋，摔！】 …… 还有一些则选择了接受，继续支持各自的爱豆： 【会飞的猪猪女孩：其实，沈乔也还挺配唔哩文文的。】 【乔妹乔妹：就这么看着你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别担心，还是爱你。】 …… 作为吃瓜群众的易总，远远地观摩着这一场绯闻盛宴，在自己亲手的催化下，俨然既成事实。可易总却突然坐不住了，捉起手机，定了趟当晚红眼航班机票。 第二天一早，易晗易总空降清迈，敲开了沈乔的房门。 沈乔睡眼惺忪过来开门，便见着易晗拉着拉杆箱，立在门口。有些惊奇，“易总！你怎么来了？” 易晗没说话，拉着箱子闪开沈乔，就直接进去了沈乔的房间，确认了某人不在沈乔房内，易晗才舒了一口气，放下箱子，坐在沙发上。“沈大影后，这回和那小影帝是认真了？” 39.039 沈乔这还一身睡衣，一个大男人生生闯进来自己房间里, 还披头盖脸就问和韩文认不认真？沈乔不乐意了, 要不是顾着自己冰山女神的形象，沈乔这会子还真能拎着易晗的衣领给扔出去门外。“所以, 对我的私生活，易总有什么指教么？” “明星是没有私生活的，沈大影后成名这么多年了，这个道理还用我提醒么？当街这么被拍到和韩文亲密的画面，对公司的运营会带来麻烦的。”易晗还挺满意自己这编理由的能力，简直堪称完美。可自从昨天在微博上沈乔和韩文的照片, 心里痒痒得觉也不睡, 就飞来泰国是为了什么，易晗心里当然清楚。她沈乔真要找个别的男人，总得先问问自己这个大经纪人，兼…前男友。 沈乔正觉着，他这么大清早地闯进自己的房间, 一来还查岗似的在房间里找人, 沈乔倒要试探试探, “易总这么大老远的跑来, 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些道理？那, 为了不给公司带来麻烦，下次我和韩文约会的时候, 尽量找个公众和公司都看不到的地方。” “看不到的地方？哪里？”易晗刚一出口, 便明白过来露了馅儿。 沈乔嘴角一钩, “易总看来还挺关心我…和韩文的事情的？” “咳咳，事关公司利益，我关心也是应该的。”易晗明知意图败露，仍努力挽回。 沈乔笑着，“我来泰国不就是为了公司利益么？可易总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没法出门了，八点广告拍摄就要开机了。” “行，那就不影响你换衣服了。”易晗这才站起身来，拉着拉杆箱去大堂办理了入住手续。 沈乔见他出去则一把关上了房门，换好自己的衣服，化了个淡妆，才出来让顾兰找了车，载自己去广告拍摄场地。 第一天的拍摄十分简单，是为了配合广告slogan，在室内采景的几个镜头。不过广告导演为了追求镜头的最佳效果，还是拍摄了整整一天。 这边导演一声收工，韩文就凑了过来。“乔姐，一起晚饭吧。”这两天和沈乔相处，韩文觉得很舒服，比起圈内那些带着明星光环抱着偶像包袱的女星比起来，沈乔真是最自然的一个。左右在国外，下了拍摄档期就没有别的事情，韩文便过来要约沈乔继续晚饭。 沈乔这边还没开口答应，就被一个身影插了过来。易晗拦在沈乔前面，对韩文道，“沈乔今晚有别的安排了。可能不能陪韩影帝你吃饭了。” 韩文自然知道易晗是谁，这可是沈乔的正牌经纪人，圈内的老前辈了。这头易晗开口，韩文也不好再坚持，对沈乔笑了笑，“那…我们下次吧。” 沈乔对他点头，“行，我们下次约。” 看着韩文生生被易晗挡了回去。沈乔才对易晗道，“怎么，易总今天给我安排了别的工作？” “对，有别的工作。”易晗说着，指了指刚刚他来的方向。 沈乔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到一台停在路边破旧的摩托车，打趣道，“这是摩托车广告么？” 易晗没多解释，拉着沈乔的手腕，便往那摩托车走去。跨上摩托车，对沈乔吹了吹口哨，“这可是佛教圣地，不想去看看寺庙么？” 今天的易晗一身格子衬衫，配着休闲短裤，夕阳的光彩披在他身上，仿佛披着一层金沙。沈乔也没拒绝，跨上他摩托车的后座，“走吧。” 易晗车技还不错，穿梭在清迈的小街小巷中，每隔十步就能见到一座当地的小寺庙。泰国的寺庙建筑风格和国内的不大一样，十分有特色。沈乔算是大饱了一顿眼福。易晗格子衬衣上的洗衣粉的香气，不时顺着小风飘进鼻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人有些想亲近。 太阳下山，寺庙也都关了门。易晗则停在了一处大庙门口，带着沈乔坐来了寺庙前的台阶上。夜幕降临，星色闪耀。“那次去埃及，你还记得么？”易晗问道。 沈乔在脑海里搜索着原主的相关记忆，两人恋爱的那段时间，虽然很忙，易晗还是帮沈乔排出了一周的假期，和自己一起去埃及看了一遍大金字塔，在野地里露营，原主记忆中那条璀璨的星河，比眼前的星光要美上十倍。 “比这个要好看！”沈乔道。 易晗转眼看向左边的沈乔，正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星辰。沈乔的侧脸轮廓挺拔，眼里印着星辰的光芒。“那可是一整体条银河，当然比这个好看。” “怎么易总今天是找我来叙旧的么？”沈乔也转脸过来，正对上了易晗的目光。 易晗连忙扭头开来，不敢再直视沈乔，深怕被她又看破了，“兜兜风，叙叙旧。最重要的是，不让你和那小影帝又传出什么绯闻来。” “哦。易总这杜绝我绯闻的方法，还挺特别的。”沈乔笑着。 “咳咳，杠杠的有效！”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明天一早还有一整天的拍摄，沈乔便早早回房间休息了。 这头易晗可没闲着，找到了韩文经纪人孟齐的房间，在门上敲了敲。 房间里的孟齐过来开门，看到门口是魔鬼经纪人易晗，顿时吓了一跳，“易总…请问有什么指示？” 易晗在经纪人圈里可是食物链顶层，多少小经纪人想拜倒在他门下，跟着他学两年出师，在行业里也能独挑一干大担子。孟齐当年也是从易晗门下出走去的东方传媒，易晗算是自己的前领导。 这边易晗也没跟孟齐客气，直接道明了这次来的目的，“孟齐，你也是行内的老人了，这艺人的捆绑营销，是不是我们要先商量下？更何况是绯闻这么大的事？” 孟齐一听就明白，易晗这是对之前传出去的沈乔和韩文的绯闻不满意。这事情，的确没有经过周详的策划，反倒是两个艺人自己走到一起去，然后被吃瓜群众八卦出来的绯闻。“易总…这不好意思，我们的确没控制好场面，就让绯闻流出了。我下次叮嘱一下韩文，避免这事情再发生了。可也要麻烦您，跟沈乔姐说说，她那边的情况，我们也不好控制。” 易晗答得干脆，“你管好你们家韩文就行。沈乔那边我会处理的。” 孟齐连连道谢。 易晗这才满意地回房间休息。 ** 次日的拍摄可就没有第一天那么轻松，而是要到清迈各个景点踩点，拍摄各景点玩耍的花絮，这边配合的服装也有很多套。顾兰忙着帮沈乔那衣服和行头。易晗则紧跟着，和广告拍摄方洽谈拍摄计划。有易晗在，帮沈乔挡掉了许多太过危险的拍摄，比如坐滑翔伞，高山滑索等极限运动。工作量明明是昨天的一倍，可一整天下来，沈乔却还觉得轻松了许多。 韩文今天早上收到经纪人孟齐的谈话，说要注意一下和沈乔的距离，避免绯闻再次传出。这头便刻意和沈乔保持了些距离。 沈乔性子本来就高冷，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只是拍摄之余，易晗易总，端茶送水买雪糕，倒是让沈乔觉得有些眼烦了。 一天拍摄完成。顾兰便帮沈乔和易晗定了回国的机票。沈乔工作日程紧张，回去还要继续《民国烟雨录》的拍摄。 第二天一早，沈乔登上了回国的飞机，易晗和顾兰紧随其后。而孟齐则故意为了和沈乔错开，帮韩文定了沈乔后一趟航班。 这头沈乔回国的飞机一落地，娱记们便已经等好在了机场出口，各个举着话筒对着沈乔： “沈乔，请问你是不是和韩文在一起了？” “韩文是不是也是这趟航班，你们怎么没有一起出来呢？” “所以沈乔你是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吗？” …… 易晗一手拦在沈乔身前，回答了娱记们所有的问话：“沈乔没有恋爱，也不存在绯闻，只不过和朋友吃了顿晚饭，被游客拍到了。韩文他在后一趟航班，如果你们不死心，可以接着等着，听听他怎么说。” 娱记们纷纷唏嘘，这易晗的回答也太官方了，滴水不漏。把所有八卦的火苗子，都给扑灭了。娱记们几分失望，几个觉得没什么盼头的，都让摄像关机，直接走人了。剩下几个不死心的，生生等着韩文落地，又凑了过去： “韩文，请问你和沈乔确定关系了么？” “对方年纪好像比你大，你觉得姐弟恋可以接受么？” …… 孟齐是易晗带出来的，也挡在韩文前面，做了官方回答：“韩文不过是和沈乔吃了顿饭，不存在绯闻。你们是太捕风捉影了。明星也是可以有自己的朋友圈的。” 娱记们这下总算死了心，可不料韩影帝补上了一句话，让这绯闻的苗头，又烧了起来，“我觉得姐弟恋挺好的，我可以接受。” 孟齐黑脸，看着继续涌过来的娱记们，忙拉着自家艺人上了早准备好的面包车，逃离灾难现场。 刚一上车，孟齐对韩文道，“我明明都已经帮你把话题给浇灭了，怎么还补上一句呢？” 韩文却镇定道，“我需要有自己的私生活，我不过是说可以接受姐弟恋。并不代表这恋情就是和沈乔。他们也写不出什么来。” 孟齐冷笑，“他们写不出什么来？他们只需要如实报道，你这一句话放上网，就已经能被猜测出一千种意思了！”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微博又刷了起来两人的绯闻： #韩文沈乔绯闻坐实，韩文亲口承认姐弟恋# 易总这头亲自跑了趟泰国的功劳，算是被韩文这一句话给泡了汤。坐在副驾驶位边翻着微博上的新闻，边忙着给孟齐发信息：你们这是要作妖！ 孟齐：易总，实在不好意思了。我会再和韩文好好说说的。 易晗：马后炮！ 沈乔在车后，观察到易晗不大好的脸色，“怎么，还有事儿能让易总生气？” 易晗回头对沈乔道，“我就纳闷了，那些娱记是眼瞎么？我易晗这么一个大帅哥陪着你走出来，他们还拼命写你和韩文的绯闻？”易晗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脑子有问题！” 40.040（玄学） 沈乔望了他一眼，“易总这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帅哥？” 娱乐圈里混了这些年, 易晗还真没把外貌的事情当回事儿, 这些年都是靠实力走过来的，好歹现在也是个顶级经纪人, 可偏偏被娱记们当了空气。八卦的力量看来远比实力重要。听沈乔这么一说，易晗收了收心，可嘴上却没认输，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怎么？沈大影后不喜欢我这款？” 沈乔冷笑着，给了他一句呵呵达！让他自己体会。 ** 回国后稍作休整, 沈乔便回去片场接着拍摄。和岳灵的合作虽然不太顺畅, 可还好片场还有韩文，卫城，还有其他专业的工作人员。整部戏的拍摄也不算慢。小半个月的时间，就基本快完成了。 今天最后一集的戏份，是三人在上海滩的老医院里集结, 姜子良让方敏带着在医院里避难的人们走另一条路撤离。而陆思雨则不愿意和姜子良分开, 执意陪在他身边的情节。 三个主角需要同时在场, 导演宣布开拍。岳灵今天难得状态不错, 没怎么卡戏, 第二遍就过了。镜头跟着岳灵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姜子良，这便转到了沈乔和韩文身上。 此时陆思雨的家人早已离开上海, 逃去了香港避难。而陆思雨知道, 姜子良受人所托, 手中还有一封信需要在炮火中，送到国党的地下办公室。执意留下来和他一起执行任务。 目送方敏带着医院的人员和大部队一起车里，陆思雨便要往外走，却被姜子良拉了回来，“你跟在我后面。” 原本剧情中，姜子良走去陆思雨前面，陆思雨紧紧跟上，两人就离开医院，进入下一幕戏份。 此时沈乔已经入戏，看到姜子良的背影走去自己前面，一袭军装挺拔又可靠。沈乔却没有按照原来的剧情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姜子良的背影许久。 一旁的副导演以为沈乔这是忘戏了，就要举手喊咔，却被卫城拦了下来，“先等等。” 二号机位一直跟着沈乔的视角，记录下来了沈乔眼前，夕阳的光披在韩文背影上的画面。这是沈乔停下的原因，韩文这个背影，实在是太美了。走在陈思雨前面的这个发光的背影，不但有着军人的担当，而且有着男人对女人踏实的保护感。陆思雨喜欢姜子良，此时姜子良的这道背影，仿佛就是一句没说出口的表白，“思雨，我要保护你！” 卫城就是看到了二号机位的镜头，才没让副导演叫停，他明白过来沈乔这顺其自然的停顿，正是陆思雨此时看到这个背影时候，再顺其自然不过的表现。 韩文在前面觉得有些不对，沈乔并没有按照剧情跟着自己过来。韩文现在也身负姜子良的角色，并没有马上出戏，而是转身回来，对陆思雨道，“跟紧我！” 二号镜头正记录下了姜子良这一回眸，两人之间在危难之中细腻的情感不言而喻。 导演卫城这才一声咔喊停，看着镜头欣喜若狂，“太棒了，你们两个都太棒了！”卫城并没有抬眼看着两人，而是赶紧让副导演回放着刚才的镜头，“这两个镜头堪称完美。” 正在欣赏着沈乔这一幕出色表现的，并不只有卫城一个。还有今天特地来观看大结局拍摄的原著作者画玲，还有改编编剧陈迪。 陈迪见画玲看着刚才沈乔的表演发呆，试探着问道，“画老师，看来很喜欢刚才这位演员的表演？” “我的原文中并没有这一段，大概是我疏忽了。看到这样的背影的陈思雨，怎么可能不动心呢？”画玲说完，才回头过来问陈迪，“陆思雨的角色我记得演员的名字是岳灵是么？”画玲多年深居简出做文学创作，对娱乐圈的事情并不熟悉。 陈迪摇了摇头，“岳灵是这届金色魅影的影后，资方临时决定将她换成女主方敏了。你刚才看到的这位，是沈乔。也是Stars传媒的艺人。” “我想跟沈乔的经纪人谈谈，我们的下一部戏，让她来演琪琪怎么样？” 陈迪有些犹豫，“可是琪琪的性格，和陆思雨不大一样啊？” “我相信她，一个入戏演员，才能诠释好每一个角色。” 陈迪点了点头，“行，我也相信画老师看人的眼光。我这就去联系她的经纪人试试。” ** 完成今天的拍摄，沈乔的戏份也就结束了。剧组明天还有姜子良和方敏的一些后续戏份，《民国烟雨录》的拍摄就能正式杀青。沈乔虽然性子高冷，可半个月来在片场，也备受其他工作人员的照顾。临走的时候，一一和工作人员道谢道别。才在卢飞的陪同下，离开了片场。 坐上卢飞的车，沈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易晗。 “易总，什么事情？” “恭喜你，杀青了。今晚请你吃饭，我们庆祝一下。” “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今天有点儿累了，想回家早些休息。”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要是真累了就早点儿休息吧，我明天再找你。” 挂了电话，沈乔觉得这货真是难得乖巧。可刚回到家，易晗的信息又过来了：累了运动一下？我在你家楼下，长跑去不去？ 易晗说得没错，放松的最好方式不是睡觉，而是运动。 沈乔回复了回去：也行，等我十分钟。 换好衣服，沈乔下了楼。易晗果真一身长跑装备，正在楼下等着。 沈乔跑了过去，“走啊！” 小区里有一圈不大的跑道，两人便绕着小区跑了大半个小时。 一身大汗淋漓，果真十分舒爽。易晗跑去买了两瓶运动饮料，拧开来一瓶递给沈乔，“你说说吧，今天是怎么撩到了作家画玲？人家指定让你做新戏女主角，才肯跟Stars娱乐签版权。” “画玲？”沈乔隐约记得，今天卫城提过，《民国烟雨录》的原著作家画玲会来探班大结局的拍摄。可在片场的时候，大概太过于专注演戏，并没有见到她本人，“本来听说她今天会来，可是没见到。” 易晗道，“她今天大约是看到你演戏了，她的助理说画玲很看好你的演技，才指定让你来演女主琪琪。我这是被迫接下来的，可也要你答应啊！这不才连夜过来跟沈大影后汇报工作。” “被迫？”沈乔笑了，“你是被钱所迫吧？！” “我说沈乔，人坚不拆的道理，你懂不懂呢？” ** 回到家，沈乔才开始做了些功课。要接的这部新戏，是画玲最新的小说，久居今年的畅销榜不下。要说《民国烟雨录》是围绕男主姜子良的故事。那么这部《炽热如歌》是围绕女主琪琪的，讲述天赋女孩儿琪琪，追逐自己摇滚音乐梦想的故事。虽然有天赋加持，可琪琪并不是一路顺风顺水，成长的道路上，有挫折有跌倒，可心中一把热火，让琪琪一直奋斗到最后，走向华语乐坛的巅峰宝座。画玲在这部小说中，一改以往细腻的感情，而充斥着励志和激情，是这部小说的看点所在。 沈乔连夜买到电子版的小说，一口气看了下来。情节跌宕起伏，几次催人泪下。沈乔真是很喜欢，琪琪的心中那团炽火，足以打动所有心中有梦的人。天刚亮，沈乔看到了大结局，合上电子书，就给易晗发了条微信：《炽热如歌》我看完了，很喜欢琪琪这个角色，帮我签约吧。 没多久，易晗的信息回了过来：好的。 接着又是一条：熬夜了？伤皮肤啊！快睡觉！ 沈乔看着信息一笑，便蒙起头睡下了。 ** 《炽热如歌》的剧组还需要时间组建。 而岳灵的档期，则被易晗塞到了一部青春偶像剧里面，饰演女主。 依着上回在易晗办公室里要回来的《我们的悠闲时光》的资源，这头沈乔便在顾兰的安排下，先去参加综艺《我们的悠闲时光》的录制。 这是《我们的悠闲时光》第二季的开篇节目，因此节目组请足了圈内的大牌来撑场。为了凸显悠闲两个字，制片组选在了一个小山村进行拍摄。第一集主打纯天然的绿色生活，便在山上支起了几个帐篷，让明星们来体验。 沈乔是一周后的下午进的节目组，此时几个大牌明星也已经都到了。 入组后，摄像机就一直跟着沈乔拍摄。为了节目，沈乔一身户外运动装，和专业的登山包，带着些生活必需品和防蚊虫的药，就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上了山来。几个大帐篷立在山顶，占据了一片大好的风光，能俯瞰见山下的小村庄。刚好一条小溪从露营地旁边穿过，可以作为露营的水源。 沈乔刚上来，就瞥见了正在溪边钓鱼的韩文。看到熟人，沈乔便迎了过去，“韩大影帝也被请来了？” 韩文一见是沈乔，忙站了起来迎接，“乔姐，你也来了！” 节目组事前并没有通知参与录制的明星名单，两人在这里重遇，实属惊喜。 41.041 傍晚迎着篝火，节目组正式开始录制。明星三男三女, 都是近几年圈内的大红人。女星有跟沈乔竞争过影后的林千容, 还有乐坛小天后郭紫瑜。男星除了韩文，则是歌手亚东, 还有体育界的射击健将杨羽。 节目组为大家准备了篝火晚会和烧烤食材，以一场欢快的篝火舞蹈，作为新一季“我们的悠闲时光”的开场。六个明星需要手拉手，围着篝火起舞。 虽说节目组请来的，都是各个领域的大红人，可毕竟领域和领域不同。郭紫瑜和亚东, 是歌坛的翘楚。而杨羽也是体育界的流量小鲜肉。影视界则由沈乔和韩文挑起了大任。身份尴尬的林千容, 脚踩歌手和女演员两条线，却都不精专。东方传媒出道以来，就一直走流量包装路线。东方传媒和节目组洽谈韩文的合约的时候，以大带小，把林千容给捎上了。 进组以后, 林千容就跟屁虫似的跟在韩文后面, 深怕把自己落在镜头外面了。见舞蹈开场, 韩文自然地站到沈乔身边, 拉起沈乔的手, 林千容也凑了过来，站在了韩文另一侧。其他两位男明星, 忙照顾着另一位女生郭紫瑜, 一起拉着她, 围了过来。 音乐声响起，众人按照事先舞蹈老师教的舞步，围着篝火跳了起来。副导演的开机框一声记录，《我们的悠闲时光》第二季便拉开了序幕。 因为是主打慢生活，节目组并没有安排细致的脚本，拍摄多数围绕明星们的生活日常。 开机以后，明星们就各自分头，准备烧烤的食材，为拍摄组准备晚餐。六人之中数亚东年纪最长，作为男歌手，一直走的是成熟魅力路线，便扮演大哥哥的角色，各处照料着其他的人。现在正在烧烤火堆旁边，靠谱的举着烧烤叉，刷着蜂蜜和烧烤酱，俨然一副新疆小哥的模样，还即兴来了一段儿‘羊肉串之歌’。逗得在场的人都乐坏了。 韩文忙活着烤他傍晚钓上来的鱼。杨羽则在一旁帮亚东打着下手。本来就是过来蹭曝光的林千容，则拼命往三个个帅哥前面蹭，扮演可爱小妹妹，帮大家端茶送水。 郭紫瑜则拿出了吉他，在篝火旁边为大家即兴创作了一曲“夏夜的火焰”，点燃了现场的气氛。沈乔却高冷地盘腿坐在一旁，帮郭紫瑜拍着手鼓。 远远地见沈乔身影孤冷，韩文拿着两串刚烤好的羊肉，在沈乔身边坐了下来，递给沈乔一支。两人明明还传着绯闻，这可是多新鲜的话题，导演金昔赶忙让摄像机跟镜头，如果节目播出的时候，两人的绯闻还热，那可是多好多自然的宣传素材。 远处看着韩文和沈乔同框的林千容，也嗅到了一些好处，这便端着韩文刚烤好的一条鱼，走来两人身边，“乔姐，韩大哥，吃鱼吧！” 林千容长相纤巧，在镜头中间显得可爱乖巧，导演金昔看着十分满意，看来这小姑娘，在这档节目中要涨涨粉了。 沈乔却没在意林千容的举动，当年沈乔最红的时候，可没少被人蹭过流量。这小姑娘蹭流量的手法，中规中矩，还不算赖。倒是坐在篝火旁边的郭紫瑜，眼里反射着火苗的光，让人看得很是舒服。刚才那一曲“夏夜的火焰”，节奏轻巧旋律活泼，郭紫瑜的歌喉明亮之中带着些沙哑，这样现场听起来，沈乔不由得被惊艳了一把。 这让沈乔想起了刚刚看过的《炽热如歌》原著里面的琪琪。那样心中有火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样子？ 这样一个念头，让沈乔在节目拍摄结束后，走去敲了敲郭紫瑜的帐篷。 郭紫瑜一看是沈乔，眼里有几分惊讶，“沈乔？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沈乔端着一盆刚才洗好的葡萄，“其实我是带着水果来贿赂，想请教请教你几个问题。” “请教我？”沈乔是圈内的前辈，郭紫瑜听到沈乔说要请教自己，更是有些疑惑了。 “是，歌手方面的事情。”沈乔忙道明来意，“我下一部戏，要演一个怀抱音乐梦想的女孩儿，我看过剧本，角色很有魅力。可我出道以来，没碰过音乐的事情，所以想提前做做功课，向你请教请教歌手圈的事情。” 郭紫瑜这才明白过来，走出帐篷来，“别说请教，太客气了。山顶有风凉快些，我们去那边聊吧！” 沈乔点头，郭紫瑜没忘拉着两罐啤酒，便带着沈乔，走去了山边。两人席地而坐，没等沈乔开口问，郭紫瑜便说起了当歌手以来的事情。 “音乐圈里各种的人都有。”郭紫瑜是以这样一句话开的头，讲述了她的故事。因为声音特别，郭紫瑜出道很早，被经纪人相中，便开始包装形象，发行唱片。而郭紫瑜自己，一心只想做音乐，则对包装形象没什么兴趣，毕竟音乐是靠声音去打动人心的。 郭紫瑜的长相，只是属于舒服的那种，可是仔细看起来，眼神清澈干净，没有杂质。是能沉下心思的人，让人越看越喜欢。她的经纪人陈旭也是费劲心思，才说服了郭紫瑜，形象经营和音乐经营都是必要的，才在三年前一挡唱歌综艺中，捧火了郭紫瑜。出道以来，郭紫瑜见过各种各样的歌手，很多也只是一个歌手，而有些才能被称作音乐人。 历经多年洗礼，郭紫瑜对沈乔道出，“音乐就是音乐人，音乐人就是音乐，不管是那团热火，还是忧伤喜悦。如果你体会不到，就表达不出来。” 沈乔虽然不精歌唱，可是表演作为另一门艺术，其实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所有的艺术，观众都能从作品中，看到艺术家本人。” 这么交心的话，郭紫瑜少有听到，圈内氛围浮躁，真正用心来坐表演艺术的，并没有多少。郭紫瑜不禁对沈乔心生了几分欣赏和敬佩，二人仿佛寻觅多年的知己。郭紫瑜端起啤酒易拉罐，笑着和沈乔碰杯。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干杯喝下一整罐啤酒，这才起身各自去睡觉。 两人不知道的是，节目组虽然宣布了拍摄结束，其实也有两台摄像机，在连夜值班，记录明星们真实的生活。此时，沈乔和郭紫瑜的背影，正被其中一台记录了下来。而两人的聊天内容，同样也留作了素材，届时，将用作节目剪辑。 ** 第二天一早，沈乔素颜便出来迎接清晨的拍摄。郭紫瑜同样，白体恤和小热裤，脸上没多加什么修饰。只有林千容，起了个大早，已经画好了整副妆容。 沈乔走去营地中央的时候，亚东和杨羽已经开始煮粥，给大家准备早餐。林千容见状，忙上前，去帮着干活。镜头跟上，记录了林千容那副可爱勤快的模样。沈乔和郭紫瑜睡眼惺忪，看着他们对镜自嘲，“我们是来打酱油的。”调侃观众一乐。 韩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插进沈乔和郭紫瑜的镜头，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打酱油+1。”这便帮沈乔和林千容化解了尴尬。 吃完早饭，导演宣布今天开拍的内容是cp排球。 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山上还有丝丝凉意，节目组在山顶一片空地上拉开了排球网。六位明星抽签决定各自的cp是谁。 抽签是用只能手机上的一个小程序，拿到同样色号的球的明星，将组成一队cp。而节目组早在小程序上做了手脚，为了继续贴沈乔和韩文的绯闻热点，让他们两人抽到成为一对。 组队揭晓，沈乔和韩文相视一笑，欣然接受。郭紫瑜和杨羽抽到了一起。而林千容则和亚东凑成了一对。 林千容这心里头可不是滋味，虽然都是一线明星，可亚东一向是低调音乐人的形象，粉丝年纪较为成熟，因此流量也不算爆。哪儿能跟迷妹万千的韩文相比。可规矩是节目组定的，林千容只好一会儿子再想办法，既然来了，就要争取更多的曝光。 导演金昔宣布排球比赛开始，使用轮赛赛制。也就是三队cp两两对抗，积分最高队伍获胜。 沈乔平时运动多，韩文也是健将。可对面的杨羽和郭紫瑜也不是好对付的。沈乔身形灵活负责接球，韩文负责扣球，就这样一招就赢了不少分。杨羽本来就是体育出身，郭紫瑜也不堪示弱，两人见招拆招，也赢下不少。两队最后打成13:11，由沈乔和韩文险胜。 而接下来一场杨羽和郭紫瑜对亚东和林千容的，则轻松很多了。林千容为了维护自己软妹的形象，根本放不开运动。亚东的性格，也是不争输赢。这头很快就输给了杨羽和郭紫瑜。 眼看沈乔和韩文，只需要赢下亚东和林千容，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了。可正打到7:2的时候，沈乔一个扣球，对面的林千容正要好好表现，抢在镜头前面一个笑脸，却一个不小心，拿脸接了球。软妹哎哟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 节目组连忙喊停，摄像机却跟了过去。沈乔和韩文忙过去看看林千容的伤势。可林千容捂着脸，怎么都不肯放开手，哭着让工作人员把她送回了帐篷，又把工作人员都赶了出去，才敢放下捂着脸的手来。刚刚沈乔那一个扣球，林千容垫在鼻子上的软体变了形，现在整个鼻子都歪掉了，林千容怎么敢让摄像机拍到这一幕。 而帐篷外的导演金昔，就算不知道林千容具体哪儿受伤了，可作为一个老道的导演，心里也猜到个七七八八。金昔看着刚才摄像机最后的几个镜头，这些年的女明星，被什么东西碰一碰，或者摔一摔，都能把软体给摔出来。向沈乔和郭紫瑜这样，完全不用顾及形象，能当着镜头放开运动的，一看就是纯天然的。而林千容接球的那些动作，各个都护着胸护着脸，金昔叹了口气，“啧啧啧，脸动过，胸也是假的。” 副导演正在旁边，“金导，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这脸一天半天好不了了。后面的镜头都剪了吧，就说临时生病了。后面再拍个节目组去医院探病的镜头补上。 沈乔也去看了看林千容，毕竟是自己一球扣过去，林千容才受的伤。 可林千容却怎么也不肯出来见人。没多久，林千容的经纪人和助理，便出现在了节目组，把林千容接走了。 没有了林千容，节目照常拍摄。完成了当晚的晚饭和第二天一整天的山区采蘑菇的活动，便顺利杀青。 傍晚的时候，易晗亲自出现在了山下的村庄里，接沈乔回城。 在这拍摄场地看到韩文，易晗也很是意外，节目组跟易晗保证，第一集请来的都是一线明星，易晗就放开手让他们去做了。没想到这头还是没让沈乔和韩文扯开。 “拍摄还顺利么？”易晗开着车，问沈乔。 “挺顺利的。” “和韩文，镜头多么？” “还行。”沈乔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估计节目组也想蹭蹭绯闻的热度吧，估计不少。” 易晗叹了口气，“早知道你拍摄第一天我就过来，帮你把这些镜头给挡了。” “易总好像很介意我和韩文的绯闻啊？”沈乔直接问道，“我还以为在易总的世界观里，黑和红是同一种颜色。要是以前，这种小事儿，易总可是根本不会过问的。” 易晗微微回头过来，看了一眼沈乔，“你真要传绯闻，我下回给你物色个最好的！” “行啊，我提前谢谢易总！”沈乔打趣。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易晗清了清嗓子，“正经事，《炽热如歌》我帮你接下来了，对方想让你先去试试戏。” “嗯，什么时候？” “和画玲和导演冯铭约好了，后天。” 42.042 按照易晗安排好的时间和地点，沈乔今日一早来了Stars传媒大厦试镜。 画玲是个遵守时间的人, 一大早就来了试镜室里等着, 一旁跟着编剧陈迪。沈乔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便推门进去了, 一旁的摄像机正对着试镜室中间的空地，画玲端正坐在屋子里，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陈迪也微微对着沈乔点头，“你就是沈乔吧？我们上次在《民国烟雨录》的片场里，看过你演戏。我是画老师的助理，兼改编编剧, 陈迪。” 沈乔礼貌对二人道, “画老师好，陈迪你好。” 画玲有着常年写作的沉淀，相貌看起来非常知性。对沈乔道，“上回看了你演的陆思雨，我很喜欢。可琪琪的角色, 和陆思雨反差还是挺大的, 所以和导演讨论了一下, 还是想让你先试一下镜。” “应该的。”作为专业的演员, 自然知道试镜的重要性。可沈乔记得, 易晗那天提过，要来看自己试镜的除了画玲, 还有导演冯铭。“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等等冯导？” 画玲道, “要不我们先开始吧。冯导应该马上就到了。” 沈乔点点头, “画老师的作品，我已经看完了。个人其实最喜欢琪琪第一次参加选秀比赛，落榜后重振旗鼓爬起来那段。” 画玲在写那一段的情节的时候，也是下了很多功夫的。琪琪的那种打不倒的精神，也十分具有感染力，画玲点头，“那我们就试试那一段吧。” 陈迪把改好的剧本，翻到那一页，递给沈乔。 沈乔花了简短的五分钟，将台词看了一遍。便开始在画玲和陈迪面前表演起来。 琪琪坐在自己房间里，一本一本翻着从初中开始的歌词本和旋律本。回忆着一路走来的，音乐带给自己的喜悦，不时露出幸福的笑容。可回想起比赛的时候，主持人宣布晋级不是自己的时候，琪琪面上又露出失落的表情。 这些画面，都被沈乔诠释得非常到位。画玲虽然没说话，可陈迪向来知道，画玲对琪琪的角色，寄予的厚望，和其他角色都不能相提并论。如今看着沈乔的表现，画玲看起来应该很满意。 沈乔表演完，一旁的陈迪拍了几下手掌，“我觉得，挺好的。画老师觉得呢？” 画玲也点头，“是我亲自挑的人没错，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就看冯导到时候看了片子觉得怎么样了。” 画玲话音还没落下，冯铭就走进了试戏室里来，“怎么，画老师的要求就只是这样？” 冯铭是圈里大红的导演，出了名的挑剔严格，这一次的试镜，也是他要求加的。刚刚看到沈乔的表现，冯铭虽然觉得不错，可对一个演戏演了许多年的演员来说，冯铭觉得那根本不算什么。 沈乔这还是第一次和冯铭合作，见冯铭过来，忙礼貌招呼，“冯导，如果刚才的戏份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再试一段。” 冯铭一口答应，“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冯铭手里拿着剧本，走去画玲身边坐了下来，翻到自己早做好了标记的那一页剧本，“琪琪最后的表演，high爆观众席，全场观众起立一起合唱。你试试这一段。” 画玲和陈迪的脸色都突然变了，那一场戏，在全剧的最后，的确是全剧的高潮。可问题在于，那是琪琪在千人的表演场地，有灯光，有音乐，有万千的观众。在那种场合，要high爆观众席好像更合情合理一些。可现在在试镜室里，带上摄像师也就四个观众，大白天的没有灯光，现场也没有音乐。要让沈乔这样尬演，画玲和陈迪都觉得事件太不容易的事儿了。 沈乔自然也知道这个难度，冯铭在圈里出了名的严苛，被他带过戏的演员，对他的评价参差不齐。有人说冯铭是好的导师，能指出演员们的问题；有人则说他过于严苛，总在鸡蛋里面挑骨头，不让演员们好过。眼下冯铭就是刻意刁难，或者说是想挑战一下沈乔的极限。 沈乔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冯铭手里的剧本，便开始背起台词来。 画玲和陈迪看着认真的沈乔，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五分钟后，沈乔记好台词，合上台词本，才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想像起来剧本中，琪琪参加总决赛最后的画面。 光鲜的舞台，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自己身上，台下的观众琪琪根本看不清楚面孔，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片蓝色的荧光棒在舞动。心爱的吉他跨在身前，沈乔想起了郭紫瑜那天晚上的那首“夏夜的火焰”，还有那一句音乐就是音乐人，音乐人就是音乐。 沈乔睁眼，眼前就是观众席，万众的聚光灯正在自己身上。 “今天，是我的最后一战。谢谢大家都来观战！”沈乔灵动一笑，“可这不会是我最后一首歌，我们做音乐的，就是要唱到生命尽头，因为我们热爱。” 沈乔留白，等待观众们的欢呼。 “现在，给你们带来我的新歌，‘夏夜的火焰’。” 沈乔旁若无人的演出，再次惊艳到了画玲和陈迪。画玲的这几句台词，可以说是全剧中最有力量的几句台词，可原来的台词却不是这样的，而是，“我们歌手，就是要用生命去唱歌给你们听！” 沈乔偷换台词，台词中没有了‘你们’而变成了琪琪的独角戏，更能体现出琪琪心中的孤独和坚持。而将‘歌手’偷换成‘音乐人’的概念，把唱歌这件事儿的高度，拔高了一层，更加富有感染力。画玲却觉得，这就是琪琪燃烧自己不顾别人眼光地去歌唱的态度。 一旁的冯铭则不动声色，好的演员，的确能即兴发挥，找到更适合戏剧的表达方式。沈乔演戏多年，在冯铭看来，这只是基本能力。冯铭插着双手，继续看着沈乔的表演。 等沈乔唱到‘夏夜的火焰’的高潮。 ‘我在山巅，孤单前行。夏夜的风，煽燃我心中火焰。火光中我看到自己，看到你对我微笑。’ 沈乔脑海中的观众，这时候还只是跟着节奏，摇摆着手中荧光棒。 沈乔一笑，按照剧本中的设定，对音效师挥手，“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林老师。” 音乐声戛然而止，琪琪走去舞台前方，拿着麦克风，“我心中火焰，能点燃你们吗？如果可以，让我看到你们的微笑好吗？”琪琪说着，又清唱了一便刚才的歌词，跟着观众席的节奏一起挥舞着手。 观众一个两个一一起立，对琪琪挥手。现场的镜头，也一一停留在起立的观众的笑脸上。 琪琪再次重复了一遍高潮。更多的观众起立。 音乐师抓住节奏，将音量调大，高潮的音乐震撼想起。琪琪跟着音乐，弹着手中的电吉他，变成快速的节奏，嘶哑开嗓，“我在山巅，孤单前行！” 此时沈乔脑海中的观众席，全场起立，跟着自己的节拍接下去了歌词，“夏夜的风，煽燃我心中火焰。”沈乔踏着节拍，弹着自己手中的吉他，跟着观众席一起唱了起来。 “啪啪啪！”冯铭的掌声响起，“很好。” 沈乔这才从戏里出来。冯铭脸上仍然没有笑容，却只是两个字，“精彩！” ** 从试镜室里出来，沈乔不觉身后已经出过了一场大汗。琪琪的角色，不难驾驭，只是活成那样的女孩儿，实在需要太多的力量。沈乔不禁有些佩服起郭紫瑜来。 刚要离开，陈迪却跟了出来，把沈乔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么？” 陈迪道，“冯导和画老师让我来问问，刚才那首歌是你原创的么？以前都没有听过，他们想能不能直接用作主题曲。” 沈乔一笑，“是原创的，可是，不是我原创的。这首歌的原作是小天后郭紫瑜，我想，你们可以联系联系她的经纪公司聊聊。” 陈迪忙像沈乔道谢，又道“刚才你的表演，真是太厉害了。真的很少能见到这么震撼的表演，我都差点被你点燃，要跟着你一起唱了！” “谢谢，毕竟是靠这个混饭吃，只能尽力做到最好！” ** 下半天的时间，是沈乔的休息时间。几天没有运动，身上有些发痒。这头换了身衣服，到自己楼下开始跑步，便见到易晗正一身跑装，等在自己楼下。 “你怎么来了？”沈乔问他。 “不是也来运动运动么？我那个小区没这里这么好的跑道。” “呵呵！”沈乔没管他，跑去了前面。 易晗跟了上去，“你今天算是彻底把冯铭都给搞定了，我说沈乔，你到底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冯铭可是圈里最难搞定的导演，就这么一上午的试镜，就声称要签你接下来的三场戏？” 沈乔回身，小碎步对着他，玩笑道，“魅力呗！” 43.043 沈乔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十分忙碌。先是去了趟Stars娱乐捐助的山区希望小学, 捐献物资, 给希望小学的同学们上课，塑造公司和自己正面社会形象。 希望小学中, 摄影师拍下沈乔一袭白衬衣和小黑裙的知性形象，被媒体大肆宣传。 稿子刚一发出，微博上的粉丝就开了花： 【乔妹好美好温柔。】 【好有爱心啊，给乔妹笔芯。】 【好少有明星腾出商演的时间，来接公益项目了。我乔真棒！】 …… 几天后，娱乐圈各明星纷纷效仿, 各经纪公司组织自家明星, 参与社会公益项目，引发了社会慈善的新潮。沈乔也因此在一个月后，被国家环保局找上了们，让沈乔担当今后三年的环保形象大使。都是正面形象的宣传，易晗便帮沈乔, 签下了合约。 同时, 期待已久的《民国烟雨录》, 在短暂的宣传过后, 正式在黄金档上线播出。 前期宣传, 导演卫城巧妙地将韩文和岳灵、沈乔戏场里的亲密画面，剪辑到了花絮中。可韩文和沈乔有绯闻在先, 花絮中两人的亲密画面, 更加证实了那时两人的绯闻照片。而岳灵就算再心机, 也被看成了个不足轻重的第三者。加上那副妖媚的面孔，让大众觉得，更像是完美长相的女配。许多没看过原著的观众们先入为主，纷纷讨论戏里的沈乔，应该才是女主。 第一集一播出，岳灵在剧中亮相，演技虽然平平，可却靠着长相，拉了一波粉丝。作为本年度的重头戏，微博上掀起了不小的话题。Stars娱乐早就准备好的公关稿，【最美岳灵】在易晗的安排下，掐着时点发出，给岳灵又带了一波流量。 沈乔好不容易放了个小假，在家修养，手机基本不看，任由微博上的话题吵得火热，也没管民国播出以后的什么新闻。每天给自己做好吃的，看看书，去健身房运动，睡美容觉。 这天下午，沈乔一袭贴身的运动装，九头身的曲线十分修长。沈乔来了健身房，准备做些力量训练。 正在跑步机上热身，一旁的男人过来招呼，“乔姐，这么巧！” 韩文黑色高领的运动衫，满头大汗地对着沈乔微笑着。“是啊，挺巧的，你也来这里健身？” 韩文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很是阳光，“嗯，经纪人刚给办了这里的健身卡。” 沈乔见他满头大汗，“你，已经运动完了么？” “没，刚刚完成热身。等你热完身，我们一起做力量？” “行啊！”沈乔大方答应。 韩文笑着点头，便走去旁边的举重机上，开始训练手臂。别看韩文一身黑色的衣服，不显山不露水，可手臂上的小肌肉还挺结实的。沈乔这才转身，继续在跑步机上热身。 等沈乔做完热身，韩文果然过来，喊着沈乔一起做力量训练。沈乔上器械的动作有些不标准，都被韩文一一纠正了。 做完力量训练一身大汗淋漓，沈乔又加了半个小时的有氧运动，才继续和韩文一起，做放松训练。 “那个，你躺着？”韩文看着一旁正压着腿的沈乔道。 “躺着？做什么？”沈乔有些疑惑，就算是放松，躺下这个动作从一个帅气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还有些小奇怪。 韩文说着站起身来，扶着沈乔躺下，“我帮你压压腿。”沈乔大概明白过来，韩文是要给自己做放松运动。这才安心被他扶着躺下。 韩文果然拿起沈乔的一条腿，曲起来往沈乔胸前压，边对沈乔道，“这个动作可以放松大腿前部的肌肉，刚刚你做那么多腿部练习，这样能拉长大腿前部肌肉，让腿型更加修长。” “嗯，是挺舒服的。”沈乔说着，韩文又把自己的腿往自己胸前压了压。两人的呼吸接触到一起，韩文刚刚运动完的气息，带着活力，脸上继续挂着阳光的笑容。沈乔仿佛闻到了荷尔蒙的味道，享受着这一刻的甜美。 从健身房出来，韩文本来想继续和女神吃顿饭，却接到自己经纪人的电话，有些急事要他回去处理，两人只好约了下次。 这头沈乔在路上，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接起电话来，那头嘶哑儿动听的女声，十分熟悉，“沈乔吗？我是郭紫瑜。” “紫瑜？！”沈乔有些意外，上回结束《悠闲时光》的拍摄，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你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让经纪人去找你们家易总，要了你的电话。” 沈乔接到郭紫瑜的电话还挺高兴的，“那是什么事情，一定要小天后亲自找我啊？” “我是想谢谢你一声，我的‘夏夜的火焰’被名导冯铭看中，要拿去做他新戏的主题曲了。经纪人说，是你帮忙牵的线。谢谢了~！” “别客气，我在试镜的时候，盗用了一次你的版权，还没跟你说呢。正好，这也算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 两人笑着，又聊了许多女生之间的话题，等到沈乔到家，郭紫瑜才有别的事情，和沈乔道了别。 回到家里，沈乔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本来想继续看看自己早上正在看的那本书。沈乔却突然想起来，《民国》应该已经开始播出了，还没看过那部戏最后是什么样的，沈乔打开了电视机，《民国》刚好播放到了第三集，正是陆思雨在派对初遇姜子良的那一场戏。 不得不说导演卫城对画面的把握，还有后期团队制作都十分精良，陆思雨的画面最后都剪辑得非常好看。加上陆思雨在戏中的性格，本来就很有独到的魅力。沈乔简单看了一下，确定了戏后的效果很不错，这才关了电视，打算看看书，睡个好觉。 正坐在床上开着台灯看书，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 —“易晗”。 “喂，易总，什么事儿么？我的假期还有两天才结束。”沈乔对假期收到工作电话，表示不满。 电话那头易晗的声音，很是沉稳，“你看微博了么？陆思雨引起话题上热搜了。” 易晗说的是陆思雨，而不是沈乔，显然微博上现在的话题是关于《民国》的剧情的。沈乔这几天还真没关注过娱乐新闻，“还没有呢，我要睡了，明天再看吧。” 易晗听打扰沈乔休息，忙道，“也行，你早点儿睡吧。明早记得看微博。” 沈乔和易晗说了句拜拜，就挂了电话。 这些年来，面对话题和热点，早就见怪不怪，早看晚看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了解娱乐热点，这不是工作么？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自己的休息时间。沈乔用被子蒙过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沈乔给自己做好早餐，才打开了微博。果然#民国烟雨录陆思雨才是女主#的话题，挂在热搜上。事实上，要不是热搜看不到时间，这个话题从昨晚《民国》第三集播放完，就久居微博热搜不下。 话题下面，各个网友的评论： 【风一样的女子：虽然看过原著，可更喜欢电视剧里面的陆思雨。每一个笑容，都让人动心。性格也大胆张扬，敢爱敢恨，真的好喜欢！】 【有一个姑娘：陆思雨才是姜子良真爱，编剧请这样改编吧！真的太喜欢她了！如果她不是女主，我会伤心的！】 【eyes on me：方敏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就一张脸好看。陆思雨真的太美了，灵魂和样貌一样美丽！】 也有一些岳灵的粉丝原地诈尸： 【夭夭灵：真不明白现在网上的人，是眼瞎吗？明明方敏才是女主，平淡的爱情才能走到最后！】 【灵灵七：我灵那么漂亮，你们是怎么觉得别人才是女主的？】 …… 沈乔粉丝看到这个就不乐意了： 【乔妹乔妹：方敏也就剩下那张脸了，演技完全没有好不好？真不明白这种人怎么拿的影后？睡上去的？】 【精致的猪猪女孩：喜欢岳灵的都是看脸的，咱是看演技的，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 沈乔没忘了这次的任务目的，当下用自己的大V账号，在话题下面评论： 【沈乔V：感谢大家的喜欢，其实还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被导演和工作人员包涵了，也谢谢他们。这部戏两个女主的戏份都很足，大家可以继续关注《民国》，后续的剧情更加精彩！】 沈乔这样发留言，看起来是帮《民国》再次宣传，其实是刻意避开了原来剧本中，方敏才是女主的设定，而把概念偷换成了双女主。观众，更容易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以现在的态势，和自己在剧中的表演，沈乔有的是把握，让观众们继续下去这种，陆思雨才是女主的想法。 沈乔这头刚发完微博，岳灵在那头就坐不住了，抓起自己的大V账号，连忙在自己粉丝和其他观众面前扮可怜： 【岳灵V：其实，方敏才是这部戏的女主，好看的戏份还在后面，也请大家继续关注《民国》哦！】 戏中两个女主口吻不一，再次招来新一轮的话题，第二天一早，微博热搜： #《民国烟雨录》沈乔岳灵争艳谁才是女主# 幕后看着话题炒得火热的资方十分满意，《民国》引起全民热议，在电视台的广告时长，直接从半分钟，加到了两分钟。 这其中就有沈乔和韩文当时拍摄的，泰国旅游局的广告。广告一播出，在女主热议同时，韩文和沈乔绯闻升温。在戏外，男主和沈乔一起拍摄广告，给‘陆思雨’党加了一把油。‘方敏’党的气焰，被掩盖了下去。全民热议达成最终结论： #陆思雨是女主# 44.044（玄学） 沈乔的人气，借着陆思雨的角色热度暴涨的同时, 韩文和沈乔的绯闻也持续升温。 上回两人在健身房, 韩文帮沈乔压腿的亲密情形，又不知道又被哪个粉丝拍了下来, 发到了论坛上。 微博上的cp粉已经集结成派，忠粉们搜集两人各个场合的亲密照片，修剪成视频，在粉丝之间继续传播。 易晗刚在微博上看完这一段修剪好的视频，就坐不住了，除了上两次的亲密画面就算了, 这在健身房里怎么两人又好上了？易晗捉起电话给沈乔发了条微信过去, “假修得怎么样？今晚有时间么？一起吃饭？” 沈乔在健身房里，忙着运动，手机锁在更衣室的柜子里，没注意看。 易晗这一句话发得自己心惊胆战，怎么沈乔这是摆大牌了, 信息都不回了？易晗试着打电话, 沈乔的手机明明开机, 打了几个电话却都不通。 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 沈乔运动完洗完澡, 出来拿起手机，才看到易晗打来的十几条电话记录, 又刷了一遍自己的微信信息, 才给易晗回了个电话回去, “喂？” 易晗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下班回家，电梯里正看到沈乔的来电，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埋怨道，“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呢？” 一同在电梯里的，都是公司的同事。易晗平时一副不紧不慢的面孔，还真是少见他这么着急的样子。电梯里的同事们不禁都回头看了一眼易晗。 易晗清了清嗓子，保持着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听沈乔在电话那头道，“刚刚在健身房没看手机，什么事情？” “健身房？”易晗一听到这三个字，那几张韩文和沈乔紧贴压腿的画面就在脑子里冒了出来，“你一个人么？” “两个。”沈乔故意调侃。 易晗紧张，“和谁呢？”不是韩文吧，这句话，易晗没问出口来。 “我和我的第二人格。”沈乔玩笑道。 听到沈乔的玩笑话，易晗才解除了一下午的焦虑，“咳咳，那个晚上有空么？我们一起吃个饭？” 电梯里的女同事，心里都打了一下坎，易总工作的时候是标准的冰山男神，就拿炒作这个技术活来说，从来都拿数据说话，不考虑人情。易总公然邀请别人吃饭，而且电话那头一听就是易总着紧的女生，大家心里纷纷猜测，易总这回是不是名草有主了。 沈乔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今晚是我最后一天假期了，明天就要拍新戏海报去了。易总的业务饭，能不能等到我的工作日再吃？” 看到电梯里女同事异样的眼神，易晗低下头来，小声对电话那头道，“不是业务饭，想聊聊私事。” 易晗的刻意降低的声音，在电梯里听起来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女同事们见易总不好意思，纷纷低下头来，不再注目在他身上，可都削尖了耳朵继续听着。 “私事？”沈乔心里有些打鼓，“我和易总还有什么私事么？” “你和韩文的事情，算是一半私事，一半公事吧？！”易晗接着小声道。 沈乔听出易晗在电话那头的拘谨，故意刁难他，“我和韩文的事情，易总是知道的呀，那可都是公事。就算真要有点什么私事，也都被易总扼杀在摇篮里了。” 易晗却没再解释，直接问道，“你在家是么？我来你家附近吧，那边有家日本烧烤店。约在那儿怎么样？” 沈乔看了看手表，刚好是晚饭时间，“也行，可我八点还有瑜伽课。”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赶来！” 易晗挂了电话，电梯里洋溢着一股诡异的气氛。电梯里有点儿智商的都听出来，易晗电话那头是现在因《民国》大火，还在和韩文传着绯闻的沈乔。眼下一向不近人情的易晗，执意约沈乔晚饭的事情，就这么在Stars传媒传开了。公司内都是在娱乐圈混的人，自然知道明星之间的绯闻，多半是为了炒作宣传。而易晗和沈乔就不一样了，两人地下恋情早在两年前就有些苗头，现在竟然有些要公之于众的苗头。 ** 沈乔按照两人约好的地方，在日本烧烤店里等。沈乔记得，易晗喜欢吃牛舌，便点好了牛舌和自己喜欢的牛五花。烤好的肉刚上桌，便见易晗风尘仆仆从店外进来。 “久等了！”易晗笑着对沈乔道。 沈乔没说话，任由他坐在了对面。易晗看到桌上的牛舌，“你还记得这个。” “嗯，顺手就点了。”沈乔道。 易晗挺满意，“那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别的么？” 沈乔摇了摇头。 “所以你和韩文，是在同一家健身房健身？”易晗这便试探问了起来。 沈乔夹了一块五花肉，沾了酱油放到自己碗里，“嗯，那天刚好在健身房遇见了。” “只是偶遇？”易晗需要再次确认，两年前和沈乔分开是为了她的前程，沈乔这样的女人，不该属于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她属于大屏幕，属于所有的观众。 被他这么问来问去，沈乔有些不耐烦，“是，只是偶遇，不是真的有恋情。易总满意了没？” 易晗的意图被戳破，却放下了筷子，“沈乔，不是我干涉你的私生活。我只是觉得韩文和你不合适。” “那易总觉得，谁和我合适？” 易晗夹了一片牛五花放进沈乔碗里，“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没人适合你，沈乔。在我心里，没有人能配得上你。” 沈乔看着易晗一脸严肃的样子，“这一次我算是和易总的看法不谋而合了。我现在不想恋爱，只想好好演戏。”后面一句话，沈乔没有说出来：还有夺回我影后的位置。 易晗听着沈乔这句话心情复杂，庆幸的是，沈乔并没有对哪个男人动心的意思。可听着这么一个无情的沈乔，易晗心里却总觉得不是滋味。易晗收拾了收拾自己的心思，夹了一块牛五花，蘸着酱油放在沈乔碗里，“行，就当我多虑了。吃饭吧，早点儿吃完去散散步，刚吃完饭不能直接练瑜伽。” ** 岳灵这边看到沈乔拿着陆思雨的剧本，走上了《民国》女主的戏路，心里哪里能服气。 岳灵刚刚拍摄完成的青春偶像剧《心花怒放》，虽说男主是隔壁东方传媒的二号影帝陆浩，可剧本上看，只是普通的轻喜剧，根本比不上大作家画玲的剧本那么抓人。想要靠这部戏翻身，根本不可能。 得到沈乔接下了画玲的新戏的消息，岳灵第二天就找来的易晗办公室，扮委屈求着易晗，想让易晗帮自己插入《炽热如歌》的剧组。 可筹备了一个多月，导演冯铭和编剧陈迪，早就基本定好了演员名单，易晗也说不上话。岳灵在易晗这里没吃到甜头，转身便勾搭上了冯铭的男秘书方敬，顺藤摸瓜，找到了冯铭，约好了第二天和冯铭喝咖啡，顺便聊聊拍戏的事。 岳灵今天一袭白色小短裙，和粉色上衣，大长腿看起来一米八，端正坐在咖啡店里等着冯铭。 冯铭习惯了迟到，晚了半个小时才来。 见冯铭一手插在口袋里从咖啡店门外进来，岳灵忙站起身来迎接，“冯导，你好！我是岳灵！” 冯铭打量了一番面前可人的妹子，这长相这身材，就算是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里，也是翘楚。可当了这么多年的导演，冯铭也算是阅人无数，再加上常年对演技的追求，对相貌并不那么在意，见到岳灵，也就微微摆手，指了指岳灵身后的沙发，“坐吧。” 岳灵满脸笑容，见冯铭在对面坐了下来，也跟着坐了下来。 冯铭大方开口，“我听方敬说你想约我谈谈戏的事儿？” 岳灵收敛了笑容，露出崇拜的模样，“早就听说冯导在圈里对演员要求高，我就是想跟着冯导学学东西。”见冯铭已然不动声色，岳灵忙加强了语气，“是真的！” “你的戏我也看过一些。演技的确需要提升。”冯铭只是这样点评着，并没有给出结论。 “冯导觉得我哪里需要提升，可以直接教教我，我真是很想跟您学习的！”岳灵说着，把桌上早帮冯铭点好的黑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 冯铭端起咖啡，小抿了一口，“我的戏里，对演员都是有基本的要求的。像你这样各个都来求我？那我的戏和别的导演的戏有什么差别么？” 岳灵开始使心眼，端起自己面前的拿铁，双手捧着，“只要冯导肯给机会，我什么都能演，真的！”岳灵说着，手微微一抖，手里的咖啡杯一个没端稳，杯子里的拿铁全撒在了自己胸前和腿上，“哎呀！” 冯铭本能地给岳灵递过去了几张纸巾，手却被岳灵拉着往自己腿上摸。 冯铭察觉到不对，才忙把手收了回来。一旁的娱记左伟早就在一旁等着拍摄这些精彩的画面。 岳灵见冯铭坐回去，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左伟。左伟对岳灵打了个OK的手势。岳灵继续开口对冯铭道，“冯导，刚刚圈内头号狗仔左伟怕是拍到了些对您不大好的画面，您要是今天不答应我，我怕他管不住他自己的微博大V账号！知名导演冯铭猥*亵当红影后岳灵，疑似圈内潜规则。这个题目，冯导觉得怎么样？” 在圈内混了这么久，想威胁自己的人还不是没有过，冯铭笑了笑，“有话好说嘛，既然岳大影后这么想加入我的剧组，我怎么能拒绝？女一已经定下来是沈乔了，这不你就演女二魏兰怎么样？也是一个歌手的角色。” 岳灵笑得灿烂，“那我就谢谢冯导了！” 45.045 《炽热如歌》正式开机，沈乔早就听说剧组中扮演男主的林唯的, 就是之前在《我们的幸福时光中》的歌手亚东。戏中男主林唯的戏份不多, 可却是带领琪琪走入音乐圈的导师，并且都在琪琪最需要的时候, 给予琪琪鼓励和支持。亚东虽然不常演戏，可形象上和林唯一样，是音乐圈的前辈。冯铭觉得，亚东给人自然靠谱的大叔范，也和林唯十分贴近。 今天在片场，沈乔果然见到了亚东, 两人互相招呼点头, 便各自去化妆了。 沈乔这次饰演琪琪，性格较为活泼，要从琪琪十八岁的年纪，一直演到二十一岁。因此一开始的戏份，琪琪都是直爽可爱的, 一直到后来逐渐走向自我和成熟。这是沈乔看完具体改编完的剧本以后, 对琪琪角色的一个大致的把握。 可沈乔看到演员名单中, 岳灵的名字, 放在了戏中头号女配, 琪琪的最大劲敌魏兰旁边的时候，沈乔笑了出来。哼, 这丫可是自己送上门的。 两人的对手戏, 从琪琪第一次报名参加原创歌手大赛就开始了。琪琪和魏兰在电视台偶遇, 发现彼此志趣相投，在节目录制现场形影不离，相互交流喜欢的音乐和歌手，还有创作心得。也正是因为这样，琪琪才因为信任，把在这次比赛中拿来参加总决赛的歌曲，事先唱给了魏兰听，让魏兰给给意见。 而魏兰却恬不知耻盗用好姐妹的新歌，决赛的时候，制造事先登场的机会，先唱出了琪琪的歌曲从而打败了琪琪。琪琪才因此信心大受打击，把自己关在房间消沉了许久，才在林唯的鼓励下，重新站了了起来。 虽然是塑料姐妹花的戏份，在前面几集，沈乔和岳灵却要饰演得十分亲密。 沈乔和岳灵在《民国》争艳，本来就自带话题，这下《炽热如歌》再次遇见，还没开机之前，媒体就将话题炒出了新热度。 岳灵不像沈乔，接戏之前根本没看过原著。拿到魏兰剧本的时候，岳灵顿时觉得上了冯铭的套。魏兰虽然也是女配，可和陆思雨不一样，陆思雨在原著中，少说还带了些光环。可魏兰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心机大反派。岳灵不情愿，自己这样一副美艳的面孔，竟然要去演一个这样心机的角色。可谁要自己听冯铭那么爽快答应，就把这个角色接了下来，现在反口也来不及了。 岳灵给自己打了打气，那就把魏兰演成陆思雨，让观众觉得自己才是女主！恶毒又怎么了？谁说反派不能和主角抢戏份？ 一开机，两人在电视台相遇的戏，冯铭倒是给足了魏兰面子，多给了她几句台词和镜头。而借着她长相抢眼，摄影师也不禁多拍下了些她的表情。沈乔也没说什么，让她三分看她能上天么？ 到了琪琪第一次参赛总决赛的戏份，魏兰和琪琪在决赛前，在琪琪的房间，一起做音乐。琪琪真诚地把自己的新歌唱给魏兰听，魏兰天资不差，对音律过耳不忘。当场就把琪琪的新歌记忆了下来。 原本一切都按照剧本进行，岳灵却跟冯铭提出，让冯铭给自己加一段戏。就说魏兰其实也十分热爱音乐，对冠军势在必得，听到琪琪的音乐只是受到了启发，最后拿去参赛的作品，其实还是魏兰自己创作的。 冯铭笑了笑，反正是她的独角戏，那就先加了，让她先爽到底。 岳灵这下觉得，为自己的角色平反的事情，该是有了多几分的把握。可岳灵不知道的是，冯铭这头让方敬暗中联系上了左伟。 圈里狗仔行当里的规矩，冯铭再清楚不过，只要有钱，要那些照片消失或者易主，都轻而易举。这头方敬花了大几万，帮冯铭把那些照片买了下来。才给冯铭打了个电话。 冯铭正在片场，远远看着岳灵正在拍她要加的那一段独角戏。看着电话上的来电是方敬，便接起了电话，“喂。” 方敬自从上次引荐岳灵这麻烦锁头给冯铭认识，被冯铭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以后就学乖了，这下小心给自己的领导汇报着工作，“冯导，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好了。现在照片在我手上了，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些照片？” “好的，我知道了。照片你先留好，我稍后再告诉你怎么处理。” 方敬挂完电话，岳灵一场戏拍摄结束，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岳灵发着嗲跑了过来，拉着冯铭的衣袖，“冯导，您看我刚才演得好不好，哪里要改您不用怕我不舒服，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冯铭打着哈哈，刮了刮眼前娇俏美人的鼻头，“岳大影后的演技，还用我指点么？已经无懈可击了。” 片场是个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冯铭对这岳灵的“特别”照顾。有些就当吃瓜了，有些暗自吐槽了一句“活久见”，有些则纷纷私下议论，这岳灵真不知道是靠什么拿到这个角色的，冯导还给她加戏？ 冯铭可是心里有谱的人，自己的片场，从来都是以严谨著称，工作人员都是自己的人，工作作风一向正派。他冯铭老油条一根，爱咋咋地也不在乎圈内人怎么看他，可岳灵这些举动被这些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可就不是什么好印象了。 岳灵第二天走来片场到时候，分明感受到工作人员的冷眼，和刻意保持的距离。 沈乔则继续自己一贯的作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揣摩台词上。反倒是让工作人员们越看越顺眼。几个工作人员，私底下纷纷达成结论，难怪之前《民国》沈乔拿着女配的剧本也能逆袭成女主，还不是因为这岳灵太差了？！ ** 沈乔忙着在片场拍戏，而《民国》也快播出到了大结局。微博热议最后大结局，姜子良一定要和陆思雨在一起。而许多原著党则事先剧透，原著中陆思雨死了，而方敏才和姜子良走到了最后。引发了新一轮的话题。 沈乔在片场，也不忘刷一刷热题，看看大家对《民国》的反响。比起一开始播出时候，两派女主粉分庭抗礼，现在以也已经由陆思雨占领了大半江山。 而这天晚上，大结局陆思雨死在枪林弹雨中的悲情画面终于播出，陆思雨在大路上，正奔向姜子良，可被人背后一枪打中，看着姜子良对自己伸出的手，脸上还挂着憧憬的微笑，倒在了血泊之中。 微博上的陆思雨党各个哭成了泪人，纷纷发微博表示哀悼： 【会飞的猴子：哭惨了，编剧太坏了…】 【娇软萌妹：凄美，可是好舍不得…】 【十三楼的影子：姜子良好可怜，以后要独活下去。】 …… 从始至终，却没人提过方敏这个角色，和岳灵的名字。 一时间，微博上的陆思雨粉集结，以姜子良的口吻，组织了大型微博追悼会，#思雨，我爱你！# 网友纷纷留言，将话题又挂上了热搜。 虽然热搜话题和沈乔的名字没有直接关系，可周一一早送来易晗办公室的明星大数据仪表盘，道明了一切。 《民国》播出前，沈乔的大V账号的粉丝量，从不温不火的2000万，直接涨到了6000万。而就在《民国》大结局播出当天，沈乔的粉丝量在一天之内暴涨500万，突破了有史以来易晗手上所有日增长值之最。 正当微博上还在为陆思雨的去世而惋惜的时候，《我们的悠闲时光》第二季第一集，在接下来一个周末，接力上线。《民国》中悲情结局的cp重现综艺，在两人绯闻的粉红泡泡特效下，继续相亲相爱。 《我们的悠闲时光》播出当晚，微博流量再次被引爆。陆思雨粉们，纷纷从被编剧虐死了的情绪中满血复活，加入了韩文沈乔的绯闻粉丝党，就地搞事请： 【会飞的猴子：现实中在一起了？好甜啊！我站这一对！】 【娇软萌妹：开心，又在一起了！】 【十三楼的影子：老夫的少女心，我都想恋爱了。】 …… 原cp粉则给新加入的粉丝们，加了一把油，纷纷带着#我们的悠闲时光#转发：【韩文沈乔结婚吧！】 眼看着借着这一波联动营销，沈乔的粉丝量，直接过了八千万。一向看着数据双眼发光的易总，这次却没这么开心，“结婚？哼！” ** 东方传媒追踪着韩文的粉丝量，也从原来的一千多万，涨到了三千多万。可和如今的沈乔相比，韩文的热度怕是只是陪衬。东方传媒不甘心就这么浪费了大好的宣传势头。这头孟齐便帮韩文准备好了爱心便当，第二天来《炽热如歌》的片场探班。 沈乔见到提着便当的韩文，一开始还有些惊讶，可看到韩文身后的孟齐，正拿着手机抓拍两人的画面，也顿时明白过来，不过是宣传手段。反正都是对两人的形象有利的事情，沈乔配合着韩文，让孟齐抓拍了几张不错的照片。这才回去继续拍戏。 孟齐早就联系好了媒体，将照片发了过去。让媒体撰稿文章代为宣传。 韩文却没急着离开片场，让孟齐先回去公司。自己则等沈乔拍完了戏，过来跟沈乔道歉，“其实，是公司的意思，想借着绯闻热度继续拿些粉丝和流量。没事先跟你说，实在不好意思。” 沈乔没在意，点点头道，“挺好的，也帮我再拉一拉热度！” 沈乔的自然和随意，和这小事不计的态度，让韩文有些动心，这便抓着机会，约沈乔继续上次在健身房外错过的饭局。 正好是下戏的时间，沈乔便答应了。 两人选好了地方，刚要让卢飞开车送去饭店，这头易晗也突发奇想，打算来接沈乔下戏，便撞见两人一道往片场外走，就觉得不对劲儿，脸上却笑着对二人招呼道，“晚上有饭局？正好，带上我呗。” 韩文有些尴尬，沈乔却觉得无所谓。三人大摇大摆出了片场，本来应该坐在副驾驶位的易晗，故意坐去了后排，让沈乔坐去了副驾。 如果易晗头上有光，瓦数该有一万。 46.046（玄学） 韩文刚选好的餐厅，是市中心一家牛排店。店里的牛排师傅, 留洋西班牙海归, 便在市中心开了这么一家店。店里的牛肉都是按照部位精选的牛肉，十分专业。 三人各自点好了自己想吃的牛扒, 韩文又叫了瓶红酒。 气氛有些微妙，在各自的刀叉与碟盘碰撞的声响中，还是沈乔先打破了看似的平静，“韩文下一部戏是什么？” “陆和导演的文艺片，《海上》。” 沈乔听到陆和的名字，十分熟悉, “陆导去年我也合作过, 人挺好的，对戏份的把握也很到位。” “是，也是久闻大名了。孟齐好不容易才帮谈下来的。可圈子里，还是冯导最厉害。听说乔姐试镜《炽热如歌》的时候，冯导都夸你了！真是厉害！”韩文笑了笑, 一对酒窝露出来很是好看。 沈乔嘴角微微一钩, “是冯导抬举。” 见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易晗决定搏一搏存在感。看沈乔正在切着牛排, 易晗忙从沈乔手里抢过刀叉, 又把沈乔的盘子端了过来，把牛排全切好了, 才又把盘子送回她面前。刀留在自己手里, 只把叉子递了回去给她, “吃吧。” 沈乔没客气，接过叉子便蘸着黑椒汁将牛排送进自己口里。 韩文看着易晗的举动，故意调侃，“乔姐有易总当经纪人，事无巨细都照顾得体贴到位，真是暖心！” 沈乔看了一眼易晗，调侃道，“嗯，的确挺好用的！” 听沈乔这真把自己当工具，易晗不服，清了清嗓子，换成了大经纪人的口吻，对韩文道，“韩大影帝，你和我们沈乔这广告也拍完了，戏也拍完了，综艺也拍完了。你们的绯闻，是时候消停消停了，你也没必要跟我们家沈乔走动得这么勤快了！” 韩文道，“公事是完了，我和乔姐，这是私人约会。易总是不是管得有点儿过了。” “明星没有私人生活，都是公众生活。怎么孟齐没和你说过么？” 易晗在圈子里算是前辈，韩文也不好据理力争，“谢谢易总提醒，绯闻的事情，我们会注意的。”不过明星没有私生活这事儿，韩文不可全部认同，韩文转而向沈乔问道，“不过乔姐的私人生活，易总也能全权代言了么？” 沈乔低下眼睛，插了一块牛排，“当然没有。” 韩文得到想要的答案，看了易晗一眼，几分得意。 易晗黑脸，端起酒杯，灌了自己一大杯红酒。 沈乔才道，“不过，对我们艺人来说，太早恋爱的确不是好事。韩文你年纪还小，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还有很多上进空间！”沈乔说着端起酒杯，碰了碰韩文的杯口，“祝你前程似锦！” 沈乔这话，是让韩文不要把心思放在恋爱上，而是专心事业。韩文并不傻，听出来沈乔这是在婉拒。 易晗正给自己添完酒，沈乔的杯子也碰了过来，“易总为我操心了这么多事儿，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 “客气。”易晗端起酒，三人碰杯一饮而下。 饭后，韩文自行回了自己的公寓。易晗则叫了专车，送沈乔回家。 易晗给沈乔开了门，自己则习惯地坐回了副驾的位置。 沈乔在后座，回忆起来两年前两人分手的情节。 两年前，Stars娱乐签约了一个三人女团，妹子们各个青春靓丽，集结了不少宅男粉。可在女性群体中，并不算火爆。三人拜倒在易晗门下，却没有由易晗亲自带，而是由着当时的孟齐分管着。眼看着流量不温不火，妹子们觉得经纪人的资源并没有照顾到位。 这头三人动了心思，绕过孟齐，直接找来了易晗办公室。妹子们虽然刚出道不久，可签约Stars娱乐之前，被其他偏门的经纪人带过。这头性子已经被带跑偏了，想用些伎俩，攻克了易晗这座金山，保证以后的资源和星途。 易总哪里是那么容易上套儿的，任由妹子们在眼前跳着脱衣舞，依然不动声色。直到房门被来送爱心夜宵的沈乔推开，易晗才对妹子们道，“新舞挺不错的，跳完了就早点回家休息！” 妹子们看着沈乔，嗅出些不对劲儿，还有易晗这美色于前，竟然毫无表示，自然就明白过来这次任务失败了。一个两个纷纷给易晗道了句多谢，就摸回了衣服，溜了出去。 好在时间已经是夜里酒店，办公室里早没了其他人，这事儿也没在Stars娱乐掀起什么波澜。 可原主性子高傲，早前就有那么几个浪蝴蝶，对易晗有所图谋，这一次，只不过是引发分手的□□。 原主关起房门，夜宵也没给他送过去，扔在了门口，“要不分手吧，跟你一起太累了。” 易晗和沈乔的事情，早传到了Stars娱乐高层的耳朵里，和自己手下的艺人谈恋爱，是经纪人圈的大忌。公司方面不理解，像易晗这么专业的经纪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易晗也自我反省，着实沈乔的事业还在发展期，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和经纪人恋爱的传闻，多少男粉丝会转头就走？ 听沈乔就这么提出来分手，倒是顺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易晗一口便答应了。 等沈乔甩门出走，易晗才走去门口，把沈乔买来的夜宵拎了回来，放回自个儿桌上，闷声不响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份感情如此无疾而终，二人两年以来只谈工作不谈私事。对彼此若有若无地存在。 这头易晗将沈乔送到她小区楼下，借着酒劲儿，却一把拉住了沈乔的手腕，“乔，如果你我都没在娱乐圈里。我们能好么？” 沈乔回头过来，看着他有些迷离的意识，“这个假设不成立，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易晗抿着嘴点点头，叹口气道，“我明白了。”说着，笑着松开了沈乔的手臂，挥了挥手道，“行，那我先回了。晚安！” “好的，晚安！” 易晗的举动，让原主的心口有些发堵。沈乔没做理会，回来自己的公寓，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放松，而后打开了电视。 今天是岳灵的新戏《心花怒放》正是开播的日子。黄金档正在播放这部剧。沈乔饶有兴致，观看了一番，全剧却只有岳灵那一张美艳但毫无表情的面孔，反倒是作为男主的陆浩，演得可圈可点，可爱迷人。 喝完红酒，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赶去片场的路上，沈乔照例打开微博，关注了一番今天的热点。虽然没上热搜，可依着《心花怒放》剧组的后期宣传，微博上还是在热议着，《心花怒放》中的各个角色。 陆浩借着剧中男主方小贱的角色，上演了一把二逼暖男上位逆袭，虽然嘴贱无敌，可被观众们评价为口嫌正直体可爱暖男。陆浩的经纪团队，也借着观众们的口吻，猛发了几篇宣传稿件，让陆浩小火了一把。 同样关注着自家艺人在新戏中表现的，除了陆浩方的东方传媒，还有Stars娱乐这边的易晗。最让艺人经纪恼火的事情，不是艺人的□□，因为那至少证明了有话题，有撩头。可新戏播出，岳灵的流量竟然一动不动。微博上关于《心花怒放》的话题，全部都集中在了有争议的角色方小贱身上。 岳灵明明就是剧中女主，可却跌落去了冰窖里。直到几天过后，才隐隐约约冒出来独独一条关于女主的评论： 【这女主好没意思啊。】 接踵而来微博上的吃瓜群众表示赞同： 【是啊，无感。】 【好像就是《民国烟雨录》里面的方敏，在那部戏里就是大花瓶。】 【听说还得过影后，花瓶影后还差不多吧？！】 话题就这么小热了十五分钟，就又被陆浩的粉丝们刷了下去。 岳灵这一部戏后，可谓流量跌倒谷底。易晗看着数据，连续两部戏的女主角，都没有让岳灵的流量有什么起色。易晗经验老道，自然知道岳灵的流量有饱和的趋势，这便有意识地调整了手上的资源，将资源倾斜到了新签约的几个新人身上。 这就是娱乐圈，谁热捧谁，谁要凉了，那就是一凉到底了。 《炽热如歌》这头，拍摄也接近尾声。岳灵抓着冯铭这最后一根稻草，吵着让冯导给自己加了几幕戏。可如今也只是强弩之末。 沈乔则在拍完最后一幕，琪琪捧起冠军的奖杯，热情地跑去林唯身边，献上了一个热吻的镜头后杀青。 《炽热如歌》随即进入了幕后剪辑和配音阶段。 郭紫瑜则被请去了Stars传媒总部，给主题曲“夏日的火焰”录音。沈乔和岳灵，也要同时过去，为剧中出现的几支歌曲配音。 这天一早，沈乔就按时赶来了录音室。沈乔和郭紫瑜要录的，都有“夏日的火焰”这一首曲目。唱歌方面沈乔想向郭紫瑜多请教，这才事先和郭紫瑜约好了，两人一起录音。 郭紫瑜先进去了录音室，录了三遍，沈乔正在外面听着，学习着唱歌的技巧。 录音导演很是欣赏郭紫瑜的声音，连连点头。最后一遍，便一气呵成完成了最后片尾曲的录制。 沈乔郭紫瑜和录音导演三人在录音棚里，听着郭紫瑜刚刚的那一首歌唱，各个都被音效和郭紫瑜的嗓音震撼到了，歌词激昂带动听众的情绪的同时，也表达了歌手的一腔炽热，简直就是一场听觉的盛宴。 接下来沈乔在剧中几首歌曲的录制，郭紫瑜亲自指导，需要注意的地方。随即又辅导着沈乔，在录音室外唱了几遍“夏夜的火焰”。 沈乔从录音室里出来，录音导演放了一遍刚才录制的“夏夜的火焰”，虽然和郭紫瑜的有少许差距，可是沈乔并不是专业的歌手，这样一首歌，也算是十分到位了。 这头岳灵早在录音室外，看到了录音棚里沈乔和郭紫瑜亲密的一幕。见二人录制完成，这头便进来录音室，跟沈乔招呼道，“乔姐好！” 沈乔微微点头。 岳灵又把目光挪到了郭紫瑜身上，讨好道，“这位就是小天后郭紫瑜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郭紫瑜对影坛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上一届的金色魅影影后岳灵，一副天使面孔，无奈演技平平。这头也只是和岳灵点头，便对沈乔道，“工作完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沈乔道，“好，饭后跟我去做Spa吧，放松一下！” 见两人如此亲昵，岳灵忙过去拉着郭紫瑜，“紫瑜，我这边也要录制三首歌，我看你刚刚指导乔姐，能不能也帮我听听我唱的，指导一下？” 沈乔一笑，这妹子脸可真大了！ 郭紫瑜不好推却，看了看沈乔。 沈乔道，“没事，那就指导一下，我等你！” 47.047（玄学） 郭紫瑜留在录音室里，给岳灵指导意见。 沈乔则从录音室里出来, 两人约好一会儿电话联系。 反正无事可做, 沈乔溜达来了易晗的办公室。正撞见岳灵经纪人蒋明从易晗办公室里出来，脸色似乎很不好看。 “乔姐！”蒋明和沈乔招呼, 便绕开沈乔，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沈乔敲了敲易晗的门。 易晗见是沈乔，忙让她进来。 “怎么？蒋明似乎挺不高兴的？” 易晗直白道，“还不是为了岳灵么？连着两部戏，数据都没有起色。我这头把她手上其他资源拿下来了，他有些不乐意。” “毕竟是当届影后, 易总这么不给面子么？” “你知道我的原则是什么。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易晗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仪表盘上。 沈乔向来知道, 易晗这圈内魔鬼经纪人的名号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铁面无情，全看数据说话。“那易总打算把她的资源放去哪里？” “公司刚签了几个新人，潜力不错。与其放在怎么堆都堆不起来的人身上，资源倒不如投在她们身上。”易晗这么说着, 转动着手中的笔, 忽然想起什么来, 对沈乔道, “对了, 本来应该跟顾兰说。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跟你说说。国际香水品牌奥香儿想花一千万买你接下来两年的品牌形象代言。我觉得合适, 就帮你先谈着了。也要看看你自己的意见。” 明星接广告代言, 最重要是看品牌匹配程度, 然后才是钱。依沈乔现在在华语娱乐圈的流量，接下奥香儿这个国际一线品牌，名气对称，没什么好挑剔的。“易总眼光好，这些事情，易总拿主意就好了。” 易晗点点头，“合约还有大约一周，一年两次广告拍摄，五个海报拍摄，两场大型商演。到时候我让顾兰帮你安排。” “嗯。” 易晗谈完工作，才想起来沈乔这无端端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事情，“对了，你怎么来公司了？” “来给《炽热如歌》录制片中曲目，刚腾出些空闲，就上来坐坐。易总不会不欢迎吧？” 易晗自然不会，工作之余，能看到沈乔，易晗心底里是欣喜的。忙起身让门外的秘书给沈乔泡一杯柠檬热茶，又看了一眼手表，“正巧，快午饭的点了，要不一会儿一起吃饭？” 沈乔摇了摇头，坐来易晗办公室的沙发上，“一会儿约了小天后郭紫瑜午饭。” 易晗有些惊讶，“小天后郭紫瑜？那可是音乐圈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你是怎么勾搭上的？” “上回拍摄《我们的悠闲时光》的时候认识的，这次《炽热如歌》的主题曲，冯导定了她的新歌。” 易晗的经纪团队，一直都在圈内收纳有潜力的新人，当年郭紫瑜一出道，乐坛组的负责人吴晓一眼就看中了，无奈郭紫瑜已经被其他经纪公司签约三年，墙角挖不动，这才放弃了。眼下郭紫瑜难得和Stars娱乐有合作，易晗道，“不介意的话，稍带我跟她吃个饭。顺便谈谈经纪的事情？” 沈乔自然知道他想挖墙脚的心思，可却没马上答应，“我得先问问她。” “行。”商场上没有强扭的瓜，合作意愿一般都是双方诉求。易晗自然知道其中道理，“随意些吧，她觉得合适就带上我，不合适，我们下次再吃饭。” ** 半小时后，郭紫瑜甩门从录音室里出来。正看到沈乔的微信：你好了就通知我，我在经纪人办公室，一会儿过来找你。 郭紫瑜收了收脾气，给沈乔回复了过去，“我ok了。” 沈乔收到郭紫瑜的信息，“那我们楼下大堂等吧。” 郭紫瑜：好。 沈乔忙帮易晗又多问了一句：我有个朋友想一起，你介意么？普通朋友。 郭紫瑜倒也没多想，沈乔的人她信得过，沈乔的朋友也该都挺不错的：嗯，一起吧，可以多认识认识人也挺好的。 沈乔这边收到郭紫瑜的回信，抬眼看了一眼对面还在回复邮件的易晗。不得不说，易晗还真是天生得一张好脸，认真工作起来的时候，有种让人挪不开眼睛的魅力。 “咳咳，小天后那边可以了，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沈乔试着打断他的工作。 易晗这才放下手中正在回着的邮件，对沈乔一笑，“她同意了？” 沈乔点头，“嗯。” “太好了。”易晗说着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手机，便过去开了办公室门，“走吧。” ** 在Stars娱乐楼下见到郭紫瑜，沈乔给她介绍了易晗认识。 易晗的名号在圈里响亮，郭紫瑜是听过的，没想到沈乔说的朋友，竟然是圈内魔鬼经纪人，郭紫瑜有些惊讶，对易晗点了点头。 易晗寒暄，两人算是相互认识了。这才指了指公司对面的一家粤菜馆子，是他易总用来接待客人的御用饭店。粤菜口味清淡，中规中矩，用来接待各地客人，都不容易出错。 郭紫瑜一把挽着沈乔的手臂走在前面，易晗则跟在两人身后。 郭紫瑜一想到刚才和岳灵录音时候的事情就生气，跟沈乔抱怨着，岳灵那小姑娘，长得好看心思却坏得很，本来以为岳灵只是想让郭紫瑜帮忙，指点一下唱歌的技巧。郭紫瑜还认认真真，帮她纠正发音。可转眼就当着录音老师的面，直接问郭紫瑜，能不能直接帮她代唱。 “她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脸？”沈乔也跟着生气，岳灵这分明就是想借郭紫瑜的嗓音，最后在《炽热如歌》里面，再博一把人气。可歌手最忌讳的就是代唱，歌声出去了，观众却不知道唱歌的是谁，这是哪门子事儿？“你肯定没答应对不对？” 郭紫瑜道，“我出道这么久，还没开过这个先河，她一个大花瓶，哪儿有那么大的脸？” 两人达成一致，不再理会那不识趣的妹子，走进了易晗钦点的饭店。 易晗走去前面，和服务员商议位置，把两个需要保护的大明星拦在了后面。明星们生活里都穿得朴实，妆容也都是裸妆，这样不容易被路人认出来。沈乔和郭紫瑜才低着头，跟着易晗绕开服务员的目光，走来了窗边的卡座上。 店里的服务员，自然认识易晗，也知道易晗这边，常常带些明星过来吃饭。店里老板专门交代过店里的服务员，就算见到了明星，也别给别人造成什么不便，不然易总到时候不来了，岂不是丢了生意。 一顿饭吃下来，两位女生聊的甚欢，易晗则小心在一旁添茶加水。 易晗心里忖度着，郭紫瑜现在的经纪公司，是风行传媒。在圈里地位不算强势，比起Stars娱乐和东方传媒两座圈内大山相去甚远。而郭紫瑜的经纪人陈旭，在圈内口碑还不错，只是在风行传媒怀才不遇，没有好机会。这个时候要挖墙脚，先得郭紫瑜她自己愿意了，再去和陈旭谈。 等着一桌菜都吃得差不多，易晗才开始试探着郭紫瑜。“风行传媒圈内资源其实不算太好，紫瑜有没有兴趣，来我们Stars娱乐试试？” 郭紫瑜一心只专心唱歌，极少为资源的事情打算。陈旭手头上资源并不算多，出道三年才把她捧上小天后的位置。大经纪人易晗此时抛出橄榄枝，郭紫瑜还是有些动心的，“谢谢易总，这个事情，可能我还要回去和陈旭商量商量。” 易晗并不强求，“自然。我记得紫瑜刚出道的时候，我们Stars娱乐就列为过潜力新人名单，只是当时你已经和风行签下三年合约。我们乐坛板块的负责人吴晓也对你的歌赞许有加。只要紫瑜乐意，Stars娱乐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打开。” 易晗这一席话，不仅表示了对郭紫瑜歌手身份的尊重，还有Stars传媒对她的才华的认可。不强求，只是开出条件，这是易总惯用的手法。 沈乔并没多说话，易晗对人对事的把握，她根本无需担心。更何况这是对郭紫瑜和Stars娱乐都有利的事情，如果成了，双方受益。 饭后，沈乔便按照早上的计划，带郭紫瑜去了自己常去的Spa馆，两人一起放松了一下午。 三天后，沈乔这头，便收到了郭紫瑜的信息：沈乔，我和陈旭商量过了，陈旭他想亲自和易总聊聊。 沈乔穿针引线，安排了陈旭和易晗的晚餐。陈旭在饭桌上开出帮郭紫瑜转经纪公司的条件，易晗一一答应了。 那天午餐后，易晗就和吴晓聊了和郭紫瑜见面的事，吴晓对郭紫瑜的评价非常高，给易晗专业的定论是：郭紫瑜的嗓音在圈内独一无二，如果配合资源，流量绝对能引爆到另一个高度。 这头易晗和陈旭口头达成约定，就等着届时双方拟定好合约，郭紫瑜就能签约Stars传媒。 ** 忙完郭紫瑜转经纪公司的事情，《炽热如歌》的后期制作基本完成，接下来报备监管部门，就可以开始前期宣传。 一切顺利进行。《炽热如歌》的首映拟定在一个月后。前期宣传，沈乔在剧中摇滚女孩儿的中性造型，勾引了微博上一大波女友粉。 【hero女孩儿：我乔好帅啊！】 【养猫的妹子：少女心，被勾引了！比我男朋友还帅的！】 【久久不忘：可爱，想嫁！】 48.048（玄学） 而沈乔这边在易晗的安排下，接广告接到没空档,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易晗帮沈乔签下整整一个亿的广告代言合约。沈乔和Stars娱乐的合约是两年前签下的，规定了沈乔在Stars娱乐所有收入的分成。这次沈乔拿到手的代言和广告合同, 金额分到自己手上，已经不下六千万。 如今身价备涨，沈乔一心忙着拍摄广告，易晗则帮沈乔把服务团队重新搭建了一遍，按照国内一线的标准，除了原来的顾兰和卢飞, 易晗帮沈乔找来了圈内两位头牌化妆师, 做为沈乔的专用化妆师。又找到了圈内著名买手Christine Loo帮沈乔采购《炽热如歌》首映礼上要穿的礼服。 Stars娱乐高层看着沈乔这一个月来的进账颇为满意，一份重新拟定的合约，从高层手中递到了易晗手里。沈乔这三年的合约即将到期，易晗接到高层的意思，是让他说服沈乔, 直接跟Stars娱乐续约。 易晗这头先来问问沈乔的意见。 沈乔拿着易晗递过来的新合同, 分成从原来的Stars娱乐4成, 沈乔6成；直接变成了沈乔8成, Stars娱乐2成。合约还新增了Stars娱乐在接下来的两年内, 对沈乔保证的资源倾斜项，此外沈乔的贴身服务人员, 从原来的2人, 增加到5人团队, 除了原来的生活助理和执行经纪人，外加专用公关、摄影、保安三个职位。 沈乔掂量着Stars娱乐这一次的诚意，的确非常足。可却没马上答应下来，以自己现在的流量实力，这次重新签约中，沈乔应该才是强势方。 易晗也没急着让沈乔签约，两年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易晗就听沈乔打算过，等将来有些小名气，便可以脱离Stars娱乐自立门户。这个时间点，正是沈乔应该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 ** 这天，《炽热如歌》的首映礼，将按照原计划在晚上8点开始。 配合沈乔在剧中的形象，化妆师给沈乔今天的造型，是一个大气硬朗的欧美妆容。沈乔身着今年香奈儿的秋季新款小西服套装，是Christine刚从巴黎帮沈乔买回来的。首映礼邀请了不少圈内知名媒体，为电影做前期的宣传。 红毯上，沈乔的形象大方中性，本来气场就与别不同，现在打扮起来，便更加强势。沈乔走去签名版前，面对媒体露出微笑，霸气之中一点柔美。娱记们的闪光灯咔嚓咔嚓直响，纷纷议论着沈乔这次的形象，简直就是国际范儿。 后面跟着的岳灵，则没有沈乔这么大的排场了，身价不及沈乔，妆容和服装也跟不上，经纪人蒋明问公司借来的去年阿玛尼的旧款礼服，已经被其他女星穿过多次了，并没有什么亮点。一张脸的确美艳不可方物，只是这气场和气质上，跟沈乔完全不能在同一个平面上比较。 岳灵本来想靠着肤白貌美搏一搏娱记们的眼球，故意在礼服上做文章，巧露酥胸。可却被某周刊娱记直接评论为“不惜代价博眼球”，发上了微博。 微博上的吃瓜群众一笑而过，脸再好看，也什么好印象都不剩了。 首映礼的演播厅不大，只能容下一百来号人，主要是重要演员、编剧、导演，资方领导人，以及众媒体人员。沈乔和亚东，都挨着冯铭坐在第一排，观看电影诚品。岳灵作为女配，则被请到了后面。小天后郭紫瑜，则暗自坐在角落里，自己最舒服的位置。 电影开始播放，故事依照原著，改编不大。沈乔在剧中的表现，也十分出彩。画玲很是满意。 只是从头到尾，岳灵让冯铭帮忙加拍的那些独角戏，竟然一个也没出现在电影画面中，通通被后期剪掉了。岳灵这头越看越觉得蹊跷，直到电影落幕，郭紫瑜主唱的“夏日的火焰”震撼响起，岳灵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回定是被冯铭给耍了。 电影播放结束，娱记们纷纷采访各自感兴趣的演员。沈乔作为女主，自然不能逃过，抓着几家传媒递来的话筒，对着镜头发表了感言，“其实我个人，很喜欢琪琪这个角色。画玲老师的作品，对人物的塑造真的十分到位。也希望我能做好演员这个媒介，将琪琪身上那股热血不服输的力量，传递给所有的观众。然后，也十分感谢冯铭导演，在拍摄中给予我的指导，这一次拍戏让我学到很多东西。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喜欢《炽热如歌》。” 沈乔发言完，媒体便走去采访了冯铭和画玲。亚东在旁边，也有几家媒体光顾。 岳灵在一旁却门可罗雀无人问津。这头正看着人堆中间的冯铭，暗自捏紧了拳头。 会后，沈乔在卢飞和顾兰的护送下，便回家了。 岳灵则在地下停车场里，拦住了冯铭的去路。 “冯导，说好的加戏呢？怎么都不见了？”岳灵摇了摇手里的手机，上面正播放着那天冯铭在咖啡店里疑似猥*亵岳灵的视频。“冯导这是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冯铭正走来自己爱车边上，看到岳灵这一身礼服，小巧的高跟鞋，正等着自己，还慷慨激昂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忙招手对岳灵道，“诶，岳大影后别着急嘛。你这视频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首映都结束这么久了，你都不去看看微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什么…什么意思？”岳灵有些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岳大影后还是先看看微博，再决定你手机里面这条视频要不要再发一遍吧！”冯铭说着，没再理会她，吹着口哨，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下去，就开着车离开了停车场。 岳灵这头才打开自己的微博，热搜上挂着两条和自己相关的题目： 一是，#《炽热如歌》今日首映，名导冯铭操刀，沈乔亚东主演#。分明是资方走特殊渠道，为了电影的前期宣传刷上去的。 另外一条则是：#美色威逼导演，影后岳灵不服只做花瓶女配# 看到第二条题目，岳灵惊讶得差些没合上嘴。热点话题的主要段落，就是当初左伟拍下来的那一小段视频，只是现在剑锋指向的不是冯铭，而是岳灵自己：【岳灵巧用“手段”，拿到《炽热如歌》女配，本色出演。】 岳灵继续往下翻着题目下的评论。全是微博群众一片谩骂： 【这也太心机了！】 【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多练练演技不行么？非得用这些特殊手段？】 【卧槽，真是恶心坏我了！】 …… 岳灵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顺着群众们的转发和回复，翻了十五分钟，终于翻到了这个热题的源头。 发送这条微博的，正是狗仔左伟的大V账号。 怒火一下子烧上了岳灵的脑门心，忙退出微博，就给左伟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头迟迟没有接电话。直到岳灵打到第五通，左伟才幽幽地接起来电话，对电话这头道，“岳大影后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儿？你的微博是怎么发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么？” “什么怎么发的？”左伟在电话那头笑嘻嘻，“我说岳灵你是第一天进娱乐圈吗？像我这样的顶级狗仔，自然是哪边有甜头，就帮着哪边说话。我说你就跟我吃了几顿饭，别的什么便宜也没让我占着。还让我解释什么？” 岳灵听他这么一说，把气生生憋了下来，“好！左伟，你给我记着了！” “诶呀，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在圈里得罪的人可不只岳大影后一个。我要各个儿的都记着，这一天到晚的还不得忙死咯。我劝您呐，也放宽心咯，微博上要怎么说怎么说去呗。不能让这些事情，影响了咱的正常生活不是？” “你少给我说风凉话！我的生活，全被你给搅乱了！” “岳大影后非要赖我头上，我也没办法。不过说实话，我左伟这些年也不怕，您想怎么样就怎样，有本事就来找我。没本事，我也要去找妞儿玩儿了。您随意！”左伟说着没等岳灵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岳灵委屈得眼泪如洪水一般崩了下来。前两天蒋明才和她说过，公司方面因为看她两部戏来，流量没有上涨的趋势，把下面几个综艺和影视资源都做了调整。本来想靠着《炽热如歌》里面和冯铭的关系，能挽回一些名声和流量。今天却全部落了空。 岳灵没有心情，也没有勇气再打开微博，蹲在地上，把妆都哭花了，才踉踉跄跄起来，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往自己家里走去。 接下来的时日，岳灵窝在家里身心消沉。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炽热如歌》上线热播，短短十天内，票房破亿，创下本年度华语票房最佳成绩。 继陆思雨之后，微博上掀起一波琪琪热。《炽热如歌》不仅带动了一干演员的流量，也掀起了一波全民摇滚和全民音乐的新浪潮。一直躲在幕后的郭紫瑜，凭借那首“夏夜的火焰”和标识性的嗓音，走向更多观众和听众眼前。 幕后，和陈旭拟好的合同，易晗却没急着给对方签约。而是过来，和沈乔商议自立门户的事情。以易晗的明星运营实力，再加上沈乔现在的流量价值和ip价值。如果两人出来Stars娱乐单干，那绝对是强强联手，无往不胜的事情。 沈乔也早有这个想法，寄居在Stars娱乐，条件再好，也只是帮公司打工。可如果自己是老板，这商业和IP的路子，可以走得更宽更广。沈乔手头上Stars娱乐的续约合同还没有签，这几年下来也小有积蓄。出来自立门户，正是恰当的时机。沈乔这头便一口答应了易晗的提议。二人便用沈乔的名字为开头，为新公司取名做乔新传媒。 卢飞和顾兰，都是跟惯了沈乔的。听沈乔跟他们一说要独立出来创业的事情，纷纷投靠。易晗则边安排这卢飞，注册公司，选定办公室地址等琐碎杂事；边照着Stars娱乐开给郭紫瑜的合同，拟了一份新的，跟陈旭说明了沈乔和自己要出来开公司的事情，邀请他和郭紫瑜加入。 郭紫瑜能有现在的名气和流量，也是因为跟着沈乔，才被拉了一大把。而易晗在圈内摸爬多年，资源早就积累到了自己手上。说实话，陈旭同意带着郭紫瑜来Stars娱乐，也不是奔着Stars娱乐去的，而是奔着易晗本人。这头两人洽谈过后，郭紫瑜成了乔新传媒第一个签约艺人。 正当《炽热如歌》在院线火爆播出，票房过了十亿的同时，易晗和沈乔同时和Stars娱乐提出离职。 沈乔方面，公司并未多做挽留，明星名气大了，自立门户当老板的事情，在圈内也常见。对Stars娱乐来说，沈乔算是一个成功案例，他们更擅长新人培养，而不是大IP运营。而易晗对他们来说，则是一笔巨大的损失。易晗身上的资源不少，这头带着走，肯定是会对Stars娱乐产生影响的。 Stars娱乐高层将易晗的薪水翻了一倍，以作挽留。易晗在Stars娱乐明星总监的位置上呆了数年，早已厌倦了这样一成不变的工作，而需要更多的挑战。乔新传媒虽然以沈乔的名字命名，易晗却也是出资方，两人的股份各占50%。易晗这头念着人情，高层吃了一顿饭，还是把新开的offer拒绝了。 数月之后，乔新传媒正式成立。易晗开始搭建明星运营团队。沈乔这头则接了几部新戏，郭紫瑜的商演不断，两人一起扛起了公司刚开始的收入来源。 49.049 眼看年关收官，金色魅影颁奖典礼就在眼前。 沈乔收到金色魅影的出席邀请函, 自然在各人预料之内。金色魅影官方提名, 沈乔借着琪琪的角色，入围影后提名。 同在名单之内的, 东方传媒的小花旦吴珊珊，还有近一年新出来的几个新人。 沈乔离开Stars娱乐之后，岳灵的星途，并没有因此扭转，反倒是腾出了资源给到更多的新人。这一期的新人中，几个不错的苗子, 都借着新戏拿了不错的成绩。 而岳灵的下半年, 也因为上两次的跌倒，一蹶不振。也一直闲散在家里，片约和广告，一个影子都没有见到。没有工作的岳灵，越来越消沉, 呆在家中暴饮暴食, 半年之内就弹回了重生之前的那个胖妞。 这天岳灵正在便利店, 收购接下来几天的食物, 刚巧被进店买打火机的虞姬左伟撞了个正着。放了是别人, 定是已经认不出来如今岳大影后这副样子。偏偏左伟这圈内大娱记，就是靠着眼力吃饭。明星平日里素颜便衣出门, 狗仔们一眼就要老远把人给认出来。更何况, 岳灵和左伟的关系, 可不那么单纯，所以在这便利店一遇见，左伟便把岳灵认了出来。 岳灵一见是左伟，忙着要躲。却被左伟生生一把捉住了手腕儿，“岳大影后！”左伟上上下下把岳灵打量着。一旁的便利店店员听到影后两个字，都转眼过来看。眼前的胖女人，哪点儿像影后了，除了皮肤白一些，五官轮廓尚且清晰，其余早已样貌全非。 “不是…我不是岳灵！”岳灵忙低下头来，甩开左伟的手，手里打包好的车仔面都撒了一地，就要往便利店外走。 左伟这职业的嗅觉，哪儿能放过这种好机会，连忙抓出身上备好的相机，对着岳灵就是咔嚓几张大照。 岳灵灰溜溜出了便利店，可左伟这边的收获也颇丰。一张张翻看着手里的照片，左伟选了两张，发上了微博： #花瓶影后岳灵爆肥，美貌毁于一旦# 微博群众吃瓜的同时，左伟的照片被几家大型周刊捕捉到了深度报道专栏。将照片刊登上杂志，传遍了娱乐圈。 易晗在乔新传媒的办公室里，看着爆肥的岳灵，啧啧叹气，“好好的一个大美女，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就算没戏接，也能好好保养嫁人啊！” 沈乔今天刚好休息，也在办公室里，帮忙处理一些财务上的事情。听易晗这么一说，便回想起来一周前微博上突然掀起的一波小热点，正是岳灵爆肥的照片。沈乔走来易晗办公桌前，杂志上刊登的，果真是同样的照片。如果不说，沈乔还真有点儿忘记了，她才是这个话本的女主。 看着易晗忧心的表情，沈乔故意道，“看来易总要怜香惜玉了？” 易晗忙将手里的杂志丢开，“我哪儿敢啊，沈老板？” 两人打趣着，便也只把这事儿，当成了饭后谈资。 ** 一个月后，金色魅影颁奖礼照原计划，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宴会厅里举行。各大明星争帅斗艳。沈乔的妆容和礼服，同样由Christine和御用化妆师打理。这回的颁奖礼与上次的首映礼不同，毕竟是一年一度的盛宴，Christine为沈乔挑选了迪奥秋季新品礼服，一袭贴身性感的黑色鱼尾裙，妆容方面则用了较为浓重的紫色眼妆，和今年最流行的枫橘口红色调，十分搭配现在秋天的季节。 在几个新人过后，沈乔走上红毯，大方和记者们挥手。大气走向签名版，随即转身接受媒体的拍照。 一旁的摄影师们纷纷赞叹沈乔今日的打扮，温柔又有气场，360度无死角，堪称全场女星之最。 各路明星导演入场之后，便开始了常规奖项的颁奖，从最佳短片，最佳剪辑，一直到最佳电影音乐奖项揭晓。郭紫瑜的“夏夜的火焰”自电影上映以来就被观众传唱不决，当此荣耀无愧，摘下电影音乐的桂冠。 而最佳男主，则被东方传媒陆浩凭借新戏中的出色表演摘取。 轮到最佳女主奖项的时候，虽然吴珊珊在电影《无处不在》中，饰演破案女警察的形象，同样韧性十足，表现可圈可点。可《炽热如歌》依然靠着全年华语电影界最高票房，让沈乔一举拿下当年影后。 主持人将沈乔请上台，“沈乔，恭喜！” 这次颁奖的，是《民国》的导演卫城。卫城面带微笑，淡淡一句，“实至名归。”送给沈乔。 沈乔从卫城手上接过奖杯，向卫城和主持人连着表示感谢，而后才转过身对着镜头，“大家好，我是沈乔！” 台下一片掌声。少许停顿之后，沈乔幽幽道来，“七年前刚出道，我就知道了金色魅影。那一届我作为新人，有幸被主办方提名最佳女配。虽然当时没有拿到任何奖项，只是一个提名，那天晚上，我还是很高兴能坐在台下见证属于整个演艺界的荣耀。那一年，拿下最佳女主这个奖杯的，是现在已经退出娱乐圈的前辈，影后江姗。她是我的榜样。我清楚地记得，她当时有多美多幸福。对一个演员来说，捧起这个奖杯的幸福，是无以轻易用言语形容的。自那天以后，我告诉自己，要做个好演员。” 沈乔停顿，台下静静一片，等着她继续。 “今天再捧起这个奖杯，我特别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证明了这么多年对演好戏的坚持，终是值得的！谢谢你们。我也谢谢各位曾经指导过我，帮助过我的同僚和前辈们，是你们让我成长，让我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沈乔说完对着台下深深一个鞠躬，掌声响起。 “还有一个人，我想要借此机会，悄悄和他说声谢谢。七年以来，虽然我们有过争执，有过吵闹，可他一直在背后，默默给于了我很多支持。”沈乔指着台下，易晗坐着的方向，“我的经纪人，易晗。” 易晗今天没了Stars娱乐明星总裁的光环，只是坐在了场地后排，聚光灯扫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易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头看到大屏幕上的镜头，才对着镜头微微点头。 沈乔拿着奖杯，对他挥了挥手。易晗也站起身来，对着镜头，和四周的观众鞠躬，虽然现场彩音收不到，可嘴里说着“谢谢。” 娱记们纷纷记录，两人抬手示好，互相感谢。几个消息路子广的记者才想起来，易晗和沈乔三个月前，双双从Stars娱乐出走，创办乔新娱乐的事情。目前看来这对合伙人相处得不错，还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 颁奖礼继续进行，最佳导演落在了冯铭头上，最佳电影再次被《炽热如歌》收入囊中。整场颁奖礼才宣告结束。 沈乔这边在易晗的护送下离场，身边跟着顾兰和卢飞。 外面正是金秋时节，夜里有些凉了。顾兰提着沈乔的外套，给沈乔披上，便和卢飞一道去停车场取车。 从酒店里出来，沈乔正看着停车场的方向，等着顾兰和卢飞开车上来。 易晗却不经意间，看见对面走过来的人十分眼熟，这五官…是…是岳灵！她来做什么？黑影直直朝着沈乔的方向走来，大衣里露出一瓶黑褐色的液体，朝着沈乔的脸上泼去。“都是你，要不是你，影后还是我的！” 易晗本能一把将沈乔护在怀里，生生拿背挡住了泼来的液体。 沈乔被易晗这么一抱，听他喉咙里闷着的疼，才察觉出来不对。推开易晗，沈乔才见着对面已经胖得走了形的岳灵。 沈乔嗅着空气里的味道，是浓硫酸！沈乔忙帮易晗把沾了硫酸的外套脱了下来。 这头卢飞和顾兰赶了过来，岳灵见没伤着沈乔，反倒是易晗疼的倒在了地上，人还多了起来。拔腿就跑。 沈乔健步如飞，挡去了岳灵身前，“蓄意伤人就想这么走了？” 岳灵反身要往另一个方向跑，又被沈乔一个身法，拦住了去路。沈乔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任由岳灵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放开我！沈乔，我恨你！” “恨我就要伤人？等警察来吧！”沈乔拿刚刚顾兰递给自己的围巾将岳灵绑了过来到卢飞面前，“你报警，看着她。我和顾兰送易总去医院！” 岳灵最终被警方带走。次日微博头条，将金色魅影的热点都盖了下去： #前影后岳灵蓄意伤人，已经被警方拘留。当事人将追究法律责任。# 媒体们纷纷给沈乔留了面子，没把当事人是谁爆料出来。可这次岳灵要想脱罪，那是不可能了，几年的大牢饭等着她呢。 ** 易晗却因为背部被浓硫酸大面积灼伤，需要住院休息，好在生命无忧。 沈乔正在床边给他削着苹果，易总此时却只能趴在床上，翻着微博，边看着媒体拍的岳灵最后的照片，摇了摇头，“我当初真是看走眼了！” “那可不是么？！”沈乔调侃他，“易总的眼光一向不怎么样。” “咳咳咳，我这不是都看数据么？！”易晗忙着狡辩。 “数据可告诉不了你，她做人怎么样。流量只能说明短期效应。火一时的人多了，走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沈乔削好苹果，递过去易晗面前。 易晗却没打算拿手接，反倒是张开大嘴，等着沈乔喂过来。 沈乔一把把苹果塞进他嘴里，弄的他说不出话来。这才爽快。 沈乔的电话突然响起，那头竟然传来的是国师大人的声音，“华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乔看了看眼前正皮着的易晗，拿起手机，蹭来了病房门外，“国师大人，你怎么用起电话了？！” “咳咳，我这不也是练习练习！”国师大人继续道，“本次华将军的任务已经完成，水晶碎片已经到位，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华将军这才想起，沈乔如今重夺影后宝座，又自立门户当了老板，可谓名利双收。该是时候可以离开了。 透过病房玻璃，易晗正看向沈乔，拿着手里的苹果跟沈乔玩笑。沈乔跟电话那头的国师大人道，“可以，再给我十分钟吧！” “好，十分钟后，我在病房门口等你，华将军！” ** 重新走回去病房，沈乔有些郑重其事。弄的易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刚才是谁的电话？” “一个朋友的。”沈乔没多说。想起两年来沈乔和易晗这若即若离的关系，华将军决定临走为他们做多一件事，“对了，你上回不是问我，如果我们都不是娱乐圈儿的人，会怎么样么？” 易晗当然听明白了沈乔说的是那天晚上，和韩文吃完饭，他送沈乔到小区楼下，自己问的那句话。可易总却故意装糊涂，“咋了？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他不明说，沈乔也不去挑破。 易总这下有些着急，摸着后背，坐直了些，将手里的苹果放到床头柜的茶杯上架着，拉着沈乔的衣袖，“乔，其实两年前和你分手，不是我的本意。当时，一方面公司方面给了压力，另一方面我操刀艺人经纪的事情以来，从来没有犯过技术性错误。和自己手下的艺人恋爱，是我们这行的大忌，我不能容忍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三个小女生，确实是想在我身上拿甜头，可你也看到，我根本没接受。” 这些事情和误会，到了今天，沈乔自然知道。那三个小女生自从勾引易晗未遂，没多久就跳脚了其他经纪公司。原因就是易晗没再往她们身上投任何资源。沈乔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那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呢？” 易晗没想到，一向不会低头的沈乔，竟然会这样问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华将军感觉到，国师大人已经站在了门口，自己的灵魂，正在从沈乔的身体中抽离。借着最后做沈乔的一点点时间，她拉回易晗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凑进了易晗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易晗，现在你会选择我们的爱情了么？” 三秒钟的时间，华将军的灵魂已经和国师大人站在了病房门口，看着病床上相拥的两人。 原主的意识缓缓醒来，看到眼前的易晗，眼里有微光。易晗扶起怀里的女人，深深吻了下去。 ** 医院的长廊，来来往往走着几个病人，护士小姐正推着小推车，给各个病房的病人们送药。华将军和国师大人两个幽幽的身影，正往医院外面走去。 “华将军这是喜欢上人家了？”国师大人问道。 华南英摇了摇头，“也就是觉得他俩折腾得可怜，帮他们一把。明明两人都挺在意对方的，偏偏要玩距离感。现代男女的爱情真是难以理解！” 国师大人精精简简，答了两个字，“赞同！” 50.050 子时三刻，宫闱红墙之中却步影重重。 一行宫灯沿着湖畔疾步而行, 却在一个宫苑门口停了下来。 宫女们身后衣着华贵的女子, 在丫鬟的掺服下，缓缓走上前来, 看了一眼宫匾上的字样，“萃芳宫”三个字，让女子握紧了空垂着的一只手，指甲扣进了掌心的嫩肉里。女子微微回头，问身边的小太监道，“皇上是来了这里？” 小太监点头, “是皇后娘娘。” “走！”女子一声令下, 两旁的小太监忙帮忙推开了萃芳宫的大门。 原本早已平静了的宫苑里，一时间涌上来了大大小小的宫娥和小太监，见着面前的女子是当今皇后，通通跪在了女子面前，却又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怎么, 本宫来找皇上, 你们这是要拦着？”迟素对跪在面前的一干众人怒声道。 一干奴才们吓得不轻, 唯独年纪稍长的刘嬷嬷, 敢上前对迟素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和瑾妃娘娘已经睡下了, 明日还要早朝, 您要不要明日再找皇上？” “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赶本宫走？！”如果不教训教训这奴才, 迟素在六宫威严何在？“给我掌嘴。”迟素一摆手，一旁跟着的小太监就往前，啪啪就是两巴掌，删在了刘嬷嬷脸上。刘嬷嬷哪里还敢说话，众奴才中间，这才让出一条道子出来。迟素扶着丫鬟的手，急冲冲地走进了萃芳宫的后院儿里去。 方才走进后院儿，那屋子里就传来女子的声音，那一声声喊得在场的宫女们都脸红了。嫁进皇家以来，皇帝还没碰过自己，迟素现在这副处子的身子，听得心里得劲儿地痒。 “可恨！”迟素对身后的奴才们一挥手，“你们在这里等着。”迟素说着，便只带着贴身丫鬟宁儿往那屋子里走去。 迟素一手推开屋子门，里面的欢声忽地停了下来，男人喘着粗气，突然被打断声音不悦从内屋里怒声问道，“谁给你们的狗胆？” 迟素倒是不慌不张，坐去了一旁的椅子上，“皇上，是臣妾来探望，有事情和皇上商议。” 皇帝一听声音是皇后的，更是不悦。封后三月之久，他却动都没有动过她，一来，因为朝堂上她爹迟正行太过强硬，如若她迟素再得宠爱，皇家权利怕是都得要让位给迟家了；二来，这女子实在不通讨好男人之道，起居奢华，实在没有一点儿女儿闺房家的兴致。哪里像身边这娇滴滴的瑾妃，一碰就软，一亲就化了，让人真是欲罢不能。 皇帝清了清嗓子，对门外的人道，“朕已经睡下了，皇后的事明日再议。” 迟素刚坐下，一旁的小太监就忙活着给沏好了一杯淡茶，端了过来。宁儿小心接过，递来迟素手上。迟素接过茶杯，碾盖轻抿，继而抬高嗓音，对屋子里的男人声音回道，“皇上莫不是忘了，今天是初几？” 皇帝还有些迷糊，身下的瑾妃，一双盈盈的眼睛望着他，细声提醒道，“皇上，今儿是初一。您本该是要去皇后哪儿过夜的！” 皇帝这才恍然大悟，皇后这大晚上的，唱的是哪一出。两人欢愉未尽，皇帝在瑾妃侧脸上狠狠又亲了一口，才从床上摸爬了下来。瑾妃连忙起身伺候，方才一身大汗，发丝还未干透，这头便忙着给皇帝穿衣。 伺候完皇上，瑾妃才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儿外衣，跟着他的脚步，一齐走来了外堂。 堂里已经被皇后的人点的灯火通明。皇后坐在主位一座，见皇帝出来，连忙起身作了礼。瑾妃这头则行了大礼，给皇后跪了个安。 迟素二话没说，跨步上来瑾妃面前，挥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了瑾妃面上。 皇帝没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心尖人儿，看着心疼，见皇后挥起手来，又要一巴掌，这才闪身过来，挡在了瑾妃前面，一手捏住了迟素的手腕，“当着朕的面，如此放肆？我看你们迟家人都胆大逆主！” 迟素丝毫没怕，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皇上可还记得，今天是初几？” “今天是初一，是朕忘了去你的福宁宫，你不稍把气撒在瑾妃头上。”皇帝明知理亏，却还是护着她。 迟素一把甩开皇帝的手，指着仍跪在地上的瑾妃，“要不是她妖媚蛊惑皇上，皇上怎么会忘？妖女祸国，前车之鉴还少么？” “放肆！”皇帝大怒，堂里堂外的奴才们听得这一声，通通跪了个遍。 只有她迟素，还敢站着，和皇帝继续据理力争，“皇上独宠这妖女，已经坏了祖上的规矩，还让六宫独守空闺，皇上让百官们怎么想？” 皇帝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幅容貌虽是好看，可他就是听不入耳她的话，也不愿意和她多呆一刻，“朕白日里已经听够了迟相的教训，深夜不想再听你来教训朕！” “臣妾哪里敢教训皇上？臣妾只是提醒皇上，莫再受妖妃蛊惑了！”迟素语重心长。 “够了皇后，左一句妖妃右一句妖妃你说够了没有？”皇帝没再让迟素往下说，“你深夜饶朕歇息，又当众侮辱嫔妃，实在有失六宫之主的德仪。朕今日罚你，禁足三日，在福宁宫闭门思过。如若有再犯，收回六宫大权。”皇帝说着，对门外自己的杜公公道，“杜公公，替朕送皇后回福宁宫休息，如无朕的口谕，这三日皇后不得出福宁宫的大门。” 迟素笑了，“皇上身在局中不愿清醒，臣妾也无话可说。皇上要罚，臣妾自己会走。“ 迟素说着，没等杜公公过来“送”自己，就领着一行人，出了萃芳宫回去了自己的福宁宫。 一路上迟素双手紧紧捏着，不发一言。宁儿觉着主子不对劲儿，一直在身边劝着，“主子，可别生气了，容易气坏了身子。皇上也是一时气头上，才会这么罚您。等他气儿过了，就会想起主子的好来了。” “好？”迟素心灰意冷，“我怕他从来就没念过我的好！”迟素说着，咳嗽了起来。春日里易染风寒，两日前，迟素就病上来。 方才进来福宁宫，被宁儿扶进了寝室，迟素就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娘娘！”宁儿看着迟素手中的血，大惊失色，“奴婢这就让人宣太医来！” 迟素被她扶着躺来床上，飘在床顶的华将军，这时候，才穿进了迟素的身子。 吱呀一声门响，宁儿出了门去让人宣太医来。华将军才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 国师大人嗖的一声出现在宫灯旁边，捧着手上的剧本，给华将军讲解道，“迟素自此以后，将自己锁在福宁宫内，不愿再理会六宫之事。任由皇帝来探望，也不见。最后郁郁寡欢，半年后就挂了。” “这样就挂了？卧槽，她为啥这么难为自己？” “她老爹迟相手握朝堂大权，自幼教得她一副傲骨。方才皇帝凌乾的威胁，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更何况，原书的设定中，她自幼就对这个皇帝一见钟情，所以……” “这也…太弱鸡了。”华将军感叹道。 门被人敲响，宁儿刚刚吩咐的丫鬟们宣太医，这头便打了水回来，照顾迟素。国师大人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在了屋子里。华将军忙躺回床上，待宁儿进来，才被扶着坐了起来。 宁儿见主子面色依然不好，“娘娘，不要太想不开了。” “我想得开！”现在的迟素哪儿能想不开，以前当过将军，皇后可没当过，这六宫大权不是还没被收回去么？禁足三天也没啥大不了的，三天后，又是一条女汉子。 他凌乾独宠他的娇妃，和她着穿来的皇后好像没啥关系呀。这大好的荣华富贵，可比行军打仗享受多了。 宁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说话的皇后，“想…想得开？” “嗯，让太医回去吧，我病好了。对了，本宫…有点饿了，你去御膳房看看，有啥好吃的给我端来几份！” “可主子一向不吃夜食的呀？！”宁儿仍是奇怪，主子的性子，怎么一时间变了个样子。 “今天突然想吃，还不快去！” 宁儿这才又跑了出去，去给迟素觅食。 闭关三天，迟素在自己的福宁宫里，熟悉了一番地形。皇后的衣食住行，果然都是最高待遇。这原主还是丞相的女儿，用度又是官宦家里之中最奢靡的，这让华将军开了一番眼界。 吃食的碗都是金子做的，喝茶的杯子，可是波斯进贡的琉璃。胭脂首饰那个富贵，平常百姓怕是见都没见过是什么样的珠子。 三日后禁足刚刚结束，迟素这福宁宫里，就跑来了一个小宫女。依着印象，是隔壁兰贵人宫里的。小宫女哭哭啼啼对迟素道，“皇后娘娘，您快得去看看我们家主子吧，肚子都疼了一整夜了，皇上偏生生不理不会的。这头该是要生了！” 51.051 迟素一行，跟着这名叫莹儿的小宫女, 赶来了兰贵人的茗居斋。 宫里三两的宫女和嬷嬷忙活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兰贵人房里那一声声的喊声, 真让人揪心。好在迟素方才在福宁宫，就叫了丫鬟去请方太医和接生嬷嬷来。 这头宫女嬷嬷们见到迟素进来茗居斋, 一干人等跪了个干净，“皇后娘娘吉祥。” “免礼，带本宫去看看兰贵人。” 跪在地上的嬷嬷忙道，“这产房可是血污晦气的地方，怕是会冲撞了娘娘的凤体。” 嬷嬷话梅说完，兰贵人房里, 又是一番哭喊。 战场上的血见多了, 迟素哪里在意这些，绕开地上的嬷嬷，自己就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果然闷着一股子血腥的气息，床上的兰贵人面色惨白，拽着床帏, 被宫女扶着正半躺着生产。一见是皇后进来, 兰贵人就伸手向迟素求救, “姐姐, 快救救我吧, 我不想生了。疼啊！” 迟素忙清理着原主的记忆，这兰贵人是当朝镇西大将军的次女, 两年前进的宫, 好不容易才怀上个孩子。原主进宫以后, 兰贵人为了和那瑾妃抗衡，使劲儿地抱原主的大腿。迟素忙坐去床边，拉着兰贵人的手道，“这都怀胎十月了，咋能不生了？你不生以后在宫里靠着谁呀？你我都知道，皇帝只会护着那瑾妃，咱哪儿能靠的住他呀。”迟素说着，摸了摸兰贵人那硬邦邦的肚子，“你呀，眼下在给自己生靠山呢，以后宫里的日子，可都指望着他咯！” 兰贵人被这一席话，说得眼泪汪汪往下掉。肚子里还闷着疼，兰贵人喘着气儿，“姐姐，这靠山我怕是生不下来了。连我也要随着他去了！” “你别说这些丧气话，省着力气生孩子不好？要疼就使劲儿，把这两年在宫里的憋屈，都得用在生娃上！” 兰贵人听得迟素一言，鼓起几分精神，抽回手来抹了抹眼泪。抓着帐子就是一股子力气用在了肚子上。 床那头的嬷嬷掀着被子，看得欣喜了，对兰贵人道，“主子，已经看到小主子的头发了！” 迟素握住兰贵人的手，“你看看你这小靠山，还是疼你的。还不快把他生了出来，好让他叫你声娘亲。” 兰贵人边疼着，嘴角边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看着自己那肚子尖儿，抓紧了迟素的手，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接生嬷嬷和太医这头刚到，便听得房里一声大喊，随后传来娃娃的啼哭声。 生了一整夜，孩子终是落了地。嬷嬷收拾了干净，抱了过来给两位娘娘看，“两位娘娘，是位小皇子。” 兰贵人瞅了一眼襁褓里的幼子，脸上皱巴巴地还没长开，满心安慰地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这才晕倒在了迟素怀里。嬷嬷见主子晕倒，慌了手脚。 迟素架着兰贵人的身子，忙定了定嬷嬷的心，“她是生完孩子累着了，一会儿让方太医来看看就行。你先把小皇子照顾好咯！” “是，娘娘。”嬷嬷抱着小皇子，又吩咐丫鬟出去找奶娘。 这头太医和接生嬷嬷才进来，忙乎着照顾床上的兰贵人。 迟素幽幽从屋子里出来，宁儿在屋子外头候着，没敢走开。“娘娘，兰主子还好么？” 迟素还没来的及回话，茗居斋门口便风风火火被一行人给堵上了。明黄色的龙袍就算走在一行人中间，也十分打眼。身旁那个纤弱娇美的瑾妃，小心谨慎地跟着。 迟素把宁儿拎去身后，走来龙袍儿面前，“臣妾，参见皇上。” 院子里一行人跪下行礼。 “平身，兰儿怎么样了？”皇帝眼下没功夫顾着迟素，径直问道。 一旁的瑾妃忙给迟素行了个简礼仪，也搭了一把话，“是啊，姐姐，兰姐姐怎么样了？” 好笑了，人家肚子疼了一整晚没人理会，这疼完了，这两人倒是来了。迟素瞄了一眼那娇滴滴的瑾妃，才把目光挪到了凌乾身上，“好得很了！兰贵人生产顺利，为大魏皇家诞下一名小皇子。以后茗居斋，算是多了一位主子了，我看皇上还得多花些心思，在她们母子身上。” 瑾妃一听得“皇子”两字，眼眉不自觉地落到了地板上。那脸上的失落，不稍努力都能看得出来。皇帝和她那床里帐外的誓言，怕是吹嘘得不少，结果还不是和别的女人先生了孩子。 皇帝听得迟素这么一说，忙不迭迈开了步子，“朕这就进去看看她们母子。” 迟素让到一旁，等着凌乾进去了兰贵人的屋子。瑾妃见皇帝要走，想起三天前晚上，受的迟素的掌掴来，心里有些怯，这便要跟上凌乾有意躲开迟素，“我也去看看兰姐姐！” 迟素拦着她的去路，“我要是瑾妃你，就让皇上好好看望看望兰贵人。昨个儿兰贵人疼了一整晚，皇上可是在你宫里呆着呢，人家刚生完孩子，怕是并不想见你。” 瑾妃没敢再往前，微微欠身对迟素道，“皇后姐姐说的是，瑾儿知错了。” 半晌功夫，皇帝安慰好了兰贵人，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凌乾面上大喜，对屋子外面一行人道，“兰贵人为朕生大皇子有功，升为兰嫔。待身子养好以后，和大皇子一起，迁往百仪宫常住。”皇帝走来迟素面前，“真听兰儿说，多亏了皇后你来得及时，他们母子才能平安。皇后你救她们母子有功，朕要好好赏你！朕就把昨日齐国刚刚进贡来的赤霞珠，赏赐给皇后。” 真是太阳打大西边儿出来了，原主这大婚三月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凌乾的笑脸。“皇上哪儿的话，这不我份内事儿！”迟素没多想，就说话。话刚出口，才发现不对。原主那扭捏的性子，哪儿能这么说话。 皇帝和旁边一干众人看着迟素有些傻眼。 迟素才忙清了清嗓子，“咳咳，本宫是替兰贵人母子，多谢皇上。” 一旁的瑾妃哪里甘心当个陪衬，这头从皇帝身边冒了出来，“瑾儿也恭喜皇上，喜得皇子。恭喜娘娘，得皇上赏赐。” ** 忙活了整整一日，迟素回来自己的福宁宫，让丫鬟们好好给自己垂了垂肩。这有福不享非好汉，以前行兵打仗，哪儿能有奴才伺候着端茶送岁还捶腿敲背。 宁儿让御膳房准备好了晚饭，这头迟素正准备开吃。 福宁宫门外传来杜公公的一声长音，“皇上驾到。” 迟素觉得来着不善，拿在手里的碗筷放回去了桌上，按着规矩，去门外迎接圣驾。 明晃晃的一袭龙袍走进福宁宫的大堂来，便看到一桌子的饭菜，转而对一旁的迟素道，“皇后这是在用晚膳？” “嗯，还没开动呢，皇上就来了。” “杜公公。”皇帝知会着一旁的老太监，“给朕添双碗筷。” 迟素能感觉到原主的情绪，嫁来皇宫三月，第一次和自己的夫君吃饭，颇有喜悦。迟素却只觉得麻烦，本来可以放开吃肉，放开喝酒。这下还得做着皇后的样子，好是拘谨。 无奈这里是他的后宫，说白了这福宁宫里，他来了就是最大的主子。待杜公公摆好御用的碗筷，皇帝便动起筷子来。 迟素一见终于能开吃，闷声不响夹了块猪耳尖，得劲儿嚼了起来。 皇帝见饭桌那头的迟素，低头吃饭一言不发，这便放下筷子，咳嗽了两声，要引起迟素的注意。 迟素寻着好吃的正认真。听着对面的男人这声音，抬眼一看他一脸严肃，也放下了筷子来。看来他是要说话？迟素端起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打算好好听听。 “朕…今夜想在福宁宫留宿。” 迟素差些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生生把茶水吞了下去，“皇上刚才说什么？” “朕是说，今夜想在皇后这里过夜。”皇帝看着一脸惊讶的迟素，忙不迭补了一句，“三日前本是朕忘了，初一应该过来皇后这里，今日给你补上。” 留宿是个什么意思？ 原主的心里开始痒痒。三月以来，每逢初一十五，皇帝都会在福宁宫留宿，可都是和原主分房睡。他睡他书房的卧榻，原主独自留守空房。就算是过夜，也不行夫妻之礼。想起这些，迟素松了口气，这样留宿，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点点头便答应了。 夜里，他照例去书房看书。迟素梳洗完，躺回自己房里打算睡个好觉。 门外脚步声响起，杜公公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什么？不是说好了分房睡么？ 还没等迟素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杜公公一把推开。明黄身影跨进门槛走了进来。 杜公公麻溜地把他身后的房门关上了，可得劲儿地躲去了门外偷笑，这回皇后怕是，真要承欢龙体了！ 凌乾一步步走到屋子中间，“皇后，为何还不来帮朕宽衣？” 52.052（玄学） 迟素外衫都脱了，半坐着窝在被子里, 看着那袭明黄色的身影发着愣。 侍寝…承欢…嘿咻…几个词儿在脑子里冒着泡。穿去现代世界的时候, 迟素无意中也瞅过那么几眼小黄片儿，嗯……等等, 这凌乾后宫佳丽三千，再谁也不能是他呀！ 凌乾可没就此停在屋子中间，而是走来迟素床边坐了下来，“皇后莫不是害臊？” “皇上，臣妾今天身子不爽，怕是还是要和皇上分房睡了！” 凌乾摸索上来迟素的手臂, “皇后今日和平时不大一样, 让朕想…很想……” 没等凌乾说完，迟素一溜烟儿从床上起了身，闪来他身后。 “皇后何时有这么好的身法？”凌乾正惊讶，方才一回身，就被迟素一掌敲在了脖子上, 晕了过去。 将凌乾放到床上躺好。国师大人恍然出现在了迟素身后, “啧啧啧, 华将军下手真不轻啊！这可是原主的亲生老公啊！” “国师大人, 我这可都是为了自保。”迟素忙道。 “自保？”国师大人摇了摇头, “华将军，可你这次的任务, 可是争宠！” “争宠？！”华南英看了看此时自己的身体, 这副皮相骨架, 争宠该是挺好用的。 “后宫之争，是荣宠和嫡庶之争。华将军应该早日让迟素受宠，为皇家诞下麟儿，才能稳固后宫地位，顺利完成本次任务！” “你是说不光争宠还要生娃？！”迟素捞了捞国师大人的影子，却捞了一把空。迟素忙指了指门外，“走走走，这个水晶碎片咱不要了，下一个世界！” 国师大人却忽地消失得没了影子，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水晶修复的时序是不跳过或逆转的，还请华将军完成任务！” 华将军心里卧槽卧槽的，跟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嘿咻还要生娃，就为了争宠争储君之位…看来这皇后也不好当啊！ 看着床上还晕着的凌乾，迟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现在这种子选手都晕倒了，迟素莫不是要自己来？咬咬牙，闭上眼让原主的身子怀上龙子，然后就一脚把他踹了！嗯，就这么干！ 迟素跨过去凌乾身上，剐了他的龙袍，解了他的裤带。奈何怎么也下不去手。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 ** 次日天还没亮，凌乾醒来，脖子上摸了摸自己还疼着的脖子，转头也没见着自己的皇后，想起昨晚似乎被什么人敲晕了。 “大胆！竟然敢偷袭朕！” 听到皇帝从门里传来的声音，一宿候在门外的杜公公忙不迭进来伺候，“主子，是不是得起身了？还得早朝呢！” 凌乾问杜公公，“皇后呢？” 杜公公奇怪道，“昨夜皇上不是和皇后…” 屋子里不见迟素的影子。皇帝又赶着上早朝，这才没来的及过问，只道今日下了朝堂，再来找迟素问问清楚。 迟素昨晚见着杜公公和凌乾一干御卫兵把手在门口，这才从窗户跳了出寝室。去了书房睡。 听宁儿来报，凌乾已经赶着去早朝了，迟素这才放心出来福宁宫的院子里，找了处没人的地方练练拳法。书房的软榻，硬生生睡得不爽朗，一早起来腰酸背痛。打拳有益筋骨，能舒缓舒缓。 练完功，等着宫女们伺候了早膳。福宁宫里来了客人，说是来给皇后请安的。 迟素抬眼一看外面端正走进来的两个女人，一个垂首丧气，一个趾高气昂贵气的很。还不又是凌乾的后宫佳丽么？ 两个女人走来迟素面前作礼，“德妃给皇后娘娘请安。” “丽嫔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两位妹妹有心了。这么早来看我。”迟素忙赐坐，让人备了茶点端了过来。 方才那个垂首丧气的，正是丽嫔。坐在客座上，依然捂着胸口。迟素连忙尽皇后之责慰问，“丽嫔好像身子不爽，需不需要找个太医来瞧瞧。” 丽嫔叹气道，“昨天已经让吴太医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多谢姐姐关心了。” 德妃忙接话道，“姐姐，自从半年前那鹿瑾进了宫，圣上可就再也没来过我的景岚宫，和丽嫔妹妹的骊宫了。丽嫔妹妹刚进宫那一年，可是皇上的心尖尖儿人，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我说啊，这三宫六院要属丽嫔妹妹对皇上最真情，这才犯了相思毛病。” 德妃的话说得直白，丽嫔听着竟是自怜起来，手里的帕子抹了抹眼泪珠子，嘴上却忙着澄清，“德妃姐姐说的哪儿的话，众姐妹们对皇上都是一样的真心，哪能只说我呢？皇后娘娘还在呢！”丽嫔说着，低下了头去。 “相思成疾？”迟素琢磨着，“丽嫔还真是很痴心啊！” 丽嫔听着迟素的话，误会了，以为迟素也吃了自己的醋，一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半跪着给迟素请罪，“丽嫔不敢，请皇后娘娘责罚。” 迟素忙把人给扶回了椅子上，在福宁宫的客堂里踱着步子，“这六宫嫔妃，皇上本就该雨露均沾嘛。这是祖上的规矩不是？！不过丽嫔妹妹也太认真了，这后宫里除了皇上，有趣儿的事儿可多了去了。可别把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了。” 德妃则长叹一口气，拉长了语调道，“皇后娘娘说得有理，等到夏天，我还想和皇上皇后告个假，去承德老家住上一阵子，一来避暑，二来回去修养修养。” 迟素道，“德妃姐姐觉得自在就行，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大家都得养好身子，给皇上多添子嗣不是。” 说到子嗣，德妃和丽嫔都没了声响，昨日兰贵人喜得贵子，以后在这后宫之中便可母凭子贵，就算犯了什么错，也能豁免不少了。可这两位，同样两年前进的宫，一个还受过椒房独宠，怎的就一个萝卜丁儿也没生出来？ 迟素察觉着气氛不对，“这…子嗣的事情嘛，都会有的。本宫到时候，让太医们挨个儿给你们调理身体，让你们都好生养！” 丽嫔这才开口，“多谢娘娘记挂着我们。” 德妃出神不错，说话也多几分硬气，“真是要能调养好了，皇后妹妹也多给自己调理着。您生的那才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 一说到生娃，迟素就想起昨晚上的情形来，“呵呵呵，你们先！你们先！” 这头德妃和丽嫔请完安就各自回宫了，迟素则在自己宫里，琢磨着这凌乾的后宫来，总感觉危患重重，不能让人省心啊。 除了刚才的德妃和丽嫔，原主的记忆里，好像还有一个阶品仅次于自己的皇贵妃，还在不屈不挠地与那瑾妃争宠；另外冷宫里还住着个就快炮灰了的佟贵人。除了那个受宠的小妖妃，大家的日子，咋都过得这么憋屈呢？ 这还不是拜他凌乾所赐么？ 迟素想好了，日后，得先要在后宫组织好各宫各院娘娘的生活，毕竟争宠事小，开心事大。 迟素正准备找凌乾好好聊聊，这日后在后宫大肆开展文体活动的事情。杜公公却不请自来了。 杜公公给迟素见了礼，“娘娘，皇上今日正事儿忙，离不开书房，让奴才来请娘娘去一趟御书房。” 迟素对杜公公道，“正巧，我也有事儿要找他。” ** 凌乾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奏折，这头杜公公把迟素领了进来。 迟素作完礼。凌乾便一挥手将杜公公支了出去。见杜公公关好了门，才放下手中的奏折走来迟素面前，“昨日夜里，皇后对朕做了什么了？” 卧槽，他不会是发现自己意图睡他未遂吧？！迟素面上却十分淡定，“臣妾，伺候皇上睡着，就去书房歇息了。” “伺候我睡着？”凌乾摆起手，搁在了自己的脖子根儿上，“我怎么记得，皇后是把我打晕的？！” 这是皇宫，他皇上最大，迟素连忙认怂，“皇上给臣妾一百个胆儿，臣妾也不敢打晕皇上啊？皇上是不是记错了！臣妾记得，昨夜皇上在臣妾的福宁宫用膳的时候，喝了些小酒，白日里又政务繁忙。一进来臣妾的寝宫，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凌乾不真要和她究竟，毕竟有伤龙体，还真是要治罪的。“行，那这一茬，朕不跟你计较。那，皇后为何不和朕同房，而去书房睡觉？” 迟素暗地里转了转眼珠子，“臣妾月事来了！怕污秽了皇上的身子！” 凌乾久经女儿沙场，月事的确不便同房。可又觉得不对劲儿，“所以皇后去书房歇息前，把朕的裤带解了？” 糟了，昨天把他裤带解了就忘了系回去。“咳咳咳，怕皇上睡得不爽，就帮皇上把裤带解了。” 凌宸逼近一步，迟素后退一步，“皇后，月事真的来了么？” “嗯！”迟素点头。 凌乾看着眼前的女子，平日里不觉得，今日怎么就看得这么顺眼了？“那，皇后要不要找太医算算日子，是时候，给大魏朝生个嫡皇子了。” 53.053 “算日子？”早前行军打仗，生娃的事儿, 迟素没怎么研究过。眼下凌乾倒是挺在行的？“这个, 臣妾倒是要和皇上商量商量。” 皇后这正儿八经和自己探讨生皇子的事情，凌乾觉得有趣, 正听得认真。 迟素却接着道，“眼下兰贵人替皇上生了大皇子，可其他姐妹们，身子都不大好，不好为皇家传宗接代，不如让太医院最擅长妇科的方太医, 来给后宫都调理调理, 好给皇上生个十个八个小皇子。” “皇后说得有理，那就准方太医来给众嫔妃调理身体，”凌乾听迟素这想着的都是别人，忙补了一句，“特别是皇后。” 迟素故意当作没听见他最后一句, “那臣妾就替姐妹们多谢皇上。还有一事, 后宫生活太过乏闷, 姐妹们的身心都不大健康, 臣妾想着, 带着他们出一趟游，一来增进姐妹们之间的感情, 二来多动动能消除抑郁之气, 有助身心安康。皇上觉得怎么样？” “皇后如此能为朕的后宫打算是好事。百官们春季围场狩猎就在半月之后, 本来只有皇后是要与朕同去的，后宫也没多少人，就都一道吧。” 迟素作礼道，“那臣妾再替姐妹们谢过皇上了。” 迟素话音刚落，门口的杜公公一声报，“皇上，皇贵妃娘娘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听到皇贵妃的名号，迟素快速把原主的记忆过了一遍。如今大魏的朝堂上，除了原主的爹迟行政迟相，就数这皇贵妃的外家平川驸马家最能说得上话了。 凌乾还未发话，门就被女人一把推开了，一袭素紫色的长衫，与宫里华贵厚重的衣衫相比更能挑出女人的身形，这皇贵妃分明是刻意打扮过的，一把细声拉得老长，“表哥~~~” 不说迟素还真忘了，这皇贵妃原名平川蝶，是先帝长公主的女儿，还真是能叫凌乾一声大表哥。 平川蝶似乎压根儿没看到迟素，飘了进御书房来，就往凌乾身上贴，“表哥怎么让蝶儿等这么久？”平川蝶和迟素是一起进的宫，三个月以来，凌乾的心思都在那小妖妃身上，她平川蝶明明也没有受过宠，偏生生要在迟素面前装成和凌乾如此亲密的样子。 大婚三月以来，凌乾一来不想碰皇后，二来，一直躲着这天天巴上来的平川蝶。这两女人背后的靠山，他先宠幸了谁，让谁家先得了龙子，都得罪不起另一个。反倒是外家家世平平的瑾妃，不那么让自己操心。此时平川蝶这举动，完全无视了一旁的皇后，凌乾连忙将她微微推开，“贵妃，朕正在和皇后商议围场狩猎之事，到时候贵妃和皇后，一起出席。你看可好？” 平川蝶欣喜，这狩猎的场合，皇后跟着皇帝去，是礼法。可皇帝让自己也跟着去，那可不就是皇帝喜欢自己么？“能陪着表哥去狩猎，蝶儿好是开心啊！”说着，又往皇帝身上扑。 迟素见着这副场景，觉着自己是时候可以脱身了，忙向凌乾告了退礼，趁着平川蝶缠着她，带着丫鬟宁儿，出来了御书房。 凌乾看着迟素退下的身影，有些捉摸不透，皇贵妃都往自己身上贴，巴望着能先得宠爱怀上龙子，可这皇后怎么好似对皇子的事儿，都不怎么上心？凌乾在御书房里，和平川蝶周旋着。美人当前，凌乾宠也不是，不宠也不是。还是一旁的杜公公过来帮他解围，“皇上，该是时候去看望大皇子了。兰贵人怕是等着呢。” 皇帝这才从平川蝶的魔爪中逃了出来，“对对对，蝶儿，不是朕不想陪你，而是兰贵人昨日才诞下皇长子，朕今日得去看看。” “那臣妾跟皇上一道去！”平川蝶贴了上来，死死抓着皇帝的衣角不放。 皇帝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道去了茗居斋。 迟素这头从御书房出来，便先去了茗居斋探望兰贵人。 不想今日兰贵人的母亲也受了恩准，进宫探望女儿。一旁护送的，是镇西大将军的嫡长子徐征。 徐家母子一听皇后驾到，连忙给迟素行礼。迟素大方免礼，便走去兰贵人床边，“妹妹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多谢姐姐关心，今日精神好多了。” “皇子可还好？”迟素接着问道。 “小皇子能吃能睡，十分安康。” 一旁兰贵人的徐夫人见皇后如此照料自己的女儿，心里颇感安慰，“兰儿在宫里有娘娘关心，我这个为娘的也算是放心了！” 迟素道了些客套话，见他们一家人难得团聚，识趣地打算回自己的福宁宫去。刚要出门，便听得杜公公的声音宣道，皇帝和贵妃来了。兰贵人刚刚生产完，凌乾那个当爹的，的确应该来得勤快些。 可自己刚从御书房出来，就是为了躲他和那平川蝶，偏偏又在这儿遇上了。迟素忙跟屋里的人都道了别，带着宁儿，从茗居斋的后门开溜了。 方才出了茗居斋的后院儿，身后一声“皇后娘娘”让迟素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正是那兰贵人的嫡长兄徐征。原主的记忆里，他爹徐劲是镇西大将军，他自幼也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打过不少的胜仗。 迟素回身道，“徐将军，找我有事？” 徐征道明来意，“舍妹寡居宫中，听她说她生产的时候颇为凶险，是皇后娘娘叫来了太医和接生嬷嬷，还不顾身份，为她助产。”徐征抱拳对迟素一拜，“徐征想要替徐家，再多谢一声娘娘。” “徐将军太客气了，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嫔妃和皇子的安康本就是本宫的责任。徐将军无需这么在意。”迟素说着对一旁的宁儿道，“回福宁宫吧！” 迟素今日普通打扮，并没多做修饰，素面稍带淡妆。徐征一路低着头，不敢窥见迟素的容貌，可方才趁着迟素答话，惊鸿一瞥，素容清丽，这胸襟和气质也颇有六宫之首的典范。徐征忙提醒着自己，六宫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哪儿能随意让自己窥视？这才低下头来，从后门回去了茗居斋内。 ×× 凌乾这头看望完了兰贵人，便借口要回御书房处理正事儿。又给皇贵妃安排了个差事：这几日去相国寺给兰贵人和小皇子祈福。平川蝶受了皇命，回宫斋戒沐浴。凌乾这才抽开身，去了瑾妃的萃芳宫里。后宫关系直接关联朝堂权势，唯有这萃芳宫里的瑾妃，外家只是个小花奴，才能让自己省心。 更何况，瑾妃又是这样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一碰就能拧出水来，甚晓床帏之欢。凌乾才觉得最为贴心舒服。 迟素回了自己的福宁宫，用完了晚膳，正喝着淡茶，准备一会子上床睡个好觉。 宁儿却战战巍巍端着洗漱用的盆儿，进来了迟素的屋子。迟素见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幽幽问道，“怎么了？做了亏心事儿了？” 被主子看出来心事儿，宁儿忙半跪着请罪，“求主子责罚。” “起来吧，给本宫说说什么事儿？”迟素抿了一小口手中的茶，继续不紧不慢问道。 “宁儿…方才听其他宫里的宫女们说，冷宫今晚那位主子，悬梁自尽了。他们都说，佟贵人她…她阴魂不散呢！” 迟素从椅子上惊起，“后宫里死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来禀报？” 宁儿忙不迭跪了个干净，“宁儿也是刚刚才听闻，那佟贵人的尸身还悬在冷宫的梁上，听闻怨气太重，要去把她尸身扶下来的太监们，都被冷宫里的妖风吹出来了！” “你是说冷宫里闹鬼了？”迟素明白过来，这丫头为何如此惊慌了。 “娘娘明察！” “带本宫去看看！”迟素说着便要往冷宫那儿去。 宁儿听闻迟素要去，忙往前跪了两步，拦在了门口，“娘娘金体，怎么能去受冷宫的怨气？怕是会冲撞了娘娘！” “哪儿那么容易冲撞？”迟素道，“本宫皇后之躯，根本不怕这些阴邪鬼怪。你们要怕就躲在本宫后面！” 奴才们哪儿敢让主子冒险，主子真出了事儿，他们可都得陪葬。宁儿见主子执拧着要去看看，“娘娘要去，奴才们自然要走在前面。” “那还不动身？”迟素命令道。 宁儿这才起身，找了福宁宫内大大小小的太监十余人，结着队地护送迟素过去。实在担心主子的危险，宁儿又让嬷嬷去了趟萃芳宫，想让皇上派些亲兵来，照看着。 迟素却百无禁忌，要说战场上冤死的人多了去了，这么多年闯下来，也没真见到个鬼。就不信这冷宫，还真能闹鬼了不成？ 一行人走到冷宫门口，已然接近子时。这处刚好是皇城墙里的风口子，果真一阵阵的阴风。 太监们阳气不足，一个人骇了，一群人便都骇了，围在宫门口不敢进去。 迟素见他们一个个儿的婆婆妈妈，撇开众人走上前去，一脚便揣开了冷宫的宫门。 54.054 一阵风卷着砂石，从门里吹了出来。迟素忙伸手挡住眼睛, 任由砂石从身边飞过。 身后的太监们大惊小怪, 被砂石就吓破了胆儿。 等阴风一过，迟素才看见这院子里的情形, 白色纱帐被野风吹的乱舞，冷宫的殿堂里，果然飘着一挂白绫，上面悬着一个女人。 迟素可不管什么死人活人，战场上刀尖舔血，真是要有鬼, 该已经见过不少冤魂了。迟素一马当先, 走在前面，进去了冷宫的殿堂。白色的身影就在迟素眼前飘着。迟素抬头仔细看了看，哪里来的什么女尸，不过是床被子。 太监们一行跟在迟素后面，抱着团儿进了殿堂来。 “别怕了, 去把被子取了下来。”迟素回头对太监们道。 太监们这才抬眼看清楚, 从外面看来像是女尸, 不过是床披着白纱的被子。 “这冷宫中, 竟然有人敢装神弄鬼, 惊扰了皇后娘娘大驾。真是该死！”年纪最长的路公公，阴阳怪气指着头顶的那床被子, “你们还不赶快把这被子给取下来。再去宫里翻翻, 这定是那佟贵人弄的！” 大小太监们一行, 忙活了起来，取被子的取被子，去后院儿里找人的找人。 不过一刻，披着白纱的女人被众太监从宫里翻了出来，压着过来跪在了迟素面前。 原主记忆里，这佟贵人早前因为嫉妒，给那瑾妃下毒被发人当场抓包，才被凌乾贬入了冷宫。进来以后，精神好像就开始不大正常了。冷宫阴气重，原主和其他嫔妃也就没再多走动。 这几个月没见，佟贵人竟然美艳了不少。冷宫里用度不比其他宫苑，可佟贵人现在分明是带着妆的。原主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京城里最好的，眼下依着她的本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佟贵人脸上的胭脂，是京城最出名胭脂铺的进贡款，外面可买不到。 “还不给皇后娘娘请安？”一旁的路公公对跪在地上的佟贵人道。 佟贵人没多说话，只在地上叩首三下。 迟素才对太监们道，“扶她起来吧。” “这…”路公公犹豫着，“这佟贵人可是待罪之身。” “无妨。也没有其他人。”迟素说着，坐去了殿内的主位，悠哉对对面被人扶起来的佟贵人道，“说吧，在这冷宫里装神弄鬼，是想做什么？” 佟贵人犹豫半晌，路公公又提点道，“皇后娘娘问话呢，还不作答？” 佟贵人这才缓缓开口，“回娘娘的话，罪妾在这里静修…只是不想人来打扰。才将冷宫扮作有鬼。” 墙角忽地有悉悉索索的响声，迟素耳朵灵敏，太监们则一个都没有听到。站在对面的佟贵人，眼神忽地飘忽，瞄了一眼声音传来的位置。迟素察觉着不对，那墙角露着半面灰色的衣襟，分明是个男人。 在冷宫之中藏男人？这可是死罪！ 迟素一挥手，让一干太监先出去，留得自己和佟贵人在屋里。迟素望了望墙角里的衣衫，对佟贵人道，“在宫里私藏男人，可是死罪！” 白纱帐后面的脚步挪动了少许。 佟贵人这才紧张起来，一把跪在了地上，“罪妾罪该万死，求皇后娘娘饶恕。可不关他的事情！” 男人听得佟贵人认罪，这才忙从白纱帐后出来，一路走来迟素面前，将佟贵人扶了起来，“子衿，事到如今，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什么生啊死啊的？”一看这两人就是苦命鸳鸯，迟素道，“我要你们去死了么？” 佟贵人这才抹了抹眼泪，“皇后娘娘，我和青哥在宫外就相识了，若不是阿爹偏要让我进宫，嫁给皇家，我和青哥，早该成亲了。青哥也是为了我，才进宫当了侍卫。” 男人一身御前侍卫的打扮，也跪在了迟素面前，“是我犯下重罪，不求皇后娘娘饶恕，只求皇后娘娘能放子衿一条生路。” “你们好是恩爱啊？”迟素话里，颇有些反问的意思。 佟贵人这才道，“其实半年前，罪妾给瑾妃下毒故意被人发现，也是想让皇上就此把我打进冷宫。青哥与我就能在冷宫相会，自那时起，我就在冷宫装神弄鬼，不想让其他人靠近。如今被皇后娘娘识破，罪妾也无话可说。” “真要罚你们，就不会把那些太监都遣走了。他凌乾喜欢的是瑾妃，你喜欢青哥，本来就该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你们，为何不逃走？” 佟贵人可没想过迟素会说这样的话，全以为迟素在试探，“罪妾不敢！” “知道你们不敢，我倒是有条妙计，能帮佟贵人脱身。至于青哥你的名号，此时应该在御前侍卫的名单之中，想要脱身可不那么容易了。”迟素说着扶着自己的下巴想着。 青哥和佟贵人有些疑惑，怎么皇后不但不责怪，反倒在帮着他们逃走。青哥道，“皇后娘娘，为何要帮我们？” “偌大的皇宫，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留在这儿不过是为了礼法。礼法之外人情为大，你们想走，本宫就成全你们。除非…除非你们不想。” 佟贵人和青哥连连在地上给皇后磕着头，“我们先多谢皇后娘娘大恩！” 迟素在这冷宫里和这两人说话，原本太监们都退了出去，不敢望进来，除了那路公公。路公公本就不是迟素的人。听着迟素在冷宫之中对佟贵人和青哥的一席话，转头就出来，去给他暗地里的主子打报告去了。 平川蝶这头被凌乾支去给大皇子祈福，面上得装作皇贵妃贤良淑德的样子，答应了下来。可这兰嫔的爹，不过是个小小京都知府，哪儿能和平川驸马家比。这头帮她去祈福，简直就是折煞了自己。正在自己寝宫里关起门来生着闷气儿，这头路公公便来请安，说是有皇后那边的消息。 说这兰嫔、瑾妃，她平川蝶都没正式放在眼里，这皇后位子，才是她平川蝶真正想要的。也只有迟素的外家迟相，才能和平川驸马家匹敌。自从和迟素一起嫁进皇宫，平川蝶就在迟素身边安插了路公公这枚棋子，想抓着迟素的小辫子。 可偏偏原主就是那么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这三月以来，也没听着路公公报过什么皇后的不是。全然是每天早起喝茶、接受嫔妃们的请安，给皇帝后宫祈福等等皇后日常事项。今日杜公公好不容易，说是有消息了。平川蝶还真有那么几分高兴。 宣了路公公进来，平川蝶直接免了路公公的跪礼，让他直接说是什么事儿。 路公公这便一五一十将今日在冷宫里发生的事情，小声告诉给了平川蝶听。“她还真是热心，竟然要帮着无关的人。”平川蝶心中有数，便让路公公回去继续盯着迟素，一有什么好消息就来给自己报道。 ** 日子一晃就是十五日，皇家在北郊，举办百官围猎。这头皇帝带着众嫔妃，在营地的最高处安营扎寨。百官们则在山脚，做好了帐篷。 临走前，迟素安排好了冷宫里的事情，青哥这头跟着皇帝出行百官围猎。而佟贵人只需在冷宫放一把火，假装精神不清，失手把自己烧死了，而实际上，迟素则安排了她潜进福宁宫里，躲避数日。等迟素回宫，便送她出宫。 狩猎第一日，凌乾并未出行，而是等百官归来，便在自己的营帐外设了晚宴，宴请群臣，与百官同乐。前日异国使者进献来的歌舞伎给百官献舞助兴，各个儿妖媚可人。 作为皇后，迟素自然坐在了凌乾身边。瑾妃和皇贵妃则各自坐在了靠凌乾最近的两个妃位。依次往下，才是德妃和丽嫔。兰嫔因为身子还没养好，留在了宫内，也能照看大皇子。 歌舞伎一支舞下来，迟素和凌乾一道，给百官敬酒。看得一旁的平川蝶牙痒痒的。瑾妃则低着头，一副不敢做非分之想的姿态。偏生异国使者有心，将歌舞伎中，最漂亮的一个，进献给了凌乾。凌乾需给使者面子，当场便封了个妃，次号仙乐妃。 迟素则在心里盘算着，这下子后宫又热闹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迟素看了看一旁的瑾妃，那样子，着实委屈了。又忘了一眼一旁的皇贵妃，那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在了年不过十六的女孩儿身上，可是要杀人的！ 果不其然，当晚凌乾的皇帐内，就闹开了花。 这头仙乐妃先是被送进了皇帐，那头瑾妃便过来请安，凌乾这才让人家仙乐妃，先去休息了。 两人你侬我侬在帐内亲热了半天，平川蝶又打扮成了仙乐妃的样子，来讨好凌乾，和那瑾妃撞了个正着。这头平川蝶想着法子，让凌乾宠幸，凌乾可是千百个不乐意，这还当着那娇滴滴的小妖妃的面儿。凌乾没法，这便故意脱了平川蝶的外衫，用被子给裹住了，让大小的太监把她抬回了自己的帐子。 平川蝶这头生气，凌乾却在皇帐里宠幸着自家的小娇妃。两人欢愉之后，凌乾平躺在床上，却不知为何，脑子里全是迟素的面孔。 他的这些妃子，各个儿都想着争宠，可偏偏皇后就是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真是…奇怪。 55.055 第二日一早，凌乾亲行狩猎。迟素也早早作了狩猎的打扮, 打算给自己放放风, 舒舒筋骨。 迟素一身男装出现在凌乾和百官面前，丝毫没有女儿家的柔弱, 反倒是一身的精神气儿，英姿飒爽。凌乾哪里能想到自家皇后，也要出来狩猎。可看着她这样绕好的兴致，凌乾细声吩咐身边的杜公公，去给迟素牵了一匹好马来。 马是褐血的骏马，皮毛在阳光下发亮。清晨草原之上, 飘着晨雾, 百兽开始出动觅食，正是狩猎的好时候。凌乾一声令下，百官驾着骏马出行开始围猎。 一旁给凌乾送行助威的后宫佳丽们，见得皇后一身戎装，比男人都好看, 细声议论着。 瑾妃娇弱, 暗自恨自己不会骑马。 德妃和丽嫔则抱着团儿, 说着皇后这身衣服, 真是好看, 还有皇上看皇后的那眼神，可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头的平川蝶耐不住性子, 没顾着自己当下一身女儿装扮, 上前去拉着凌乾, 吵闹着也要一起去狩猎。 凌乾被烦得无法，只好让杜公公又去牵了一匹马来给她。 见凌乾跨上了马背，迟素也跟着出行。两人在前面飞驰。而骑术不佳的平川蝶，掉在两人身后，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影子。 平川蝶又急又气，可偏生迟素和凌乾跑了个没影儿。空旷旷的大草原上，就剩了自己一个。一眨眼就忘了回去的路了。 迟素今日运气不错，开弓第一箭就猎到一只野兔。 凌乾身边的莺莺燕燕，素来都是柔弱女流，连上马都不大敢。想今天平川蝶也是豁出去了，才吵着也要跟来。可自己的皇后的骑射功夫是什么时候练成了，凌乾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见迟素从地上拾起那只猎物，麻溜地绑在了马鞍上，凌乾问道，“朕本以为迟相家中，教的都是文书礼仪，不想还教骑射？” 迟素这才想起来，原主是只养在闺房里的金丝雀，这骑马射箭，还真是没有老师教过。这样下去会露馅儿！迟素忙编了个大话，打趣着和凌乾解释，“臣妾幼时走失过一年，被一家猎户收养了。这些功夫都是跟那猎户老儿学的。” 迟素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原主幼时的确走失过三个月，后来终是被迟相家里寻了回去。可那猎户，自己都猎不到猎物，拐了个女娃回来，是打算卖去楼子里的。哪里能教迟素骑射功夫。不过这么一说，凌乾倒是信了。如若他真要和迟相去考究，也捉不出什么毛病来。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屈才了，皇后这功夫，该去朕的大军里练兵，让他们都好生学学。”凌乾是想夸赞。 迟素却当真了，出来这么久，没回去过军营，还有些想念了，“皇上若不嫌弃，臣妾倒是乐意去军营指点指点弓箭手。 凌乾原本只是说说，不想迟素真开了口。这下只好答应了下来，日后他若去军营观练兵，便带上迟素。 迟素上马，两人身后的亲兵，由大将军徐征带着，一直紧紧跟随着。徐征却从未见过女子骑马，有迟素这样的英姿。心里不禁暗自钦佩起来。 凌乾随后便开了斋，猎下一头麋鹿。这一整日下来，帝后的收获颇丰。 回到军营里，凌乾召见百官清点猎物。百官尽性，凌乾大悦，晚宴便是篝火烤野味。 这头篝火点上了，初夏的气候宜人得很，帝后坐在高位，群臣围着篝火坐了一圈。嫔妃们则照例坐在了凌乾两侧，可偏生生不见了平川蝶。 一开始众人还没注意到，等凌乾开完祝酒辞，与百官共饮了一杯之后。 坐在台下的平川驸马，平川安康才站起身来，看着凌乾座下空空如也的位置，问凌乾道，“皇上，不知为何今日未见皇贵妃娘娘？” 迟素和凌乾这才想起白日里跟在自己身后没多久，就消失了的平川蝶，到现在还未归营。 凌乾拍桌而起，“遭了，皇贵妃今日非要跟出去狩猎，怕是在草原上走丢了。” 平川安康听得凌乾如此不上心自家女儿，走丢了却到现在才发现，实在是生气。可碍着君臣之礼，平川安康硬生生把气压了下来，“臣请皇上，即刻派人去寻找皇贵妃！” 凌乾一挥手，对一旁的徐征道，“徐将军，立马派人出去寻找皇贵妃的下落！” 徐征领了命，带着一对御前亲兵便出了大营。 平川安康见得徐征出去，可这头却不能轻易饶了皇帝，“本以为大公主将郡主嫁入宫中，是天赐的福气。可看来郡主在皇宫里，并未得皇上多少青睐啊！”平川安康一早便听闻皇帝独宠瑾妃，这头不自觉地，将眼光挪到了坐在一旁的鹿瑾身上。 “平川驸马说的哪里的话，不过这次是朕一时疏忽了。”凌乾自知理亏。这平川驸马也仗着大公主的面子，分明不给自己留情面。可他是权臣，凌乾不敢随意得罪。 “平川驸马言重了，郡主在宫中和皇上的关系融洽，本宫可以为证。”迟素起身，“不然今日，也不会就带着皇贵妃出猎了。该是平川郡主不慎，和大队人马走散了。” 迟相这才起身，接着女儿的话，对平川道，“平川驸马太过忧心了，皇上这是着紧郡主，才会派了亲兵去寻。一会儿就该有好消息了。我们，还是不要扰了大家的雅兴。” 迟相这话捧足了凌乾的面子，又有皇后为自己说话，凌乾才找了个台阶下，“是，今日是百官围猎，大家还需尽性。” 平川哼了一声，坐回去了自己的位置，算是给了皇帝一个薄面。 迟素则退回凌乾身边，在他耳边道，“臣妾也跟着亲兵去看看。” 凌乾紧张，“这么晚了，皇后出去不要也出了什么事？” “有徐征将军在，不会有事。臣妾在猎户家学了些追踪猎物的技巧，说不定能用上。” 听迟素这么说，凌乾只好默许。看着迟素悄无声息离席，凌乾转头回来，继续主持着宴席的气氛。 一旁的瑾妃则注意到了帝后这一亲密的举动，凌乾方才脸上对迟素的担心，分明就是真真切切的。瑾妃进宫来，便从未见过凌乾对其他女人这样紧张，这头不觉手里的拳头，握得紧了些。可胸口却一口闷气，憋着难受。方才吃下去的鹿肉，在胃里翻腾。身子未察觉，口里却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凌乾听得声响，看向一旁的瑾妃。竟是全吐了。这头揪心着离席，下来扶了自己的爱妃。皇帝对这一个小小花奴家的女儿如此上心，百官都看在眼里。凌乾全然不觉，扶着怀里娇弱的人儿，当场就抱了起来，大喊一句宣太医，便把瑾妃抱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此行跟着两位太医，自然是擅长妇科的方太医来给瑾妃把脉。 方太医握着瑾妃的脉相，确认了三遍，才面带喜色，给凌乾作礼道，“恭喜皇上，瑾妃娘娘有喜了！” 凌乾欣喜，最宠爱的妃子终于要为自己生儿育女了。瑾妃一副娇羞的模样，坐在床边望着凌乾，更是让凌乾上心。方太医识趣地退出了营帐。凌乾扶着瑾妃的小腹，“瑾儿，终是要给朕生个小皇子了！” 迟素这头正跟着徐征的小分队，挑灯夜骑，找那平川蝶的下落。寻着今日出了营帐的路线。迟素以往在军营之中，学过追踪之法。可今日白日里骑行的人马太多，实在用不上。 广阔的草原上，传来一声狼嚎。平川蝶她一枚弱女子，若是还活着，听闻这声狼叫不知道得骇成什么样子了。 月光之下，迟素望着不远处的两片小树林，灵光一闪。若是听到狼叫，人的本能便是找遮挡的地方。该就是那些小树林没有错。 徐征在马上，看着方才下了马，在地上查看马蹄印的迟素，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线索？” 迟素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小树林，“徐将军，你我分带两支队伍，去那两个树林里搜查，皇贵妃该就在其中一个里面！” 要让迟素独自前行，徐征颇为不放心，挥手对身边的亲兵副将道，“你们，去那个小树林。我护送皇后去另外一个！” 迟素听他并没按自己的吩咐行事，“徐将军，为何这样安排？” “微臣担心皇后安危，不敢离开皇后娘娘。”徐征说着，拿着手中的马鞭，指着前方的小树林，“我们走吧！” 迟素这才上了马，两人往那片树林疾驰而去。 迟素猜的没有错，平川蝶被这一声声狼嚎吓得不轻，躲进了小树林里。找了一颗最大的树，躲在了树下不敢动分毫。树林里密不见光，伸手不见五指。平川蝶的胆儿都吓破了，只能在树下嘤嘤嘤起来。眼前忽然晃过两道光，不是别的，正是两双饿狼暗红色的眼睛。 平川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可野兽的眼力，在夜里可是人的百倍。更何况平川蝶今日一副黄花蝴蝶的打扮，在这夜里简直就是盏照明灯。 饿狼看着树下的平川蝶，又是一声长嚎。这是在喊同伴过来。 平川蝶吓得两腿都没了气力，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饿狼一步步靠近，一会儿的功夫，先前两头饿狼身后又多了几双同样的眼睛。 平川蝶细声哭泣，“老天爷，这次真是要亡我了么？” 饿狼没理会猎物的慌张，有条不紊地开展团体狩猎。为首的老狼站在最后，一头年轻的狼最先按捺不住，朝平川蝶扑了过来。 56.056（玄学） 平川蝶动弹不得，伸手挡在眼前, “给我留个全尸体吧！求求你们了！就留个全尸！”念叨了半晌, 也没见那饿狼扑过来，耳边倒是有几声狼的惨叫。挪开手一看, 眼前晃着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白衣，一个灰袍。 “有救了！”平川蝶的第一反应。刚站起身来，就有是一头狼扑了过来。 迟素见状不妙，掀开手中的饿狼，就过来救人。一剑挥舞着下来，就把扑向平川蝶的饿狼劈成了两半。平川蝶面上溅满了狼血, 一脸的腥臭。郡主哪里雨过这样的阵仗, 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晕了过去。 迟素忙一把扶住，而徐征刚升起了火折子，将其他的狼都赶走了。 见迟素满手是血，徐征赶了过来, “娘娘, 你没事吧？” 迟素摇头, 徐征见着迟素怀里已经晕倒的平川蝶, “还好找到贵妃了。我们快回去吧！” ** 这头平川蝶受了惊吓还没醒, 平川安康就愈发耐不住了，另一位刘太医过来帮平川蝶把脉, 而皇帝还在小娇妃的营帐里庆贺有孕。平川安康一怒之下, 拍着桌子, “这皇上也太没把我们平川家放在眼里了，蝶儿明明还昏迷不醒，他却只顾着那鹿瑾？！” 迟素正恰巧，洗干净了蘸着狼血的手，从营帐外进来探望，正听着平川安康这一句抱怨，忙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平川大人，皇上喜欢谁，并不代表皇上就把谁家放在眼里了。就像那鹿瑾，得了皇上的宠爱又能怎样？外家只是这么一个花奴，要怎么扶也扶不起来，是以皇上喜欢她！” 平川安康听出来迟素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 迟素一笑，继续道，“花奴之女尚且能得宠，而本宫和皇贵妃入宫三月以来，皆为得皇上宠幸，平川大人以为是为何？” 平川安康自是不知，女儿嫁进来皇家三个月之久，竟然还是完璧之身。可他迟家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比不过一个娇妃。平川安康听迟素这么一说，心里竟然平衡了些，“皇上日理万机，此事自然急不来。” 迟素没理会他这冠冕堂皇的解释，接着道，“他不是不喜欢贵妃，而是他太把迟家和平川驸马家放在眼里了，先宠信了谁，谁先得了龙子，都会得罪了另一个。倒不如宠幸一个外家无靠山的娇妃，来得简单痛快些。” 听迟素这么一说，平川竟是明白了过来，“皇后说得有理。臣却不该忘议皇上。”平川忽地想起什么来，对迟素抱拳一拜，“臣还忘了，多谢皇后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这一拜，迟素受得起。这头平川蝶竟是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哪儿啊？” 平川安康连忙过去扶着女儿坐起来。 迟素今日一身的男装还没换回来，平川蝶见着眼前的人，就是方才在树林里把自己从狼群里救出来的壮士，又见着自己亲爹也在营帐内，这才松了一口气。哇地一声扑在平川安康怀里，哭了出来，“爹，可吓死女儿了，女儿差些就再也见不到爹了！” “亏了皇后救了你。”平川安康指着一旁背手站着的迟素。 平川蝶这才看向迟素，迟素这一身简直帅气。早上虽也见过，可经过方才在树林里那一场生死搏斗，迟素在平川蝶眼里的形象，瞬间高大了数倍。“皇后…方才在竹林，真是太厉害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一群饿狼给劈死了。”平川蝶忽地想起来最后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头，忽地又怯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方才的血已经不见了，才放心下来。 迟素道，“贵妃受惊了，好生休息吧。本宫就不打扰了！”迟素说完给平川安康和平川蝶道了别，便要出来营帐。 走出营帐前的那一刻，平川蝶在身后叫住了迟素，“皇后娘娘！” 迟素回头看她，“嗯？” 平川蝶难得对迟素露出了笑容，“蝶儿，多谢皇后娘娘！” 迟素嘴角一钩，微微颔首，才继续出了营帐来。 ** 次日一早，皇帝便带着瑾妃先行回宫安胎。皇后和一行妃子的安危，则交给了大将军徐征。迟素不敢多耽搁，凌乾先走，这头便安排徐征护送后宫们启程回宫。 马车按照宫内阶品排着顺序，迟素和皇贵妃的马车走在最前，而新纳的仙乐妃和丽嫔的马车则走在了最后。 昨日走丢之后的平川蝶，对迟素心存感激。待得中途休息，忙不迭端着自己马车中的水果来讨好了迟素。 这贵妃平日里除了争宠就是争宠，这下子突然对自己好，迟素还颇有些紧张了。 平川蝶自幼好强，入宫争宠都是家中所寄，并非自己所愿。是以闹着让凌乾宠幸，也只是不能让父亲和母亲失望。可昨日在树林中惊鸿一瞥迟素的男装，平川蝶的心思，早就飞了出来。如若真有这样一个侠义的男人，能带自己远走高飞，平川蝶一定会答应。 这头正看着皇后发着愣，迟素却挥着五指在平川蝶面前，“贵妃，你可是昨夜的惊吓还没好？大白天的，发了这么久的呆？” 平川蝶见迟素的样子，又想起来昨夜她一袭男装来，脸上一片绯红。嘴上没管住，径直说了出来，“姐姐，你要是个男人多好？” 迟素：？？？摸着她的额头，“妹妹，你是不是病了？” 平川蝶见迟素关心，忙拉着迟素的手，“姐姐，我想好了，日后跟你做好姐妹，这辈子在宫里，就算皇上不喜欢我，我还有姐姐呢！” 这倒是说得在理，皇帝的后宫向来饥一顿饱一顿，哪儿真能雨露均沾。所以在后宫生活，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的消遣，可不能把恩宠看得太重。迟素伸手摸了摸平川蝶的头，“乖！” 这头新纳的仙乐妃，却是第一次坐中原人的马车，颇为不惯。在一旁捂着胸口难受。 凌乾走的时候，又带走了方太医。刘太医跟着百官的大队，不在后宫一行人中。眼下迟素见着其余几个后妃，也都因颠簸受累。方才和徐征，去一旁的山坡上摘了些梅子来。 后宫哪儿见过这样的吃法，只尝了一口，却发现酸甜可口，心情舒畅。一旁晕车最严重的仙乐妃，也好了许多。徐徐向迟素作礼，表示感谢。 一行人慢悠悠走了整日，才到了皇宫。安顿好了众人，迟素便想起了冷宫里的佟子衿来。果真今日宫里说出了大事，冷宫里的佟贵人，不小心一把火把冷宫烧了个干净。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这头迟素回来自己的福宁宫，在厢房里，找到了早就安排好了的佟贵人。 按照计划，今夜迟素就要送佟贵人出宫。皇宫与外界的往来不多，迟素早就摸清楚了，就数每日都要进新鲜菜品的御膳房，和宫外的菜奴走得最近。迟素这头早就让宁儿收买了一个菜奴，要借他的菜车一用。 趁着凌晨菜农送菜，迟素将佟贵人塞进了菜车里。让宁儿乔装成了菜农的妻子，护送佟贵人出宫安顿。 本来一路顺利，正在出宫的门口，却被一个侍卫拦下来了。侍卫正要搜查，宁儿心里紧张，掉落了皇后身边的令牌。侍卫听到声响，正要去搜查。还好凌晨天还未全量，并未一眼就看到宁儿落在地上的令牌。 这头徐征正在城墙巡逻，见着这侍卫似是有什么发现，这才赶过来。 宁儿忙趁着侍卫给徐征禀报的功夫，把自己的令牌捡了起来。 徐征眼尖，一眼便看出来这菜农的妻子，是皇后身边的丫鬟洋装的。明知道有古怪，却念着迟素的面子，一挥手便让菜农走了出城。 路公公惦记着自家主子原本吩咐的事儿，今日夜里见到宁儿鬼鬼祟祟从福宁宫里出来，便猜到了个所以然來。见着他们将本该已经被一把大火烧死了的佟贵人送进了菜车，这头心里便落了定。忙不迭跑来了皇贵妃宫里告状。 现在的平川蝶，已经成了迟素的小迷妹，听闻迟素要送佟贵人出宫，哪儿能戳穿了自己的大恩人。反倒是这佟贵人，听闻入宫以后也是为得宠幸，因爱成恨才去毒害的那小妖妃。这和自己还真是同病相怜。 路公公见着皇贵妃不动声色，在一旁干着急，“我说主子，你等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抓皇后的小辫子么？怎么这下又手软了？” 平川蝶却没和路公公多说原因，“这事儿，我们不管了。” 路公公颇有些煮熟了鸭子飞了的感觉，哪儿能甘心，“主子，您真是不管了？可这私放嫔妃出宫，可是天大的死罪。您要是不说，我得去给杜大总管说咯！” “大胆！”平川蝶道，“你是要反了我这个主子了不是？” 路公公见平川蝶大怒，这便要往贵妃的宫苑外跑。平川蝶在宫中，哪儿能没养几个打手？还没等他出了客堂，门就被两个大汉拦住了去路。扛起这老奴才，就是一顿恶揍。 完事儿后，又扔去了后院的地窖里，给关了起来。 ** 这头宁儿一出宫，就带着佟贵人去了早在宫外找好的宅子，让她安顿了下来。可宁儿却要第二日，菜农再往宫里送菜的时候，才能回去宫里。 这皇后身边的丫鬟，混迹出宫，徐征身为御林军统领，本是不能放过的。可碍着怕是要牵连迟素，这才没有当面拆穿。等天一亮，徐征便来了福宁宫，想和迟素问问清楚。 迟素昨夜担心佟贵人，睡得不好。一大清早，便听闻徐将军来访，心里就打鼓，他是御林军统领，不会是佟贵人和宁儿出了什么事儿了？这便忙不迭起了身，出来接见。 徐征说了几句客套话。迟素也知道，这大将军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屏退了身边的人，直接说了，“徐将军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57.057 徐征见皇后已经将下人们都屏退了，便也没再绕弯子, “昨夜, 臣在宫本遇见了扮成菜奴逃出宫的宁儿姑娘。不知是否处理得当，特来问过娘娘。” 迟素就知道, 定是宁儿她们出了事，可这后宫人心叵测，迟素不敢大意了，“无怪乎今早就不见了她，这是和个菜奴私奔了不成？”迟素做好了打算，如若真是被人拆穿了, 就干脆把宁儿也放在宫外, 提早还她个自由得了。 徐征听迟素这么说，心里差不多落了定，可这样昨夜就是自己失职了，徐征忙跪了下来，“昨夜臣见到宁儿以为是帮皇后办事, 是以没有多过问, 就放过了。如此听来, 是臣失职了。” 徐征这么说, 迟素到有些心软了, 昨夜徐征并未拆穿宁儿，便能证明这人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迟素这才将人扶起, “徐将军请起, 方才是本宫小人之心, 有心试探将军。可宫里人多口杂，不得不防着。不瞒将军，宁儿是奉了本宫的命出宫，替本宫办事的。昨夜，本宫还要多谢将军，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徐征没想到迟素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全盘托出，顺着迟素扶着自己的动作，站起身来，“娘娘和臣说这些，不怕臣对娘娘不利么？” “你若真要对我不利，昨夜就不会放了宁儿了。”迟素道出所以，“也不会今日一早，就赶来福宁宫，和本宫请示。” 徐征抱拳对迟素一拜，“娘娘早前对舍妹有救命之恩，徐家不敢忘。娘娘请放心，如若以后有用得上徐征的地方，不稍宁儿姑娘动手，娘娘可以直接来找徐征。” 徐征诚意十足，迟素心有感激，“徐将军言重。眼下，本宫确有件事儿，想让徐将军帮忙。” “娘娘请直言。”徐征道。 “今夜，宁儿便会偷偷回宫。可否请将军替为安排？” 徐征接着抱拳一拜，“娘娘请放心，徐征定替娘娘办理妥当了。” 迟素这便将计划始末说给了徐征听，并把宁儿在宫外歇脚的地址，道给了他。这头两人相聊甚欢，福宁宫门外一行人，却风尘仆仆往宫里赶。走在队伍前的杜公公一声宣召，“皇上驾到。”惊得福宁宫里的奴才们都出门来迎。唯独这下皇后还在堂内和徐将军详谈，奴才们不觉捏了一把冷汗。若是皇上真有什么误会了，皇后这私下会徐将军，会不会怪罪下来？ 堂中的徐征，听闻皇帝来了，确是有些慌张，私会后宫嫔妃，是宫中大忌。这头正要找地方躲藏，却被迟素叫住了，“徐将军无需慌张，就当将军是给我来送这颗珠子的。” 迟素说着，将前阵子凌乾赐的赤霞珠从身上取下来，递给了徐征。前几日徐征护送众嫔妃回宫，部下捡到这颗珠子，也不出奇。当下给皇后送回来，的确是个好借口。“还是娘娘机警。”徐征说着，迟素便指了指门外，“迎驾把。” 凌乾从院子外面走来，见着迟素和徐征一齐来迎自己，还颇有些惊讶。这徐征上回护送众嫔妃回宫，怎么今日又来了自己的后宫？ 众人行完礼仪。凌乾连忙将迟素也扶了起来，并问及一旁的徐征，“朕不记得，徐将军和皇后可有什么私交？” 徐征听出皇帝口中不悦，将方才和迟素对好的说法，道了出来。徐征手里拿着方才从迟素手中接过来的赤霞珠，捧到凌宸面前，“回皇上，臣前日护送皇后回家，不想皇后遗落此物在军中，被同行的士兵们拾起交于了臣。今日臣便是来归还此珠给皇后娘娘的。” 凌乾接过徐征手中的赤霞珠，拿在手里看了看，的确是早前自己赏给迟素那颗没有错。这才将珠子归还给了迟素，“皇后，这珠子贵重，日后可要收好了。” 迟素接来，洋装道歉，“是臣妾不甚，遗失了皇上亲赐的宝物，实在该罚。” “诶，不必了。”凌乾今日来，便是几日不见了迟素，心中有几分想念，哪里还舍得罚。“皇后也是顾着照看后宫安全，才不甚丢失，不足为过。反倒是，朕还未多谢皇后，替朕照顾后宫众嫔妃的功劳。” 这头徐征见帝后相谈，忙就此行礼道了别，退出了福宁宫来。到宫外找宁儿去了。 ** 小娇妃自从有孕，凌乾就一直陪在身边。唯独今日，听太监们说，皇上下了朝就去福宁宫看望皇后了。小娇妃这心里就不自在。 有孕以来，她鹿瑾就足不出户，指望着一朝诞下龙子，便也能向兰嫔一样，再攀升一个阶品。可本以为有孕，能享有凌乾的独宠，却因为方太医一句，“不可再行床笫之欢”，彻底断了鹿瑾的念头。 凌乾也深怕伤了鹿瑾腹中的胎，转头便在后宫里找起别人来。新纳的仙乐妃虽是美艳，可身上却有股子狐媚气味，凌乾不习惯。德妃丽嫔想想太过平淡，平川蝶么，惹不起惹不起。想来想去，凌乾脑子里全然都是迟素的影子。今日这一下朝，便赶来福宁宫见迟素。 迟素可没想这么多，以为他只是照例过来逛逛。这头杜公公让御膳房安排了帝后的午膳，要在福宁宫里用。用完午膳，皇帝要午睡，让迟素作陪。 又要睡觉？迟素心里打着鼓。这回迟素学了乖，在房里伺候凌乾宽了衣，琢磨着什么时候再给他敲晕了。可不稍迟素动手，这救兵就这么大驾光临了福宁宫。 杜公公一声“瑾妃娘娘驾到。”竟然让凌乾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即视感。凌乾连忙穿回了迟素刚给他脱下来的衣衫，连忙出了迟素的寝室来。 瑾妃在前院儿里找不到帝后的人，便听得杜公公说，二人正在房里午睡。这醋意就上来了。床帏里可都是怎么说的？不是说好了椒房独宠，不是说好了，心里再没有其他人么？那皇后算不算他口中的其他人？ 瑾妃撅着嘴，步子都不觉快了些。 凌乾方才穿好衣衫，从迟素的卧室门里钻了出来，便望见被丫鬟扶着赶来的鹿瑾。 鹿瑾一见凌乾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心里就不爽朗。娇声一跺脚，便佯装了不理会凌乾。 凌乾忙赶了过去哄，“瑾儿，朕不过来皇后这里午睡，图个清静。你可不要多想了，生气对腹中孩子不好！” 鹿瑾正在醋头上，没准备那么快理会他。 迟素窝在房里，偷偷瞄着门外的发生的情形。这宠可以不争，皇子可以不要，可这小娇妃的脸可不能不打。迟素故意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领子，一手推开门来，一手正整理着衣领给那小娇妃看，“皇上，怎么这觉还没睡，您就出来了。臣妾方才还在床上等着你呢！” 凌乾：？？？ 鹿瑾听得迟素的话，生生挤出了一滴眼泪来，“皇上说过的话莫不是忘了？” 迟素接道，“是啊，皇上之前还说，让我早些给你生个嫡皇子，是不是也忘了？” 听得嫡皇子三个字，鹿瑾抚着自己的小腹，生生往后退了两步。她这肚子里就算是个皇子，却根本也没法子和皇后所生的皇子比。嫡庶有别，皇后的才是嫡子，凌乾迟早要传位的，也是皇后的儿子。而凌乾他还这么心急着，让皇后生皇子，这不是要末了自己的去路。鹿瑾心思细腻，一听得暗自伤心起来，捏起手中的手帕子，抹着眼泪。 凌乾看着心疼，正要去安慰。迟素这头忙晃了过来，拉着凌乾的手臂，“皇上方才，不是还让我给你宽衣么？我们还午睡不午睡？” 凌乾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娇滴滴的迟素，竟是有些心动。这些日子他日思夜想想要得到，却碰不到的人，这媚惑之力不比那娇妃差。 迟素忙添了一把油醋，对一旁立着不敢抬头的老太监道，“杜公公，什么时候一个妃子也能擅闯本宫的福宁宫了？” 这主子之间的事儿，杜公公不好随意说不行，原本只是主子之间掐架，奴才们运气不好的时候，就会受牵连。杜公公再清楚不过现在应该做什么，忙弯腰给迟素陪不是，“皇后娘娘，是奴才的错。奴才一时疏忽，没看好福宁宫的大门。让瑾妃娘娘惊扰了您和皇上…” 鹿瑾入宫后，眼里就只有凌乾一个人，养成了个傲气的性子，听着帝后相处的话心都死了，鹿瑾一跺脚，甩开了丫鬟的手，便往外头跑去。 丫鬟大喊一声，“娘娘！”忙追了出去，如果这摔着碰着，伤了她腹中的胎儿，丫鬟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凌乾见鹿瑾出去，这下可会出人命的，忙要追了出去。迟素却道，“皇上倒是不必理会我，照顾瑾妃妹妹去罢。左右她腹中是有您的骨肉的。” 凌乾面子上挂不下，左右为难，可看着瑾妃的背影，只好道，“皇后，朕晚些再来看你。” 见凌乾追了出去，迟素松了口气，“还真怕他留下来让自己继续伺候侍寝。” 58.058（捉虫） 小娇妃这一闹就是三天三夜。虽是没磕着碰着，可回到萃芳宫就动了胎气。方太医来看, 说是情绪太过激动。凌乾自然也不敢再生事儿了, 这几日除了上朝下朝，就都陪着小娇妃度日。 一干后宫嫔妃, 连着刚入宫的仙乐妃都继续被他冷落。迟素挑起了大担，今日组织大家和御膳房的师傅学做点心，明日组织大家跟徐征将军练习剑法。广泛培养后宫嫔妃的兴趣爱好。后宫嫔妃乐此不疲，他凌乾爱宠谁宠谁去，反正都没有跟着皇后玩耍有意思。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德妃邀请丽嫔一道去承德老家避暑, 给迟素告假。眼看着宫里就要少了两人, 热闹减了半。从大西北奔来魏朝的仙乐妃，因为受不住暑气，每天也蔫蔫的。迟素这头打起了小主意，不如带着后妃们一道去承德耍一趟？ 这头刚想好了，就来了御书房给凌乾告假。 凌乾因为鹿瑾的身子, 约莫着一个来月没敢娶找迟素。本以为上回自己丢下皇后, 去找鹿瑾的事情, 皇后该是会怨恨的。不想迟素今日却自己找来了, 凌宸颇有惊喜。本想就着这机会跟迟素道个歉。谁知没没来得及开口, 迟素便道出要带众嫔妃出行的请求。 这后宫出游，先例不是没有过, 只是从未有过这样大的阵仗, 除了要在宫中带大皇子的兰嫔和有孕的瑾妃, 迟素这是要把凌乾整个后宫都搬去承德。 凌乾思前想后，觉得不妥，“皇后这一行，将大半个后宫都搬去承德，传出去百官耳中，可不是让他们看了朕的笑话，背后里议论朕冷落嫔妃么？” 呵，看来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迟素却没退让，“我们姐妹四人，刚好凑一桌马吊，一道出去有个陪，这才舒心。那仙乐妃不适应中原的暑气，都在宫里病了大半个月了，臣妾这不是顺道带她也去避避暑。”迟素掰着手指数了数，“啊呀，皇上你这后宫人丁单薄，怎么这就被臣妾带出去了大半。等臣妾回来，再给你挑选些秀女。” 皇后要亲自给自己选秀女，凌乾本就有愧疚之意，只觉得迟素这还是在生气，“皇后可还是在说气话？” “皇上多虑了，这充盈后宫，本就是臣妾的职责。这早前一直没顾上，如今想起来，的确该早些再招些秀女们进宫，给姐妹们作伴。” 凌乾有些摸不着头脑，“皇后如此大度，朕颇有些不适应。” “皇上，那承德一事，臣妾就当皇上答应了！”迟素忙拉回来方才的话题。 凌乾无法，后宫中皇后带走的那些人，也着实不是自己心头所爱。只好一口答应了下来。 迟素连忙谢恩，又问凌乾要了大将军徐征，保护嫔妃们的安全。这才从御书房里出来。 迟素方才一走，凌乾便想起徐征当时在福宁宫出现的事情来。皇后这么急着带众妃出行，又点了徐征陪伴，不会是有什么内情？ 凌乾不放心，嘱着杜公公安插了个小太监，跟着一行嫔妃。皇后的言行，每日都要写信回来与他禀报。特别是…皇后和徐将军，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 得了凌乾的准许，迟素回到宫中，便把好消息告诉了众嫔妃。 嫔妃们纷纷准备起出行的用度来。丽嫔怕出门睡不好，带上了自己的玉枕头。德妃觉得宫里的服饰太过华贵打眼，让人去城里买了几身民装。仙乐妃得知终是能去到一个稍微凉快些的地方，心情疏朗了不少，当下病也好了些，才给自己备了两罐子的蜜饯儿，好在路上吃，省得又是晕车。皇贵妃平日里吃穿用度不少，光衣服就是一大箱子，另一箱子的胭脂首饰把玩精品，通通让人搬上了马车。 第二天一早，迟素一行便在徐征一队亲兵的护送下，往承德走。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走了大半日，丝丝小风就吹了起来。嫔妃们都撂起了马车的门帘儿，贪着凉。平川蝶最是会享受，在车里架起了香炉和琴，一路走，一路品香弹琴。 迟素则吹着小风，看着风景，睡睡小觉，一眨眼的功夫，一天便过去了。 马车队伍在胡山的山脚驿站歇息。徐征部署了守卫。嫔妃们则真找了间屋子，打起马吊来。仙乐妃本不会打马吊，这些日子以来竟融入了大中原文化，竟然还赢了她们不少。 迟素借着夜里的功夫，问徐征要了一把剑，往后山上走走。许久没在山间穿行，想当年行军的时候，大半年的时日，可都是在山里过的。徐征这头不放心迟素一个人出来，便也跟了出来。 迟素走在前，徐征远远地跟在后面，倒也不妨碍。后来两人也没再拉着大老远的距离，肩并肩走在了一起。登后山高处，望了望那轮洁白的满月，又看了看夜里山峦的壮阔的轮廓，两人才准备往山下走。 方才到山腰，迟素便见着山脚下的驿站似乎不大对劲儿，出来的时候，可没那么大的火光啊？！“糟了！”迟素反应过来，“是马贼！” 徐征也警觉起来，“不好！” 两人匆匆赶回来驿站，一行士兵死的死伤的伤，驿站里果真已经鹊巢鸠占，被马贼团团包围了。 迟素二话没说，拿着剑就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看守的几个马贼都制服在地。徐征看得有些瞠目结舌，这皇后本该是弱质女流，并未听说过皇后曾习武啊？ 等他跟了过来，马贼的头目也从驿站里出来，对迟素道，“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又多个小娘子啊？” 徐征呵斥道，“大胆，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哦？大兄弟也有名号？报上来我吴大鬼子听听！”他吴大贵十五岁就跟着大哥出来混马贼，能活到今天还养活了几十号兄弟，靠的就是杀人劫货发横财。附近的山民们，没少受他马贼帮那些兄弟的欺负，压寨夫人都给他送了好几个，更别说山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钱财了。所以这些年来，他才攒下来个吴大鬼子的称号，明明是骂名，可黑道儿上谁不背个霸道些的名号，就好像没法混了似的。 徐征正要斥斥他，他面前这位可是当今皇后，他怎么得罪得起？ 迟素却一把拉住了徐征，细声对他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徐征这才退了下去，迟素上前一步，对那吴大鬼子道，“在下华南英，道儿上的兄弟，都叫我一声南叔。”这可是华将军当年真真的名号。 “南叔？”吴大鬼子和旁边的兄弟商量了半会儿，对迟素摇了摇头，“没听过。一个大妹子，叫什么自己南叔？还是叫小妹儿来的讨人爱。”吴大鬼子说着，吆喝着一旁的兄弟们起哄，“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马贼吵闹起哄，纷纷说吴大鬼子说得对。 迟素不慌不忙，捞大了声音盖过众人，“没听过不要紧，吴大兄弟你今天绑的可都是我南派的人，如若还不放人。我怕我们南派的兄弟，会坐不住。 吴大鬼子大笑着，“南派？我说你这丫头片子想唬我是不？老子道儿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什么南派。” 迟素也笑着，“那吴大兄弟可知道，刚刚坐在屋子里打马吊儿的几个妞，是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现在，都是我弟妹了！” “什么？”迟素颇有些担心她们四人的安危，不会就这么一会儿，就真成了马贼们的压寨夫人了吧？“你胆敢动她们？” “怎么不敢啊？”吴大鬼子一挥手，让人把屋内绑着的四姐妹压了出来。 先是指了指仙乐妃，“这个最嫩，可惜一股子骚气，我已经赏给二弟了。”仙乐妃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呜”地摇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向迟素投来求救的目光。 一旁的小个子马贼憨笑着连连点头，“多谢大哥！” 又指了指一旁的德妃，“这个太老气了，赏给三弟了。” 德妃听闻被一个马贼说自己老，又怒又不敢发，哼了一声，也望向迟素：娘娘快就我们呀！ 吴大鬼子又指着丽嫔，“这个总愁眉苦脸的，给谁都不喜欢，得了，送厨房干粗活去得了。” 紧接着指着一旁挣扎得最凶的平川蝶，“这个可够劲儿地作了，还咬了老子一口，到时候老子亲自来治治她！”话一说完，吴大鬼子摇晃着往迟素的方向靠近，“啧啧啧，我看你是这几个妞里最正常的一个了，不如给我做个压寨七姨太吧！” 徐征委实听不下去，朝着吴大鬼子吐了一口唾沫，“呸！闭上你的狗嘴！” 吴大鬼子身上挨着了晦气，“卧槽，老子不动你，你倒先给老子动粗了？”说着一挥手，一群马贼便朝着徐征压了过来。 迟素见那吴大鬼子露出破绽，灵机一动，捉住吴大鬼子的右手，往他身后一撇。吴大鬼子右手脱了臼，嗷嗷叫着快放开他。 迟素一笑，方才上山前的剑出了鞘，当着马贼小崽子们的面儿，架在了他们老大的脖子上，“想让他死的，就继续过来！” 59.059（玄学） 马贼崽子们见老大被捉了，一个两个拿着刀不敢过来。 迟素勒令着手里的吴大鬼子, “让你兄弟把我的人放了！” 吴大鬼子哪儿认过这种怂, 还是被个女流之辈制服在手里。“你耍阴招，老子才栽在你手里。放了老子, 咱俩决斗！” 明明得手了，哪里有放虎归山的道理，迟素道，“想得美，兵不厌诈听过没？”迟素望了望他那一群六神无主的小弟们，“放了我的人, 我给你们老大留个全尸。” 一帮乌合之众被迟素这口气下得往后退了退。吴大鬼子不服气, “呸！老子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迟素懒得和他再啰嗦，用剑锋扣进他脖子的肉里，鲜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这一疼，吴大鬼子终是怕了。迟素的剑再深一分, 或是再快一些, 自己这脖子可就没了！没觉着腿竟然都软了, “诶, 南叔有话好说！” “哦？怎么说？”迟素故作疑惑。 “放…人可以放…”吴大鬼子终是松了口, “可我放了人，你也得放了我不是？” “那就得看南叔我的心情了！”迟素不理会他, 又把剑锋往他伤口上挪了挪。 “放人！”吴大鬼子忙道, “我们先放！” 一旁的小鬼子们看得吴老大都认了怂, 忙按照老大的吩咐，将四位嫔妃都解了绑。众嫔妃见势，跑来了迟素和徐征背后。 “现在…现在怎么办？”吴大鬼子畏畏缩缩，对身后的迟素道，“人我们可都放了。” “叫你的弟兄们把我们其他的人也放了！” 迟素说完，没等吴大鬼子下令，其他人就把士兵们也都放了。迟素把他们逼出去了驿站，才让徐征将吴大鬼子绑了起来。 “我说南叔，你这是不是不太地道？我的人都把你的人放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放了我？” “诶，吴兄弟这么急做什么？等明天我们出了胡山，再放了你也不迟啊。”迟素说着，安慰着一旁受了惊吓的嫔妃们。 德妃：“多亏了妹妹你，不然我们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丽嫔：“姐姐救命的恩情，丽嫔记下了。” 仙乐妃不大通晓中原语言，给迟素拜了一拜，就说了句谢谢。 这头平川蝶一把扑了过来，缠着迟素的手臂，“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平川蝶说着比划着迟素方才制服吴大鬼子的动作，“你那几招，什么时候也教教妹妹，好让我也防防身。” 迟素安抚，“大家都平安就好。”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继续上路，驾着马车，离开了胡山山区。徐征问迟素，为何不去报官。 迟素说本次也是微服，如若真要去报官，还不得闹得地方官民鸡犬不宁的。徐征算是明白，迟素这本就是和众嫔妃出来解闷的，是以并不想惊动地方官府。 吴大鬼子的兄弟们，则跟在马车后面一路。 直到日头落了，一行人在新的驿站落脚，迟素才下令把他吴大鬼子给放了回去。此下离开他的老巢已经半百里之遥，他跟来的兄弟们也就剩下了两个。吴大鬼子不服，却被迟素饿了整整一天一夜，啥造反的力气都不剩了。捡了半条命回去。 迟素料着他吴大鬼子不服气，夜里会回来，故意敞开了驿站的大门等着他。 迟素正在驿站大堂里喝着茶，见他吴大鬼子带着两个弟兄杀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就又把他给打趴下咯。吴大鬼子这下认了栽，原来还以为迟素是纸糊的老虎，不想是只真老虎。 迟素一把剑又横在了他脖子上，“放了你还回来？是不想活是么？” 吴大鬼子连连求饶，“南叔威武，南叔厉害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求求南叔，能不能再…再放我一次。” 躲在驿站后面看着迟素的众嫔妃们，见吴大鬼子又认了怂，想起昨日里受的窝囊气来。德妃最先跑了出来，一脚踹在了吴大鬼子胸口，“敢捉本夫人，该死！你说说，本夫人哪里老气了？” 吴大鬼子记起昨日说过的那些话来，这下可好，落在了那四个女人手里。忙给德妃陪着不是，“别介，我那时一时乱说的，您可别往心里去。您这是地道的大美人啊，明明就是芳华正茂啊！” 丽嫔平日里嘤嘤嘤嘤地，看着德妃如此爽快，也跑来，拿着桌上的酒杯就砸在他面前，“那我呢？我哪里丧气了？姐姐我这是病态美，你懂不懂？” 吴大鬼子忙陪不是，“是是是，大姑娘你这漂亮得，简直了，谁娶谁有福气！” 仙乐妃忙不迭出来，抬起手臂，就给他闻闻。话语不顺，迟素替她说了，“我妹妹想问问你，她的体香好不好闻，是不是世间绝味？！” 吴大鬼子被仙乐妃的体味熏得差些晕了过去，秉着呼吸道，“是是是，人间绝味！” 平川蝶可是准备了好东西的，问徐征要了条马鞭，狠狠两条抽在他身上，“昨天咬了你，脏了本夫人的嘴，今日让你尝尝鞭子的味道！” 刷刷两声，吴大鬼子这些年，早就坐稳了大哥的位置，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被平川蝶两鞭子，就抽得嗷嗷叫唤，“姑奶奶，都是我的错还不行么？再也不敢了，以后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您了啊！” 迟素这才松开手中的剑来，“乖乖回你的胡山，下次再来，脖子真会没的！”迟素说着咯嗞一声横在自己脖子上做了做抹脖子的样子。 “谢谢南叔！谢谢南叔！”吴大鬼子和他的两个小弟一路说着谢谢，一路连滚带爬，逃出了驿站，再也不敢回头了。这南派到底有没有，他们真不知道，可这南叔他们可是见识了，真是得罪不起啊！ 嫔妃们报了昨日的仇怨，玩儿得爽快，跟着皇后真痛快，眼看以后都不会被欺负了！ ×× 马车一行终是顺利到达了承德。德妃的外家，是承德的地头蛇。听闻德妃带了宫里的人来，客气行了大礼迎接。一见还是皇后娘娘，带着后宫嫔妃来避暑，便找了间上好的宅子招待，又办了桌大酒为迟素和众嫔妃洗尘接风。 承德气候宜人，仙乐妃的暑病不药而愈。在吴大鬼子身上发泄了翻晦气，德妃丽妃也精神了百倍儿，在宫里的时候，哪儿哪儿都是规矩，现在出来了，简直就是放了风。 迟素则在宅子里举办了厨艺大赛，棋艺大赛，画艺大赛。才艺表演都玩累了，迟素想了个新乐子。承德的妓院听说是极好的，这宫里的娘娘自幼都是好教养，哪儿去过那种地方。 这天，迟素便邀着众姐妹，逛，楼，子。 夜里悦君楼是臭男人们的场子，五人一行，一人一缕小胡子，男装打扮大摇大摆，走进来了悦君楼。 刚不巧碰上悦君楼里花魁选拔。 老鸨给迟素等人备上了好酒。迟素今日一身紫色的长袍，一把折扇在手，在花魁台下，看着花魁的才艺。最后三位备选花魁的女子，一位迷人爱笑，一位年少可爱，另一位则神秘魅惑。可谓各有千秋。 老鸨命人将鲜花送来到了迟素桌上，楼子里的客人们各持一朵鲜花，要给三位女子投花。谁最后得的鲜花越多，那谁就是花魁。 等着其他客人们纷纷投完，迟素才和众姐妹投花。迟素口味不在女子身上，重在参与，走到最后，才把花留在了花数最少的神秘魅惑的女子的花瓶里。 嫔妃们也纷纷上前，给女子们投花。可方才迟素选好的那位，却被众嫔妃一致冷落，没收着一朵。 下台来，老鸨在台上宣布，最终花魁落入第一位爱笑的女子手中。 嫔妃们却在下面议论着。 德妃：“那第三个一看就是小妖精，哪点儿好了，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看上的。” 丽嫔：“是啊，我看那个小可爱都比她好呢！” 仙乐妃语言不通，在一旁连连点头。 平川蝶没说话，蹭到迟素身边，小声道，“姐姐，你可别受那小妖女的魅惑，她一个青楼女子，能好到哪儿去？” 迟素暗自听着她们的议论，总觉得这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劲儿，怎么明明是带她们来找乐子的，怎么尽变成吃醋了？ 老鸨儿偏偏见迟素喜欢那魅惑的小丫头，带了她来给迟素敬酒。众嫔妃一一站起，过来给迟素挡酒，“想和我们迟爷喝酒，可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小丫头被四人一人灌了一杯。参选花魁的姑娘，可都是没开过苞，也没开始见过客人的，一下子喝了四杯酒，就醉了。这头方要往地上倒，偏偏被迟素一个拦腰抱住了。 迟素这女扮男装的样子，在小丫头看起来，真是文质彬彬又不失男人气魄，这芳心暗许，一个眼眉就抛了过来。 众嫔妃这着急得。 仙乐妃看得直跺脚。德妃怒而不发，嗤笑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丽嫔，提起怀里的帕子，要不是看着自己是男装打扮，差些就嘤嘤嘤起来。平川蝶可最不能忍，洋装着摔倒，就扑了过来，生生把迟素怀里的小丫头撞到在了地上。 “哎哟，这可对不住这姑娘咯！” 老鸨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这几个大男人，怎么都为了一个男人计较着自家姑娘的不是？一个个还阴阳怪调的，龙阳之癖，跑来青楼里寻什么乐子？ 60.060（玄学） 老鸨忙将自家姑娘扶了起来，护在身后, “哟, 不喜欢我家姑娘就说呀！动什么手？这姑娘还没开*苞呢，伤着了你们陪得起么？” 平川蝶家底厚, 哪儿能跟老鸨一般见识，掏出一张银票摆在桌板上，“带着你这姑娘，有多远走多远。” 姐妹几个跟着起哄，“对，拿着钱走！” 老鸨见着钱就乐开了花, 口气都顺溜了几分, “哎哟，大爷这要求还真是没见过。不过，有钱就好说嘛。”老鸨伸手，嗖的一声地将桌上的银票捏了起来，折好了揣进怀里, 又看了看自己身边, 一脸委屈的姑娘, “绿萍啊, 这客官叫我们走, 我们就躲得远远儿的！啊！” 姑娘看着迟素依依不舍，被老鸨拉走了。 迟素摇着折扇, 端起了桌上的小酒, 饮了起来。姐妹们见迟素独饮, 各个也端着酒杯来敬酒。 几杯下肚，众人飘飘然起来。迟素见她们不胜酒力，这便要带她们回去了。回了私宅，众人还吵着要酒喝，被迟素一一扶进了房间。 迟素还未来得及换装，酒醉的她们一个个看着迟素这副男装的样子，神魂颠倒。把平川蝶送回她卧室的时候，平川蝶竟是拖起衣服来，要迟素留宿。 迟素见她酒酣不醒，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口。生生将她的纤指掰开，放回胸前。一手绕着她的细颈，将她放平在床上，“睡吧，酒醒了我们再玩儿。” 平川蝶却蹭蹭坐回起身来，一把将还半弯着腰的迟素拉着坐到了床边，双手绕过迟素的脖子，一双眉眼直勾勾地望进迟素眼里，“认识姐姐之前，我以为都以为男人好看，可认识姐姐之后，蝶儿才知道，他们都没有姐姐好看。” 迟素这副皮囊，虽是女儿家，可做男人打扮起来，确是极佳的。原本华南英的眼睛，就自带英气，即便是在这副皮囊里，眼神却是不会变的。从军的时候，华南英就掰弯了不少男将，眼下看着平川蝶眼里迷离的模样，迟素琢磨着自己这下又成功掰弯了凌宸的皇贵妃，“好看也要睡觉是不？”迟素哄着她。 “姐姐，蝶儿想和你一起睡觉。”平川蝶说着，凑了过来，一个香吻扣在了迟素脸颊上。 迟素见她一脸的绯红，又将她放回了床上，“我怕挤着，还是回房吧！” 平川蝶手一钩，便又将迟素勾回了床里，“别不理我嘛姐姐！” 迟素被她勾回了被窝里，平川蝶也躺了下来。一个翻身，她的腿勾了上来了迟素的身子，迟素没动。 不一会儿，听得她均匀的呼吸声，该是真醉了过去。 第二天迟素起了个早，免得在被窝里会被她平川蝶缠着。刚洗漱完来了客堂，仙乐妃就端着点心闪了过来，用她刚学会的几个中原词道，“请你吃。” 迟素刚捏了起来一颗白花花的玉花糕，这头丽嫔也端了盘子过来，“姐姐，还是吃我的人参鸡汤面吧，我可是下足了料儿的！” 迟素笑笑，“好好！” 德妃作为东主，一大清早去取了亲爹私藏多年的陈年普洱来，给迟素泡上了一壶，“这鸡汤吃了腻，一会儿妹妹常常我家藏的这好茶！” 迟素一边点头，一边琢磨着，怎么今天这待遇都升级了。 丽嫔却在一旁看着迟素吃面的模样，捏着手帕捂着嘴偷笑，“姐姐昨天真是好看，要不姐姐以后都做男人打扮吧！” “咳咳咳，你们要是喜欢，那我就多扮扮。”迟素倒是怜惜她们。 丽嫔嘤嘤哦哦，咬着帕子开心。仙乐妃小鼓着掌。德妃也难得羞涩一笑。 迟素才与大家说，这出来快整个月了，该是时候回去了。 丽嫔：“姐姐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德妃：“有妹妹照顾我们，在哪里儿都是一样的！” 仙乐妃：“嗯嗯嗯。” 平川蝶刚睡醒，见迟素和其他姐妹正在用早膳，扑了过来，“姐姐，昨夜我的被窝暖不暖？” 她们三个听得平川蝶这口气，似是得了迟素宠幸似的，心里不平衡起来。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迟素咳嗽了两声，灌了自己一大杯茶。“咳咳，姐妹们别生这气了，今日我们出去走走，明日就该回程了。” 迟素开口，她们三人才消了些气。 次日一早，众人从承德出来，一路游山玩水，本来三日的路程，悠哉悠哉地走了五日才回到宫里。 后宫的嫔妃们一走一个月，宫里就剩了兰贵人看着大皇子，和那小娇妃缠着皇帝。 凌乾的日子过得挺枯燥，小娇妃如今有孕，碰不得。好不容易过了前三个月，却身子却还是虚弱，方太医嘱咐着，不可操劳。 这天傍晚，听闻皇后和众嫔妃终于回来了，凌乾这颗禁欲的心，终于可以放出来浪荡浪荡。这头趁着小娇妃在萃芳宫中养胎，凌乾大张旗鼓，来了宫门口迎接皇后一行。 自从青楼以后，迟素在众嫔妃面前就一袭男装，今日也没换回来，就英姿飒飒骑着马，从宫门外归来。 凌乾见那马上的身影，像及了征战多年的大将，本以为是徐征，定睛一看，不想却是自己的皇后。凌乾新奇着皇后这身的打扮，一旁的杜公公见着皇帝的眼神，忙不迭儿提醒道，“皇上，今个儿刚好是十五，夜里是不是该去福宁宫歇息了？” 凌乾也没看杜公公一眼，“皇后回宫，传令下去，在让御膳房做好晚膳，送去福宁宫。朕今夜要好好和皇后用膳。” 迟素骑马缓缓走来宫门口，在宫门前下了马来。凌乾见状，一行从宫墙上下来，走出宫门相迎，对着迟素伸出手来，“皇后，辛苦了！”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迟素男装的模样，这一次却是小别之后，凌乾看着迟素的样子，竟然有些挪不开眼睛。 迟素见他亲自来迎，还算是有点儿诚意，伸手手搭上了他的手。 身后众嫔妃纷纷下车给凌乾作礼，可看着帝后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各个儿翻起了白眼。 杜公公眼力儿尖，见着这几位主子们的眼神儿不大对劲儿，想必是看着皇上拉着皇后在吃醋。可又仔细看了看，这妃嫔们的眼神儿，都盯在皇后脸上身上，可没皇帝主子什么事儿。杜公公这头觉得不对劲儿，可碍着人多没法子说。 帝后一同回到福宁宫，御膳房果真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美味。 今日是十五，凌乾本就应该在福宁宫留宿。凌乾琢磨着，这对鹿瑾也有个借口。刚和迟素一同在饭桌上坐下来，给迟素夹了一口菜，“皇后在外这么多日，委实辛苦了。御膳房的伙食也许久没吃到，快来尝尝这道新菜。” 这头众嫔妃却都换好了衣衫，从福宁宫外进了来，给凌乾和迟素请安。 让众嫔妃见着了这一桌子菜，凌乾面子上挂不住，只好下令，和众嫔妃一道吃饭，给大家接风洗尘。 嫔妃们可乐开了花。帝后本坐在一起，这头嫔妃们一扑上来，都挨着迟素坐。将凌乾挤去了对面。 德妃提起酒壶对迟素道，“妹妹今日骑了一天马，该是口渴了，我给妹妹倒杯酒。” 丽嫔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给迟素乘了一碗汤，“姐姐，这些日子在路上，也没汤水补身子，姐姐快喝下。” 仙乐妃说话不溜，可手脚却轻快，走来迟素背后，忙给迟素捶着背。 平川蝶见着她们这样，心里便急了，赶忙着将德妃挤了开来，依偎着迟素坐了下来，“姐姐，可不能不理会我，夜里等着和姐姐一起睡觉！” 凌乾见着自己的后宫，竟是通通往男装的迟素身上扑，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见她们一个个目中无人，似是看不到自己这个丈夫，凌乾站起身来，发了一番龙威，“你们眼里，如今还有我这个皇上么？” 众嫔妃听得这一声怒，才生生从迟素身边散了开来，给凌乾欠身作礼。 迟素也站起身来给凌乾谢罪，“姐妹们在宫外玩得开心，释放了些天性。还请皇上能够海涵。” “天性？”凌乾道，“她们这样子，是天性？”凌宸颇有些疑惑，自己的妃嫔们如此青睐皇后，难道就是天性？ 德妃道，“皇上息怒，只是这些日子姐妹们和皇后妹妹朝夕相处，感情深得很，方才不过是自然流露。” 丽嫔自出宫后，性子放纵了不少，借着机会，道出了醋话：“皇上已经被瑾妃妹妹抢走了，还不能让我们和皇后娘娘好生相处么？” 仙乐妃在一旁使劲儿点着头。 平川蝶则站起身来，上回受了凌乾奚落，知道凌乾不愿碰自己，这便故意往凌乾身上靠，拉长了声调喊着凌乾，“皇帝表哥，不要生气嘛，要不你过来坐我旁边，我给你夹菜！” 凌乾连忙躲开了平川蝶，眼下看来，自己和皇后这二人世界是过不了了，凌乾哼了一声，拂袖出了福宁宫来。 出来门口，凌乾越想越不对，本来自己才该是她们要讨好的人，现在怎么成了皇后了？凌乾想起来临行前，安插在迟素身边的人来，便让杜公公叫来问话。 61.061（玄学） 凌乾扫了兴致，直接回了自己的御书房。 这头便让杜公公, 将那安排在迟素身边的小太监叫了过来问话。小太监先一五一十把迟素和徐征的动向和凌乾禀报了一遍。听起来徐征一路尽职尽责保护皇后并未有什么不妥的言行。可凌乾此时关心的, 却不是徐征的事情。而是自己的后妃怎么一个个都变了节了。 小太监又把路上，一行人怎么遇的马匪, 皇后如何英勇制服那吴大鬼子，又与后妃一道去青楼作乐的事情，禀报给了凌乾听。 凌乾左思右想，皇后这一路，照顾后妃确都是好事。然而今日后妃们的言行，分明就是在意皇后比自己还多。这头正不得其解。杜公公一声瑾妃娘娘驾到, 打断了凌乾的思路。 小娇妃被丫鬟扶着进来御书房, 给凌乾作礼，“听他们说皇上来了御书房，臣妾让人做了参汤，特地给皇上送来。” 凌乾方才没去她的萃芳宫，本就是心情不佳, 鹿瑾这头听闻凌乾从皇后那里出来, 后脚就跟了过来。凌乾见她一身孕态, 无法只好抬手将她扶了起来, 免了她和丫鬟的礼。“瑾儿怎么不在宫中好生休息？” 鹿瑾如今孕期已足四月, 小腹微微隆起，本凌乾扶着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听闻皇后姐姐回宫, 我这身子不便, 也没来得及去请安。倒是皇上今夜，该是要在福宁宫给诸位姐姐们接风洗尘，却先独自回来了御书房。臣妾，担心皇上和皇后姐姐闹了什么不愉快，生气起来坏了身子，这便来看看。” 鹿瑾的话说的圆，凌乾的气儿消了不少。眼前的鹿瑾，娇滴滴地靠在软榻上，凌乾这禁欲多日的心，终是按捺不住了，也坐来软榻上，搂着鹿瑾的身子到跟前儿，在鹿瑾脖颈上亲了起来，“瑾儿，你今日好香。” 鹿瑾被凌乾按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娇声连连，“是方太医配的药箱，不但能清心养神，还能养胎安胎。” 凌乾听得这声音，愈发停不下来，手环到鹿瑾腰肢上，虽是比以前丰腴了不少，可手感却好了许多，凌乾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样就能压抑住身体中的猛兽，“那方太医有没有说，这胎气已经稳了？” 鹿瑾被他这一番撩×拨，脸上已经一阵绯红。鹿瑾没有答话，竟是任由他将自己放平在了软榻上，承欢起来。 半晌之余，凌乾终是享用完了一顿饱满的秀色。鹿瑾也娇声娇气，扶着腰从软榻上坐起身来。两人意犹未尽，可鹿瑾身前这团软肉却成了障碍，自是不能再欢愉。凌乾这头，便让人将小娇妃送回了萃芳宫。 鹿瑾一路回宫，一路琢磨着，帝后大婚之后第一次小别，凌乾原本兴致勃勃，还去宫门口迎了皇后回来。凌乾这些日子，在自己身边，几次差些把持不住，本以为今日凌乾定会宠幸皇后，不想却气冲冲地回来了自己的御书房。这下让鹿瑾捡了个漏子。 可这些日子方太医给自己把脉，一再说是不能承欢。鹿瑾自幼身子就不好，能怀孕得子，已经是方太医这两年来精心调理的功劳。这胎坐得不稳，前三个月的时候，鹿瑾都不敢下床。过了三个月，好不容易算是稳了，今日被凌乾这么一折腾，鹿瑾总觉得腰上隐隐的疼。 这头刚被丫鬟扶进萃芳宫，鹿瑾腹中便一阵巨疼，差些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丫鬟忙扶紧了主子，却见鹿瑾额上已经一头的冷汗，嘴唇也发白，吓得不轻，“娘…娘娘，您怎么了？” 鹿瑾心道这下该是坏了事儿了，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快…去找方太医。” “是！娘娘！” “还有，不准张扬！”鹿瑾连忙嘱咐。鹿瑾本来就在宫中没什么地位，全靠着凌乾的宠爱度日。可谁知这宠爱能有多久呢？孩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绝不能就这么没了。 方才被几个丫鬟扶进了寝室，腹中又是一阵憋痛。鹿瑾躺好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炷香的功夫，方太医才赶了过来。见萃芳宫中表面上虽是平静，可奴才们看起来都压不住的慌乱，猜到了一二，鹿瑾这胎怕是出了问题。 见方太医进了房间，鹿瑾支起一半身子，连忙屏退了左右的下人们，拉住方太医的衣袖道，“方太医，一定要保住我腹中的龙子！” 方太医低头不敢看鹿瑾，“臣，只能尽力而为。” 鹿瑾伸出手来，让太医把脉。待半晌，方太医才摇了摇头，“娘娘，这小皇子已经…胎死腹中了！” “什么？”鹿瑾无法压抑住眼泪，“怎么会？我不过是…” “娘娘可是承欢了？”方太医见鹿瑾这样子，便明白了过来，“臣早就和娘娘说过，娘娘此次怀孕，身子太过虚弱，这龙胎怕是本身就先天不足，是以承欢怕只是让小皇子去得快了些。” 鹿瑾一声哀嚎，瘫回了床上。 方太医缓缓道，“臣，帮娘娘开一副药剂，让死胎赶紧落下来，不免伤了娘娘的身子。”听鹿瑾没有回声，方太医刚要起身开药方。衣袖却被鹿瑾纤细而惨白的手一把抓住，“不…瑾儿想请方大哥帮个忙。” ×× 迟素昨夜好不容易才将众姐妹安顿好，第二天一早，便又见她们来福宁宫里请安。平川蝶倒是来得最早，见迟素终是换回了女装，不满地蹭来了迟素身边，“姐姐怎么换回女装了，我喜欢看姐姐着男装。” 迟素道，“宫里不比宫外，我这个皇后还是要做做皇后的样子。” 远远便见着其他三位，也走来了福宁宫。掉在最后的却是一定软轿。里面坐着的倒是那小娇妃。 迟素心里打鼓，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鹿瑾，终是来给自己请安了？ 姐妹们进了福宁宫，迟素赐了坐。小娇妃才在两个丫鬟的掺服下，走了进来。她身前小腹已经微隆，看来月份已经不小了。小娇妃依礼给迟素请安，上回她大闹福宁宫还没来给自己道歉，迟素却也没免了她的礼，请个安刚好赔上了。 鹿瑾今日是强撑着身子才来的福宁宫，“听闻姐姐昨日就回来了，瑾儿本该昨夜就来给姐姐请安的。” 她鹿瑾以往仗着凌乾宠爱，福宁宫里请安，没来过几次。今天倒是稀奇，“瑾妃妹妹这身怀六甲的，还记挂着我这个皇后，真是有心了。”迟素面上客气，让众姐妹都坐在了上座，让她这坐在了最远的位置。便和其他嫔妃唠起嗑儿来。 丫鬟们给诸位嫔妃看了茶。 德妃说起她在宫里养的鹦鹉，昨个儿见她回来了，高兴得紧，说了好几句人话。 这头丽嫔道是回宫之后，还是自个儿的床里睡的舒服，今天精神都好了不少。 仙乐妃则起了性子，打算排一支新舞，到时候给姐姐们助乐。 平川蝶撑着下巴看着迟素，道是隔日家中要有荔枝送来，到时候冰冻了给姐姐们解渴。 鹿瑾腹中一阵阵作疼，额上起了细汗。出来之前明明盖了一层厚厚的粉，来遮掩惨淡的面色，可这下也已经露了原色。鹿瑾端起一旁的茶盏，没有察觉自己的手竟然都在抖。迟素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瑾妃妹妹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鹿瑾道，“怕是暑气重，这几日来身子确是有些不爽朗。” 迟素作为皇后倒是得好关心嫔妃，“那就让方太医来，好好看看，可不要闷坏了皇上的龙子。” 鹿瑾浅笑，“多谢娘娘关心。” 迟素这才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开，接着和其他姐妹说话。 鹿瑾喝下整整一碗热茶，腹中疼痛再也持不住了，茶碗还没放回桌上，就摔在地上个粉碎。 一旁的丫鬟和鹿瑾对好了戏份，大声喊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迟素被丫鬟这一声吸引了，快步走过来看着摊在椅子上的鹿瑾，正捂着肚子喊着疼。一丝血光，从裙底泻了下来。“快传方太医！把瑾妃娘娘扶进我的屋子！” 鹿瑾听得迟素这话，心里一笑，真不枉自己昨夜喝了方太医一碗迟产药，生生将死胎憋在腹中整夜。如若昨夜因为承欢，才让皇子出事。凌乾定会自责，不免在两人之间留下隔阂。鹿瑾没了龙子，若是再失去凌乾的宠爱，在这宫中怕是就更难立足了。眼下，她就是要在福宁宫喝下一碗请安茶再出事，把这死胎产在福宁宫里，把这害死皇子的责任扔给迟素，看她迟素怎么和凌乾交代。 嫔妃们都在屋外听着鹿瑾在屋子里一声声嘶喊，小声议论着，这瑾妃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不伤着皇子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方太医才匆匆赶了过来，给迟素作了礼，就赶忙进了鹿瑾的屋子。 62.062（玄学） 屋子里鹿瑾正疼得死去活来，方太医一进了屋子, 便凑来床前给鹿瑾把脉。 “太…太医。”鹿瑾见方太医进来, 连忙拉着他的手腕。 方太医废了大力，才将鹿瑾的手掰开, 这头摸完她的脉相，皱了皱眉头，便下了一碗汤药的方子，让丫鬟去煮药了。 方太医这头给鹿瑾施了针，小半个时辰后，丫鬟才端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回来。方太医端着药, 送到鹿瑾面前, “有句话，臣要跟娘娘说在前面。” 鹿瑾被自己的丫鬟扶着半坐了起来，早已疼得面色苍白，虚弱将其余迟素的宫里的丫鬟们都屏退了下去，才问方太医道, “什么话？” 方太医见丫鬟们都出了门口, 才道来, “娘娘的身子本来就虚弱, 经这么一折腾, 日后再想要有孕，怕是难了。” 鹿瑾昨夜服下迟产药时, 方太医便已经嘱咐有三, 可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鹿瑾腹中又是一阵疼痛, 哪里还想的及这些，忙抓着方太医递过来的药汤，颤颤巍巍一碗灌了下肚子。 药汁一下，鹿瑾愈发作疼了起来。 迟素一行在屋子外听到里面的喊叫声，更加惨烈。 这头嫔妃们议论纷纷。 德妃捏着帕子：“怎么坐了两下这就肚子疼了？” 丽嫔被这喊叫声吓得不轻，“怪揪心的！” 平川蝶最是机灵，“揪心什么呀？平日里不见她来给姐姐请安，偏偏选了今天。哼！” 迟素背手站在屋子前面，静静等待着结果。这头凌乾却听到了宫里的声响，下了朝便赶来了福宁宫。一进来这后院里，便听到鹿瑾的喊叫声，毕竟是自己宠了整整两年的人，凌乾心急如焚。也没和迟素等人招呼，便冲进了屋子里去。 德妃见凌乾着急的样子，走来迟素身边道，“姐姐，这下皇上会不会怪罪？” 平川蝶忙也凑了过来，“呸，她自己不小心，动了胎气，就过来喝了口请安茶就想赖在姐姐头上么？” 迟素心里倒是明白，她鹿瑾是在自己的福宁宫里出的事儿，如若真要问责，凌乾定是会第一个问责自己。可这小娇妃今日可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喝了一杯茶就动了胎气，未免也太奇怪了。迟素越想越不对，对平川蝶道，“妹妹，可否帮我去看看方才的请安茶，有没有什么问题。” 平川蝶忽地明白过来迟素的担忧，“姐姐，我这就去查看。” 屋子里的血气，让凌乾心乱如麻，看着那一向娇滴滴的女人，在床上疼得扭曲的模样，凌乾握着她的手，“瑾儿，你挺住。” 鹿瑾虽是难受，不忘哭着对凌乾道，“皇上，是瑾儿无用，没能保住皇子。” 凌乾自是心疼，左右安慰，还将方太医斥责了一番，为何没能照顾好瑾妃。可这头凌乾心里不得不生了疑，怎么鹿瑾昨夜还好好的，今天来给皇后请安，偏生在这福宁宫里出了事？她们二人上回在福宁宫里闹得不愉快的场景，恍然出现在凌乾的脑海里。 等着丫鬟抱着血淋淋死胎，捧着来凌乾面前的时候，凌乾心底里的怒火，猛然冲上了头。连鹿瑾都没来得及安慰，就冲出了屋子门口来。 迟素仍是背着手站在屋门口，方才听得鹿瑾没了声音，凌乾这一脸不悦地拉开门来看着自己，“瑾妃在皇后宫里出事，皇后打算怎么和朕交代？” 鹿瑾半躺在床上虚弱得要紧，却难以掩饰嘴角的笑意，这话，正是她想听到的。 可屋门口还未等迟素开口，其余的人见凌乾大怒，齐刷刷跪了个干净。 丽嫔和仙乐妃阶位低，早就被吓得不敢出声。德妃却细声对凌乾道，“皇上，今日一早瑾妃娘娘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本见瑾妃气色不好，还有心关怀。瑾妃妹妹当时就道是，范了暑气，皇后娘娘还特地嘱咐了一句让方太医过来瞧瞧。可瑾妃方才喝了一口请安茶就出了事。这看起来实在和福宁宫没有关系啊！” 德妃这么一说，丽嫔和仙乐妃才接着话道，“就是这样的。” “我们能给皇后作证。” 凌乾还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德妃的话，指着迟素对一干嫔妃道，“你们还敢帮她狡辩！” 德妃触怒帝颜，低下头去不敢再语。 凌乾才继续道，“你方才说瑾妃喝了一口请安茶才出的事？”凌乾缓缓将视线转向迟素，对一旁的杜公公道，“彻查！” 这头杜公公叹了一口气，从迟素身边走了过去，张罗着让小太监们去查那请安茶的事情了。 平川蝶这时候，拎着一个小太监，从后院门口进来，拦住了杜公公的去路。对凌乾道，“皇帝表哥，不用查了。都是这小太监闹的错！”平川蝶说着，将小太监一把扔到了凌乾跟前儿，走来吃素身边，对凌乾道，“方才在茶屋里，这小太监就鬼鬼祟祟，手里还拿着这个。” 平川蝶方才人赃并获，将从小太监手里查出来的药包，上呈给了凌乾。 凌乾一见是药材，才将屋里的方太医唤了出来，让他来查看查看。 方太医怎么会没见过那药材，那是他配好的落胎粉，给了鹿瑾就是用来陷害皇后的。在宫外的时候，他与鹿瑾兄妹相称，若不是鹿瑾那贪财的爹，将鹿瑾送进宫里，现下两人早该完婚了。鹿瑾只要开口，他方敬南就会帮她，刀山火海照样闯。 可眼下，方敬南一见那地上的小太监，正是鹿瑾的亲信，心中慌乱，可面上却掩饰了起来。如今皇帝在前，方敬南从凌乾手中接过药包，半晌才道，“皇上…这药粉中，有重计量的麝香。有孕之人喝了，定会滑胎。” 平川蝶忙接过话来，“那就要问问这小太监是谁的人了？” 小太监却咬死一口，看着一旁的迟素道，“我…我是福宁宫的人！” “胡说！”平川蝶斥责，“方才整个福宁宫的人都在后院儿里守着瑾妃娘娘。你在茶屋鬼鬼祟祟做什么？” 小太监受了瑾妃不少好处，瑾妃还保了他在宫外的家人的福泽，这头一口咬死，“我真是福宁宫的人。” 杜公公看人过目不忘，走来小太监面前，看了片刻，才对凌乾道，“皇上，这确是三个月前才进宫的小陈子，奴才见他机灵，便给他在福宁宫里安了差事。” 平川蝶没想到杜公公居然会出来作证，方才收集的证据竟是害了迟素。“皇帝表哥，就算他是在福宁宫里当差，也不能说他就是皇后的人。他方才独自一人在茶房里鬼鬼祟祟，本就有疑，他的话，可不能信！” 凌乾这才望向迟素，“皇后一言不发，可是默认了？” 迟素走来小太监身边，“你不会是想告诉皇上，方才那药包是本宫给你，让你落在瑾妃茶杯里的吧？” 这分明就是昨日夜里，瑾妃将这小太监叫进寝宫交代的话。可眼下这小太监被迟素骇得不敢说话，也不敢点头。 迟素继续厉声道，“诬陷皇后，罪当株连九族！” 小太监一惊，趴在地上不敢抬起身来。迟素一眼便望见他后腰上，蘸着的一叶花瓣。这木槿花是凌乾专为她瑾妃种在萃芳宫的，宫里其他地方哪里有？ 迟素看出破绽，却没有点破，故意继续道，“你现在交代清楚还来得及。” 小太监不敢抬眼看主子们，只能看着迟素的脚尖，和凌乾脚上的龙靴。还有一旁立在一旁黑色官靴的方敬南。 方敬南却按捺不住，这人被迟素一吓，怕是会变了节。小太监家境平寒，家中有一幼妹，方敬南昨日去他家帮他安顿家人，顺道从他幼妹身上取了一件东西，这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方敬南假作不甚，将他幼妹的手帕，落在了地上，佯装去捡。小太监的眼神正落在方敬南脚尖上，这头心中一惊，想起昨夜瑾妃用那虚弱的嗓音和自己说过的话，“明日一事如若败露，那怕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小太监这么一想，连忙爬去凌乾脚跟前，“皇上就是皇后娘娘，让我将那药粉下在了瑾妃娘娘的茶碗里！” 凌乾一听大怒，方才的猜疑现下全都坐实了，正要制迟素的罪责。一旁正跪着的丽嫔眼尖，看到他背上那瓣木槿花瓣，顿时反应了过来，怯懦对凌乾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禀奏。” “等朕治罪了皇后，再听你的禀奏！” 丽嫔想起这些日子来，迟素的照顾，胆儿竟是大了，豁了出去，“治罪完皇后，怕是就晚了！” 一旁的杜公公也帮着说话，“皇上，这皇后的罪责还是要慎重些的好。” 凌乾听明白了杜公公的话，是在提醒着凌乾，迟素背后还有迟相。这才缓和了几分口气，对丽嫔道，“那你说。” 丽嫔指着小太监背上的木槿花，对一旁的杜公公道，“能否请杜公公，将他背上那片花瓣取下来，给皇上看看？” 杜公公这才看清楚，那片木槿花瓣，顿时明白了丽嫔的用意。亲自上前，将小太监背上的木槿花瓣取了下来，递给凌乾，“皇上，这看似是萃芳宫里才有的木槿花！” 63.063 百分之三十24小时防盗, 感谢支持正版　　正在办公室里考虑着, 穆岚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李楠的来电。穆岚接起电话, 一如既往的职业口音, “喂, 李楠你好！”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不是李楠, 我是赵未庭。” 穆岚的声音松软了下来, “小鲜肉啊？怎么，找姐姐什么事儿？” “今天下午有空吗？想请你喝个咖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明星要请我喝咖啡！” “你别得意, 你以为我想啊, 还不是楠姐让我找你！” 电话那头说着, 被李楠拿了回去, “穆总, 不好意思，我是想让未庭跟你道个歉。” 穆岚听出了李楠的意思，收回了刚才跟赵未庭玩笑的语气，“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合作的机会多，我们是该好好聊聊。” 答应了和赵未庭下午茶的约会, 穆岚也收到了凌宸晚饭的回复, 安排好了办公室下午的工作, 便出来到了和赵未庭约好的咖啡厅。 这是在A市文艺小巷里的一家安静的店子, 闹市中的一家小店, 人流却不多也不少。穆岚走进来的时候，店里只有三五的客人，一对小年轻情侣，还有一对带着孩童来吃甜品的夫妇。 怕被粉丝认出来，赵未庭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乍一看去路人一般坐在了咖啡店的角落里，可再看第二眼，这九头身和白皮肤，该不是网红就是小明星。好在工作日的下午，店里的人不多。 穆岚在赵未庭对面坐了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你们家楠姐呢？” 赵未庭面上看不出表情，“楠姐不来了，就我！” “哦？有点儿意思。”穆岚招手跟服务员照例点了一杯拿铁，“赵大明星，今天约我听说是要道歉的？可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赵未庭冷笑一声，“哪儿不像了，我道歉就是这个样子！” “嗯？这样道歉还挺…”穆岚故意欲言又止。 “挺什么？”赵未庭好奇。 “挺特别的。” 赵未庭叉起了双手，话语简洁明了，“上回在餐厅是我助理忘记定位置了，今天来跟你说声抱歉。” “嗯，这还不错。”穆岚接着道，“怎么，发现我能帮你找到金主，急着道歉维护人脉关系？”圈子里可不都这样，谁有资源谁有脸，李楠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自然知道不能树敌的道理，这才急着让赵未庭来找穆岚道歉。 “我在圈子里吃这口饭，都是姐你们这行人赏的，这点我清楚，不稍姐姐提醒。可姐姐急着找我不也是救急么？我可找人打听过了，是娜娜被人翘了墙角，姐姐才找上我的。”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儿智商，穆岚虽然有点儿没料到，可面上却不改色，“小鲜肉还挺精灵的。现在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那八百万的代言合约，可是刷新了你以往的代言价格的。你在别处也找不到了。” 赵未庭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凑来穆岚面前，“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所以姐看来也不记仇了。” 穆岚端起服务员刚刚端过来的拿铁，在赵未庭的黑咖啡杯延上轻轻碰了一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 “利益！”两人异口同声。 以前的事情就这么了了，赵未庭接着问道，“姐，平常都喜欢玩儿什么，周末约出来high呀！” “你们小年轻的世界，姐还真high不起来了，你们开心就好！”穆岚算是婉拒。 “那，加我个微信吧。”赵未庭说着拿出了手机，在穆岚面前晃了晃，“楠姐给我的任务！” 穆岚一笑，二人交换二维码，互加了好友。穆岚往周围望了望，看到刚才那对带孩子的夫妇，起身结账要走了。 赵未庭注意到穆岚的目光，“姐喜欢孩子？” 穆岚摇了摇头，而是是注意到店里另一桌上的黑衣人，趁着孩子妈妈去上厕所，爸爸去吧台买单，正抱起了孩子往店外走。孩子的父母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儿童拐带！ 穆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着赵未庭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冲到黑衣人面前，拉住他手中带孩子。孩子受到惊吓，这才哇哇哇地哭了起来，一旁的孩子的父亲这才注意到这样的情形，过来和赵未庭一起，从黑衣人手里将孩子抢了回来。 黑衣人见到拐卖孩子的计划败露，正要逃走。赵未庭却一把拉住黑衣人的衣服，和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对店里的服务员喊道，“快报警啊！” 话没完，赵未庭左脸上就挨了一拳。穆岚一个箭步上去，掖住黑衣人的手腕，就是一个过肩摔，三下五除二将黑衣人按倒在了地上。赵未庭有些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厉害！” “发什么呆？给我找绳子来绑着他啊！” 赵未庭这才回神过来，跟店员一起找来了绳子，将黑衣人给绑住了。 警方半个小时候赶来，给在场的人都录了口供。穆岚和赵未庭则要回去警局，协助调查。警方调出黑衣人的档案，证实了黑衣人是多起儿童拐卖案件的涉案人，十分狡猾，之前一直在逃，持续有儿童失踪，并被拐带到偏远山区，卖给那些生不出儿子的家庭做养子。这对孩子的亲生父母来说，无疑是一场家庭灾难。 两人在警局录完笔录已经是晚上七点，穆岚这才想起晚上和凌宸的约会来。刚刚录笔录也没时间看手机，穆岚这才掏出手机来，上面果然十来个凌宸打来的电话。 穆岚忙给他拨了回去，“喂，我在警局呢！不好意思，今天遇到点儿事儿。” 凌宸听到穆岚在警局，语气却很是镇定，“我知道，我现在就在警局外！” 穆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下午的事情，上了微博热搜了。” “你等我一下，我正出来！” 赵未庭在一旁听穆岚挂了电话，问道，“姐的男朋友？” 穆岚笑着，“管太多了吧，你？”穆岚和赵未庭一道从警局里出来，果真见到凌大少在门口等着。 赵未庭见着凌宸，“又是你啊？！怎么老缠着我姐？” 凌宸有些一头雾水，“姐？” 穆岚解释，“刚认了个不长心眼儿的弟弟。” 凌宸被穆岚逗乐，赵未庭却道，“行啊姐，这才多久你就吃里扒外了。” “你姐我得约会了。你快自己该乐啥乐啥去。”穆岚有意支开赵未庭。 赵未庭对凌宸飘了个手礼，“行啊，我先走了，再联系！”赵未庭说完，吊儿郎当地走出了警局的巷子。 穆岚问凌宸，“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看你不接电话，本来还在到处找你。看到微博上的视频，就知道你肯定在附近的警局。” “视频？”穆岚这才打开微博。 刚刚下午的事情，果然被路人拍了视频发上了微博，赵未庭毕竟是流量小生，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被粉丝们转发送上了热搜。 #赵未庭英霸出手，协助警方截获人贩重犯# “赵未庭？”穆岚惊讶了出来，“明明就是姐出的手好吗？他赵未庭的粉丝也太不尊重事实了！” 凌宸笑了笑，“他家的粉丝，自然眼里只看得到他们的爱豆。你跟一个小毛孩子较什么劲儿？”凌宸说着，拉着穆岚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哪儿磕碰到了？” 以穆岚的武力值，要是很难的，突然肚子一阵咕噜，“碰倒是没碰到，就是饿了。” 凌宸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我怎么记得，今天是有人要请我吃饭？” 穆岚这才想起来，要让他帮忙约孟灿的事情。拉着凌宸便往周边一家川菜馆子里走，“我饿了，就这儿吧。对了，其实是想让你帮我约孟总，我的团队想跟她当面提案。” 两人走进馆子，凌宸有些为难，“孟灿可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她的时间不好约。” 穆岚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担心。他却话锋一转，“去年孟姐在我这儿欠了个小人情，我倒是可以用那个试试，不过你得怎么报答我？” 穆岚挑了挑眉毛，“凌大少想怎么样？” 凌宸左思右想，“想你今天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好，那一言为定了！”穆岚伸出小指母，摆出拉钩的样子。 凌宸一手勾了上来，“一言为定。” “你今天白天在公司，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不顾及我的面子，也要注意一下你自己创意总监的身份。” 64.064（一更） 百分之三十24小时防盗, 感谢支持正版 一周过去，穆岚快速熟悉团队。周二的时候, 闵浩却紧张跑进了穆岚的办公室里来。眼看豆蔻的投标会就在明天一早。闵浩的电脑突然死机，修好以后, 却发现硬盘也坏了。修改过多版的PPT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穆岚想起国师那句提醒的话来, 不用说这一定是顾雪运气的功劳。久经沙场，穆岚不像闵浩那么慌张，想起离开梵梦之前，闵浩曾把豆蔻的方案存进他的私人邮箱。虽然后面改过许多版，可都是在那个大框架下面修改的。 穆岚让闵浩把他私人邮箱里的PPT重新找了回来，两人连夜熬了一个通宵，凭着记忆把之前的稿件复原了。这回, 穆岚让闵浩把文件上传到了多个大网站的邮箱, 她顾雪的运气能让一台电脑死机，总不能让全世界的邮箱都被黑客了把？ 做完这些工作，天已经大亮，看了一眼时间, 是早上七点, 离会议开始还有三个小时。穆岚拉着闵浩去隔壁五星级酒店顶层, 吃了一顿高配版的早餐，两人又在酒店的沙发上, 蒙头大睡了三十分钟, 而后灌下了三杯黑咖啡。穆岚才和闵浩, 分头赶去了会场。 闵浩坐地铁, 穆岚打出租车。顾雪的气运总不能影响了两头。果不其然，这次顾雪气运的目标是闵浩，路面的交通都没出问题，可地铁却生生因为调度问题，要停运整整两个小时。 闵浩出来地铁给穆岚发短信的时候，穆岚已经生龙活虎坐在了豆蔻的会议室里，跟豆蔻的市场总监王琴握手，也和她的市场团队点了点头，“今天我团队的同事刚好生病，由我来演讲这次的提案。” 穆岚正要开始演讲，却见王琴的秘书进来，小声对王琴道，“王总，飞伦广告的代表人出了车祸了，赶不来了。” “算了，那下次再和飞伦合作吧。”王琴道。 一开场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顾雪的气运果真不是吃素的。 见秘书出去，王琴对穆岚道，“请开始吧。” “这一次我们策划案的主角是‘时光之轮’这个高端化妆品牌。互众作为资深策划公司，我们的宗旨是为客户提供最能打动人心的广告策划方案。我们的策划分为三个部分，市场调研、策划设计，以及落地执行。”穆岚娴熟的演讲台风，让在座各位都听得十分入耳，跟着穆岚的节奏，进入了方案的精华内容。 策划案是闵浩独立想出来的，小伙子当时听闻穆岚交给自己大任，就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在新点子上。时光之轮的产品，主打天然植物成分，无添加无污染。闵浩了解了产品后，大胆创新，做出了时光□□的设计，投放在各大广场，能让行人走过去的转动□□，从一片寡薄的草原，看到象征生命力的绿色森林。和观众互动的时光□□，配合其他电视、传媒投放，是整个方案的一大亮点。穆岚的演讲过程，亲自点亮了ppt中的时光之轮，将绿色茂密的丛林，配合着鸟语清风，震撼地展现在大屏幕上，象征着使用完时光之轮之后的青春体验。 最后方案落幕，展示闵浩想来的广告语：“每天都从森林里醒来”。不仅回避了用户群年龄偏大这个事实，也给与观众活力和清新的感觉，这也是根据客户调研中，年龄偏大的女性用户，更注重化妆品的使用体验，而不是价格和牌子的结论。 在座听完穆岚一气呵成的提案演讲，都纷纷讨论点头。总监王琴虽然没有当面表示出认可还是不认可，可却暗地里知道，这个方案，是闵浩这两周来，跟自己团队沟通过多轮，并且修改过的。 穆岚看着大家的表情，依着多年的经验估摸着这一标十有八九了，这才被秘书带出了会议室来。 成亦带着顾雪和秦非，正在门外等着进场，接着下一场的竞标演讲。见着穆岚从会议室里出来，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秦非也道，“穆穆，你加入互众了？” 穆岚对着她们笑着点点头，轻声一句，“祝你们好运！”看也没看顾雪一眼，便踏着高跟鞋，绕开他们走出了豆蔻。 他们三人进去了会议室，今天由顾雪跟王琴的团队展示那份方案。在闵浩留下来的方案基础上，顾雪本着运气能解决一切困难的侥幸，只是稍加修改。连广告词，“时光倒退，遇见最好的自己。”都没有改动。 秦非本来跟顾雪建议，让她多加一些创意。却被忙着下班去和成亦吃饭的顾雪回绝了，“现在的方案已经定稿了，挺好的。” 顾雪激情演讲完，对面的王琴不动声色，“这就是你们眼里的时光之轮？” 顾雪被这句话问得有些懵，重复了一便，“对，遇见最好的自己，就是我们对时光之轮的理解。” 成亦凭着多年的经验，知道王琴这问话风向不对，“王总看来有些别的想法，我们可以改改。” 王琴却道，“今天是提案的日子，你们今天才来问我的想法，是不是太晚了？” 穆岚离开梵梦之后，成亦也无心指导顾雪，便也没有管她是如何和客户沟通的。顾雪觉得反正气运就能解决问题，自然也没来和王琴沟通。顾雪身后的秦非忙帮梵梦解释，“没有早来和王总沟通，是我们疏忽了。还请王总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两方公司实力相差悬殊，王琴刚刚也和团队讨论过了互众的方案，当下又小声和团队议论了一番，才宣布道，“我就权当你们这次没有准备好，梵梦的实力，应该不是这个水平。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如果成总不介意，下一次主打品牌‘豆蔻年华’的案子，早点开始准备吧。” 穆岚上身一件简单的真丝小衫，下身休闲的阔腿裤，一副轻松的模样，进来了小酒馆。成亦已经坐在老位置上等着穆岚了。桌上是穆岚喜欢的草莓鸡尾酒，和一碟下酒的鱿鱼圈儿。成亦一身西装，显然刚从公司出来。 穆岚坐来他对面的沙发上，翘起腿看着成亦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成总，找我什么事儿？” “你今天白天在公司，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不顾及我的面子，也要注意一下你自己创意总监的身份。” “我怎么了？”穆岚不明白，“我不过是抱怨了一下成总您勾搭下属的下属的事情。成总敢做了还怕别人知道么？” “什么勾搭？你说话能不能谨慎一点？”成亦不同意，“我跟顾雪只是普通上下级的关系。” “把自己女朋友的客户资源，交到一个刚入行六个月的黄毛丫头手上，成总对‘普通关系’的定义还真是很宽泛啊！” “穆岚，我不过是想让你服服软。你这样的性格，如果嫁来成家，放到名媛圈肯定会吃亏的！”成亦说得诚恳，“圈里勾心斗角，都是笑脸藏刀，你什么时候能学学？” “不好意思成总，我爹妈没什么背景，养出来我就是这样一副脾性。靠自己靠实力，不像你们上流社会，勾心斗角搞关系。我看我这辈子，也混不进什么名媛圈了，所以也不打算改。我知道成总为难，那不如早点分手吧，我们好聚好散。” 按照原来的剧情，穆岚是等到被顾雪逆袭上位，不息重本派人抄袭顾雪的创意，落得行业骂名，成亦才提出的分手。穆岚这样的女配角色，分明就是书里抗争到最后的炮灰。 华英南看完剧本觉得，反正早晚都要分手，倒不如早点说明白了。行兵打仗最忌犹豫不决。更何况，想华英南在军营征战十载，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当时自己的上司还是大名鼎鼎魏国名将。他成亦到底哪里好了，华英南并没有看出来。所以穆岚提出分手的时候，心里也没过多的波澜。 成亦却对穆岚突如其来提出分手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成亦怔在了原地，“不过是两个客户资源，穆岚你至于么？” “七年了也该痒了，反正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倒不如早点儿说清楚了。你去找你的毕业生小萌新，我要我的自由生活。”穆岚说的都是心里的大实话，华英南从军十载，还真没对谁动过心。单身挺好呀，单身万岁不是么？ 成亦看着穆岚一副说分手都不在意的模样，一股火憋在心里发不出来，“好一个自由生活！行，我尊重你的选择。” 当初在学校追穆岚的时候，穆岚就是这样一副向往自由的口吻。弄的成亦苦苦追了一年才将穆岚追到手。没想到再清纯的爱恋，也敌不过七年。成亦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穆岚，我敬你，这七年的青春。” 65.065（二更，玄学） 百分之三十24小时防盗, 感谢支持正版 “看来那丫头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穆岚不紧不慢，吩咐闵浩不用着急，按部就班准备好自己的方案。 顾雪能约上孟灿, 不用说一定是成亦在背后的关系。穆岚不打没准备的仗, 如果孟灿只看了顾雪一方的方案，很可能会被洗了耳根。可如果孟灿看到互众的创意，觉得双方的创意都不错，自然就会把决定的大权下放回去给到王琴。这样互众的胜面才会公平。 可上回在饭店遇到孟灿的时候, 穆岚并没有主动要孟灿的电话。便捉起手机约凌宸一起晚饭，希望能借助凌宸的人脉, 联系上孟灿，将互众的方案也和孟灿提前说一说。 正在办公室里考虑着, 穆岚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李楠的来电。穆岚接起电话，一如既往的职业口音，“喂，李楠你好！”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声音，“我不是李楠, 我是赵未庭。” 穆岚的声音松软了下来，“小鲜肉啊？怎么, 找姐姐什么事儿？” “今天下午有空吗？想请你喝个咖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明星要请我喝咖啡！” “你别得意, 你以为我想啊, 还不是楠姐让我找你！” 电话那头说着, 被李楠拿了回去，“穆总，不好意思，我是想让未庭跟你道个歉。” 穆岚听出了李楠的意思，收回了刚才跟赵未庭玩笑的语气，“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合作的机会多，我们是该好好聊聊。” 答应了和赵未庭下午茶的约会，穆岚也收到了凌宸晚饭的回复，安排好了办公室下午的工作，便出来到了和赵未庭约好的咖啡厅。 这是在A市文艺小巷里的一家安静的店子，闹市中的一家小店，人流却不多也不少。穆岚走进来的时候，店里只有三五的客人，一对小年轻情侣，还有一对带着孩童来吃甜品的夫妇。 怕被粉丝认出来，赵未庭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乍一看去路人一般坐在了咖啡店的角落里，可再看第二眼，这九头身和白皮肤，该不是网红就是小明星。好在工作日的下午，店里的人不多。 穆岚在赵未庭对面坐了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你们家楠姐呢？” 赵未庭面上看不出表情，“楠姐不来了，就我！” “哦？有点儿意思。”穆岚招手跟服务员照例点了一杯拿铁，“赵大明星，今天约我听说是要道歉的？可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赵未庭冷笑一声，“哪儿不像了，我道歉就是这个样子！” “嗯？这样道歉还挺…”穆岚故意欲言又止。 “挺什么？”赵未庭好奇。 “挺特别的。” 赵未庭叉起了双手，话语简洁明了，“上回在餐厅是我助理忘记定位置了，今天来跟你说声抱歉。” “嗯，这还不错。”穆岚接着道，“怎么，发现我能帮你找到金主，急着道歉维护人脉关系？”圈子里可不都这样，谁有资源谁有脸，李楠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自然知道不能树敌的道理，这才急着让赵未庭来找穆岚道歉。 “我在圈子里吃这口饭，都是姐你们这行人赏的，这点我清楚，不稍姐姐提醒。可姐姐急着找我不也是救急么？我可找人打听过了，是娜娜被人翘了墙角，姐姐才找上我的。”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儿智商，穆岚虽然有点儿没料到，可面上却不改色，“小鲜肉还挺精灵的。现在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那八百万的代言合约，可是刷新了你以往的代言价格的。你在别处也找不到了。” 赵未庭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凑来穆岚面前，“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所以姐看来也不记仇了。” 穆岚端起服务员刚刚端过来的拿铁，在赵未庭的黑咖啡杯延上轻轻碰了一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 “利益！”两人异口同声。 以前的事情就这么了了，赵未庭接着问道，“姐，平常都喜欢玩儿什么，周末约出来high呀！” “你们小年轻的世界，姐还真high不起来了，你们开心就好！”穆岚算是婉拒。 “那，加我个微信吧。”赵未庭说着拿出了手机，在穆岚面前晃了晃，“楠姐给我的任务！” 穆岚一笑，二人交换二维码，互加了好友。穆岚往周围望了望，看到刚才那对带孩子的夫妇，起身结账要走了。 赵未庭注意到穆岚的目光，“姐喜欢孩子？” 穆岚摇了摇头，而是是注意到店里另一桌上的黑衣人，趁着孩子妈妈去上厕所，爸爸去吧台买单，正抱起了孩子往店外走。孩子的父母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儿童拐带！ 穆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着赵未庭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冲到黑衣人面前，拉住他手中带孩子。孩子受到惊吓，这才哇哇哇地哭了起来，一旁的孩子的父亲这才注意到这样的情形，过来和赵未庭一起，从黑衣人手里将孩子抢了回来。 黑衣人见到拐卖孩子的计划败露，正要逃走。赵未庭却一把拉住黑衣人的衣服，和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对店里的服务员喊道，“快报警啊！” 话没完，赵未庭左脸上就挨了一拳。穆岚一个箭步上去，掖住黑衣人的手腕，就是一个过肩摔，三下五除二将黑衣人按倒在了地上。赵未庭有些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厉害！” “发什么呆？给我找绳子来绑着他啊！” 赵未庭这才回神过来，跟店员一起找来了绳子，将黑衣人给绑住了。 警方半个小时候赶来，给在场的人都录了口供。穆岚和赵未庭则要回去警局，协助调查。警方调出黑衣人的档案，证实了黑衣人是多起儿童拐卖案件的涉案人，十分狡猾，之前一直在逃，持续有儿童失踪，并被拐带到偏远山区，卖给那些生不出儿子的家庭做养子。这对孩子的亲生父母来说，无疑是一场家庭灾难。 两人在警局录完笔录已经是晚上七点，穆岚这才想起晚上和凌宸的约会来。刚刚录笔录也没时间看手机，穆岚这才掏出手机来，上面果然十来个凌宸打来的电话。 穆岚忙给他拨了回去，“喂，我在警局呢！不好意思，今天遇到点儿事儿。” 凌宸听到穆岚在警局，语气却很是镇定，“我知道，我现在就在警局外！” 穆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下午的事情，上了微博热搜了。” “你等我一下，我正出来！” 赵未庭在一旁听穆岚挂了电话，问道，“姐的男朋友？” 穆岚笑着，“管太多了吧，你？”穆岚和赵未庭一道从警局里出来，果真见到凌大少在门口等着。 赵未庭见着凌宸，“又是你啊？！怎么老缠着我姐？” 凌宸有些一头雾水，“姐？” 穆岚解释，“刚认了个不长心眼儿的弟弟。” 凌宸被穆岚逗乐，赵未庭却道，“行啊姐，这才多久你就吃里扒外了。” “你姐我得约会了。你快自己该乐啥乐啥去。”穆岚有意支开赵未庭。 赵未庭对凌宸飘了个手礼，“行啊，我先走了，再联系！”赵未庭说完，吊儿郎当地走出了警局的巷子。 穆岚问凌宸，“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看你不接电话，本来还在到处找你。看到微博上的视频，就知道你肯定在附近的警局。” “视频？”穆岚这才打开微博。 刚刚下午的事情，果然被路人拍了视频发上了微博，赵未庭毕竟是流量小生，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被粉丝们转发送上了热搜。 #赵未庭英霸出手，协助警方截获人贩重犯# “赵未庭？”穆岚惊讶了出来，“明明就是姐出的手好吗？他赵未庭的粉丝也太不尊重事实了！” 凌宸笑了笑，“他家的粉丝，自然眼里只看得到他们的爱豆。你跟一个小毛孩子较什么劲儿？”凌宸说着，拉着穆岚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哪儿磕碰到了？” 以穆岚的武力值，要是很难的，突然肚子一阵咕噜，“碰倒是没碰到，就是饿了。” 凌宸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咳咳，我怎么记得，今天是有人要请我吃饭？” 穆岚这才想起来，要让他帮忙约孟灿的事情。拉着凌宸便往周边一家川菜馆子里走，“我饿了，就这儿吧。对了，其实是想让你帮我约孟总，我的团队想跟她当面提案。” 两人走进馆子，凌宸有些为难，“孟灿可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她的时间不好约。” 穆岚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担心。他却话锋一转，“去年孟姐在我这儿欠了个小人情，我倒是可以用那个试试，不过你得怎么报答我？” 66.066 文妙和黄菲儿的性子, 迟素心中清楚得很，两人发生争执, 始作俑者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黄菲儿，不是眼前跪在地上的文妙。迟素本打算，趁着凌乾不在先定了文妙的罪，也不让她被凌乾多作责怪。可眼下凌乾一出来，口气便向着黄菲儿, 怕是方才在寝宫里，听了不少黄菲儿的枕头风。“臣妾不过是觉得, 文大学士家的女儿, 知书达理，定不是故意要害了菲儿。” 凌乾却没理会迟素的话，对仍是跪在地上的文妙道, “皇后仁慈, 朕却容不得后宫里有存心不良之人。今日你能祸害喜嫔, 他日你还不会危害皇后么？”凌乾说着，斜眼看了一眼迟素。 迟素不好再开口, 凌乾句句话提到自己, 是故意提醒不能再包庇文妙。 凌乾接着道, “将她带走，由大理寺审问。” 门外进来了几个小太监, 正要押解文妙。杜公公却也匆忙进了屋子, 在凌乾身边道, “皇上, 文妙的丫鬟礼儿，在望月居后院儿投井了！” 跪在地上的文妙偷偷听得这话，身体微微一颤，两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洒在地上两个印子。礼儿跟着自己许久，不想竟是衷心耿耿，替自己挡了罪过。 迟素忙接着杜公公的话道，“臣妾方才也听说，推倒喜嫔的人，正是这礼儿，看来此次是畏罪潜逃了。文妙身为主子，没有好好管教丫鬟，确是她的不是，只是这行凶之人已经落网，还请皇上轻罚文妙。” 迟素话说得恰好是时候，凌乾一双眉眼横扫了过来，却只看到迟素低着的目光。当着众人的面，凌乾不得不卖迟素一个面子，深吸一口气，“既然皇后开口，那朕就给皇后一个面子。你纵容奴才行凶，就如皇后所罚，禁足直到喜嫔平安产子。” 文妙伏在地上，谢凌乾隆恩，谢皇后仁慈。 凌乾说完，看了迟素一眼，便拂袖进了喜嫔的屋子。 迟素才将文妙扶了起来，安慰道，“本宫知道你不是喜欢闹事的人，此事你大可不必在放在心上。如今喜嫔当势，你禁足宫中，是福是祸还未有定数。” 文妙逃过一劫，对迟素感恩戴德。做了礼，就回去自己寝宫之中，不再出门。 迟素随后让人送了经书，还有几本其他的书来，陪伴文妙在房中常住。 黄菲儿修养数日，便能下了床。得知文妙被帝后禁足抄经，也算是帮自己解了气，这头身子越来越重，便也没了精力闹腾，便也没有再找文妙的麻烦。 年关将至，凌乾要宴请百官以示龙恩，迟素也随着一同出席，和百官对饮。帝后一同出席，平川蝶的宫里，却迎来了自家母亲长公主。 平川驸马家眼看迟相认了个秀女做养女，肚子还一天比一天大，这嫁入宫里的女儿却一丝消息也没有，这才让长公主，趁着和平川驸马赴宴的功夫，来宫里探望平川蝶，顺道催促子嗣之事。要知道如若迟相养女一举得男，那平川驸马日后在朝堂上的位置，就更加堪忧了。 平川蝶如今都是讨好迟素的心思，哪里还肯为他凌乾生儿育女。生生将长公主顶撞了回去，“要生你们自己找姑娘给他生。” 长公主这倒是动了心思，宝贝女儿不愿意，效仿迟家，找个姑娘给皇家生儿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百官宴后，长公主回去和平川安康讲了平川蝶的意思。思忖着宫里新进宫的三位秀女，王思婉已经是迟相的人了。如今就剩下了已经怀有龙嗣的黄菲儿，和被禁足了的文妙。平川驸马便开始了游说之行，先去文大学士家里做了客，又去拜访了京城第一商贾黄家。 黄家虽是商贾之家，可也颇有野心，如今女儿已经怀上了龙子，等孩子落地，就能平步青云。是以黄家的当家见到平川安康也就给了几分薄面，请了一口茶水喝，压根儿没把这女儿不得宠的平川家放在眼里。从黄府里出来，平川安康则更加笃定了，这商贾之家不可信，合作起来也不能听话。倒不如眼下被看低的文家，还有些合作的空间。 平川安康再次休书给了文经涵，以表强强联手之意。文经是读书人，为官多年一向清贫，早年自视清高并未找着靠山，如今平川安康抛出橄榄枝，文经涵稳稳地接住了。一封家书修到宫中，让文妙适时争宠，以保父亲晚年安康。 自从被禁足之后，文妙在自己的寝宫之中静心抄经。今日收到家书，文妙心存愧疚。参选秀女，本该是长姐的事情。只是长姐心中已有人选，文妙才代为参选秀女，为老父在朝中争几分位置。可如今自己被束之高阁，正值年关思亲之时，文妙不觉几分伤感。 走来阁楼的高窗边，推开了窗户。寒冬腊月，屋子里本烧着炭火，窗户一开，一阵寒意吹了进来。文妙拢了拢衣领。如今礼儿也不在身边，也没有人劝自己小心着凉的话。文妙望着对面梅林深处，黄菲儿的寝宫，如今正灯火通明。 那日她黄菲儿受了伤之后，皇上便关怀备至，常常来望月居里探望。文妙却独守空阁，夜夜望着那边的灯火，和传来的欢笑之声。 天上飘起了小雪，几颗雪花飘进了屋子里来。文妙凑着身子出去看，一阵狂风卷起，竟是迷糊了眼睛，将身后桌上的抄经吹了起来，卷去了阁楼外面。 凌乾这些日子来望月居探望黄菲儿，可顾及她腹中胎儿的安危，从在宫中留宿。眼下刚从黄菲儿屋子里出来，便见得下了小雪。抬眼望月，却见从空中飘来的经书，落在自己手中。经书字迹清秀，还透着墨香。满满一版，凌乾不禁默默诵读。忽地又是一张落在自己眼前。有风有月，凌乾终是想起那个被罚在阁楼之上禁足的文妙来。“文大学士的女儿，这字写得不错。” 杜公公向来甚知主子的心意，“皇上，要不要去那阁楼上瞧瞧？” 凌乾见那窗口立着瘦削的身影，不觉心生了几分怜悯，对杜公公道，“走吧。” 文妙却没看见方才出来的凌乾，只是痴痴望着雪花发着呆，身后的房门忽地被人敲响。这些日子来，来敲自己房门的，除了来送吃的的奴才，再无其他人。文妙思忖着，不会是快到年关，宫里添了夜宵。方才打开门来，见到那一袭皇袍立在自己眼前，文妙连忙下了跪，“罪妾，参见皇上。” 凌乾见眼前衣衫单薄的人，忙将她扶了起来。已是隆冬，别家屋子里都添满了炭，可这屋子里清冷得，让人心寒。 文妙终是受不住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凌乾愈发心疼了起来，“你独自一人深居宫中，你父亲该是会心疼。上回是朕罚你罚得太重，明日，便免了你的禁足令吧。” 文妙谢了恩。可凌乾并未打算留宿，眼前的女子，现在像是一只得了救的羔羊，凌乾不忍破坏。转身要走，凌乾却多说了一句，“这屋子里太寒，杜公公让奴才们给她添些炭火吧！” 文妙连忙下跪作谢，目送凌乾和杜公公出了门口去。 次日一早，文妙特意赶在众嫔妃之前，来给迟素请安。刚刚被免除了禁足令，文妙不想大动声张。而迟素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文妙必要好好和迟素道一次谢。 迟素正喝着茶水，听得文妙述说昨夜凌乾来探之事，倒是一笑，“看来皇上也不算是太绝情。” 文妙微微点头，“文妙多谢皇后，那日帮文妙求情。也该多谢皇上仁慈。” 迟素笑道，“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珍惜在宫中的时日。今夜，你该去御书房，好好答谢皇上的仁慈之意。” 听迟素这么一说，文妙明白，迟素这是让自己今夜侍寝。 依着迟素的意思，文妙回去望月阁，沐浴更衣，临近傍晚，给自己打扮妥当。等夜色降临，便独自挑着一盏灯笼，去了御书房。 凌乾昨夜得见的美人，今日明艳来访，心情大悦。在御书房里，就把文妙给要了。接连着数日，凌乾享受着这在御书房中独有的欢愉，夜夜传召文妙。就连福宁宫和望月阁都去得少了，两位怀孕的妃嫔，多日不见皇上来探，受了冷落。 黄菲儿挺着肚子，在自己宫里砸东西。王思婉娇滴滴地，在迟素面前挤着眼泪。迟素倒是喝着茶，淡定的很。安慰着两位，保重身子，早日诞下龙子才是正道。 两位嫔妃收了性子，听了迟素的话，乖乖在宫中养胎。却暗自较起劲儿来，谁才能一举得男。 开春之日，凌乾召一年一度的百官围猎。迟素因要在宫中照顾有孕嫔妃，并未随同出行。凌乾却只带着文妙，一同去了围场。文妙此时已是凌乾心头大好，围猎之时，凌乾都带着文妙，同骑一马狩猎。亲热之举，让百官都看得羞涩了。这话语便在朝堂和后宫里传了开来。 迟素倒是奇怪，眼看着夜夜生欢，怎的文妙肚子里还没有个动静。 可次日从围场却传来了个坏消息。 67.067 皇帝落马了, 伤得不轻。 围场中的徐征，正领着御前亲兵, 将凌乾和文妙护送回宫，好让太医院诊治。 迟素身为皇后，自出宫迎接。凌乾的车辇，缓缓从宫门走了进来，停在了迟素面前。 迟素走上车辇, 杜公公帮着打开门来，车中漂浮着一股腐臭, 仿佛是死亡的气息。凌乾醒着, 眼神之中却已经没了先前的锐气，见迟素进来，伸手对迟素招呼道, “皇后, 来看朕了。” 文妙额上包着一块布条, 里面还透着血气，正陪在凌乾身边。见迟素进来, 给迟素作了礼。 迟素没有先过问她的罪责, 而凑近凌乾, “皇上，伤到哪里了？” 杜公公跟进来, 帮着虚弱的凌宸答了迟素的话, “回皇后的话, 主子从马上摔下来, 这…伤了右腿，这不奴才们护送主子早些回来，让太医院给医治。” 迟素听着杜公公的话，凌乾却一手拉住了迟素，“皇后，朕想回你的福宁宫。” 迟素不想此时的凌乾，竟是一双渴求的眼神，便也由得他拉着自己的手，“皇上安心休息吧，稍后太医就到了。” 福宁宫中，嫔妃们到齐了，正等着太医院给凌乾医治。迟素也在一旁候着。安嫔和喜嫔月份大了，身子不方便，迟素给她们两人赐了坐。文妙跪在一旁，等待迟素发落。 半晌，太医们才从凌乾屋子里出了来。迟素见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将一干嫔妃潜退了去，让她们早些回去歇息了。 迟素看了一眼一旁不敢动的文妙，挥了一挥手，“先回你的望月居，本宫迟些再找你问话。” 文妙听着，在地上深深一拜，才站起身来退出了福宁宫去。 这时，太医们这才敢道出凌乾的病况：右腿已经断了，伤口上长了腐肉。 迟素对他们道，“还请太医们用心为皇上医治。” 太医们一个个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辞。迟素见他们这副模样，佯装怒道，“平日里养着你们，到关键时候，不好用了？” 太医们齐刷刷跪了个干净。 迟素点了年纪最长、品位最高的一个，“华大人，你说说看。” 华余须发花白，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娘娘，我们方才会诊，皇上的腿疾，怕是会攸关性命。” “不就是伤了腿么？怎么会攸关性命？”迟素不解。 “皇上的腿伤已经感染，腐肉之毒攻心，怕是不过三月。” 迟素没有想到，不过是从马上摔了一跤，竟然就要要了凌乾的性命。可安嫔和喜嫔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有落地。凌乾真要这么一去，后宫之中的皇子，便只剩下了兰贵人的大皇子。屏退了一行太医，迟素暗自走进了凌乾的屋子里。 凌乾呼吸深沉，已经睡熟了。迟素坐来他床边，望着床上凌乾的眉眼，原主的情致竟是悲伤了起来。 方才跟在众嫔妃身后出去了的黄菲儿，半路折返了回来，趴在门外，听到了凌乾病情的始末。黄菲儿听着凌乾仅有三月的小希，扶着自己的肚子，捏紧了拳头，眼看凌乾这座大靠山就要倒了，可不能让她兰贵人得了便宜。 迟素陪了凌乾一会儿，倒是想起了文妙来，害得皇帝落马，还要损了性命。真到凌乾死的那一天，文妙那条小命，怕是也要被朝中大臣们弹劾，给凌乾陪葬去了。迟素刚要福宁宫出来，去望月居看看。迎面撞见徐征来福宁宫里找自己。 徐征这几日一直跟随凌宸围猎，迟素将他引回客堂，刚好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征一来，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和迟素说了一遍。围猎一行，凌乾和文妙形影不离。凌乾还破格，与文妙同乘一匹骏马狩猎。正是这一次，凌乾带着文妙骑马追逐一只饿狼，才不小心落了马，腿上还被饿狼咬去了一口大肉。找到的时候，太医们本救治好了凌乾的腿伤。可第二日，皇帝病情却突然恶化，连床都下不来。太医们这才发现，不过一夜，凌乾的伤口上，就已经长出了腐肉。 “可方才他们为何没有跟本宫说这些来由？”迟素不解。 “皇上伤口生了腐肉之后，太医院人人自危，深怕牵连自己。在娘娘面前不敢道出真相，也不足为奇。”徐征说着，从身上掏出一瓶药粉来，递给迟素，“臣在围场，发现了这个，不敢与别人说，是以今日一回宫，就来找娘娘。” 迟素接来那药粉，打开在鼻子旁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这是什么？” 徐征跪在了地上，“臣狗胆，怀疑皇上重伤，是有人想加害皇上。” “如此大事，徐将军请直说。”迟素将徐征扶了起来。 徐征才道，“这瓶药粉，使用西域一种奇花所制成的，无色无味，却能让伤口溃烂生出腐肉。臣也是早年出战西北，才有所听闻。” “徐将军方才说，皇上腿伤，原本被太医们治好了，直到第二天才继续恶化了。所以是这瓶药粉的缘故？”迟素道。 徐征道，“臣唯恐如此，所以特来请示皇后娘娘。” 迟素却冷静道，“徐将军这瓶药粉，是从哪里得来的？” 徐征抱拳，“不瞒皇后，是在秀女文妙营中找到的。” “文妙？”迟素看着手中的药瓶，心中不解，她一个正在得宠，还未封任何位置的秀女，为何要加害皇帝？ 连夜，迟素带着人赶去了望月居。 文妙从马上摔下，磕伤了额角，本在房中休息，见迟素来，文妙忙从床上下来，给迟素做了礼。 迟素走进屋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对文妙道，“你倒是衷心啊，伺候皇上鞍前马后。” 文妙连忙请罪，“皇后娘娘，是文妙不好害得皇上坠马。” 她还在演戏？迟素将袖口中的药瓶取出，仍在了她面前，“只是害皇上坠马这么简单么？” 文妙见着那个药瓶心中一惊，可面上却冷静的很，抬眼问迟素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迟素道，“你说不知道，可这药粉是从你的营帐里搜出来的！这瓶中药粉，连太医们都没有见过，是西域奇花所制，能让人伤口生腐肉。” “臣女，臣女从未见过这个药瓶。”文妙摇着头。 “哦？”迟素看着她额角的伤口，“那定是徐将军骗我了？” 文妙接着摇头，“徐将军？他为何要陷害与我？” 迟素见她这副样子，似是真不是她做的，可徐征对自己衷心，又不像是会说假话的人。“你不认，可也不能洗脱嫌疑。就先压去大理寺，等审问清楚，再做定夺吧。”迟素说着一挥手，让门外的徐征进来，正要将文妙押走。 文妙慌忙道，“娘娘，娘娘你不能将我压去大理寺。” “怎么？” “我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了！”文妙抚着自己的小腹。 皇嗣为大，迟素确是不能动她。可也要让太医太问询清楚。 迟素只好将她先软禁了起来，同时让太医院过来把脉。文妙没有说谎，她果真已经有了身孕。迟素只好下令，彻查此事的同时，让文妙好好养胎，待诞下麟儿，再定她的罪责。 凌乾受伤的消息传遍了朝野，后宫各主子的外家，纷纷进宫打探皇帝的病情。平川驸马、和迟相都不例外。 迟素在迟相的叮嘱下，早早做好了准备，如若两位妃嫔不能一举得男，就扶持兰贵人的大皇子上位。迟相在宫外，也早早笼络了徐将军，作自己的党羽。 太医们仍是束手无策。凌乾病后一直在福宁宫里住着，此间，也被抬着去了几次早朝，可病情愈发加重，便再也出不去福宁宫了。嫔妃们也来探望过他几次，凌乾似是知晓自己的病况，并未多留她们。 得知凌乾病况的黄菲儿，早就坐不住了。如若不能在凌乾死前，诞下皇子，那储君的位置，就要留给那大皇子了。黄菲儿私下里找了刘太医，欲给自己催产，将生产之日提前，便能早日诞下皇子。 催产之事，是后宫大忌，刘太医不敢随意答应。可黄家出得起价钱，在刘太医老家，送了他三间大宅。只要帮完黄菲儿这一次，刘太医便大可辞官回家养老了。刘太医这才应允了下来，给黄菲儿开了一剂催产的药方。 催产之日，不可大肆声张，黄菲儿屏退了望月居里大多数的奴才们，只留了几个亲信，和刘太医在身边照顾。 喝下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没多久，黄菲儿便腹痛难忍开始作动了。八个月的胎儿并不大，可这催产起来，却是要了命的疼。黄菲儿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疼，喊叫的望月居里里外外都能听得到，这才惊动了远在福宁宫中的迟素。 68.068 迟素赶来望月居中, 黄菲儿的丫鬟们只道，黄菲儿是今晨不小心, 摔了一跤，孩子才受了惊吓。 黄菲儿在床上疼的一阵阵地冒汗，孩子却迟迟没有下来。黄菲儿的性子哪里耐得住，一爪抓住守在床边的刘太医，“太医, 怎么，怎么这么难生？” 刘太医忙跪倒在了地上, “娘娘, 催产之法，本就耗费产妇体力，还请娘娘耐住性子, 该再有一个时辰, 皇子就能下来了。” 黄菲儿疼得难受, “还有一个时辰？我方才疼的都不算吗？” 刘太医继续趴在地上，“娘娘, 还请多省着些体力, 一会儿好产子。” 黄菲儿这会儿才消停了下来, 咬着牙拽着被子死死硬撑着。 迟素听得黄菲儿在屋子里的哭喊，让人去房里问了问情况。刘太医帮着黄菲儿答话, “喜嫔娘娘这是头胎, 还请娘娘耐心等待。” 迟素这头听得刘太医的话, 才在望月居里, 安心喝起差来。 福宁宫中的安嫔听闻喜嫔已经作动，心里忖度着，皇后待自己如此之好，还收自己为亲妹，可不就是为了腹中皇子么？可如今要让黄菲儿先得了皇子，那自己的位子，岂不是保不了。安嫔左思右想，在宫中坐不住了，撑着腰肢，也赶来了望月居。一到门口，便听得黄菲儿的喊叫。 安嫔走进去宫里，和迟素作了礼。迟素见她挺着肚子赶了过来，连忙赐了座，“你该在福宁宫中养胎，跑来这里做什么？” 安嫔这才将心中所想和迟素说，“姐姐待我甚好，思婉怕是会辜负了姐姐的厚望。”说着抽出帕子抹了抹眼泪。 “你无需心急，她若生了皇子，也是你我姐妹的福分。你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养好，才不会辜负本宫的意思。”凌乾病重之后，迟素根本不在乎，谁能生个皇子。到时候，迟素只需将那个皇子认为自己的孩子，亲自抚养，便能扶持幼子登基，让迟相掌了大权。 可这些怀孕的妃嫔就不一样了，如今谁能得子，可就是未来的储君，就算凌乾这座大靠山倒了，日后在宫中养老，也能有个依靠。安嫔自是心惊肉怕，又被黄菲儿这一声声喊声叫得心神不宁，没一会儿便腹痛了起来。 迟素见她面色不佳，便遣人用车辇将她送了回去。又从太医院支了个太医，过去给她诊脉。 半晌，太医来报，安嫔只是动了胎气，还需好生修养。迟素叮嘱太医好生照顾龙胎，便他回去福宁宫照顾安嫔了。 这头黄菲儿房里的丫鬟终是出来报，小皇子已经露了头了。 迟素欣喜，该是马上就要生了。 黄菲儿不曾想生孩子能这么疼，汗水已经沁透了整见衣衫。因为是催产，产程比一般产妇要短，疼痛也被一般人来的更烈。如今孩子还在不停的往外挣扎，产婆只好给黄菲儿咬了快帕子，才没让她将气力花在叫喊上。 孩子一点点从黄菲儿是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带着黄菲儿的鲜血，将床褥都打湿了透了。刘太医在一旁候着，不时给黄菲儿把着脉相，眉头却一直紧皱着，待得看到黄菲儿身下的鲜血，刘太医才惊了起来，忙跑出了黄菲儿的房间，来给迟素禀报，“皇后娘娘，奴才有罪！” 迟素见他一言不发，就来请罪，“刘太医何罪之有？” “臣…是喜嫔娘娘…让臣给她催产，可催产之术，极其消耗产妇体力，臣…方才给喜嫔娘娘把脉，似是有…血崩之势。” “什么？”迟素紧张，喜嫔虽是脾性娇躁，却也是好端端的一条人命，为了争夺皇嗣之位，竟是如此糊涂！“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进去给喜嫔娘娘医治！” “是…是…”刘太医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又进了屋子里去。 方才进了屋子，娃娃就呱呱落了地，黄菲儿身下的褥子却已经全是血水，仅剩下了一口气，却还没忘了问那产婆，“是…小皇子么？” 迟素听得娃娃的哭声，放心不下，跟在刘太医的身后也进了屋子里来，见了这满床的血迹。产婆支支吾吾，还没有来得及答黄菲儿的话，迟素忙将产婆拉了过来，回她道，“是小皇子，你放心吧。” 黄菲儿此时心火已散，知道自己的命怕是已经到头了。抓住迟素的手，“皇…皇后娘娘，还请你…好好照顾他！” 迟素点了点头，“本宫会当他亲生一般对待，你放心吧。” 黄菲儿眼角划过一丝泪痕，望着产婆手中的孩子，“我…我想看看他。” 迟素忙让产婆抱着孩子过来，给她看看。可产婆还未走到她跟前儿，黄菲儿一口气儿便散了。 迟素安排了她的后事，抱着孩子，回来了福宁宫中。凌乾病重在床已经多日都未起身，今日他做了父亲，迟素抱来给他看看他的小公主。 黄菲儿诞下的，是名女婴。迟素当时为了圆了黄菲儿的心愿，才不顾真相，说是个小皇子，这样她在黄泉路上，也能走得安心了。 凌乾得了女儿，心情大好。咳嗽着起来，抱了抱女儿，便也体力不支，又躺下了。迟素代他拟旨，封黄菲儿为喜贵妃，以贵妃之礼风光大葬。 屋子里的安嫔，得知黄菲儿难产而死的消息，被吓得不轻。 迟素从凌乾屋子里出来，便来看望了安嫔，将黄菲儿服下催产药的事情告诉与她听，让她安了心，只好好生听太医的话，便能顺利生产。 ** 眼看宫中如今只有一位皇子，宫外的权臣们都催着凌乾立储君。平川驸马家，则看得更加长远，就算立了大皇子为储君，也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当权的自然是抱着婴儿的人。可徐家一脉武将，不是治国之才。这么多年，迟相一手当权，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些。平川安康找人暗地里打探，果真迟相已经和徐家的人，接洽过了。 平川驸马越想越不对，如若真是由他迟相当权，那他这个在朝堂上总和他唱对手戏的，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平川家这些年来，封地广阔，财力雄大，宫中还有长公主做后盾，平川安康哪里甘愿拜在他迟相手上。凌乾如今还吊着一口气，他就还有机会。 兰贵人如今皇帝独子在手，品阶虽是没涨，可在宫里却无人再敢得罪了。和迟素来请安，就连平川蝶也得给她让三分道。几个久未得宠的妃嫔们，不禁也担心起来凌乾死后，自己的后路来。迟素却安慰道，不过是和几位姐妹，换个地方玩耍。到时候本宫也学学打马吊，和你们悠闲度日。 端午，迟素在福宁宫中设宴，宴请嫔妃，将凌乾接了出来，晒一晒日光。凌乾久病，许久未见生人。见到后宫众人，颇为欣喜，口味也渐佳，点了几样大菜，让杜公公夹来享用。 安嫔身子重，迟素免了她出来奔波，在福宁宫中养着。 兰贵人特地将大皇子带了过来，给凌乾看看。大皇子虽还在襁褓，可已经咿呀学语，会叫娘亲了。兰贵人教着小皇子，咿咿呀呀学着“父皇”的发音。皇子聪慧，当着众嫔妃的面，大大声地叫了凌乾一声父皇。凌乾大悦，杜公公扶着他站了起来，听他道，“朕，今日高兴，赏众爱卿。” 众嫔妃纷纷谢礼。 凌乾才转向迟素，“这些日子辛苦了皇后，照顾朕和后宫。” “本是臣妾该做的，臣妾不敢居功。” 凌乾抬眼看了一眼日头，一句时日无多，晃过凌乾的脑海。双眼一闭便晕倒了过去。迟素忙将他接住，抱着他坐了下来。凌乾才细声对迟素道，“皇后，朕这一生，后悔的事情太多。其中一样便是没有好生珍惜你。自幼时在迟相府中见到，朕便心喜你。迟相在朝独揽大权，他让朕娶你，朕本可不娶。可朕念着你，才让你当了朕的皇后。你入宫之后，不是朕不想，是朕不敢宠你。如若再让迟家得了皇子…” 原主的情致，悲痛至极，迟素掉下两滴眼泪落在了凌乾脸上，“别说了，皇上。就愿来世我们都生在普通人家，能过普通人的日子，这样便能珍惜你我。” 凌乾嘴角一笑，望向远处的大皇子，手刚抬起，气息便断了去。 迟素抱着他，一行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原主本就喜欢凌乾，听他临死前那一席话，方才恍然。半晌，迟素才收拾了情绪，对席中早已跪下的一干嫔妃宣道，“皇上，驾崩了。” 宫内一夜之间，全装点上了白色，为凌乾做丧。可宫外头却响起了兵马之声。迟素正觉得奇怪，皇城之内，怎么会有兵马之声，杜公公来报，平川驸马带着亲兵，谋反了！ 69.069 听得平川家的战马声, 后宫都紧张了起来。迟素将后妃们都招回来了福宁宫避难。这头徐征带着凌乾的御前亲兵，护在福宁宫门前抵抗。 平川驸马谋反, 亲兵十万早就囤积在京城之外。而凌乾的大军，都在外征战。最近的镇西大将军也在京城往北十里开外。若等他们回来，怕是平川驸马早就将这大魏的江山，覆朝改姓了。 平川蝶在福宁宫内坐立不安，外面攻城的, 是自己的亲爹，而这后宫里的, 是自己一年相处甚欢的姐妹们。德妃丽嫔都细声议论着平川蝶, 若不是她那反骨父亲，当下众姐妹也不会陷入如此窘境。平川蝶自幼性子骄傲，容不得这些话语, 可如今正是自己的父亲, 让自己左右为难。 迟素冷静, 修书一封给城北的镇西大将军徐年功，让徐征亲自送信。自己则换上了一身男装, 统领凌乾的御前亲兵。 “皇上生前待你们不薄, 如今他尸骨未寒, 平川安康就带兵谋反。你们说如何是好？” 这些亲兵，都是护在凌乾身边的死士, 迟素如此一言, 他们各个昂起了斗志, “末将誓死保护圣上遗体, 保护娘娘们平安。” 迟素满意点头。亲兵在迟素令下，搜集宫中武器，将福宁宫重重包围。福宁宫中一干嫔妃，这才觉得几番安生。 可平川安康攻势极猛，不过一日时光，就从城外攻到了皇城根下。迟素领着亲兵，正要出城抗敌。福宁宫的大堂里，极其了众妃嫔，一一对迟素不舍。 德妃嘱咐：“妹妹可要小心，别伤了自己。” 丽嫔嘤嘤嘤：“姐姐若要有事，妹妹便随你去了！” 仙乐妃换了男装，跟上迟素的脚步，“姐姐，我在北方学过骑马，和你一起迎战。” 平川蝶却穿上了她皇贵妃的朝服，盛装打扮，“姐姐，那是我父亲，我去劝他！” 迟素看了看仙乐妃和平川蝶，对她们二人点了点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便要带着她们出去迎敌。 一旁身负皇胎的安嫔也撑着腰杆，走来迟素身边，“姐姐，妹妹无能不能和姐姐们一道帮你。” 迟素安慰她，好生诞下皇嗣便好。 安嫔腹中却一阵闷疼，昨日凌乾驾崩，她也生生跪了几个时辰，今日听闻平川安康谋反，本就心神不宁，如今孩子该是要出世了。 迟素见她脸色不好，忙将她扶着坐了下来，“思婉，你大可不必担心。有我在定会保你和腹中孩子安全。你且在宫中，好生将孩子诞下，日后我们才有好日子。” 德妃和丽嫔也忙过来扶着安嫔，德妃对迟素道，“妹妹，我和丽嫔妹妹帮不上其他，定会在这里照料安嫔平安生产。你放心去吧。” 迟素对她们点头，又嘱咐了安嫔几句，才带着仙乐妃和平川蝶出了福宁宫，带着亲兵，往皇城墙上赶去。 平川安康的大军，从三面攻城。其他两面，迟素提拔亲兵中两名将领，独当一面。平川安康本人，带着五万大军，从东皇城门攻城。他以为此行势在必得，新王自然要要从正门入宫，即位称王。 迟素一行，仅带着三百御前亲兵与他对峙。 见迟素一身男装，迎来城楼，平川安康在马上叫阵，“怎么，大魏朝这是气数尽了，竟是让一个女子来守城？” 迟素不紧不慢，大声对城楼下众人道，“本宫，是大魏朝的皇后。而你平川安康，是大魏朝的反贼。大魏朝此战值生死攸关之际，不光是本宫，城内男女老幼，接欲饮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的人头拿来祭奠先皇之灵，才能解恨。”迟素不是没打过以少胜多之战，打胜仗之根本是人心，军心齐则无往不胜，军心不齐则一盘散沙。 迟素一名女子之声，从皇城墙上传入宫里。躲在墙角地窖里的宫女太监们，听得迟素一言，纷纷从暗处站了出来。 “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在迎战逆贼，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是，我们上城墙，反正也是一死，要和皇后娘娘一起，死的光明磊落！” 宫内之人，不论男女，纷纷往东边城墙下赶。站在亲兵之后，对着城门外的平川大军喊了起来：“誓死跟随皇后娘娘，守护大魏皇城！” 老太监王福是宫里唱戏的好手，掉起了老生嗓子，一句戏词在城墙内优柔传来，“平川狗贼，你敢入城，今日我等就要你的狗命！” 迟素听闻城内众心成城，面上悠然一笑，对着城墙下的平川安康道，“皇上尸骨未寒，你身为臣子，不能解帝王之忧，还只顾着一己私利，要你的亲兵如何服你？他们可是卖了命给你的，你却带他们做谋反忤逆之事，陷他们于不义？” 城墙下平川安康的亲兵，虽是不敢当面逆反他平川安康，各个心里却打起鼓来。他们是大魏朝的士兵，今日起义，平川安康名不正言不顺，还正当着凌乾病逝之时，确是逆贼之举无疑。 正当人心动摇，平川蝶一袭皇贵妃的朝服，披着麻孝，走入士兵们的眼帘，对城墙下的平川安康道，“阿爹，女儿还在为表哥守陵，你为何要陷女儿不忠？如今女儿却要为了皇家，忤逆家族，是为不义。女儿如今两面为难，世间之大，已经没有女儿容身之所了。” 平川安康向来看重这个女儿，平日在家里，宠溺非常。如今她这一言，却是说到了自己心坎儿尖尖儿上，平川安康不由得叹气，“女儿，待我拿下皇城，入主王位，再封你为开朝长公主。我看到时，谁还敢说你一句？” 平川蝶点头大笑，“长公主，好！女儿是平川家的公主了！”平川蝶说着，望向迟素一眼，又回眸对平川安康道，“可谁做皇帝，着实与女儿无关，女儿只想要一份小太平，小幸福。为何父亲偏生要亲手破坏掉？” 平川安康并不知道平川蝶指的小幸福，到底是什么，如今大军压城，军心将散，他不由得平川蝶让自己心软，“蝶儿，就当为父对不起你，如今兵临城下，岂有退兵之礼。我平川安康为大魏效忠这么多年，论功可为君王。”平川安康说着，问身后的亲兵道，“你们说，是不是？” 亲兵们反倒是不敢说话了。唯有平川安康的副将，举着手中的战戟，“驸马万岁！” 亲兵无一敢答话。 迟素笑道，“驸马看来高估了自己，且低估了自己亲兵对大魏朝的忠孝之心！” 迟素这话，一是说给平川安康听，二是说给他身后的亲兵听，他们是忠孝之军，就不能跟随平川安康造反。 平川安康听得迟素有意挑衅，调转马头，便拉了一个亲兵过来，“你，今日跟着我来了这里，就要往前一战！现在退缩视为逃兵，按照军法当斩！” 亲兵不过犹豫半晌，没答上话来。平川安康手中大刀一挥，便将亲兵的头颅在众人面前斩了下来，待亲兵身躯倒地，副将又将他的头颅从地上拎了起来，示众给大军看。 平川安康一句，“如有退缩者，当如此人同罪！” 亲兵们才纷纷挥起刀剑。 “阿爹！”平川蝶渺小的身影，站去了城楼上。 迟素担心，要往前扶她。平川安康身后的弓箭手，已经张开弓，对准迟素。御前亲兵忙用盾牌将迟素护在了身后。迟素过不去，平川蝶的身影，在风中飘摇，看得迟素心惊胆战，“蝶儿，莫做傻事！” 平川蝶没有理会迟素，对城楼下她那父亲道，“阿爹，女儿是平川家的人。你今日这些罪孽，只能女儿来偿还了。”平川蝶这才回头一望迟素，笑靥满面，“姐姐，永别了。”说完，便从城池上缓缓落了下去。 迟素挣脱开护在身前的亲兵，冲去城墙边上，却只得来一面手帕，从城墙上飘了回来，缓缓落入迟素手中。“蝶儿！” 平川大军见到平川蝶的血，手中的弓箭不由得放了下来，另一名副将道，“公主薨了！” 迟素眼里含着泪，通红望向平川安康，“你要的王权，比亲情还重要么？” 平川蝶的血祭引发的悲伤之情，在平川安康的大军中蔓延，士兵们一一扔下手中的刀剑，为他们的公主沉默。平川安康见得女儿血溅城门，当面跪了下来。双目炯红，望向迟素，“是你！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 迟素正是悲伤之时，望着已经接近疯狂的平川安康，带着几个执迷不悟的亲兵，挥着刀剑杀了过来。迟素从一旁士兵手中，抢过□□。从城池一跃而下。二话不说，三招而过将他从马下打落。一枪封喉，将他的身体插到了城门之上。 平川大军见主将已死，军心不再，一同下跪在城楼之下，“吾等有罪，请皇后娘娘问责！” 所谓法不责众，迟素与他们道，“你们本是受了平川狗贼的蛊惑，又及时知返。本宫恕你们无罪！” 众人跪谢皇后不杀之恩。 迟素走向平川蝶的尸身，一把将她从血泊中抱了起来，鲜血染红了迟素的白色的战袍。二人的身影，缓缓往皇城门中走去。 70.070 福宁宫中, 安嫔平安诞下一名小皇子。德妃和丽嫔皆是高兴，不想却见着迟素抱着平川蝶从门外回来。 二人见平川蝶的尸身, 不觉也伤感起来。仙乐妃给她们说了事情始末，皇贵妃以一人之身，挡住了平川大军，守护了大魏朝的江山了。 迟素知道孩子平安，了却了一桩事。将平川蝶的身体抱进了自己的屋子, 给她装扮起来。她平日里最讨厌穿这朝服，说颜色沉闷, 总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迟素这便命宁儿去她的宫里, 取了她平日里爱穿的衣物来。 用湿润的帕子给她除去脸边的血污，换上了她平日里最爱的黄杉，头上是她喜欢的珠钗步摇。迟素拉回她的手, “蝶儿, 日后我都在你身边。” 七日后, 凌乾大葬。萃芳宫中的鹿瑾，修书迟素, 要给凌乾陪葬。迟素这头, 便允了她。此外, 迟素和迟相一道拟旨，封平川蝶为忠孝皇后, 灵位和凌乾一同葬入皇陵。而平川蝶的尸身, 迟素让人火化, 尸骨装载在一个小瓶里。迟素将她一直带在身边。 凌乾下葬第二日, 迟素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登上了帝位。接受百官朝拜，主掌魏朝帝王大权。皇帝年幼，迟相操持朝政，却未一人当言，而是组建大魏朝的议政处，与几位大学士和将军一起，把握魏朝命脉。 迟素理所当然，成为大魏朝，独一无二的太后。而其余几位妃嫔，也依次被封为太妃太嫔，仍居住后宫，与迟素常伴度日。 宫中雨过天晴，一派祥和。这日望月居里的小太监，却跑来福宁宫里禀报，秀女文妙小产了。 如今皇子落定，迟素本就不在乎她腹中子嗣。可也赶来了望月居看看她。如今她无皇嗣庇佑，那么她毒害先皇的罪责，便可以好生问问了。 望月居的阁楼里，文妙方才小产完，躺在床里，身体虚弱。门吱呀一声被迟素推开，杜公公跟在迟素身后，一同进来了屋子。 文妙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走来迟素面前作了个妃子的礼仪。 迟素坐来桌前，对她道，“你可知你腹中皇子是你的续命符。如今你连他都保不住，大魏朝便也容不下你了。” 文妙冷笑一声，“我当日进宫，便是来要他凌乾的性命的。如今他死了，我根本不可能跟他生孩子！” 这样说话的人，不像是官宦之家的女儿，迟素问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胆敢在本宫面前说？不怕牵连文家么？” “皇后娘娘怕是已经猜到些许了。我根本不是文家的亲生女儿。文家嫡长女一直心许镇西大将军家的徐征大将军，听闻宫里要招秀女的消息，文家才认了我作次女，代替长女进宫参选。” 一旁的杜公公听到这话，连忙代迟素道，“大胆，竟敢冒充秀女入宫，你到底是谁？” 文妙体力有些不支，伏去了地上，“民女本是京城小户人家的女儿。大哥在青楼做龟公，沾染了嗜赌的癖好，将家中家财散尽。二哥为了家人生计，年纪轻轻就净了身，进宫当了公公。民女本姓陈，名叫陈妙妙，家中老母常常生病，每月靠二哥从宫里的俸银，才能勉强度日。”文妙说着，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家中就算再清贫，从小到大二哥总买我喜欢的东西。年幼的时候，是冰糖葫芦，等到长大了是珠钗首饰。比起宫里的用度，算不上名贵，可我的二哥，是最最疼我的人。直到一天，宫里传来消息，二哥在宫里犯了事，被皇帝处死了。陈家的天塌了。母亲也因听到这个消息一病不起，三天就去了。大哥不管我们，剩得我独自一人，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所以你就去文家，让文家认你做次女，蒙混进攻参选秀女？”迟素道。 文妙擦了擦眼泪，点着头，竟是笑了出来： “我自进宫那一日，就把□□藏在了身上。一但有机会接近那狗皇帝，就能用在他身上！我没有想到，机会来得并不算太慢。那日和他一齐狩猎，是我先见到的那匹饿狼，便假装摔下了马去。我喊他来救我。他是昨夜才宠幸的我呀，如胶似漆他哪儿能弃我于不顾。” “我故意用匕首划破了手掌，用自己的血将那饿狼引了过来。饿狼扑来，我躲在他身后，等他腿被那饿狼吞进嘴里，我本想着和他一起死了也好。谁知他的御前亲兵，找了过来。竟是将他救了回去。太医给他医治，说是虽是没了一条腿，但性命无忧。我恨，这不公平！凭什么我二哥犯了一次错误，就被他问斩了？而老天却要给他第二次的机会？那天夜里，我跟太医们说，要贴身照顾他，趁着他睡着，将那□□抹在了他的伤口上。第二天，那群庸医们果然没了办法。” 文妙说着，少许停顿，竟是笑了起来，“太好了，我就算是死，也算是帮二哥报仇了！” 迟素看着眼前的文妙，这女子竟是和自己还有些渊源，迟素问她，“仇恨，有那么重要么？你二哥是为了你和你娘，才去冒险犯事。你二哥在黄泉地下，见到你为他做了这些，最后还丢了自己的性命，便也不会开心的。你可是他念着的人，为何如此不知珍惜自己？” 文妙再次抬头，已经两泪纵横，一声“哥哥”哭喊出来，在望月居上空徜徉。 黄昏的时候，杜公公扶着迟素从文妙房中走了出来。见迟素一直不语，杜公公小心问道，“娘娘，打算如何处理那罪女？” 迟素深吸了一口气，“这深宫之中，全是权谋和仇恨，却没有希望。” “娘娘是想？”杜公公接着问。 “杜公公，方才房里的话，仅存在你我之间，可以么？” 杜公公弯着腰，忙道，“那是自然，奴才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 迟素笑了笑，扶着杜公公的手，继续往福宁宫走去，“给她一笔银子，找个时机，送她出宫。找一件他哥哥的遗物，赠与她做礼物吧。” “奴才明白。”杜公公领了令，当夜就去办了。 陈妙妙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出皇宫，杜公公让她改名换姓，离开京城，重新生活，莫要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善意。陈妙妙抱着小陈子的骨灰，便往京城门外走去。 又是一年端午，迟素在福宁宫中，举办宴席，宴请众姐妹作乐。 仙乐妃又排了一支新舞，众姐妹看着都欢喜。丽嫔也学了新曲儿，给大家添了趣味。两旁的小皇子，依依啊啊在安嫔和兰贵人里，见着这热闹，也很是开心。 一旁的奶妈，抱来了小公主，给迟素瞧了瞧。“这眉眼，还真像了喜嫔。” 听迟素这么一说，众人竟然伤感起来。 丽嫔没忍住，“可惜啊，少了皇贵妃，不然可该多有意思？！” 迟素听闻她这话，缓缓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进了福宁宫深处去。 平川蝶的骨灰，被迟素敬在卧房旁边。迟素走进屋子，对着那瓷瓶说话，“蝶儿，今日端午，本该和你一道喝酒吃粽子，你若有灵，就回来看看我们吧。” 身后忽地一阵清风，迟素猛然回头过来，“蝶儿！” 身后确是一个黑影，不是平川蝶，而是国师大人。“将军，任务已经圆满了。我等你很久了。” 迟素回头，望向平川蝶的灵位，“可以带她走么？” 国师大人摇了摇头，“将军，这不过是水晶虚幻世界。你若仍有眷恋，便不能前往下一个世界。” 迟素叹了一口气，拔出身上的小匕首，在指尖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入了平川蝶的骨灰盒中，“蝶儿，我会一直记着你的！” “将军，走吧。”国师大人一声，便将华南英从原主的身体中抽了出来。 两个虚无的灵魂，缓缓飘到这红砖绿瓦的上空，最后飘出了这个世界。 71.071 一轮血月挂在空中, 古雅身后一柄木剑，用手中罗盘寻到了这墓穴的进口, 扭动机关，缓缓移开了眼前的墓穴大门。 古雅穿来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穿来发现左眼能见鬼。见到第一只鬼的时候，古雅被吓得不轻，那鬼魂是被军阀的汽车活活轧死的, 脸上和身上都是血。好在古雅那天遇到了一个会捉鬼的老道士，将那冤鬼给收了。 老道士见古雅天生阴阳眼, 便收了古雅做徒弟, 一边教古雅道术，一边带着她降妖捉鬼谋生。靠着古雅的阴阳眼，老道捉鬼的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师徒两人, 也渐渐在县城里小有了名气。生意源源不绝找上门来, 就连军阀吴大都督，也让人来请两人回去都督府里看风水。 吴大都督府里, 风水是不错的。可这老道一眼, 便看出来了异样。都督书房里那尊镇墓兽煞气太重, 最好要送还回去他原来呆的地方。师徒俩就依着吴大都督的说法，带着这尊神兽, 找回来了他原本出土的墓穴。 老道三两下的功夫, 摸透了墓穴的布局, 找到了墓门所在, 古雅便将这大门打开了。 师徒两人把神兽扛了起来，大摇大摆进了墓穴去。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照得修长，投射在墓道上。方才进了墓道，两人身后的大门，便滚滚落下了。 古雅听着身后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安，忙过来问老道，“师傅，怎么总觉得今天不大对劲儿呢？” 老道吊儿郎当多少年，没把古雅的话当回事儿，“这探墓嘛，有点儿阴气正常，正常！”老道说完，便和古雅搬着神兽往墓室里走。 听吴都督说，这古墓是他的人在一年前挖过的。当时挖到第二道墓门，便看到了这神兽。那时候的领路人，是当地的村民。据那村民说，这墓穴是战国古墓。军阀爱财，找来这古墓，就是想挖些古董回去能换钱财。可一行人走到第二道墓门，想尽了法子要开门却都没了办法。身上的炸*药都拿来炸门。可墓室依然固若金汤，第二道墓门也纹丝不动。领队的副将没了办法，这才挖了这樽镇墓兽回去，给都督交差。 后来都督公务繁忙，收了这樽神兽，便把墓穴的事情忘了。可这一年来，吴大军阀场场败仗，旁边的农田也糟了旱灾，吴家的女人们更是不好过，先是大姨太坏了八个月的孩子，早产死了；而后是九姨太和裁缝好上了，给都督带了绿帽子；再来便是三姨太，误闯书房被这镇墓兽直接吓疯了。经年不顺，吴都督才让人，找了古雅师徒来宅子里看风水。 眼前的墓门上，还留着一年前被炸*药炸过的痕迹。老道士将那镇墓兽放到地上，便去墓门前看了看。这门上的图腾确是战国的没错，两扇门的图腾汇集之处，似是有个凹槽，能放进去什么东西。 老道士的师傅蹭留给老道一块方玉，老道带在身上当宝贝，军阀混战的时候，背在屁股后面，还挡了一颗子弹。这事儿，老道喝醉的时候，常常拿来跟古雅吹牛。眼下这凹槽的形状，老道觉得像极了那块方玉，这便从布袋里掏了出来，往那门上一按。 不偏不倚不多不少，方玉竟是稳稳卡进了凹槽里。可半晌那墓门也没动静。老道叹了叹气，要把方玉拿出来，可掰了半天也拿不出来了。这下老道可不肯了，那方玉可是有感情的，一起分过赃，一起扛过枪，哪儿能说散就散了？ 古雅正搬着那镇墓兽，放回原来的位置，方才卡进去那凹槽，没留神将那镇墓兽一转。墓穴里传来隆隆的响声。老道眼前的墓门竟是缓缓向两旁挪开了。 墓门里传来一股霉味儿。 老道将古雅拉来身后，“有妖气！” “妖？”古雅往墓门里瞅了瞅，古雅的阴阳眼，不仅能看到鬼魂，还能望见妖怪的原形。可墓穴里没有别的动静。墓门两旁放着磷火，氧气一灌入，便自动燃了起来。古雅却没见着什么妖，墓室之中，只有一具霸气的石棺，安静躺在磷火之中。 老道本能觉得不对劲儿，本拉着古雅要走，一个没留神，那半桶水的徒弟却自顾自的走进了墓室里去。 古雅迈进墓门那一刻，墓门便要关上，老道发觉不对，连忙跟着蹭进了墓门。 哐当一声，墓门被关上了。老道叹了口气，这下可有得麻烦了。 古雅从未见过这样的墓穴，活蹦乱跳跑去墓室中央的石棺旁边看了起来。棺材是仰天而放，明明是个墓穴，可棺材上空却能看到夜里的星空。虽是露天，可那洞穴口上，却寸草不生。棺材没有棺盖，里面女子身着华丽的服饰，唇红肤白。 老道掐指一算，兜里掏出罗盘，算了一挂。对棺材旁边的古雅喊道，“大凶之兆，快回来！” 古雅正仔细看着女子的面庞，惊叹着好美啊！听到老道的声音，抬眼忘了一眼。再看回去石棺，里面的女人竟是不见了。 古雅吓了一跳，自己那师傅已经退去了墓室旁边，指着古雅身后，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古雅隐隐觉得身后有阵阵阴风，悉悉索索衣服作响，似是有活物，然而古雅一丝气息也听不到。 黑色的指甲，从古雅肩膀上弯了过来，不用再想，古雅也知道身后是什么东西了，阴阳眼只能看到，却不能制服，古雅大尖叫一声，“师傅救我！” 老道摸回身后的长剑，便向女尸攻来。女尸却将古雅挡在了身前，老道哪里下得去手。这才一个跟头又翻了回去。古雅被女尸扣在手里，脊梁骨正发着毛。老道换了样法器，掏出来个西洋十字架，想要震一震女尸。不想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望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师傅，古雅只好决定靠自己了。二十一世纪看得那些捉鬼片儿，对了，僵尸不是怕糯米么？自己兜里刚好备着，古雅掏出一把，往身后的女尸身上撒了一把。 女尸身上沾到糯米，发出几声虚弱的尖叫。古雅趁机从她掌中逃离出来，拔出桃木剑，往她心脏处刺去。桃木剑正中女尸的胸口，又是一声尖叫。 女尸受伤，望向墓穴之上的星空，一个跟头便翻了出去逃走了。古雅和老道这才逃过了一劫。 ** 华将军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里。丝丝血腥的味道飘入了鼻息，国师大人一个响指，手中便是一个火把，帮华将军照亮了洞穴。洞穴里两具灰狼的尸体，血肉模糊。一旁却还有三头呲牙裂齿的狼崽子，正虎视眈眈看着华将军，凶狠却又不敢过来。 华将军正要动，可身体却僵硬得行动不便，好不容易掰着自己的脚，扶着墙才站起身来，“国师大人，怎么这次的原主好像是个残废？” 国师大人咳嗽两声，“不是残废，只是年纪有点儿大，走起路来不大灵活罢了。” “年纪？她多大了？”华南英好奇。 “一…一万岁。” “一万岁？她还是人么？” “不是。”国师大人一抖衣袖，捧起卷轴看了看，“这具…咳咳咳…万年老尸，名叫未炎，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 “万年老尸！国师大人，上个世界是要生孩子，这个世界穿僵尸，我觉得幻阵水晶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 国师抖了抖卷轴，不好意思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可是如果水晶修复，我是能感知到的。” 华将军无法，只好接受安排。费尽力气往那两头死去的饿狼身边挪了挪，又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看来这原主还挺凶狠的！” “她早在战国就已经成了僵尸，被当时齐国国师封入墓穴。可齐国国师却用心不良，一心想要实现他对法术的精心研究，这墓穴便是按照他的阵法搭建。未炎在那墓穴中，吸收日月精华两千年，已经炼就了不死不灭之身。” “嗯？这么厉害，那我还需要做什么？” “这个世界的女主古雅，就是她最大的克星。原主活了一万年，却被一个黄毛丫头制服了。还踩着自己上位，心里十分不爽。” 华将军道，“咳咳咳，这个容易。只是这老尸的身体不大好用啊，走路都困难！” 国师大人道，“是么？可这话本里说，她能日行千里！华将军要不要研究研究，怎么使用？大概和人类身体的使用方式不大一样？” “嗯？真的么？”华南英说着，想着跳一跳试试，不料方才一跃，身体便以极大的冲力往洞穴外面飞去，眼看就要撞到洞口的一片大石。华将军忙用手去挡，不想那石头碰到原主的手，直接被震得粉碎，未炎飞出洞穴，在树林中间穿行，又一跃便去了空中。华将军心道，话本还真没骗人。 72.072 在外面逛了一圈儿, 华将军已经习惯这原主的运动习性，小步子怕是迈不开了, 可这迈一步，那可真是十里开外的事儿。 山洞里的国师大人消失得没有踪迹，未炎变扭地操控着自己的身体，走到洞穴深处。那几头小狼，可怜巴巴蜷在一起睡着了。其中一头, 被未炎坚硬的脚步声惊醒，认出来未炎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人, 呜呜叫着站起身来, 对着未炎露出凶狠的眼神。 未炎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头，“可爱！” 小狼嗷嗷一声, 缩到了另外两头熟睡的小狼身后。未炎这才想起来, 原主方才在墓穴里被古雅的桃木剑伤了一回, 出来就杀了两头灰狼，喝了他们的血来修补元气。小狼害怕自己, 是因为自己是仇人, 还随时有可能, 再把他和他的兄弟们给杀了。 未炎扶着墙，舒展开来自己僵硬的腿部,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对那小狼道, “我走了, 你们不必害怕了！” 从洞穴里出来，天已经萌萌亮。既然任务是要帮原主平反，未炎便一跃走回来了县城。可这么进城，该是要吓到人的。进城之前，未炎去了农家，偷了一身衣服穿好了。这才走来水边又看了看自己的样子，除了皮肤有些惨白，其他好像都挺正常的。呃，还有这指甲太长了。未炎藏好了自己的指甲，便往县城门里走去。 县城是吴大军阀的地盘，自然有军队在城周围巡逻。未炎小心躲开巡逻的军队，混进了城里。 修炼了万年的老尸，已经不怕阳光晒了。未炎大摇大摆从街上走过去，除了走起路来僵硬了些，未炎和街上的人们，也没有什么两样。可街上的人们，却明明还能感觉到一股与众不同的…阴气。一一回头看了未炎一眼。 可未炎肤白唇红，样貌娇艳，人们投来的都是艳羡的目光。未炎察觉到这些目光，并未在意，可心里却明白了过来，眼下这副皮相还挺好用的。 忽然一个苹果从地上滚来了自己脚边，几步开外，一个女娃娃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捡苹果。 看着娃娃脸上红扑扑的两团，鼻子里仿佛飘来肉的想起。不知为何，未炎的脑子里冒出来了两个词语：新鲜！美味！不行不行，看来原主的饮食习惯还需要调整！ 未炎忙弯下腰去，将苹果捡了起来，递回给娃娃。却突然看到自己黑色的指甲，糟了这下可没藏住。 娃娃倒是没害怕，从未炎手里接过苹果，捧着回去看着未炎的黑色指甲好奇得很。 未炎忙将指甲收了回来。一旁孩子的娘，跑了过来，将孩子抱了回去。 未炎才对她们二人笑了笑，继续笨重地往县城里挪去。 原主眼能见气，远远望见一处阁楼，竟然缠绕着紫色妖气。这老道来了城里快大半年了，不想城里还有妖？未炎打算先去会会。 这阁楼的名字叫悦君阁，竟是城里的妓院。走近了才发现，这阁楼里阴雾重重，看来冤死了不少亡魂。 眼看现下正是晌午时光，妓院什么的，开门都在晚上。现在门紧紧闭着，未炎既然是来寻妖的，也没想着打退堂鼓。挪动这副身躯的小步子，走了这么大老远，也是不容易。未炎这便绕到了后院，从后院的围墙上，跳了进去。 悦君阁向来白天大门紧闭，这屋子里的狐妖，正在房间里蜷着睡觉。狐族嗅觉灵敏，未炎刚靠近阁楼，就把熟睡的狐狸给惊动了。狐妖三娘是这悦君阁的老板，军阀混战妖族趁火打劫，从人间吸取灵力，增益自己的修为。三娘来人间，也是为了这几分修为。 三娘仔细嗅了嗅外面这尸气，和以往的味道不一样，看来这东西是有大来头。三娘边琢磨着，边化成了人形，扭着腰杆子从屋子里出了来。 未炎落进院子，正掰着手脚逛园子，便见着这狐妖竟是自己出来了。这阁楼里里紫色的妖气，果然是她身上的。 三娘摇着腰肢，见到未炎本人也丝毫不怯，妖界的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眼下的老尸再厉害也没结过什么梁子，三娘并不怕。“这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咯，我这小小的悦君阁，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哟！” 未炎见来人一副吊销眼，狐媚的样子慵懒得很，只是这人小腹之中，似是萦绕着另外几团妖气。这狐妖怀孕了！未炎瞅了瞅自己的身子，“我这一身的新鲜气味，姑娘怕是闻见了才出来的，在县城里不好落脚，所以来想请姑娘收留几日。姑娘在这里开妓院，肚子里还揣着别人的崽子？看来日子就快要到了？” 狐妖不想这老尸竟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忙伸手挡在肤前，“您这真是好眼力，可我悦君阁只是做做小生意，您要在这儿，我还真怕惹了那些茅山老道来捉人？你也见我肚子里这一窝小崽子就要出来了，可经不起那老道士的折腾！” 未炎听出来狐妖是不想惹麻烦，“怕是就算我不来，那老道也不会放过姑娘的。这三月以来，县城里多少小妖栽在他们师徒两人身上了？姑娘该不是忘了？如今我在，倒是可以保姑娘平安。” 三娘想了想，这老尸说得有点儿道理，这三月来，日惊夜怕，就担心那老道哪天找上门来。如果到时候，有这老尸坐镇，怕是胜算也能大些，这样想来收留这老尸也不失为一笔划算的买卖，“那，可说好了，如若那老道打来，我们可是同气连枝，您可不能扔下我一个孕妇跑了！” “姑娘肯收留，未炎定当报恩！” 报恩这一说，在狐妖这里还是挺管用的。他们这几千年来在这人间的话本子里，不是作妖就是报恩。三娘这才点了点头，“我那后院儿里，还有一间房，我一会儿吩咐姑娘们，给您备一盆热水。”三娘说着，伸手捂了捂鼻子，“您啊，还真得好好洗洗了。” 在这悦君阁里落了脚，用热水洗了个澡，三娘又给了些山间露水，能遮掩一些尸气。未炎给自己剪了指甲，可这黑色的颜色却改不了。三娘送来了些胭脂，“您这脸色也煞白了，用用这水粉，添点儿气色，不然得不把我楼子里的客人们都吓跑咯。” 未炎顺着三娘的意思，扑了些水粉。这尸身原本就肤白貌美，如今点缀了些血色，看起来就更加惊艳了。三娘见着感叹了几分，“哎哟，这还真是个大美人，不能接客可真是浪费咯。” 未炎摇晃着站起身来，“我这身子太僵，摆摆看还行，真要招呼客人，可都得把客人们都吓跑咯。” “摆看？！”三娘竟是灵机一动，“也行啊，客人们来可不都是看脸的么？其他的，让姑娘们去做就可以了。你这张脸，得给我带多少生意来？” ** 夜幕降临，三娘给未炎好好打扮了一番，又穿上水袖衣衫。未炎便由几个姑娘们扶着，隔着台上的轻纱，露了几个笑脸，台下的宾客一一叫好，争着往台上撒大洋。这钱财三娘只是用来经营妓院，她真正要的，可是这恩客们的精气阳魂。 “这未炎姑娘，卖艺不卖身，”三娘说着，便让人将未炎扶了下去，“其他姑娘们都一样的活泼可爱，官人们啊看上了，就去我们楼上的厢房吧！” 这悦君阁，是足足五层高的阁楼，一楼二楼是表演场，上面可全是客房。客人们选好了姑娘，就进去阁楼上的厢房里快活，三娘则在这楼顶设坛作法，收了客人们的精气阳魂去。 子时十分，正是最好的时辰。未炎在后院儿里卸了妆，便见着阁楼顶上萦绕了一圈精气，是三娘正在作法。看来这次，自己未她招了不少客人来。精气被三娘紫色的妖气渐渐包围，最后消失在了楼顶。 楼子里飘出来几个不知所措的冤魂，茫然地出了悦君阁去。 ** 自从昨日从打败了个万年老尸，古雅的自信心就暴涨了几颗星。老道说是这老尸虽然受了伤，可来头不小，不能小觑。可古雅一时得意，“在厉害还不是败在小爷我手上了？！” 老道没说什么，带着古雅回来都督府里交差。都督听闻那樽镇魂兽真是被还了回去，都督府里的风水，也被老道稍作调整，气息顺了不少。刚赏完师徒两人三千大洋，府里就传来二姨太有孕的消息。吴大都督这回，对这师徒两人当了活神仙一般拜了一拜，还设宴款待。 师徒两人吃饱喝足，正大摇大摆从都督府里出来。古雅手里还拿着个鸡腿啃着，一抬头，便见着悦君阁楼顶上萦绕着的紫色妖气，扭头便对老道说道，“师傅，有狐妖！” 73.073（捉虫） 老道望了望古雅指着的方向, 他虽是眼睛不伶俐，心里倒是清明。和罗盘吃饭睡觉三十余年, 身体就是最好的罗盘。那处阁楼的确有些古怪。老道吊着嗓子，“走~咱师徒出马，妖魔鬼怪通通要逃！” 古雅狠狠咬了最后一口鸡腿，往身后一扔，顺势拔出剑来, 就往那悦君阁走去。 悦君阁楼顶，三娘吸食饱了一顿精气阳魄, 肚子里的小狐狸崽子们, 正是高兴得很，闹腾得三娘下不来。三娘却隐隐察觉出来不对，狐族耳力尖, 那老道的罗盘在响, 正缓缓向着悦君阁里走来。 三娘心道不好, 正要一个跟头翻下去，找那万年老尸帮忙。这头肚子却疼了起来, 狐狸崽子们饱食一顿之后, 攒足了精气, 这下怕是要发动了。肚子里一共七条崽子，这妖族生产, 就算是再顺利也要个一天一夜的。三娘在这阁楼上动弹不得, 远在后院儿里的未炎, 也嗅到了古雅的气息。早前国师就提醒过, 这个世界里，古雅是她的克星。是以古雅的靠近，也能让未炎感受到不一样的磁场。 远远望着阁楼上方的妖气，未炎隐约觉着，这回古雅是冲着这狐妖来的。 三娘倒在阁楼顶上的法坛之中，正忍着阵痛产子。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生生将三娘面前的桌案劈开了去，古雅持剑而来，指着匍伏在地上的三娘，“狐妖，你果然在这里！” 三娘喘着粗气，抬起媚眼望着迎面而来的古雅和老道，“哟，可真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盼我们？来收拾你么？”古雅气焰可不小，和老道学的那几招，捉几个小鬼还行，可眼前这三娘至少有个千年道行，才能孕育得了七只小狐妖，古雅全然不知道，“你害了那么多人，今日我们来收了你！” 见徒弟挥剑就要收妖，还是老道知晓这其中厉害，这狐妖和她肚腹中的小崽子们，都大有来头。老道忙拉住徒弟，“不可轻举妄动。” 未炎见阁楼上，果真来了人，一个腾空，便跃了上来。 三娘见未炎来，捉到了救命稻草，“你终于来了，可别忘了白日里你答应过我什么！” “没忘，正好我和这姑娘还有些过节！”未炎看着老道身后的古雅，这么道。 老道和古雅不一样，自是知道这两人都不好对付。拉着古雅要逃，谁知这徒弟却不肯，“老妖怪，你也来了！上回的糯米没吃够么？”古雅说着，又从兜里掏出糯米来，往未炎身上撒去。 被未炎一阵掌风，扇了回来，“嗯？糯米老身不喜欢吃，你自己留着吧！”还未太熟悉自己的身体，未炎并未轻举妄动。 古雅却一个腾空，持着那把桃木剑就向未炎胸前攻了过来。老道没拉住徒弟，心道这回可是不好了。 未炎不怯她，自己这不死不灭之身，难道是盖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强的设定，自然要好好玩耍玩耍。那日刚从石棺里出来，气息不足，她才被那丫头算计了。今日她可不再怕了。捏住那桃木剑尖，将飞在空中的人儿又甩了回去，桃木剑被她咔嚓一声，断了两段，仍到了地上。 “你！”古雅不可置信，这老尸今日看来厉害了不少。 老道这才上前，在古雅耳边道，“她是万年旱魃，你不是她的对手。” “旱魃？”未炎还是第一回听到这个名字，“老身名叫未炎，幸会了！” 还是老道明白事理，上前拱手对未炎一拜，“小辈无知，前辈不用跟她计较。这小徒，老道回家再教训教训，不劳您老费心了！” 未炎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古雅哪儿能认了怂，埋怨着老道，“师傅，我们不是来收妖的么？那狐妖杀了那么多人，就这么轻饶了她？” 老道拉着徒弟，忙往后退，“哈哈哈，打扰二位。我们这就滚！” 见古雅被老道拉走，未炎才走来三娘身边，“都走了，下去吧？” 三娘哎哟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我这是要生了。姑奶奶，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不会是接生吧？”未炎这手脚都不利索，这活肯定干不来。 三娘忍着疼摇了摇头，“我夫君在县城东边十里的云头山上闭关，你能否把我护送到那里去产子？” “这个容易！”未炎将地上的三娘打横抱起，照着三娘指的方向，一个腾跃，落地便是她夫君修行的门口。 洞穴门口却被封了一层山石。三娘刚落了地，就疼得打滚。未炎这都带着人找来了，里面当爹的还不出来，简直就是渣男！哦不，是渣妖！ 未炎掌风一鼓，将那层山石震开，便飞进了山洞里去。 三娘见着未炎飞了进去，这阵法是自己那八尾相公七年前闭关的时候设下的，不想在未炎面前，被一阵掌风鼓得什么都不剩。入关的时候，八尾还不知道自己怀孕，闭关是为最后一道天劫做准备。待出关就应对天劫，八尾便能变成九尾，修得狐妖最高境界。未炎闯了关进去，三娘还有些担心自己那相公，肚子里的小狐狸崽子就揣不住了，第一个就要钻出来了。三娘只好专心产子。 未炎进了山洞，那八尾老狐狸坐在洞中抱着颗血色的珠子正在修行，看来是什么宝贝。结界张在二人面前，八尾稍有感应，结界外面似是有人。睁眼一看，万年旱魃正站在自己洞前，这莫不就是最后一道天劫？ 未炎见他开了眼，冲着他道，“你老婆在洞外给你生孩子呢，喊你出去看看。” 八尾：？？？ 未炎又说了一遍，“老婆生孩子都不管？真是臭男人！” 八尾的内心：说话这么随意的旱魃，还是第一次见。可老婆生孩子？？？是什么情况？ 八尾想起入关之前，那给偏要缠着自己的师妹来，两人尚未成亲，可师妹狐媚子劲儿全用在了自己身上，就那么一宿不会是就有娃娃了？等等，那是闭关之前，孩子到底是谁的？ 未炎见他不动如山，干脆动了手，挥起一拳，便将二人面前的结界打了个粉碎。未炎一跃跳来他头顶，拎着这只八尾狐狸，就往洞外翻去。 三娘已经产下第一只小狐狸，是个可爱的公狐狸。八尾被未炎一扔，就扔来了三娘面前。三娘护着那狐狸崽子，看着满面胡渣的男人，一眼就认了出来，眼泪如河堤溃，“相公…” 八尾望着她怀里的小狐狸，通身白色，唯独两撇黑色的小眉毛，可不跟自己儿时一模一样。八尾闭关多年，情致还未恢复，可也挤出几颗眼泪来，“师妹啊，这些年可辛苦你了！这是我们的孩子？” 三娘点了点头，肚子突然又疼了起来。 八尾内心愧疚起来，“哎哟，你怎么在这儿生孩子，这没这没挡的。” 三娘已经开始生产，便不好挪动了。八尾收了收眼泪，忙去找了些树枝杈来给三娘搭了个棚子，好让三娘安心生产。 未炎则去打了壶水，捧来给三娘补充体力。 这妖族生孩子，也不是件容易事儿，一次还要生七个。傍晚的时候第五个狐狸崽子出来，三娘昨夜里吸得那些精气便已经不管用了，腹中的小狐狸崽子，也难受起来。未炎见着他们俩一团红色，一团紫色的妖气，正在三娘腹中消亡。戳了戳一旁的八尾，“还不给你媳妇儿渡些气力？” 八尾反应过来，忙将那血色珠子，喂进了三娘口里，“媳妇儿，这可是大补的东西，你先含着，生了孩子还给我，我还得靠它来挡劫呢！” 三娘点了点头，含下那珠子，身子便重新有了气力。腹中的小狐狸崽子也重新活泼了起来。这一鼓作气，没多久，两个狐狸崽子就都生出来了。 三娘欣慰地看着一地的崽子们，又望了望一旁的八尾，“相公，日后我们一家都在一起。渡劫，也要一起！” 经历了几个时辰，八尾开了情致，眼泪巴巴对三娘点了点头。 这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只狐狸崽子，四只白的，两只紫的，还有一只火红火红的。未炎挑了挑，还是红狐狸好看。正帮他俩看着娃，天上忽地一道闪电，正披在了八尾脚下。 八尾掐指一算，“不好，天劫来了。” 望着一地的狐狸崽子和虚弱的三娘，八尾连忙跑了开来，往山顶跑去，对三娘扔下一句话道，“师妹，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八尾一眨眼就没了影，三娘愤愤而起，“相公！刚才还说好渡劫也一起的，你个骗子！” 山顶一道道天雷，打得三娘心惊胆战。这狐族天劫，未炎也并不好帮手。 三娘忽地想起来，那血色珠子，还在自己这里呢！糟了！三娘再也坐不住，再瞅了孩子们一眼，便往山顶上寻夫去了。 未炎帮他们看着孩子们。可眼见三娘刚走到山顶边上，一道天雷便打在了三娘身上。三娘口里那颗珠子，顿时被震了粉碎。同时被震碎的，还有三娘的元魂。 八尾不敢相信，刚刚找到的媳妇儿，就这么替自己挡了一劫。抱着三娘的尸体，等天雷散尽，在山顶哭到了天亮。 这可苦了未炎，天一亮，几个小狐狸崽子便往未炎怀里钻，问未炎要奶喝！别说奶，当了这么多年老僵尸，口水都没多少。未炎上山顶拉了拉那八尾，“诶，你家的狐狸崽子们还管不管了？” 八尾这才收了眼泪，把三娘抱进山洞里做了个坟头。这才回身看着自己新添的那条尾巴，和在地上围了一圈，嗷嗷待哺的七头小狐狸崽子。 至于未炎，还没跟古雅斗上呢，就给当了七头小狐狸崽子的奶妈。四处给它们寻奶喝… 74.074 云头山是他九尾老狐狸的地盘, 山脚下花狐狸他们家里，也刚养了三个月的狐狸崽子。要到几口奶不难, 可人家也是一窝四五个小狐狸崽子，要长久这么蹭奶蹭下去，人家花狐狸崽子就吃不饱了。 虽然花狐狸叫九尾一声好哥哥，未炎和九尾也没好意思多呆一天。便出来了花狐狸家另外想法子。 望着七只眼泪巴巴的小狐狸，老狐狸出主意了, 这小狐狸们也是妖，没有奶, 吸食人类精气也行。 未炎表示反对, 这残害无辜生灵的事情可是要折寿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万年不死不灭之身，折一折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便随着老狐狸的意思, 带着七只小狐狸, 回来了县城。 落回三娘的悦君阁, 为了这七只蹭在自己脚边，呜哇呜哇叫的小崽子们, 未炎将一干子的姑娘们都叫了过来, 和她们说, 三娘回老家有事儿，这悦君阁由自己代管。 未炎刚来悦君阁没几天, 姑娘们各个心有疑虑, 她这儿能说了算么？可姑娘们担心的, 不过是工钱和客人们的赏钱。未炎猜透了她们的心思, 向她们保证道，“三娘给你们的工钱和赏钱，一分也不会少。还给你们每人加十个大洋。” 姑娘们这才欢喜起来，兴高采烈出来接客。 未炎又扮作昨夜里的样子，出来阁楼里晃悠了一把，吸引来了不少客人。 待得姑娘们把客人们都伺候好了，老狐狸便学着三娘作法，七头小崽子凑在老狐狸身边嗷嗷待哺，等老狐狸施法将精气吸了过来，狐狸崽子们才唧唧哇哇地分食了楼子里男人们的精气，活蹦乱跳起来。 冤魂飘出悦君阁的时候，远在城西吴大都督府上住着的古雅都看见了。昨夜被老道士拉出来，古雅心里就不服气，不是说好是明门后人，怎么这就怕了那老僵尸。 眼下老道正坐在对面，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古雅见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师傅，可不耐烦，抢过他手里的花生米来，“师傅，你看看那边呀，那老妖怪又在作法吸食人精魄了，你还能坐得住！” 老道抱起自己的花生米碟子，深怕被小徒弟再拿走了，“我当道士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妖魔鬼怪，可谓凶险一生。你可知道师傅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古雅来了兴致，“嗯？” “该怂啊，就得怂！”老道说着，小饮了一口酒，看着徒弟满脸一副上当受骗了的样子，咧嘴笑了起来。老道一脸的胡渣子，没怎么打理自己。可这副皮囊，几根胡渣子也遮盖不住。这些年一个人修为，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自然不能让她去冒险。 古雅当初肯跟着他，有几分原因，是因为他好看。可古雅没想到，自己的师傅，竟然是个怂包。“可那狐妖都害死了不少人，师傅不是总把替天行道挂在嘴边么？怂起来就不管了？” “不是不管。”老道叹了口气，“是管不了啊，我的姑奶奶。我这一身的道行，能捉个千年修为的飞蛾精就已经望见天花板了。你可还记得上一回？” 提起飞蛾精，古雅倒是想起来了。跟着这老道这三两个月以来，老道除了捉鬼，还斗过一个飞蛾精。那飞蛾精长得俊俏，专在县城里骗婚，再在大婚之夜吸食新娘的灵魂。老道和那飞蛾精逗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将它给制服了，现在还闷在他那葫芦里。“师傅，你也太菜了！” “咳咳咳，为师从未说过自己厉害。”老道不喜逞强，认认怂，卖卖萌，人生乐趣多。 这倒激起了古雅的好奇心，“那师傅你给我讲讲，那老僵尸，是什么来头呗？” 老道喝了几杯酒，有点儿飘飘然，捉妖半桶水，吹牛他在行啊，“那你可认真听了，为师讲的，你都得记在心里咯！” “嗯！”古雅点点头。 老道吃着自己的花生米，“说起这魃，其实是远古的一个种族，能日行千里，不老不死。因为整个种族太过强势，影响了其他种族的生长，魃一族被老天责难。天降大火，要灭了他们的族。可整个部落被天火浇灭之时，唯独这女尸从大火中走了出来。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最后一人，被天神留在人间。如若这旱魃出现，则征示着灾难。” “师傅是说，如今旱魃重现人间，是有大难要来了？” 老道喝了小口酒，点了点头。 “完了完了，这老尸可是我们放出来的，不会要背锅吧？！”古雅想起几天前闯古墓的事情来，“早知道那时候，把那镇墓兽放回去就走了，还去开什么墓！” “是天让我们放她出来的，并不是偶然。”老道说着，抱着自己的花生米盘子，就往自己的睡房走了。小徒弟不懂事，可不能冒险。他这天传道派的后人，真要好好花心思研究研究，如何才能将这老僵尸送了回去才行。回了房间翻着师傅留下的道法书，老道也没研究出什么所以然来。又喝了几口小酒，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古雅从门缝里瞧见老道睡着，进来屋子，翻着老道摊在桌子上的一本本道法书，也想要研究研究。可她入门尚浅，这上面的符文，她都不尽能看得懂。老道翻了个身，古雅被吓了一跳。见他又睡熟了，这才继续看着下一本。 捧起一本书来，古雅决定仔细研究。可这书本皮，摸起来手感不大对，似是比别的书要厚些。古雅揉了揉那封面，里面似是夹着什么东西。拿出小刀，将封皮划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张薄薄的锦帛。摊开一看，上面是一幅幅的小图画，说的就是方才老道说的旱魃的来历。图的背面，是一个符印，古雅不是很看得明白。推了推旁边的老道，已经睡得烂熟。古雅这才将这幅锦帛藏了起来，想着等明日再来问问老道。 ** 悦君阁里出了位大美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县城。战乱之时，百姓忙着饱腹，顾不上这些花边消息。这传消息的都是县城里的官僚恶绅，借着战乱发了百姓的横财，恣意开始享乐起来。官僚们的谈资，很快传进了吴大都督耳朵里。吴大都督忖度着，自己是这县城里最大的，自然应该要去县城里最漂亮的。 家中九个姨太，选美似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可听闻悦君楼的新老板娘，也是个绝色美人。吴大都督就下令了，让副将去把这老板娘接来府里，当十姨太。 副将唯命是从，带着一队兵马，就来悦君阁里抢亲。 未炎还在屋子里，伺候着这七头小狐狸崽子。便见着这副将，从门外闯了进来。小狐狸们耳朵尖，听闻有人靠近，一溜烟通通躲到了床底下，才没被他们发现了。 未炎手脚僵硬，却坐得直直地问他们，“你们是谁？” 副将二话没说，便让人过来捉起未炎的手脚，抬到了几个人的肩上。 这大白天的，未炎没打算出手打人，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便任由他们抬了出去。小狐狸崽子们见着未炎被抢走了，从床底窜了出来，对着一行官兵呲牙咧嘴。官兵们这才看到这一群小狐狸崽子。 其中一个小兵，叨了一句，“怎么房里养了一窝小狐狸？这十姨太莫不是个狐狸精变的？” 副将威严一声，将他喝止了。一行人才抬着未炎，大摇大摆地往都督府里送去。 ** 进了都督府，未炎被送进了房间，房间里老妈妈早就在候着，床上摆了一件喜服。老妈妈见未炎乖乖坐在了床前，忙凑了过来，“哎哟，姑娘可别害怕，这都督府里九个姨太太，可都是这么被抬进来的。都督他还不是一个个都疼得不得了。我啊，这就给姑娘穿上喜服，化个漂亮的妆。这夜里啊，都督可就要来了！” 这是抢亲？未炎这才明白过来。这都督又是哪一路的人？未炎没出声，任由老妈妈给自己穿好了喜服。老妈妈边伺候着未炎，边皱着眉头，心里总觉得这新来的十姨太，可真是迟笨，手脚也僵硬的很，如若真伺候起都督来，怕真是会膈应了都督。 “你们都督，是什么人？”未炎问道。 老妈妈心里虽是猜疑着，这面上可挂上了十二分的笑容，“我们家吴大都督，可是这华东一代的土霸王。如今华东可都是听他的号令。能做都督的女人，这下半辈子可是都不用愁了呢！” 不用愁？未炎心里道忖度着，方才还愁着养狐狸崽子呢。这么一出来，那老狐狸不知道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不过初来县城，那时候自己是没地儿去，才去投靠了三娘。如今有地方肯收留自己，倒也不错。未炎心里不惧，打算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这吴大都督，到底是什么来头。 75.075 到了晚上, 都督府里灯火通明。老妈妈端来了食物，伺候未炎吃饭。作为一具万年老尸, 未炎对这些食物并不感兴趣，只是喝了几口小酒。吃完饭便被老妈妈扶着，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等吴都督来。 吴都督倒是没让未炎等太久。未炎隐隐约约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这头老妈妈就细声和他说了一句, “姑娘早就等好了！” 吴都督便点头让老妈妈先下去了。 房门被他一关，未炎从帕子下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 正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的声音从帕子外面传来。 “未炎。” “今年多大了？” 一万岁？不行, 不能说实话，“十八岁。” “好。”男人坐来了床边，拉着未炎的手, 顿时叹气道, “手怎么这么凉？那些下人们都不会伺候人么？” “没, 我天生手凉，怎么也捂不热。” 男人几番心疼, “啧啧啧, 这可要好好找大夫来调理调理。”男人说着, 利落地掀开了帕子，看见帕子下这张脸, 惊呆住了原地, 半晌才道, “姑娘的容貌, 真是人间绝色！” 未炎这才看见这吴都督的样貌，并不像他的官衔那么老气，反倒是一张俊俏的脸。 未炎心道，他这话说得倒好听，可作为一具万年老尸，未炎表示容貌虽好，防腐不易，原主从墓里出来，要不是喝了两头饿狼的血，这皮肤怕是早就干瘪了。更何况原主还是本世界最大反派，这吴都督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做怎想，“可比不上都督的九位姨太太。” “她们那一个个庸脂俗粉，怎能和你比？”男人么，喜新厌旧。吴都督说着，就要亲过来。 未炎忙拿手挡住了，“都督，我们连婚礼都没举办，就这么轻浮怕是不好。” “婚礼？”男人笑了，他吴大都督要女人，还用得着婚礼？“那些琐碎的礼节，不要也罢了！” 未炎假作娇嗔，“都督，人家可不是随便的女子。” 这娇声一出，吴大都督全身都软了，未炎这要什么恨不得马上给什么，“好好好，婚礼，那就婚礼。明天！明天我还你一个婚礼！”男人说着又靠了过来。 未炎忙挪着身子，下了床来，“那都督要等婚礼之后才能亲我。今晚就请都督先出去吧！” 男人方才提起的精气神儿，忽地就泄了气，“出去？” “嗯，请都督出去！”未炎十分有礼貌。 男人恍惚了半晌，这要求其他女人可从未提过。这战乱之时，女人们都巴不得和枪杆子睡觉，才能寻得安全感。而他吴大都督这里不止有枪杆子，还有大炮和军队。可看着未炎一副坚持的模样，男人心就软了，“出去，好，那就等结了婚，我在好好宠你！”男人爬下了床，往门外走。目光却一刻也不肯离开未炎脸上。 等他出了门口，未炎便一把把门关上了。想让本世界最大反派，做他的十姨太？未炎在心里冷笑了三声。 ** 未炎进府没多久，古雅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儿，未炎虽是洗过了澡，除去了些尸气，可身上的阴气，古雅的左眼老远便能看得到。都督府里，无端端多了这么一股阴气，自认为穿越过来拯救世界的古雅这便坐不住了。拉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师傅，就要去找那团阴气的麻烦。 老道手旁的罗盘一转，就察觉出来是那万年老尸。对付这旱魃，还不是时候，老道本着能躲就躲，也不让徒弟冒险的原则，使了个小诡计，便将徒弟反锁在了屋子里。 古雅在屋子里喊了大半夜，老道也没理会，只对她道，“你我师徒都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去，不过以卵击石么！何必呢？” 古雅不明白，自己这师傅为何如此怕那老尸。可这头却想起昨夜里自己找到的那张锦帛来，便试探着老道，“师傅，我昨夜趁你睡着了看道法书，在里面找到张关于旱魃的符文，您要不要看一看？” 老道来了兴致，可这徒弟诡计多端，老道拿着树枝，敲了敲古雅脚下的门缝，“这里，递过来给为师瞧瞧！” 古雅从怀里掏出锦帛，便从门缝里递了出去。 老道拾起那一张黄色的锦帛，摊开来里面正记录着昨日自己和古雅讲的旱魃的来由，翻到反面，老道只是认出来，那是一张符文。老道学法，天资不错，拿着树枝照着符文在地上将符文画了出来，“难道这就是克制那旱魃的符文？” 古雅听着老道在门外碎碎有词，忙问道，“师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呀？” 没有确定之前老道不敢妄下结论。将这锦帛又从门缝里递了回去，对古雅道，“这锦帛你收好，这两天你哪儿都别去了，在房里将这锦帛背后的符文抄一千遍。” “啊？！”古雅唉声叹气，出去捉妖多有意思，偏生要在房间里抄符。 老道也没理会这徒弟到底愿不愿意，他可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一下。眼下旱魃来了都督府，那吴大都督怕是还蒙在鼓里，他得先去跟吴大都督报备明了了。 老道先去那团阴气的地儿探了探，确定就是那万年老尸没有错。未炎被老妈妈画了妆，面色比两天前更加红润了些，那张脸真是好看。老道的内心一边感叹着，嘴里却碎碎念，“红颜枯骨…红颜枯骨…” 老道不过是个普通人，未炎并未察觉，只在阳台上转悠了一圈儿，便回去屋子里打算睡觉。 老道未炎住的阁楼出来，便去了都督的书房。跟都督的副将说了好一阵子，才求得见都督一面。 副将将老道领进书房，都督问道，“白兄弟，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老道姓白，单名一个华子。这姓名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这些年来混狐鬼道儿，人人都只叫他老道士，也就吴都督客气，称呼他一声兄弟。老道油滑，在这枪杆子司令面前，有什么话，也都得藏着说，“哎呀吴都督，我这是听说您新收了个十姨太，这不是来恭喜恭喜么？” 说起这十姨太，吴都督心情就好，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兄弟真是客气了，不过这恭喜有点早了，我打算明日和十姨太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把县城里的名流都请来。” “婚礼？”老道听着吴都督这话，整条脊椎骨都凉了，他自己瞎了眼，要娶个老妖怪，还要拖其他人下水不成？“都督，你可查明了这十姨太的身世？” 吴都督一摆手，“诶，战乱之时，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娇滴滴的…”老道哭笑不得，“小娘子…” 吴都督一脸的色相，“哎呀白兄弟，你是出家人，怕是许久没闻过女儿香了。我这新娶的十姨太，那可是娇嫩得能滴得出水来！” “是凶残地能吸出你的血来！”白华小声嘟囔。 “白兄弟你说什么呢？”吴都督见他颇有些微词，“诶，我知道，这十姨太出身青楼，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儿身世。可这战乱时候，就算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儿，不也会流落街头么？” 白华找准了机会提醒道，“都督，可这战乱之时，也是妖孽作怪之时啊！” 吴都督这才听明白老道来找自己的意图，“你是说…这十姨太不是人？” 老道眯着眼睛，对着吴都督点了点头，“现在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咯！” “不可能！”大好的美人不是人，吴都督不愿意信，“我今天还摸过…”摸过她的手…吴都督没说出口来，便想起那双冰冷僵硬的手来，白是白，可那指甲…“糟了！” “都督，可是发现了什么？”老道试探。 “完了完了完了，你这么一说，我可想起来了。她那双手又冷又硬，指甲还是黑色的！”吴都督这下急了，“哎呀白兄弟，这下可要麻烦了你了，帮我把她送走把！” 当事人终于明白了轻重，老道咳嗽了几声，“这…也得她老人家愿意走才行…” 吴都督连忙拜托，“白兄弟，你要是帮我解决了这回的事儿，我大大有赏！” 老道想赚钱，可又怕自己能力不足，“都督，这，道士我只能试试。这十姨太的来头不小，得看她给不给面子！” ** 吴都督张罗了一队人马，跟着老道将未炎的阁楼团团围住了。 未炎本都熄了灯睡觉，听得楼下悉悉索索的响声，起了身挪来了阳台上看。一束白光打到了未炎脸上，是楼下的手电筒。未炎忙伸手去挡。 老道见未炎出来，客客气气道，“老前辈，您怎么来这儿了呀？我们这可是惊动了您的大架，真是罪该万死了！” 未炎处在明处，看不清楚楼下的人。这声音身形，倒是十分熟悉，该就是那老道。可没见着古雅，未炎倒是觉得几分奇怪。“嗯？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不算惊动。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未炎这么一说，就是不肯走，这吴都督着急起来，连连给未炎作揖，“老前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把您老当成了寻常家的女子了，还要抢亲！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如果您老不嫌麻烦，就请移步出了我的都督府吧，您要什么，我都督府上有的，都给你带走！” 未炎这回明白过来，看来这老道将自己的身份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军阀说了。未炎不紧不慢笑道，“吴都督，不是还要跟我举办婚礼的么？我啊，非吴都督不嫁了！” 76.076 “别…别介, 老前辈就绕过我这一回吧。”吴都督听未炎这么一说，连忙求饶。 未炎本该开口, 反派式大笑，可这副躯壳僵得笑不出来，“吴都督，我还等着你明日宴请县城名流，跟我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呢！你怎么能食言呢？” 吴都督颇为为难, “老前辈，让您误会了, 这是我的不对。可您看, 我是个大活人，可您不是啊，我们注定了是不能在一起的。” “吴都督刚才摸着我的手的是时候, 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还指望着吴都督能照料我的余生呢！”把未炎抬进了门, 想随便就送出去, 可没那么容易。 “照…照料您的余生，”吴都督差些吓尿了, “您的余生, 这肯定比我长, 我哪儿敢啊！老前辈，你可就别为难我了。您有啥需要, 直接跟我吴大勇说！我要是能办到, 肯定帮你办了！” 未炎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么, “哦？那我就不跟吴都督客气了。” 吴都督听未炎终是松了口, 忙继续捧着，“诶，您说，我听着呢！” 一旁的老道见这两人打算做交易，心里暗自觉得不对起来。没来得及反应，便见未炎指着自己，“我要他们两师徒的命！” 吴都督望着旁边的老道，这前脚还叫一声白兄弟，后脚就翻脸不认人，“他们？！他们若是曾害过老前辈，我这就帮您要了他们的命！”吴都督说着，从腰间拔了枪，摁在了老道的脑门心儿上。 这枪可是不长眼的家伙，老道连忙怂着求饶，“都督，您可不能草菅人命啊！” “白兄弟，你可不能怪我。谁叫你们得罪了人家呢？这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吴都督说着，口气又软了下来，“你看看，我这不过也是求一条活命的路啊！你到了下面，我多给你和你那小徒弟烧几个纸钱，再烧一栋都督府，十个大美女。这样你们在下面，也能过的好些，啊！” 老道心里在操*蛋，给他卖了命干了活，好心来提醒他这老怪物，不想他说翻脸就翻脸了。这军阀果真都是奸雄，不可信啊！老道面上却流着泪，“我…你看我和我那小徒弟，在这乱世混口饭吃，好不容易活到今天…” 吴都督可没等老道说完，枪口就用力往他脑门心上又扣紧了。 “别…别…别…”老道这下算是明白了，谁才是说话的主，侧眼看向未炎，“老前辈，我们这也才两面之缘，怎么就这么急着要我的命？我们可没的罪过您啊！您老高抬贵手，让吴都督绕了我，咱有话好好说嘛。” 未炎想了想，若不是提前知道剧情，古雅是自己的大克星，这老道就这么死了，还有些不明不白。未炎一挥手，对那吴大勇道，“行行行，这老道到时候我亲自解决了。可吴都督，我想借你这都督府里住上几日，你的人要是怕我，让他们离着阁楼远点儿就行。” “这…”吴大勇在那边犹豫着，老妖怪住在自己府上，可不是丧气的事儿么？ “吴都督看来不乐意啊？”未炎道。 “没…没，哪敢啊，既然都将您请来了，您就先住着。就算要搬，也是我搬啊，哪儿能让您老折腾！” “嗯！这还差不多。”未炎道，“那就请吴都督先回吧，老身今夜乏了，想要休息了。” 吴大勇听未炎这一句，连忙安排撤兵。老道捡了一条命回来，松了一口气，嗞溜溜回去房里，打算带着徒弟走。这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旱魃师徒俩是打不过的，那就走得越远越好！ 古雅本还不乐意，被这老道打晕了，直接和包裹一道，扛了出去。县城是呆不下了，师徒俩回了山里，打算过几天安乐日子再说。 吴大勇这阁楼住得还算舒适，未炎一住下便是大半月。吴大勇吩咐了下面的人，不准过来。可偏生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下人，好奇跑来看看，这阁楼里到底住了个什么妖怪。不想一惊动了未炎，就全被未炎逮住了。 作为一只有修养的万年老尸，未炎并未要他们的命。只是用刀子，在他们手上划了条口子，放了碗血当作看自己的门票。而后才放了他们回去。 老道走得匆忙，并未告诉吴大勇未炎的真实身份，听从那阁楼里出来的下人们这么一说，吴大勇更是不明白了，不杀人，只放血？这是个什么妖怪？ 话说老狐狸养着七只小狐狸忙不过来，小狐狸们长身体食量大，害了县城里不少逛*窑*子的臭男人的性命。一窝小狐狸崽子们，一天一个样，蹭在老狐狸身边叫阿娘。九尾给他们解释，要叫自己“阿爹”。 小狐狸崽子们，可不是在叫他，而是想娘亲了。那日自三娘走了以后，狐狸崽子们睁眼见到的第一个雌性，便以为是自己的娘亲。娘亲身上有特殊的气味，好想她呀。狐狸崽子们不会说话，只能阿娘阿娘的叫。 叫到后来，老狐狸终是明白了过来，他们这是在找娘亲！眼下思忖起自己那苦命的师妹来，抹了抹眼泪。老狐狸惨兮兮对孩子们道，“你们娘亲，已经死了！” 狐狸崽子们听得一半懂，看着老狐狸留着泪的样子，伤感起来，一个个嚎啕大哭。老狐狸这才反应过来，孩子们还小，怎么能让他们没有娘亲，实在是可怜。这头便想起半月前突然消失不见了的老尸来。 看着一个个眼泪汪汪的狐狸崽子，老狐狸嗅了嗅县城里的气息，往那都督府的方向看了看，老尸的阴气就在那里，他决定带孩子们去看看她。 这天夜里，未炎的阁楼里热闹了，老狐狸带着小狐狸来找妈妈。未炎见小狐狸崽子们可怜，当着老狐狸的面儿就认了七个义子义女。小狐狸崽子们哭了一整日，被未炎一个个抱了个遍，这才止了眼泪，阿娘阿娘叫着，都往未炎怀里钻。真是可爱！未炎给他们依次顺着毛，一边问老狐狸今后的打算。 老狐狸一脸的迷茫，望着崽子们又望了望未炎，“要不，我当爹，你当妈。咱俩一起把孩子们养大！” 未炎当场给了他一个耳光，他这是想占自己便宜？ 未炎手力大，老狐狸半张脸被打得通红，捂着苦脸连忙解释，“你误会咯，我这都是为了孩子们！” “嗯！”未炎只是淡淡道，“你知道是为了孩子们就好。我万年老身，肯帮你养娃，你该好生拜拜我才对。” 老狐狸却嘴皮，“我拜你做啥啊？你一万岁，我九千岁。没差多少。” 未炎本又要一个耳光，老狐狸连忙捂着脸，望着狐狸崽子们，“别别别别打，都是为了孩子！” 狐狸崽子们见爹娘打架，泪水汪汪在眼里打滚，未炎没忍心，这才收了手回来，“嘴，给我管好了！” 老狐狸一副贱样，“您大度，不跟我计较，呵呵呵呵。” 狐狸一家子就这么也在阁楼里住了下来。小狐狸们每日欢乐，未炎看着也开心。只是这狐狸崽子们的食物，让两人费劲了心思。 狐妖本就以人类的精魄为食，而未炎自己，也要喝人血，来保持尸身不腐。嗯，这么算来，倒是相辅相成，杀一个人有两样加用途，也算没有浪费。 未炎和老狐狸定了规矩，善人不杀，妇孺不杀，智者不杀。纵观眼下的县城，最能杀的，就要属和他吴大勇交好的那些官绅了。未炎这便起了主意，这天夜里，趁狐狸崽子们都睡着了，便走出了阁楼，跟他吴大勇商量个事儿来。 吴大勇还在房里哄着三姨娘，见着未炎不声不响出现在了自家阳台上，吓得没站稳。三姨娘更是直接昏了过去。吴大勇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问未炎道，“这…这么晚了，老前辈来有什么指教啊？” 未炎客客气气，“都督，老身前来，是想和都督做个交易。” “别别别，我哪里敢和老前辈交易？老前辈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只要不是我的命就行！”吴大勇客气道。 未炎指着床上晕倒了的三姨娘，和他玩笑，“那就要了她的命吧！” 吴大勇一脸茫然，“我这三姨太，可没有得罪您啊。您倒是为何要她的性命？” 未炎道，“老身不过是试试都督。不过都督在这世上，总有些不想见到的人。老身饿了，想要喝人血。如若都督有需求，可以尽管和我开口，我们这可是互利互惠！” 吴大勇听未炎这么一说，脑子里溜溜一转。不想见到的人？那可不就是华北那姓张的！去年场场败仗，都是拜他所赐。那几个交通要镇，也都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未炎看着吴大勇面上的表情，“看来吴都督心里是有人选了？” 吴大勇从牙缝里狠狠吐出来那人的名字，“张士霖！” 77.077 依着吴大勇指的方向, 未炎寻来了张士霖的府邸。 如今军阀混战，天下四分五裂, 只要有枪有军队，就能独占一方领土。张士霖便是这华北一代的霸主。去年吴大勇攻打河北，想要拓宽自己的领地，这张士霖用兵神武，据守地势高的瑞城, 将吴大勇的兵全打死在了攻城的山坡上。吴大勇的军队死伤惨重，只好从瑞城退兵, 回来了华东。 张士霖自那一战战胜了吴大勇, 就一直率兵居住在瑞城。瑞城居高临下，北靠祁山，南接霍江, 易守难攻。张士霖当阀之前, 是半个道士。讲究修身养性, 这瑞城背后的祁山，有仙气。张士霖来了就不肯走了, 便一直住在这儿养着。 未炎从华东到这里, 不过一个跟头的事情。落在瑞城前面, 见着一干士兵把手。便又是一个腾跃，翻进了城里去。 在城里呆了几日, 摸清楚了张大都督的住处。未炎决定就在今夜动手。 夜深等街上人烟都少了, 未炎便来了张大都督府。张大都督和吴大勇不同, 不喜女色, 倒是喜欢琢磨修仙道术。夜深了也没去找姑娘□□觉，反而是在房里打着坐。 可毕竟是凡人之躯，张士霖并未感觉到未炎的靠近。未炎从阳台翻进来书房，见张士霖惊起，未炎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三两下啊便用绳索将他给绑劳了。 张士霖的挣扎，却惊动了都督府里的卫兵。将未炎和这张士霖，团团围住了。 未炎不过一阵掌风，便将阳台上那几个，鼓下了楼去。捉着张士霖的肩膀，便跳出了都督府来。身后的卫兵纷纷开枪，可未炎身法太快，子弹打不到她身上。偶尔中了那么一两颗，对这不老不死的身躯而言，不过也是挠痒痒而已。 身后没人敢追来，未炎正打算离开瑞城。路上却突然来了个人。 这人一把黑剑在手，拦住了未炎的去路。 “留下他，你可以走。”男人话语简洁，持剑就开打。 未炎将张士霖仍在一边，跟男人过招。月光之下，男人银发披肩，棱廓冰冷，面无血色。要不是未炎的指甲，勾破了他的衣衫，露出血液的颜色，未炎还真以为他和自己是同类。 几招下来，男人不敌，转了法子用剑在空中划了一个符文，将符文往未炎这边压了过来。 原主的身体，竟是对那符文有了反应，“是你？！”原主的记忆，在未炎脑子里回放，两千年前这副老尸被关入那墓穴之中之时，便也是因为这一道符文的牵引。眼前这男人的面庞，忽地在原主的记忆中闪过，他就是那齐国的国师！ 男人似乎并不明白未炎在说什么，只是再重复了刚才的话，“留下张士霖，我不断你的去路。” 未炎冷笑一声，原主深知这人不过是一时牵制住了自己，如若真要拼死，这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未炎隔空一掌，要击男人的右臂，“我要的就是他张士霖的命！” 男人身法灵活，竟是躲开了未炎的攻击。 张士霖自问久经沙场，可也被未炎吓得不轻，挣脱不了绳索，在地上挪动着往男人身边爬。 未炎上前，一把将他又拎了起来，“我家还有一窝小狐狸崽子要养，得要活的！”未炎说着，一个腾空再一翻身，便远离了瑞城。 男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瞬间缩成了一个小影子。 未炎带着这张士霖，特地来找吴大勇确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吴大勇当场抽了这张士霖两耳光，“张大都督，你也有今天啊？！” 等他吴大勇发泄完，未炎便拎着这猎物回来给七个小崽子们享用。 老狐狸作法抽出他的精魄，喂给小狐狸们吃。未炎这才给他放了血，自己也饱餐了一顿。新鲜的血液一下肚，未炎几日以来有些干瘪的皮肤，便开始鲜嫩起来。看来这张士霖平日打坐修为还没白费，血液和精魄都一样精纯。 小狐狸们抹了抹嘴，有些意犹未尽。老狐狸又发起愁来，“他们这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可不小。这么一个人，顶多只能喂饱他们其中两个。” 未炎这也愁苦起来，无奈眉头皱不起来，“这，只能再想想办法了！” 张士霖一死，吴大勇的野心就开始膨胀了。第二日整点军队，第三日便率兵一举进攻瑞城。不过半月，便拿下瑞城，收编了张士霖留在那里的残余部队。下一步便打算带兵往北扩张，吃了他张士霖的大华北。 张士霖的军队中，有那么几个死忠老顽固。被吴大勇派人送回来交给未炎处理。七头小狐狸崽子看着送来阁楼里的活人，兴奋得不得了，一一自己施法，吃了他们的精魄。未炎则小心翼翼，将他们的血保留了起来，当作日后的粮食。 帮吴大勇拿下整个华北之后，未炎在吴大都督这里的地位，越发被捧得高了。吴大勇这回算是知道了未炎的所需，隔三差五就派人送活人过来，给狐狸崽子们和未炎享用。 作为本世界的反派，只能靠鲜血为食，与狐妖为伍。未炎表示也很无奈。 可得了华北的吴大勇，并没有满足，目光放向了华南一带。如若能统一中华，自己就能当上这大中国的皇帝了。 强强联盟，未炎再次出手，帮吴大勇拿下了华南军阀主帅王天明。而吴大勇则以那些顽固的战俘，进献给未炎当作报酬。 这样的合作模式，看起来十分稳固。可当吴大勇一统了大中国，给自己封了个皇帝，又给自己八位姨太太封了妃之后，吴大勇便开始害怕起来。 整个中国，虽是已经没有人能与自己为敌。可自己这后院儿里的万年老妖怪，便成了吴大勇的心腹大患。 吴大勇暗地里让人去找了白华师徒，将他们师徒偷偷接回了县城，找了间宅子安顿。夜里，吴大勇便亲自上门拜访，并登门认错，说是这老妖怪现在住在自己家中不肯走，要师徒两人好好想想办法。 白华可是记了吴大勇一仇的，那天未炎不过说了句话，他就短兵相见。白华面上笑着点头，可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这军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可信。 吴大都督可不打没准备的账，让人搬来了整整两箱金子，对那笑嘻嘻的白华道，“道长，如若事成，这两箱子金子可都是你们师徒两人的了！” 古雅就算在二十一世纪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跑上来望着箱子里泛出的金光，“师傅，这么多金子，我们下半辈子，下下半辈子可都不用愁了！” 这话可说到老道心坎儿里去了，奔波了三十多年，是时候开间道观安心修行，多收几个徒弟，再收收信徒们的香火钱了。 吴大勇看穿了师徒俩的心思，“我说白兄弟是聪明人，眼下大洋通胀，我搬来的可是金子，可以看出这回我吴大勇的诚意。” 老道这回开了眼，为了下半辈子，放手一搏又怎样？“都督的诚心，我真不好辜负了。都督请放心，这事情就包在我白华身上了！” 古雅天不怕地不怕，早就看那老尸不顺眼，现在师傅一口答应了要对付那老尸，古雅拍手起来，“这才是我师傅嘛！” 吴大勇笑道，“好！白兄弟果然是有料儿的，我就知道自己肯定没看错人！” 白华谦虚了几声，和吴大勇客套。可自己心里却打着鼓，要搞定那老尸，单靠自己和这半桶水的徒弟肯定不行，只好去找那个人了！ 古雅却不以为然，这些日子和师傅隐居，苦练了那张锦帛上的符文。这符文一定能对付得了那老尸。 这天晚上，白华去了瑞城，寻他那隐居多年的师叔祖。古雅则趁着师傅不在，独自去了都督府，要去会一会未炎。 自从帮吴大勇平定了中华，未炎在自己的阁楼里，并不常出门。吴大勇送来的食物，刚好能够自己和狐狸崽子们的吃食。眼看着狐狸崽子们一天一个样，如今已经都长大了。可他们修行尚浅，还没能化成人形，只能变成人的样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过了一炷香，便会变回去狐狸的样子。 红狐狸最是好看，未炎最喜欢，便常常带在身边。遮天晚上的时候，未炎正在哄着他们睡觉，便听着门外来了人。 狐狸崽子们的耳朵尖，一个两个都来了精神，要出去和来人玩耍。被老狐狸按了下来，这古雅身上带着老道给的紫剑，小狐狸们道行浅，可不能给碰到了。 未炎倒是不怕，跳出阁楼，和那古雅撞了个正面，“怎么？来找死的么？” 古雅见未炎忽然出现，吓得一惊。退后几步，才稳住了脚步，“谁找死还不知道呢！”说着，便从身后拔出紫剑，空中画符，朝未炎压来。 78.078 丫头的符画得不错, 可惜对未炎一点儿用也没有。未炎一挥衣袖，一掌将那符文击破。 古雅也因符文被破, 脚步不稳跌落在了地上，那把紫剑都没拿稳，落到了一旁的草坪上。 “哼，真是不堪一击。”未炎说着，三两步过去将古雅提了起来。小狐狸崽子们今天刚好还没进食, 未炎径直将她提来了小狐狸们面前。小狐狸们饿得慌，见到食物来了, 扑了过来撕扯古雅的衣衫, 这是他们每日进食之前的游戏。 未炎正在一旁，取出自己的血液存货，倒入茶杯中享用起来。 古雅一开始见着小狐狸崽子们, 还觉得颇为可爱, 可被他们咬起来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老尸是要把自己喂给这群狐狸崽子们当食物了！“老妖怪，你要是今天让我给这群狐狸崽子们吃了, 我师傅不会绕过你的。他去请我师叔祖了, 他老人家也不会绕过你的！” 未炎喝下一口血液, 用手指尖抹了抹嘴角的余血，“嗯？是么？” 见未炎不以为意, 古雅又道, “你不信我可以, 那你可别后悔了！” “哦！”未炎一口饮完今天的存粮, 便起身要走。 “你！你要去哪里？”古雅见未炎要走，一帮小狐狸崽子们咬的自己皮开肉绽，这下才害怕起来。 “他们可都等不及了！”未炎脸上肌肉僵硬，如果能笑，她一定会冷笑，高傲地笑，歪着嘴笑。未炎保持着脸上一成不变的表情，走出了房间去。 小狐狸们听见未炎关起门来的声音，更加兴奋地盯着食物，作起法来。 正当古雅的精魄要被它们牵扯出身体之时，窗户忽地被一道剑气打破，两个黑影冲进了房间。小狐狸们被打断，来人见古雅正被他们吸取精魄，对着小狐狸崽子们就是一剑。 未炎听觉身后房里不对劲儿，反手推开门来，便见着那人，正挥剑向小狐狸们攻去。小狐狸崽子们可都是未炎的心尖儿肉，未炎飞过去以身作挡，生生将那一剑用身体接了下来。 这不死之身还有点儿作用。等未炎将小狐狸崽子们都护在身后，才看到对面人的面孔，正是那天在祁山之下遇见的银发道人。“是你？”未炎问他。 “又见面了。”男人面无表情，将古雅拉来自己身后。 白华匆匆从门外赶来，见着徒弟这副狼狈的样子，身上被小狐狸崽子们咬的都是血，忙跑了过来责备道，“让你好好呆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古雅词穷，干脆认了错，“师傅，我只是想试试这些日子练习的那道符。” 白华一指头戳在丫头的脑门儿上，看了一眼一旁的未炎，“你以为这老尸是你能对付的？要不是师叔祖来得及时，你的小命都没了！” 古雅忘了一眼一旁冷面的男人，轮廓清冷，目无旁骛，好帅！ 未炎身后的小狐狸崽子们却不愿意了，好好的美食被人抢走，对着古雅继续呲牙咧嘴。老狐狸听到这边的动静，忙赶了过来。见着这银发道人，气场非凡，隐隐就知道不是对手。这便将小狐狸崽子们都护了起来。 未炎吩咐他，“带他们先走，不要伤着了！” 老狐狸知道未炎的身手，并不担心她，这便牵着狐狸崽子们，出了房间。 老道则在银发道人身边提醒着，“师叔祖，就是她！” 银发道人掐指一算，微微回头对身后的老道，“今日还不是时候。” 老道自是明白，要对付旱魃需等阴气旺盛之时，师叔祖说不是时候，那便不是时候，“师叔祖，好办不吃眼前亏。小雅也受了伤，不如今日先回去，给小雅疗伤。” 银发道人微微点头，转而向未炎道，“今日徒孙受的伤，他日我必定要回来。” “嗯？”未炎道，“那我在这儿恭候上师！” 两人轻描淡写，窗外却起了大风。银发收起剑来，转身出了房间。老道也连忙扶着古雅，跟着银发出了阁楼去。 吴大勇正派人送来了今日的粮食，让狐狸崽子们又吃饱了。未炎也没多做计较。只不过今日那银发老道的面孔，三番五次地出现在原著的记忆中。 两千年前的战场，原主正在溃败的军队中间，寻找新鲜的血液，来维持早已干枯了的皮肤和肌肉。正咬断了一人的脖颈，饱食了一顿，满嘴是血。银发便出现在了原主面前。 银发看见原主的面孔，先是一惊。不过一瞬，那惊讶便消失了去，他对未炎道，“跟我走。” 从未有生人敢靠近原主，他是第一个。原主并未拒绝，跟着银发回来了他的府邸。 每日，银发都会带来活人，给原主提供新鲜的血液饱腹。原主也并未过问银发为何会收留自己，还为自己提供食物。直到一天，一道符文贴在了未炎背上，未炎的身体便不再能由自己控制。银发带着未炎，跟随齐国的军队征战。 原主被当作最厉害的武器，在战场上杀戮，帮银发平定了大半个中原。 齐国势大，战国群雄皆知齐王的国师，能操控旱魃，才能战无不胜。得旱魃者得天下的传言四起，不少死士都愿意为了高额的赏金，来试探从齐国国师手上，夺走旱魃。 齐国国师的符文，却无人能破。未炎只能一直跟在国师身边。 可时间一长，未炎的身体，日日被血液灌溉有了新的变化。原本僵硬的四肢，竟是能开始弯曲活动了。手指脚趾也越来越灵活，脸上竟然能开始有表情了。 国师一开始并未发现，直到有一日，见到未炎对自己笑，那笑容惊艳，不似人间物。未炎亲眼见到，国师那两滴清泪，从面上滑落在了地上。 他是有心的！未炎在心中暗自记了下来。而未炎自己也渐渐喜欢上了身体和肌肉能自由活动的日子。然而这些日子，需要更加大量的血液来维持。 日复一日，齐国领土已经到达江海，无处可扩。安泰的朝代便要到来。未炎笑起来的美，却不止国师一人看见。齐国太子某日拜访齐国国师只是，惊鸿一瞥，便不知好歹过来调戏。 未炎并未生足人性，扭断了太子的脖颈，饮血如水。 齐王知道后大怒，命令国师将未炎处死，否则将杀尽国师门徒。 国师只好忍痛，修建墓穴，布置机关，让未炎在墓穴之中长眠。 原主的这段记忆，似是非常伤感。未炎回忆起来，竟然有些心痛。莫不是那时未炎对国师还有几分情分？ ** 古雅被白华带了回去疗伤。半夜不好找药，老道只去打了水来，给徒弟清理了伤口。小狐狸崽子们下口狠，古雅的肉都掉了好几块，疼得脸色泛白，气儿都差些没提起来。 等老道捧着血水出去，给古雅煲粥。银发才走进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便给古雅上起药粉来。 银发一言不发，古雅却红了脸。在二十一世纪单身二十年，从来没有这样和男人亲密过。而这男人身上，却有着一股清冷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好奇他的过往。 上好了药，男人便起身要出门。 古雅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给男人道谢，“今天还要多谢师叔祖救我。” 男人见古雅伤口还在流血，伸手将她扶回了床上，没多说一句，便出了门口去。 古雅暗自念叨，“闷葫芦。” ** 小狐狸崽子们日日里呆在阁楼，不大利于以后的教育。老狐狸出主意，要带他们去街上见见世面。 未炎觉得老狐狸说的有道理，这日一早，便和老狐狸一起，带着小狐狸们来街上的咖啡店里喝咖啡。 小狐狸们一一化成了人形，一个个调皮可爱。咖啡店的服务员，给安排了一个大桌子，才好坐得下这么多的人。小狐狸们说话还不利索，啊啊哦哦地用狐语进行着交流，引得旁边的客人们，都看了过来。 老狐狸觉得他们太吵，敲了敲杯碟，厉声道，“安静一些！” 小狐狸们才听话地消停了一会儿。等咖啡和点心上了桌，却又兴奋了起来，抢着尝鲜。 未炎对这里的食物不大感兴趣，从怀里掏出来早准备好的鲜血，混进了咖啡里，享受起来美味。正看着楼下的行人，店里却来了一位新客人，一头的银发，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就连一旁的老狐狸也戳了戳未炎，“诶，是他！” 未炎看着来人，不过一夜，这人就换了发型。那么顺长的一头银发，竟然被他给剪了？还真是舍得。 银发见着未炎和狐狸崽子们，微微点头表示招呼。 服务员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先生，这边请吧。” 银发却摆了摆手，“我那边有朋友，我还是和我的朋友们坐在一起吧！” 79.079（玄学） 未炎见他走了过来, 不紧不慢，腾出座位给他, “上师请坐。” 银发身上有股子道士的符香，小狐狸们吓得不轻。老狐狸也忌惮了几分。见他坐了过来，老狐狸将小狐狸隔在了身边，不让小狐狸们和他离得太近了。 “如此好的心情，一家人出来喝咖啡？”银发面无表情, 可未炎却觉得他今日的话有点儿多。 未炎往小狐狸们身边靠了靠，坦然对他道, “是啊, 孩儿们这么大了，还没出来过都督府，带他们来涨涨见识。” 银发心中知晓, 这老僵尸定是不能生儿育女, 至于这认来的一窝狐狸崽子们, 各个身负戾气，一看就是吸人精魄长大的。银发这辈子没少杀妖怪, 杀到后来有些腻了, 只要不是大奸大恶, 影响三界平衡，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让门下的徒弟徒孙们出马就算了, 何必劳烦自己亲自动手。 银发叫来服务员, 也点上了一杯新鲜的咖啡, 还有一个蛋糕。才对未炎道，“这窝狐狸崽子们能养得这么好，你还真是功不可没。” 不想这银发老道还有几分幽默感，未炎想笑，可牵扯不动自己的面部肌肉，“上师过奖了。” “看来我那徒孙，道行不行。”银发说着，看了一眼对面的老狐狸。 老狐狸被看得心虚，怯弱道，“上师，我这也是苟且偷生，为了这天劫，还搭上了媳妇儿的性命！”老狐狸说着，挤出两滴眼泪来，“这好不容易凑齐了尾巴，还得养娃。上师你看天道轮回，众生平等，我们这一家，也只是为了讨一条活路。您大发善心，就别和我们计较了。狐狸崽子们吃的，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银发的咖啡来了，他喝了一小口，“嗯，这味道怪怪的。” 老狐狸心惊胆战看着他，等着他答话，不想他就说一句咖啡不好喝。 未炎明白老狐狸的心思，忖度着这银发现在不会动手，就算动手了，也得先过自己这一关，便对狐狸道，“上师恩怨分明，你又没做过糊涂事儿，上师哪儿能跟你计较？” 老狐狸这才顺着未炎的意思，打着哈哈，“我就知道，上师是大度的人！” 店里又进来了几个客人，其中也是一家子牵着一对双胞胎。狐狸崽子们见到人类幼子，嗅到他们身上新鲜的精魄，忍不住流口水起来。小狐狸们定力不足，红狐狸最是骄纵，径直扑了过去，露出獠牙冲着小娃娃吼叫。 未炎没拉得住。再一回头，银发已经消失在了自己左边，不知何时拦在了红狐狸面前，一个符印贴在了红狐狸脸上，生生将她定住了，提回来了老狐狸身边。 未炎看着心疼，连忙掀开了小狐狸脸上的符，抱着眼泪汪汪的红狐狸，哄着道，“你可不能再调皮了！” 红狐狸看着未炎，乖巴巴地点了点头。 店里被红狐狸这么一闹，客人们都被吓走了。店里的服务员颤颤巍巍走了过来，结巴着对一桌人道，“仙…仙人，我们这凡间小店，招待不住你们。要不请你们挪个地方？” 未炎见客人们都走了，正好涂个清净，看了看墙上的钟，“请再给我们半个小时可以吗？” 服务员听得未炎如此客气，又不敢得罪了这非人类的一桌人，连连点头，“行行行，只要你们今天肯走，多久都行！” 老狐狸听着继续道，“那再来一打蛋糕！” 服务员听得一愣。 老狐狸才笑着对他道，“孩子们爱吃，一会儿钱照付！” 服务员这才去了后面厨房，让厨师将剩下的蛋糕都拿了出来。狐狸崽子们不吃*精魄，倒是吃蛋糕吃饱了。 未炎看着孩子们觉得开心，这天伦之乐，在这个世界可以多多享受，面上的肌肉竟然隐隐能动，未炎虽还并不能完全操控，却也微微露出淡笑。 银发不经意之间，看到未炎面上的笑容，一幕记忆从脑子里晃过，让银发竟是有几分迷离。 那张脸，在齐国的王宫里，牡丹花下对着自己笑的那张脸，不是眼前这具老僵尸么？ 见着银发走神，未炎端着盘子递到银发面前，“上师要不要也多吃一个蛋糕，今日我们一家请客！” 银发并未客气，从盘子里接过那个蛋糕，塞进了嘴里。祁山上修行的时光，多半日子不进五谷，下了山，是该好好调剂调剂。银发也不记得自己这辈子活了多久，白华还是个小毛孩儿的时候，他已经走遍大江南北，收尽世间妖物，决定隐居祁山修行。祁山上仙气重，他才得了童颜不老，至于这一头银发，那是自有记忆以来，便跟着自己的。有人问过他叫什么名字，他总记不清楚，每次给别人说的，都是不一样的名字。方才早上从街上经过，遇到了个西洋人，这便随着那个洋人的名字，叫自己乔治。 银发吃完蛋糕，对未炎点头，“这一顿，该我请大家。”说着留下一定金子，便离开了咖啡店。 半小时过去，未炎便和老狐狸礼貌地和吓得不轻的店员道了别，带着七个小狐狸崽子走出了咖啡店去。 这一次在咖啡店的偶遇，并未在未炎这边激起什么波澜。而银发回到家中，却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来。未炎的笑容，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古雅自从被师叔祖救下来以后，日日远远垂涎着师叔祖的美色，师叔祖是穿越来这个世界以后，遇到过最帅的人，没有之一。可古雅越是想靠近他，他越是离古雅远远的。银发行踪不定，偶尔出门，其余时间都在自己房中打坐，不用喝水也不用吃饭，古雅每每端来放在门口的饭菜，他全都一动不动。 ** 吴大都督四十岁的寿宴，在都督府里举办。 学着洋人的作风，吴大都督为自己开了个派对。几位姨太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准备好了礼物给吴大勇贺寿。二姨太如今也腹滚腰圆，眼看就要为吴大都督生个大胖儿子了。自然被安排坐到了吴大都督身边。 出席派对的，都是吴大都督请来的县城名流，一一送上贵重的贺礼，带着自己娇贵的女儿，来给吴大都督贺寿。 这秦宝来，是县城当地的大财阀，吴大勇的军用物资，多半都是他捐赠的。早前秦宝来就想着要跟吴大勇结成姻亲，好巩固两家之间的利益关系，可惜自己那女儿，长得可不是一般的不好看。吴大勇家里那些姨太太，都是国色天香，秦宝来思忖着，自己那女儿怕是注定嫁不进秦家的门了。 可这些日子来，秦家女儿竟是越来越好看。起初，只是皮肤变白，原先的脸上的斑点都不见了，到后来，皮肤越来越光滑，五官也像发育了似的，越长越端正。这旁人看起来，还是秦家的女儿，可俨然又像变了一个人。所谓女大十八变，可这秦家女儿，都二十老几了，竟是会有这样的变化。 秦宝来见着自己女儿的变化，欣喜得很，正好这两家的姻亲，可以趁着吴大勇这回的寿宴好生谈一谈了。 未炎身在府中，却未被邀请。老狐狸正一脸不悦跟未炎抱怨，“这大都督也太不够义气了，帮他打了天下，这头寿宴派对，竟是连一个请字也没有。” 未炎本是对这派对没多大兴趣，倒是小狐狸们听着外面热闹，吵着要去看看。未炎才给他们说好了规矩，到了那里不准吵闹，不准吃人。才带着他们走来了都督府举办宴会的阁楼。 门口站着吴大都督的兵卫，可一见到是未炎，都不敢阻挡，给未炎和狐狸们让出了一条道来。 老狐狸跟在未炎和小狐狸身后，也进来了宴会大厅。 吴大勇一瞅见未炎来了，心道晦气，可面上却笑嘻嘻地过来迎接。这老妖婆毕竟对自己有恩，不能得罪，送也送不走，自己这次寿宴没有请她出席，吴大勇心中还有几分愧疚，“哎呀，老前辈您怎么来了？这我早该派人去迎接的呀，真是我的疏忽了！” 老狐狸暗自道他吴大勇口蜜腹剑，根本不是忘了就是不想他们来。 未炎并未与他计较，作为一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万年老尸，吴大勇请自己和不请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未炎牵着小狐狸崽子们入座。灯光便黑了下来，主持人宣布派对开始，吴大都督走上台，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许了心愿吹了蜡烛，切好了蛋糕。随后，便是第一支舞。 吴大都督正想要请一旁的二姨太，犒劳犒劳她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为自己生娃。这头秦宝来便拉着女儿秦纷纷过了来，“都督，我们家纷纷今日给您准备了特殊的礼物！” 秦纷纷一袭露背的晚宴盛装，肤白似血，耀眼夺目，手中捧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献给了吴大勇。 吴大勇见这美人抱珠，立马明白了秦宝来的意思，“嗯，这意头好！秦老板真是有心了啊！” 秦纷纷低头莞尔，更是让吴大勇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这第一支舞的人选，便由二姨太变成了秦家女儿。 音乐响起，吴大勇和秦纷纷走入舞池中央领舞。其余名流也各自寻了自己的舞伴，跟随者起舞起来。 未炎本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狐狸崽子们。忽然一张瘦削修长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未炎抬眼一看，是竟是那银发道人。 银发学着其他人的语调，似模似样，“想请你跳一支舞，可以么？” 80.080 盗文转载请自行清理, 本人律师团队坐镇后台，不信来试。　　穆岚将手中的客户资料, 往成亦桌上一甩，“为什么把我的客户资源分给了顾雪？” 成亦看着眼前的女人，转动着自己的座椅，手中的笔丢去了穆岚甩在桌上的文件上，“客户资源是公司的, 不是你个人的。我分给顾雪，不过是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成亦, 我们还没分手呢, 你就当我看不见你和她暗地里眉来眼去是不是？” 穆岚高傲上扬的嘴角，精干的眼神，姣好的职场裸妆, 瘦高的个子为了方便走路细高跟只有三厘米, 一身松紧刚好的连衣裙, 不失距离感地雕刻着女人的身材。 成亦将眼前的女人又打量了一番，不愧是他喜欢了十年的人, “顾雪是个有灵气儿的孩子, 公司需要这样的人才, 我稍加培养怎么了？” “哦？成总想要怎么培养顾雪？手把手教吗？还是要去床上教？”和成亦认识十年了，穆岚以为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在这两个人的私人的场合, 根本没给他留面子。 成亦觉得女人这话说得太过了, 一把从椅子上站起来, “穆岚，你说话放干净点儿！” “想让我说话干净，成总就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花蝴蝶往身上扑，心里没点儿B数么？” “够了穆岚，我不想在公司吵。如果需要，我们下班后好好谈谈。” 两个人吵了这么久，门外的员工也挤了一堆，都偷偷凑在门口，听听公司的创意总监和CEO这对七年长跑的cp是怎么干架的。 前台何月：“成总和穆姐可是认识很多年了，这吵架可不是为了那个顾雪么？” 法务林姗：“要说那顾雪还真有两把刷子，成总这固若金汤的墙角，她也能挖得动。我可是看到顾总和她一起吃过饭、喝过下午茶了，其他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资深设计徐亮：“别介，现在刚毕业的妹子就这么厉害了？真是靓瞎了我的狗眼！” …… 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CEO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大家见穆岚黑着脸，从成亦的办公室里出来，瞬间散开该干啥干啥去了。 穆岚正在气头上，刚不巧，顾雪从客户那里回来公司。 穆岚大步流星走过去，拦住了顾雪的去路，“顾雪，你倒是好手段，成亦把富明集团和万古集团两个大客户给你了。你可别辜负了人家！拿着资源做不好，才是最打脸的！” 顾雪刚见完客户回来，自己的上司就过来发飙，顾雪着实有些懵逼，“穆姐，是成总厚爱了，以后我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请穆姐多多指教。” “哼，你还需要我指教么？我看你自己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你这样的组员，我管不了了。刚刚我已经和成总建议了，以后策划团队分成两个组，我管理A组，你管理B组。后续的工作计划，你自己去和成总商量吧，这里他说了算！” 顾雪这才明白穆岚到底是在生什么气了，本来策划组都由她策划总监一个人管理，现在要因为自己分家，穆岚当然是不乐意的，这背后，肯定是成亦的意思。 “穆姐，我才刚毕业没多久，公司这样的安排，好像不大合适吧？”顾雪明面上推脱，可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归根究底，这突如其来的“升职”是自己新得来的运气导致的。 “没什么不合适，有问题的话你直接找成亦。以后你直接汇报给他！”穆岚说着，直接走出了办公室。这样一个心情糟糕透了的下午，她已经没心思再在公司呆着工作了，索性回去了自己的公寓，给自己放假。 华英南华将军，便是在这天下午穿越过来的。拿着国师大人给自己的剧本的时候，华将军狠狠吐槽了一把这本小说的剧情走向： S大传媒系刚毕业的小萌新顾雪，初入广告公司，跟着穆岚做各个项目的广告策划。作为一个新入职的小白，一开始受了不少人的欺负，就连穆岚也频频让顾雪加班，做一些其他人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 某天晚上加班到十二点，下班回家的路上，顾雪不小心踩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那团东西称呼自己叫做运气。从那天开始，顾雪的运势便开始走高了。 买个彩票中了个20万，就算不能买车买房，也可以让刚刚毕业的生活不那么拮据，租了高档小区，买了名牌包包，办了张美容卡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见客户的时候有台面了，工作上顺心了不少。 吃个饭都能捡到总裁成亦的名片夹，送还给成亦的时候还被成亦邀请吃饭当作答谢。公司的大帅哥吴凡突然对顾雪表白，还每天给她送花，满足了小女生的虚荣心。 更加出奇的是，顾雪一直跟着的小主管离职了，把两个重要的客户资源留给了顾雪。顾雪拿下两个客户，当季度的绩效也是全公司最好，季度奖金发了10万。 从踩到运气那一天开始，顾雪的生活全都变了。 而这次成亦因为跟穆岚吵架，跟顾雪一起喝茶。问了问顾雪的职业规划和对广告策划的见解，顾雪回答得很不错。成亦就决定将重要的两个客户拨给顾雪，让这小姑娘放手试试。 照这么发展下去，故事应该是顾雪借着运气，完成所有工作上的难题，受到成亦的夸赞和关注。然后，穆岚和成亦分手，借口出国深造退出策划圈。而顾雪则怀抱霸总，升职加薪，嫁入豪门总走向人生巅峰。 “岂有此理，这民间的话本也太气人了！”华将军看完国师大人给的剧本，十分不满，“靠一坨运气就走向人生巅峰？作者在想什么呢？想我征战十载，身经百劫才受封右将军。难道现如今世道变了？话本的主角要靠一坨运气上位？” 华将军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喝着现代这个叫拿铁的东西，是穆岚回家的路上，在咖啡店打包回来的。味道还算不错，除了苦了一点儿，和胡人的羊奶茶味道差不多。 对面沙发上的国师大人轮廓虚幻，并不真实存在。因为这里是国师大人的幻阵水晶世界。 国师大人：“华将军，事到如此，也只能请你完成水晶任务。帮助穆岚将剧情扭转回来。” “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能回去接受军衔了吗？国师大人？” 国师摇了摇头，“幻阵水晶出了些问题，只能等完成任务，搜集到水晶碎片，才能知道能不能回去。” “那我也没有退路了，这现代叫做职场的东西，不是和带兵打仗差不多么？”华英南刚刚穿越来没多久，就已经将原主脑子里的信息过了一遍。 这个小说的设定里，原主穆岚从小就是“别人眼中的孩子”，优秀地考上了重点大学，在大学里认识了成亦。大三的时候，是成亦先追求的穆岚。毕业以后，成亦用爸妈给的一笔钱创业，穆岚就帮他做广告创意，二人一道打下来了梵梦广告公司这座江山，穆岚才身兼了策划总监这个职务。 可人家说七年之痒，感情旧了容易生灰尘。两天前成亦带着穆岚回家，见家长，可成亦的妈妈杜敬芝就不乐意了。自己儿子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出来创业才开了这家小广告公司，以后她还指望着成亦回来继承成氏实业集团的。而穆岚虽然家境干净，父母也算是勤勤恳恳过了一辈子，将穆岚培养得很优秀。可家底毕竟摆在那儿。 穆岚征战职场六年，早就练就了自己一副说一不二的脾气，饭席当中杜敬芝有意刁难，穆岚反驳了几句硬话。这不一顿饭下来，杜敬芝对穆岚的映象不好，觉得还不如让成亦娶了隔壁凌氏实业的千金凌楚君，强强联盟，到时候凌家千金还能在生意上帮帮成亦。 第二天成亦就和穆岚大吵了一架，成亦觉得既然是见家长，就不能让一让老人家嘛？毕竟杜敬芝卡着穆岚的进门的门槛呢，她不知道讨好老人么？穆岚倒也不是听不得坏话，只觉得明明就是杜敬芝无理讽刺自己的出身在先，成亦还帮着她。 这边吵完架，成亦便在咖啡厅遇到了刚跟客人提完案子的顾雪，和顾雪喝了顿下午茶。顾雪跟成亦说了几句自己对创意的见解，成亦便挥了挥手，决定给顾雪两个重要的客户。明面上是要培养新人，暗地里，是想挫一挫穆岚的锐气。 这些年来穆岚在职场说一不二，养成了现在这样强势的性格。成亦想让穆岚知道，要嫁入成家，就得学会服软。 可穆岚哪里会服软，这才出现了两人在成亦办公室吵起来的那一幕。 过完原主的信息，华英南也为穆岚不值，明明很努力才有今天，现在要被话本女主的一坨运气踩在脚底下了？ 哼，不存在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穆岚收到了成亦发来的信息：